136书屋 > 武侠 > 醉雄风全文阅读 > 第40章

第40章


这么多人,怎么会在同一时刻离开大堂?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冯阔想到这里,不禁浑身打个寒颤,一种极度恐怖的感觉在心里产生……r

冯阔和陆少面面相觑,他们心里都产生了极度不安的感觉。这些人便似在同一时刻,忽然凭空消失一般。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只见上面楼梯口里一片漆黑。冯阔心中怦怦乱跳,在这怪异的氛围之中,恐惧就像无数看不见的绳索一样,一道道错综复杂的向两人的身上缠来。冯阔克制着内心的恐惧,迈步向楼梯走去。陆少天生神勇,此时也是背后脊梁一阵阵冒着冷气,紧忙跟在冯阔的身后,向楼梯走来。r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楼梯。楼梯是由一寸厚薄的木板造就,人走上楼梯,因为身体的重量,发出颤巍巍“吱吱”响声。在这寂静如坟的氛围中,更令人的心中极是不安。r

两人来到二楼的走廊里面,走廊里漆黑一片。影影绰绰中,只见走廊的两排客房的房门尽皆紧闭。那左右两排紧闭的房门,就像一张张黑脸一样,呆板而冷硬。冯阔来到墙壁上的一盏壁灯之前,从怀里拿出火具,将壁灯点燃。壁灯点燃,光线散开,使得整个长长的走廊产生一种悠远的神秘之意。走廊里和平时一样,并没有异常的情况,冯阔迈步走到自己住的八号客房门前。那夜自己离开客栈,是从窗子出去的,追踪窗外夜窥的朱苍九。因此房门并未上锁。冯阔伸手开门,他自从来到太平镇便一直住在太平客栈的八号客房,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r

冯阔和陆少一前一后走近八号房间。房间里和自己离开是没什么改变,冯阔又点燃房间里桌子上的蜡烛。床上的蚊账还是落着的,冯阔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然后走到床边把蚊账撩起一角,坐到了床上。烛火在安静的跳动,冯阔把眼睛看着陆少,道:“我十几岁闯荡江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怪事。”陆少脸色有些苍白,道:“自从我回到太平镇中,发生的事情,无一件不是诡异之极。依你看,这客栈是怎么回事?”冯阔摇头道:“无从推测。”r

房间安静了一阵,冯阔又道:“走。”转身熄灭桌子上的蜡烛,向房间外的走廊走去,陆少跟在后面,问道:“去哪里?”冯阔和陆少穿过走廊,顺便吹灭了方才点燃的壁灯,来到楼梯口,冯阔道:“去这客栈的老板杨铁按家里探一探。”r

两人下楼,又吹灭了大堂里面先前点燃的蜡烛,便出了太平客栈。r

两人走在深夜的街上,街道上随处散落着日间遗留下来的垃圾。只见前面的街角之处,亮着一盏“气死风灯笼”。灯笼挂在一根高高的竿子上面,竿子下面搭着一个棚子,棚子下面摆着四五张桌子。桌子之间放着七八条长凳。一位苍桑的老人正在坐在一条长凳上面,吸着旱烟。冯阔和陆少都已感觉肚子饿了,便来到棚子里坐下。冯阔道:“老丈,来两碗卤面。”那老人也不答应,便似聋子一般,起身走到煮面的大锅后面。弯腰拉了几下风箱,灶里的火便旺了一些,炉灶的烟囱冒出缥缈的薄烟。然后老人往灶里填了几根木柴,开始煮面。r

像这样的摊子,往往从早晨便摆在街边,直到后半夜方才收摊。冯阔四处浪荡,是这种摊子的常客。r

两人吃了两碗卤面之后,冯阔付了账,便起身直奔杨铁按府宅所在的街上。客栈里既然空无一人,那么杨铁按的府上应该有人吧?r

冯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杨铁按下落,也许是好奇心的驱使,也许是感觉杨铁按对自己是个威胁,因此鬼使神差的来到杨府调查个究竟。r

他与杨铁按的关系显得很是奇特,说是敌人,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冲突。若说不是敌人,杨铁按曾经派过影子兄弟跟踪他。在那个死胡同里,影子兄弟对冯阔很下杀手,最后被冯阔杀死。r

不论如何,他们的冲突都是潜藏在平静的表层之下的。在没有撕破脸之前,他们就算不得真正的敌人。两人来到杨府的宅子后面,双双在地面纵起,脚尖在墙头上一借力,人便上了宅子的屋顶。两人居高临下,望出很远,只见眼中所见尽是层层屋脊。屋脊之间一片漆黑,不见一处灯火。r

