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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冯阔本就觉得这个尼姑来的十分突兀,一直在心里暗自猜测她的来意,为何指点自己?现在闻听女尼自己说出身份,不由大出意料之外,心里想到:“怪不得这位师太和玉儿有几分肖像。”口中说道:“多谢师太!有师太这样的世外人物照料玉姑娘,晚生顾虑全消,尽可放手一搏!”他自己在江湖上虽然名声不大,但像峨眉、少林、武当、华山这些名门大派、如雷贯耳的领袖人物,还是知道的。这天目师太乃是峨眉派掌门“天机师太”的师妹,武功高深难测自不必多说。其“测人”之术,更是武林一绝。不知有多少名门高手,曾经找到天目师太,测卜未来祸福。只是天目师太行踪飘忽,轻功高绝,很难当真见到侠踪罢了。冯阔没有想到,韩玉居然是天目师太的侄女。她有这样的姑母在暗中保护,可说万无一失。r

天目师太在武林中地位极高,德高望重,与少林、武当这等名门大派,交情极深。更有无数小门小派受过她的恩惠。因此江湖上没人胆敢轻易招惹于她。便是和那些名门大派无甚交情,凭天目师太的武功和无上智慧,也没人胆敢在她的头上动土。更何况天目师太遍游天下,广传佛法,普渡众生,可说即便有江湖上的邪恶势力对她也是敬畏有加。r

这天目师太外表看似四旬左右,其实已经念过五十,只是驻颜有术,看起来十分年轻。只听天目师太又念一声佛号,道:“你有什么疑难,便到来安酒馆找我便是。我将在那里盘桓一些日子。”冯阔躬身道:“晚生求之不得,恭敬不如从命。”r

天目师太略微颔首,又道:“施主似乎已经相信贫尼便是韩玉的姑母,可是贫尼空口无凭,施主为何会相信贫尼的话呢?”冯阔毫不迟疑,答道:“一来师太与玉儿有几分肖像,尤其脸型、眼睛和嘴唇特别相似。二来师太道骨仙风,晚生直觉告诉晚生,师太乃是真正的得道高人,值得信任。这第二种说法虽然有些捕风捉影,但多年来的经验积累,使得晚生如今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三来师太虽然智慧过人,但是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师太与晚生初次会面,便能窥破晚生的心事,这说明师太早有我和玉儿要好的资料。倘若师太和玉儿不是相熟之人,很难得到这方面的资料。四来师太若是对晚生有所图谋,又怎会为晚生指点迷津,令晚生茅塞顿开?这不是成了帮助自己的敌人对付自己么?岂有此理?不知晚生的回答,师太可否满意?”r

其实天目师太一边听着冯阔的话,就已一边点头了,此时脸上露出赞赏的笑容,道:“施主果然非同凡俗。怪不得我那聪明伶俐的徒儿对你情有独钟。这小丫头果然独具慧眼!贫尼了却一庄心事,请施主自便,贫尼告辞了。”r

天目师太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离去。冯阔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混在人群之中,心中说不出的激动。能的这等世外高人的夸奖,那是何等的自豪?他那种无依无靠的孤独感,此时无影无踪。他没有想到,与韩玉相恋之后,会有这么好的归宿感。只觉自己已经不再是无根游子。r

韩玉方面既有天目师太坐镇,冯阔可说了无牵挂。他去了一庄心事,豪气斗升,心道:“天目师太智慧过人,对我也颇为看好。她指点我用尽智慧放手一搏,我得高人指点,更应相信自己的能力。”如此一想,信心倍增。r

如今他已解开心中一个老大疑团,便是司马星辰的墓穴为何尸骨消失,并有洞穴打出。那消失的尸骨,和墓穴上出现的洞穴给人一个恐怖的错觉,便是司马星辰复活,爬出墓穴。其实全是人力捣鬼。墓穴下面的地道就是证明。这个疑团不难明白,便是有人在远处挖了一条地道,直通司马星辰墓穴,然后将司马星辰尸骨取出,再从墓穴打洞爬出,乱人耳目。造成司马星辰复活的假象。r

冯阔挖坑找到墓穴下的地道之后,铁迁便即出现。冯阔早已寻思:“铁迁的出现乃是巧合,还是暗中捣鬼的人便是他本人?难道墓穴下的地道就是他挖掘出来的?司马星辰已经死了二十八年之久,而铁迁至多不超过二十八岁,他怎会知道司马星辰的墓穴在那桃园里面?还有,他杀人之后为什么留下司马星辰的名字?”r

