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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那长袍此时居然成了保护两人的护身符。铁迁视线被长袍隔绝,因此他绝对不敢靠近长袍,更无法将长袍取下。除非他在远处将火具扔在长袍之上,将长袍烧毁。不过那样一来对他极具危险,因为冯韩二人的情景他一无所知,显得高深莫测。他怎敢冒险行事?r

双方虽然未曾交手一招,但此时情况斗智斗力,扑朔迷离,比当真交手还要令人紧张。双方焦点都在长袍之上,那长袍便似一层窗纸,只要捅破,情况立刻急剧变化。r

冯阔双手交替,此刻情况紧急,因此他出手更加快速绝伦,片刻之间,已经向上掏了一丈多高。冯阔估计,不消一会功夫,便能通往上面地面。r

其实铁迁看见那件长袍之后,连忙将手中火具熄灭。但他火具熄灭之后,只见长袍另一边亮着光芒,在长袍上透射过来。他只听对面扑簌簌有落土之声,知道冯阔和韩玉正在打洞。但他一时不敢贸然行动,过去触动长袍。r

便在铁迁思忖对策的时候,冯阔已经将通天洞穴打通。他虽然武功高强,但事情太急,也不禁累出一身大汗。打通之后,他坠身落了下来。对韩玉道:“你先出去。”r

只见韩玉急得一顿脚,韩玉心想:“你直接出去多好!你出去之后,我随后也便出去了。”韩玉之所以着急,因为此时时间宝贵,多耽误一会,便多一分危险。但事已如此,她只得纵身而起,窜入冯阔打出来的通天洞穴,爬出地道。r

冯阔跟着纵身而起,爬出洞穴。r

两人双双出了下面地道,松了一口长气。只见身后便是围墙,此处地点已经出了桃园范围。令人心中都叫得一声:“好险!”那洞穴距离围墙只有三尺,若是在围墙之下打洞,势必被围墙地基所阻,打洞之策便会前功尽弃。或者洞穴打在桃园里面,桃园里面种满桃树,树根根系盘根错节,也一样前功尽弃。r

这一切工劳都是韩玉计算精确,冯阔双眼兴奋的望着她的俏脸。韩玉双颊晕红,向冯阔眨眨眼睛。冯阔向韩玉深深作揖,道:“玉姑娘好生厉害,草民佩服!”韩玉格格一笑,道:“行了,又来拍我……你生丢人!”她本来想说“又来拍我马屁”,但随即想起,在地道之中,冯阔曾经使出市井无赖的玩笑,拍了自己右臀一下,因此住口不说。r

冯阔哈哈一笑,随即变得严肃起来,道:“那厮害得玉姑娘惊吓一场,我便去和他斗上一斗!”韩玉脸色微变,道:“阿阔别去!那厮武功深不可测,一招之间便夺下我的芙蓉剑,此时你体力消耗不少,以后找他算帐不迟。”冯阔不愿违她好意,只得作罢。心中却道:“他武功虽高,我却不怕。唯有与他这样的高手决斗,才能完善我的‘流石剑法’。”r

两人挽手离开大柳庄范围,一边行走,冯阔一边和韩玉说出贺小霜的身世遭遇,却略过贺小霜与铁迁的关系不说。一来免得韩玉害羞,二来铁、贺的关系冯阔不知真相,是恋人,情人,两相情愿?亦或是贺小霜受铁迁强迫?若是受铁迁强迫贺小霜,方才自己进入贺小霜闺房,贺小霜为什么问道:“阿翠,是他么?”若不是强迫,贺小霜那夜的呻吟又为什么那么痛苦?r

方才冯阔还不敢肯定贺小霜所说的“是他么?”指的是谁,但现在已完全可以认定,她口中所说的“他”一定是铁迁无疑。不然铁迁怎会突然出现?r

韩玉听完之后,不由长叹一声,眼睛湿润道:“她好命苦,以后我一定去看望她。”冯阔“嗯”了一声,道:“看她可以,但必须我们两人一起前往。”韩玉微微一怔,随即明白,道:“你是怕我遇到那厮?”冯阔只得点头。韩玉不由皱眉道:“那厮是谁?好高的武功。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大柳庄?与贺小姐认识么?”r

冯阔道:“此中事情错综复杂,以后我会慢慢讲给你听。”韩玉见他不说,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也就不再问了。r

韩玉又道:“你为什么要挖那洞穴?你怎么知道地下有条地道?”r

冯阔道:“这其中隐藏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恐怖异常,等待事情了结之后,我再讲给你听好么?”r