两人便在屋顶掠出,屋脊在脚下平地般退过。片刻之间便在杨府的各处屋顶走了一遭。这一遭下来,两人仔细留神,处处表明这宅子乃是一所空宅。冯阔知道,杨府养了很多护院,自己这一次探府,却没有见到一个护院巡逻。两人断定杨府乃是空宅之后,便不再那么谨慎,纷纷飞身跃下屋顶,落到下面的院子里面。r

两人先到杨府仆人住的长筒式寝室房子探了一探,把手伸进嘴里,将手指含湿,刺破窗纸,向宽大的室内窥视。室内虽然黑暗,但蒙蒙胧胧中还是能看到一些影子的。若是大铺上睡得有人,一定能够看到,但两人眼中所见,大铺上空无一人。之后两人又到大厅、主人卧室分别窥探,室内无不一个结果,里面空无一人。两人在黑暗中对望一眼,这宅子空空荡荡,两人毫无所获。便准备离开。r

穿过一进院子,冯阔只见旁边有所柴房。柴房是最不起眼的地方,里面往往堆放着日常用具。冯阔不知为何,忽然很想看看这柴房里的情况,往往越不起眼的地方,越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冯阔迈步静悄悄的来到柴房的门前,只见柴房房门并未上锁。冯阔伸手抓住门抓,拉开房门。一股阴森之气忽然从柴房中涌出,将冯阔全身笼罩。冯阔目光向柴房中看去,忽然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忍不住打个冷战。陆少在冯阔身后,嘴巴张大,抽了口凉气,险些惊呼出声。r

只见柴房里人影层叠,站成三排。那些人站在柴房里面一动不动,纷纷双眼直视,眨也不眨。这些人站得很有规则,有男有女,男人挨着女人,女人挨着男人,穿插而立。也就是左边站着的是男人,右边站立的必定是女人。两个男人之间被一个女人隔开,两个女人之间,则被一个男人隔开。r

影影绰绰之中,冯阔和陆少只觉这些人直视自己的眼睛,脸上似乎带着诡异的微笑。r

这些人见到冯阔和陆少之后,脸上仍是一般表情,不见任何变化,便连眼睛也不曾眨动一下,对两人完全视而不见。冯阔和陆少随即镇定下来,已经看出,这些人被人点了穴道。这些人既然站立的很是规则,那么一定是被点中穴道之后,被人刻意摆放的,才有现在的队形。r

冯阔心里不由生出一丝希望:“也许能在这些人嘴里问出一些有关太平客栈和这杨府的线索。”他走进柴房,黑暗中这些人的脸孔他看得更加清楚一些,恐惧之意又在心里迅速彭涨。这一刹那间,他只觉头皮发麻,自从遇到种种怪事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恐怖!这三排男女一共一十五人,第一排三男两女,第二排三女两男,第三排则又是三男两女,每排五人。r

这个队形之中,一共八个男人,七个女人。可是黑暗中,冯阔只觉八个男人的脸孔长的一模一样,七个女人的脸孔也是长的一模一样!r

若不是冯阔历练极深,这一刻恐怕已经被吓得亡魂具冒。冯阔还能稳住自己心神,陆少也已发现这诡异之极的一点,大叫一声,在冯阔背后转身,从柴房的房门窜了出去,直逃到房门外三丈之外,方才站住。陆少一颗心被吓得剧烈跳动,仿佛就要从腔子里跳了出来,一张脸几乎被吓成绿色。紧接着陆少弯腰开始不停的呕吐起来,来此之前在街边摊子吃下的一碗卤面,全部呕了出来。r

长的模样相同的三胞胎已经很是罕见,何况八个长相相同的男人和七个长相相同的女人?冯阔身子退到柴房门口,倚在门边,只觉全身没了力气。连呼吸也有些长短不一,脑中非常混乱。r

可是片刻之后,他便逐渐恢复过来。脑子又重新清醒起来,心道:“这些人若是对我产生威胁,怕是早已对我动手。他们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穴道被点,显然没有出手的能力。可是他们的模样为什么长的一模一样?”他虽然知道,并无威胁生命的危险存在,但心里依然恐惧。他走过去,来到第一排男女的前面,看着前排三个男人一模一样的脸,和两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脸,只觉这五个男女都在向自己诡异的微笑。他越看越觉得可怖,便尽力把思维转移,不让自己去猜想他们不可思议的脸孔。他伸出右手,手掌上潜运功力,在右边最边上的男人肩膀拍了一拍,希望以自己的功力,将这个男人的穴道冲开。r