如果墓穴下的地道果真便是铁迁挖出来的,那么他为什么会费这样的心机,制造司马星辰复活的假象?r

冯阔此时手头线索不多,因此无从测想。他现在应该做的便是,查明铁迁和二十八年前就已死了司马星辰有何关系。其次便是查明铁迁“复活”之谜。铁迁复活之谜恐怕是最难弄懂的难题。因为冯阔亲眼见到陆少杀了铁迁,当场分尸,装进那口箱子里面。亲眼目睹已经死亡并被分尸的铁迁为什么会重新从箱子里活着爬了出来?r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天了,冯阔每当想起那晚铁迁从箱子里爬出的一幕,还是不禁毛骨悚然。r

即使他没有卷入这些怪事的漩涡,造成现在身不由主的局面,这些怪事也已引起他无比的好奇心,因此他注定要和这些怪异的事件联系在一起。他在夜市中向前走着,那些暗中的眼线还在盯着他。他知道自己已无法将那些眼线甩掉,索性任由那些眼线跟着自己,装作毫不知情。r

他正向前走着,忽然发现身后有两道刀子般的目光盯着自己。若非不同于寻常之人的高手,绝不会练就那样一双锐利的眸子。而自从发现身后那个不同寻常的高手之后,那些混在人群中的无数眼线相继消失。他知道真正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人物出现了。r

冯阔心念转动,已然有了对策。他转身走入街边一家小小酒馆。由于酒馆处在夜市之中,酒馆里的客人不少。这样的小酒馆,价钱都很便宜。因此客人都是些忙碌一天之后,到这里消遣的寻常百姓。r

冯阔选个座位坐下,酒馆的伙计连忙上前招待。冯阔道:“来两副杯筷,一盘硝牛肉下酒。”伙计响亮的嗓音答应一声,前去准备。r

不一刻,两副杯筷已然摆好,冯阔面前放着一副,对面放着一副。一盘硝牛肉放着桌子中央。冯阔命伙计将烧酒斟满酒杯,然后汇了钞。之后朗声对酒馆门外说道:“朋友既然来到酒馆门前,何不进来喝上一杯?胜过在门外焦急徘徊。”r

话音未落,酒馆门口闪进一条人影。正是那个拥有一双锐利目光的追踪高手。r

只见那人一身黑衣劲装,孑然一身,没带任何兵刃。青布包头,瘦骨嶙峋。虽然极其消瘦,但是精神旺盛,因此给人一种冷硬的感觉,便似一根尖锐无比的尖刺。r

那人并冷而且锐利的目光射向冯阔,然后来到冯阔桌前,坐在冯阔对面。r

冯阔没有回避这人刀子般的目光,而是与这人四目对视。这人进来、直到坐在冯阔对面,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冯阔也不再说话。两人便如此四目对视。r

这人目光始终锐利如刀。而冯阔的目光则显得十分缥缈,眉毛微微斜竖,毫无退缩之意。眉宇间闪现出越来越高的斗志。r

这人锐利的目光逐渐开始弥漫出凌厉的杀气,眼角眉梢,杀气越来越浓。冯阔双眸之中倒是没有露出杀气,而是闪现出一种坚定。那人两道目光若是比作离弦的锐箭,冯阔的双眼便是无比坚硬的顽石。r

两人四只眼睛眨也不眨,如此对视良久良久。这两个人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丝毫响声,但身周形成一道看不见的紧张气氛。其他普通客人似乎也感到了他们之间的对峙。本来颇为喧闹的酒馆,此时逐渐寂静下来。所有客人看见他们,都露出诧异而畏惧的表情。r

又过良久,两人仍然对视,略有不同的是,冯阔腰间鞘中的流石剑开始铮铮作响。此时他的流石剑若是出鞘,一剑之威,必然有若雷霆。那人只觉全身汗毛竖立起来,冯阔身上的剑气一层层向他涌来。冯阔的流石剑虽然不曾出鞘,但是无形之中,已将这人全身罩住。只要这人稍有动作,不论他向左向有,向前还是向后,冯阔一剑必然能够将他胸口洞穿。r

这人呼吸不知不觉间开始变得浓重,他在冯阔的对面已经坐不住了。冯阔的气势几乎将他逼得离开椅子。但他勉强忍住,额头渗出冷汗。他知道,自己若是没有什么对策,内心的斗志必定完全消失,到了那时,难逃冯阔一剑之厄。他缓缓伸出右手,动作极其缓慢。他的右手一分一分的伸出来,直到此时冯阔方才发觉,这人的手上戴着漆黑手套。r