韩玉聪明伶俐,听冯阔说得严重,语句之中又有“恐怖”一词,知道冯阔怕自己听了之后,会感到害怕,因此决口不提。说道:“好。一切听从冯大高人安排。”r

冯阔此时不愿说出之事,韩玉便不再追问,可见韩玉修养极好。他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心道:“看来还有很多为人方面的修养,需要在玉儿身上学习。”r

两人回到太平镇之后,方才分手。临别之际,冯阔嘱咐道:“你已经与那厮照过脸孔,那厮是个穷凶极恶之徒,这些日子我若不去找你,你最好闭门不出。免得惹事上身。”韩玉点头道:“听你的就是了,你一切小心。”冯阔点头。韩玉独自离去,赶回来安酒馆。r

冯阔极不放心,因此在暗中保护韩玉,以便观察有无眼线跟踪韩玉。直到看着韩玉走进酒馆,方才放心离去。r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这一路护送韩玉回来,没有发现有人跟踪韩玉,却发现有人盯自己的梢。冯阔略微沉吟,便直奔十字街走去。r

他来到十字路口的“秦家估衣铺”,买了两套衣服。其中一套穿在身上,另一套包在包裹里面。r

出了估衣铺之后,他到一家便宜的小小饭馆之中,吃了晚饭。然后他又在十字路口的夜市逛了一番。从买衣服到逛夜市,他一直注意着身边周遭情况,令他感到奇异的是,那些盯梢的眼线,在人群中出没,换了不少面孔。而并非单独一两个人对他进行跟踪。r

(这些眼线是谁派遣来的?铁迁?亦或是杨铁按?如若是铁迁或者杨铁按的人,那么证明铁、杨两人都是帮会中人。只有组织严密的帮会中人,才有如此实力,培养这些善于追踪之术的人才。铁、杨两人若是帮会中人,那么他们一定是帮会中的首脑人物。问题是这些人到底是铁迁派来的,还是杨铁按派来的?)r

他见那些人不断更换,乃是同路人马。而并非两伙眼线一同对他进行跟踪。他们既是同路人马,那么必定乃是铁迁或者杨铁按的手下。只是一时难以断定到底是铁迁的手下还是杨铁按的手下。r

便在此时另一件事情在他的心头涌现。r

(看来我已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此时已然身不由己,唯有和他们尽力周旋。无伦是铁迁还是杨铁按都非等闲之辈,我现在身份又与以前大不相同,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玉儿怎么办?我本就形同浪子,一穷二白,玉儿不计这些,和我相爱,我如果卷入旋涡太深,危险就会越来越大。那时说不定还会连累玉儿,对玉儿的人身安全也造成危险,甚至累及玉儿家人。那样我就太对不起人家了。)r

他想到这里心中无限愧疚:“以我这样身不由己的身份,和玉儿相恋,显得我自己太自私了。但玉儿救我之后,情之所至,我又怎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看来我是天生的性情中人,这一点永远也无法彻底改变了。”r

他此时不禁有些茫然,寻思:“我是不是应该当机立断,和玉儿结束相恋关系?并且表现出玩弄玉儿的姿态,让别人误以为我是无形浪子,这样别人便不会利用玉儿来威胁我了。也能够保证玉儿极其玉儿家人的安全。”r

他想到这些,心里产生油炸般的痛苦。继续寻思:“我若是如此做法,虽然明智,但一定伤透玉儿的心。我一旦将她的芳心伤透,以后和她和好的机会便微乎其微了。所谓哀莫大于心死,玉儿的放心一旦伤透,不但会对我心死,而且将会恨我入骨,说不定她的人生会因为这一次伤害而发生重大改变。这样一来,虽然那些人不会利用玉儿威胁我,虽然保证了玉儿极其玉儿家人的安全,但对玉儿同样没有一丝好处。她人身固然得到保证,可是芳心伤透,和她人身受到威胁相比,只能令她更加痛苦……”r

他内心中思潮起伏:“不论我怎样做法,玉儿都要受到被伤害的威胁。我该如何是好?难道我们注定是对苦命鸳鸯?”r

想到这些非常棘手的问题,他感到非常孤独、非常寂寞。r

(若是玉儿在我身边就好了,我若与她商议,凭我们两人的默契,一定能够想出对策。)r

他不由苦笑,忖道:“我因玉儿的安全而苦恼,此时又想和玉儿商议对策,这岂不很是矛盾?我只能和她分享快乐的事情,又怎能为她增添烦恼?”r

他不由长叹一声,孤身一人的时候,渴望得到真爱,如今坠入情海,却又增添如此之多的棘手问题。r

他叹息方止,忽听背后有人说道:“年轻人何故长叹?”他心头一震,连忙转身看去。r

只见一个年约四旬的尼姑站在身后三丈之处。那尼姑长的慈眉善目,背后斜插一柄长剑,剑柄在右肩肩膀斜出。尼姑双眼目光微垂,眼光并不直射冯阔的脸孔。冯阔走南闯北,观察力极强。他看着女尼的脸孔,不由一怔,只觉这女尼的长相和刻在自己心版的韩玉有激愤肖像。心道:“莫非这位师太和玉儿有什么渊源?”如此一来,不禁对女尼产生几分亲切的好感。r