可是他的手掌刚刚碰到男人的肩膀,那男人的肩头居然“噗刺”一声,应手陷落,冯阔一只右手直接陷入男人肩下的胸膛里面。冯阔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男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猛见自己的右手到了对方的胸膛里面,忍不住向后连退三步。他退后三步之后,脑海中随即清楚,自己的手掌拍入男人的胸膛,这不符合道理。血肉之躯怎会那么轻易的将手从他的肩头拍入他的胸膛?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在黑暗中仔细的看了看,手上非常干净与干燥,并没有鲜血。r

他回忆方才右手进入男人胸膛后的感觉,只觉男人的胸膛里空荡荡的。想清楚这些之后,他的心神更加镇定,忖道:“这个男人并非真正的人,他不是血肉之躯。”他再次走近那个被他拍伤的男人,黑暗中终于看清,这个男人果然不是真人。只见男人被拍坏的肩膀,露出条状的竹片,竹片上沾着什么东西。他伸手撕下一片,仔细观看,却是一片纸屑。看见这片纸屑,再看看拍坏的肩膀露出来的竹片,他一下子明白,这个男人是个纸扎的纸人。r

弄明白这一点之后,所有的恐惧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仔细看着这三排男女,原来这些人都是办理丧事时用的纸人。冯阔心里不知是哭是笑,心道:“怪不得这些人长的一模一样,原来都是用纸和竹子扎成的假人。”r

冯阔伸手一推,三排纸人便被他纷纷推倒。他转身对门外三丈之外的陆少苦笑道:“原来是虚惊一场,这些人都是纸人。”陆少在院子之中,此时兀自惊魂未定,诧异道:“什么?都是纸人?”冯阔走出柴房,来到陆少身边,道:“都是纸人。不过刚才我也被吓得够戗。”陆少松了口长气,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想想自己被吓得这副模样,实是令人耻笑,不禁有些惭愧。r

冯阔皱眉沉吟道:“若是办理丧事,两个也就够了,这柴房里放这么多纸人,可见这些纸人决不是用来办丧事用的。那么是用来做什么用的?”只觉事情非常蹊跷。r

两人又在杨府逗留一会,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便飞上上了屋顶,离府而去。r

夜越来越深,两人都觉得很是疲惫,便想找个地方休息。冯阔心道:“凶手已经知道陆少所租的那三间瓦房,罗四就惨死在那三间瓦屋里面。段天绸的死宅就更不能住了,现在唯一算得干净的地方,反而便是太平客栈。虽然太平客栈气氛诡异,但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凶手应该不会料到,我们竟敢到太平客栈过夜。”想到这里,主意已定,对陆少道:“便到太平客栈将就一夜。”陆少吃了一惊,道:“什么?”冯阔道:“我们心中没鬼,便没什么好怕的。太平客栈已经人去屋空,两三天之内对手不会想到太平客栈会有人胆敢居住。”陆少点了点头,不禁赞赏冯阔的胆识与谋略。r

两人回到太平客栈,客栈里漆黑一片。穿过客栈的大堂,上了二楼,来到冯阔一只居住的八号客房。这一次两人没有燃灯,便在黑暗中,挤到一张床上。不但没有脱衣,连鞋子也未脱下。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心里颇为压迫,但两个大男人互相做伴,也不那么紧张。r

冯阔道:“我们便在这里住上一夜,若是平安无事,明天一早就去‘王胖子包子铺’。到王胖子那里,也许能够找到铁迁的人。”陆少道:“好。”r

客栈里万籁俱寂,他们由于疲惫,躺在床上逐渐有了蒙胧睡意。整个客栈被笼罩在夜色的黑幕之中,只有他们两人睡在二楼八号客房的蚊账之中。八号客房门外的走廊里悠长而黑暗,其他房间房门紧闭,房间里全是空的。楼下大堂里依然是那副诡异的情景--柜台上放着算盘、账本和毛笔,托盘盛着六样菜肴放在后厨门前的一张空桌上面,其他桌子上的盘子里盛着菜肴、杯里还有还有酒水、碗里还有剩饭、一双双筷子就放在碗边、杯边、盘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