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妹看看四周无人,拉李地深坐在阿霞的坟前,说,我早就知道你病了,知道你病得不轻,想去看你,又怕姐骂我,地深,你现在还能做么?要不,我们现在做一次?
沙妹是李地深的情妇,她跟李地深有过许多次肉体相交,后来他们虽然分了手,但是在沙妹的心底里,还是残存记忆的,那记忆也许是美好的,也许是辛酸的,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记忆。记忆是一种寄存在心里深处的情愫,是难以被人们从心底里抹去的,沙妹试图抹去心中的记忆,但是她很难做到,确实是很难做到,所以,到了李地深生命危急时刻,沙妹自然出现在他的身边,而拿身体去安慰对方,在沙妹看来是不可避免的选择,事实上,在沙妹看来,除了用身体来体现自己对李地深的爱意,暂时还没有找到其它办法。李地深说,我现在很想跟你做,像以前那样狠狠地做,可是我现在不能做,做了会加重病情的,我不想因为做那种事情而死去。
沙妹拖过李地深的一只手,把那只手按在她的****上。****依然硕大,但是已经空洞,好像被人掏空了球体,松松垮垮地耷拉在沙妹的胸前。沙妹说,我是经常来这里的,我是经常来陪阿霞的,阿霞从漾濞来到我们这里,吃没有吃好,穿没有穿好,受苦受累,死得很可怜,真真是值得怀念。
李地深不认同沙妹所说的话,他晓得她来这里不是为了陪伴阿霞,而是为了陪伴李地凯,陪伴阿霞只是借口,是为了保留心底的自尊而找到的暂时的借口。李地深的心有些感伤,他在心里想如果我死了,沙妹会不会来看我呢?人是注重现实的动物,又是注重死后得到人家看重的动物,人们知道死去之后什么都没有了,但是人们又在心里渴望升天之后会在另一个世界里重获人生,李地深自然不能游离出这种思维。李地深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他已经意识到在这个时候说出心里话,不但残忍,还会促使沙妹抹去心中的记忆,李地深希望沙妹记住自己,哪怕是记住自己的丑陋也是好的。李地深说,我晓得自己的病况,晓得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多,但是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我很平静,比任何时候都平静,好像死亡不不可怕,好像死亡就是到别处做客似的。
沙妹说,你不要开口就说死,闭口就说死,我不要你说出这样狠心的话来,我也不爱听你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用这样子的口气说话,其实就是拿着一把刀子来捅我,是会令我感到很疼痛的,我要你好好地活着,我还等着你来弄我呢!李地深听到沙妹说这话,心里很是感动,很是凄苦,有没有找到解脱自己的好办法。李地深把他的手从沙妹的****上抽开,仔细端详着沙妹。岁月仿佛一把尖利的刻刀,刻刀在沙妹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在此时此刻,李地深猛然发现自己依然爱恋沙妹,在他的心里,沙妹虽然已老,额上、眼角、脸上布满了皱纹,但是这些皱纹俨然瓦平河里的波浪,在他的心里翻涌,荡漾,依然充满了柔情。李地深紧紧地握住沙妹的手,沙妹感顿时觉到了李地深传递过来的爱意,她的心底里竟自涌起了感激和感动,眼圈里蓄积起了浑浊的泪水,说,我想把女儿枚喆嫁给李天扬,你看行不?李地深说,男俊女俏,好事呀!我赞成,我举双手赞成,可是,可是呢!我也许看不到他们相恋成婚的那一天了,我在这里对他们做预先的祝福!
李地深放开了沙妹的手,说,你回去吧?被人看见,又要说闲话了,我倒是不怕,要死了人还怕闲话吗?关键是你,你得在人前有个正经模样,给村民留个改邪归正的好模样,女儿嫁人时才不会被人嫌弃。按照沙妹的性格,在很多事情上是无所顾忌的,但是随着年纪的增大,她开始变得冷静了。作为母亲,凡事总得为孩子考虑,如果自己的名声太坏,肯定会影响到孩子的婚姻问题。沙妹可以作践自己,但是她不可以作践自己的孩子,她得为孩子构建良好的家庭关系,使得孩子在寻找爱情时得到应有的尊重。沙妹说,如果你想要,就来找我,我们到背处,我总不能在你困难的时候不给你快活,你看,地深,我还是满讲感情的。李地深说,一日父亲白日恩,我们虽无夫妻之名,但有男女之实,有过多次肉体操作,自然是有了感情,我记着你的好处呢!