冯阔拱手施礼,恭恭敬敬的道:“多谢师太垂问,晚生心中乱成一团,难以绝断,因此不禁叹息出声,流露出心声。让师太见笑了。”r

那女尼来到冯阔面前,和冯阔距离拉近,一双精气内敛的眼眸在冯阔身上晃了两晃。只这么稍微晃了两晃,已将冯阔全身上下打量两遍。女尼目光随后微垂,道:“施主容光旺盛,似乎某一方面正处得意之时。但目光微微忧郁,想必正如施主所说,心中有事难以绝断,才至如此。不知施主有何难事,可与我这方外之人说一说么?”r

这女尼目光只在他脸上晃了两晃,便看出冯阔某一方面正处得意之时,冯阔不由大是惊佩。冯阔情场如愿,岂不正是得意之时?看来这女尼乃是世外高人,善于察言观色,测人内心之术。冯阔见多识广,对这方面也有一些心得,因此立时肃然起敬,道:“既然师太询问,晚生只有回禀。晚生如今心中处在两难境地,不论怎样决定,都觉不妥,想不出完美之策,因此心中烦乱。”他这话说得非常隐讳,他不论是任由事态发展,还是当机立断,与韩玉结束相恋关系,对韩玉都是一种伤害,因此处在两难境地。这话他自己当然再明白不过。但外人听来,不知他所指何事,不免觉得十分突兀,不明所以。r

可是女尼却口开答道:“弱水三千,有物即沉。看来施主沉溺已深,因此无法返还自由,重新选择飞渡。才会处在两难境地,不知贫尼说得对么?”r

这女尼目光微垂,慈眉善目,显示出无上智慧,冯阔心道:“我和玉儿坠入情海,虽然日子很短,但却已沉溺极深,岂是能够轻易摆脱,重获自由的?而且我如今已然卷入这小镇所有怪事的漩涡,身不由主,也不是我个人力量能够力挽狂澜,跳出是非的。”当下躬身道:“还望师太指点迷津。”r

女尼双手合十,道:“南无阿弥陀佛,既然身在红尘之中,有所沉沦,在所难免。贫尼一句‘弱水三千,有物即沉’,施主当即明白贫尼话中之意,可见施主生就慧根,天目已开。所谓智者为王。既然天目已开,何不运用智慧力挽狂澜?”r

冯阔心中叹息,说道:“人生有如棋局,一招走错,满盘皆输。人算不如天算。采取的措施,往往毫厘之差,结果便会事与愿违,谬以千里。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晚生虽然空有智慧,但也全无把握。”r

女尼道:“此局才刚刚开始,胜败尚属未知,施主何故如此消极?”r

冯阔道:“天意难测,晚生身在局中,难免有所顾虑。”r

“无需顾虑,尽力而为,顺应天意就是。”r

“可是……”r

女尼抢白道:“施主智慧开启,顾虑若是太多,反受智慧所累。如此一来,有智不如无智。”r

这一句话,冯阔顿觉豁然开朗,说道:“多谢师太指点迷津。”r

女尼又道:“聪明绝顶之士,对于世事往往看得通透,因此流于冷酷。而施主对于世事看得通透,反而沉溺其中,多增顾虑,反受其乱,看来施主乃是性情中人。”r

冯阔知道自己遇到世外高人,抓住机会,当下迅即请教,道:“敢问师太,既是性情中人,如何才能克制内心的顾虑和烦乱?”r

女尼道:“苦修‘坚毅,冷静’二诀。与天斗、与敌斗,不如与己斗。像施主这样性情的智者,若是战胜自己,其他难题自然得心应手。有人做事,全以‘利害’做为根本依据,有人做事全以‘金银’做为根本依据……这样的人难免流于冷酷,人品低了一等。而施主这样的性情中人,凡事以‘情’做为根本依据,相比流于冷酷的聪明之士,更加难得。”r

冯阔心中兴奋如潮,道:“多谢师太!”r

女尼道:“南无阿弥陀佛。实不相瞒,贫尼乃是峨眉‘天目师太’。韩玉姑娘乃是贫尼俗家侄女,亦是贫尼爱徒。施主眉宇之间隐有霸气,气吞山河之象隐约闪现。看来施主志在纵横四海。如此气概的人物,却依然忠于儿女情长,实在难能。施主尽管放手一搏,韩玉方面自有贫尼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