只要冯阔的流石剑刺出,这人可以拼着一只手,抓住冯阔的来剑。至于他的手劲,能否接住冯阔流石剑的雷霆一击,便不得而知了。r

他的一只右手伸了出来,冯阔却没有任何反应,就那样看着他把手伸了出来。但冯阔的气势仍然直冲九霄,水泼不进,无懈可击。这使得冯阔显得高深莫测。似乎冯阔心中游刃有余,看着这人到底有何策略。这人心中越来越是紧张。只见这人慢慢伸出的右手,慢慢的抓住桌上的酒杯。通过他仍然锐利如刀的眸子,可是知道,这人的反应和身手一定迅速绝伦。如若冯阔的流石剑在此刻刺出,他完全可以分毫不差的用拿起的酒杯杯口套住冯阔的流石剑剑尖。r

但冯阔仍是纹丝不动,腰间鞘中的流石剑铮铮之声越来越是绵密。冯阔这雷霆一击的一剑,威力已经酝酿到极限。这使得冯阔对这人的压迫更加沉重。r

冯阔目光依旧紧紧盯着这人的眸子,似乎很想知道这人下一步该如何行动。这人额头的冷汗已经滚下脸颊。但他端起酒杯的右手依然稳定,慢慢送到嘴边,满杯的酒水没有一滴洒落出来。他脸颊上滚落的汗珠忽然滴落,“嘀嗒”一声落在酒杯里面。r

这人忽然将手中的酒杯放回桌上,脸色变得灰败,叹息一声,道:“你杀了我吧。”r

冯阔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认输,那是因为他自己脸上滚落下来的汗珠对他自己产生了影响,那汗珠在他脸上滚落,使他分心。最后汗珠落入杯中,那“滴嗒”一声,使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随之崩溃。r

此时冯阔鞘中的流石剑仍然紧密的铮铮作响,冯阔道:“派你跟踪我的人在哪里?如果你如实回答,可以保住一条性命。”r

冯阔这一问相当锐利,他没有问:“阁下为什么跟踪在下?”也没有问:“是谁派你跟踪在下?”而是单刀直入,直接询问派他跟踪自己的人在哪里。并且主动提出一个极具诱惑的条件,你若如实回答,可以保住一条性命。在这种时候,这人便似坠入汪洋大海的溺水者,这个极具诱惑的条件无疑将是一根救命的稻草。r

这样一来,冯阔便显得更加高深莫测,使这人摸不清冯阔的底蕴。他看不透冯阔知道幕后主使人是谁、或是不知道幕后主使人是谁?r

这人已完全崩溃,心里再无一丝斗志,只得答道:“他在后山的临时营寨里面。”r

冯阔咄咄逼人:“我虽然许诺留下你一条性命,但没有许诺留下你这双锐利的眼睛。他是谁?如果你如实回答,可以保住你这双眼睛。”r

冯阔这句话更加厉害,如果单单只说“我虽然许诺留下你一条性命,但没有许诺留下你这双锐利的眼睛。”可能激怒这人,激起这人斗志,使这人亡命一搏。他后半句又提出一个极具诱惑的条件:“如果你如实回答,可以保住你这双眼睛。”这使得本来可能激起的斗志,又消于无形。r

这人松了口气,道:“冯苦舟冯老总。”r

冯阔鞘中流石剑终于停止响动,他站起身来,迈步向酒馆门外走去。这一招使得这人简直无地自容,比当真动手,真真正正的败在冯阔手下还要令他觉得惨重。只听冯阔说道:“谢谢没有出手,如果可以,我们可以交个朋友。”r

说完话,冯阔的人已经消失在酒馆的门口。这人回头看着冯阔消失的门口,眼睛已不再锐利,眼神变得非常复杂。他已然彻底败在冯阔的手下,但这一战胜败如何,只有他这个当事人知道,外人看不出一点端倪。冯阔最后那句话无疑给他留足颜面。这一战他不但败了,而且败得心服口服。r

冯阔走出酒馆,内心说不出的兴奋。他第一次施展他酝酿已久的“诡道”。而且大获全胜。r

至此,他已达到顶尖高手的境界。流石剑无需出鞘,一样可以战胜敌人。r

(最厉害的武功不是最快的剑法,而是最‘诡道’的剑法。)r

但他兴奋之余,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那些追踪他的人不是铁迁的手下,也不是杨铁按的手下,而是他父亲冯苦舟的手下。r

在太平镇的后山上,一道黑影有如闪电一般,向山上的树丛中奔去。那道黑影所过之处,风吹草动。突然一条盘在树枝上的毒蛇向那道黑影窜去,那道黑影却不管不顾,只是飞奔。那条毒蛇竟然扑了个空,落在草丛之中。以毒蛇的身法,扑向那人,竟然扑了个空,那人的动作已经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r

那人直奔得热血上涌,如此超出体力限度的飞奔,对他自己的伤害非常之大。但他还嫌自己飞奔的速度太慢,他恨不得把自己就此累死。他出道以来从未败过,可是今晚却一败涂地。并且败得非常之惨,对手没有拔剑,更没有使用一招剑法,他便败在了对方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