沙妹抛顶住世俗的压力,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李地深,尽管李地深以帮她开店为名加以诱惑,但是他没有胁迫的动作,如果沙妹不愿意,事情也不会朝后来方向发展。他们之间算不得奸夫****,充其量是通奸,而通奸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能怪罪对方么?沙妹没有怪罪李地深,从来没有怪罪过李地深,她并不希望李地深给予她什么,她只要李地深记住她,记住在这个世上有一个女人甘愿为他付出。现在沙妹听李地深说记着她的好处,沙妹很感动,又想到做那种事情。在她心里,给予男人的最大恩惠,无非是男女肉体的相交,其它的都是挂在嘴上的。李地深晓得沙妹心思,他现在已经决定不再风流,不是因为自己有病,而是考虑到对方的生活。李地深亲了亲沙妹,向李地凯和阿霞道过别,丢下沙妹,离开了坟地。李地深回到家中,吃过晚饭,把老婆和孩子叫到身边,说,我晓得我活不长了,以前呢,总是为村里考虑,尽管没有使村里富裕起来,但是依然花去了我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没有为家庭的发展作出贡献,现在我很后悔,所以啊,我要利用有限的时间做最多的事情,具体说吧?我负责给家里放牲口,顺便为家里栽核桃,栽了三百棵,给你们每人栽种一百棵,今后核桃价格如果上升,你们仅靠核桃,就能过上好的生活。
第二天,李地深赶着家里的牲口来到自留山上,在山里搭建了一个窝棚,在窝棚里生活下来。大自然是牲口的口粮,是牲口的天堂,它们来到了天堂,在天堂里自由自在地吃草,吃饱之后,来到李地深的窝棚前趴下睡觉,消化吃进肚子里的草。李地深担心牲口被雨水淋坏,在几棵树木上拉起塑料棚,用来遮挡雨水。李地深挖出土坑,在土坑里填入腐殖质肥料,再填上农家肥和适量的化肥,把嫁接苗栽了下去。核桃树是很霸道的乔木树种,树根会释放出毒气,毒杀周边树木,使之不能生长,每亩山地只能栽种四十余棵,空余地方可以栽种包谷或者洋芋,还可以栽种药材,这些东西被称之为林下作物。
李地深在核桃树下栽种茯苓,以大量被砍伐的松树做茯苓的养料,这种方法叫做林下植物。李地深平时喜欢吃大蒜,特别喜欢吃大蒜,然而当上老鹰跳村主任之后,为了避免大蒜味道袭扰他人,他就不吃了,渐渐地没有了吃大蒜的习惯,现在到了山上,身边没有其他人,他开始怀念大蒜,再次吃大蒜了,而且吃的量很大,每天以茯苓来做佐餐。
山上的气候是变化无常的,是变幻莫测的,刚才还是阳光灿烂,转眼之间风起林中,云雾袭来,雨跟着而来。雨水落在森林里,沙沙之声恍如音乐,迷离而隐晦,慢慢地进入了李地凯的体内。沙姐隔两三天来一次山上,说,你也是贱皮子,放着好好的医院不住,放着好好的家不住,偏偏要住到山上来,就这样被冷死了,孩子还会承担不孝的责任,何苦呢?李地深说,这里空气新鲜,风景优美,还能大量吃大蒜和茯苓,比神仙都快活。
沙妹来过了两趟,问李地深要不要****?说,我想来想去,除了把身子给你,再没有好的办法了!李地深说,你现在除了问我要不要做,还能有别的话么?沙妹再次强调,说,以我现在的情况,我除了给你身子,用我的身子给你带来欢喜,我还能给你什么?我问你有没有吃的?这是你老婆和孩子要问的事情,问你身子疼不疼?还是问你还能活几天?所有这些都是我不能问的,也不是我应该问的,我在想,你如果能死在我的身上,那一定是笑着死去的,那情形该有多好啊!听沙妹说得有些凄苦,李地深自觉沙妹对他的用情是很深的,心里很感动,眼里就有了泪花,说,我现在是为了保命,是绝对不能再碰女人的,我要把精子留在体内,省一点力气,为老婆和孩子做些有益的事情。
李地深把沙妹劝了下山,独自在山里生活。不知道是吃了大蒜的原因,还是吃了茯苓的原因,李地深感觉力气回到了体内,命根子也时不时地翘起来,翘得硬硬的,像锄把。李地深的脸色红润了许多,看上去,完全不像有病的人。
李地深抽空来到云离县医院,检查过后,科主任瞪大了眼睛,赶紧跑到院长办公室,说,李地深创造了奇迹,他的肾功能明显地好转了,几乎不用透析了,几乎是个健康人了,你说奇怪不?云离县医院院长不相信科主任的话,他从医多年,还没有看到过尿毒症患者会自行好起来的事实,心里充满了疑惑,说,死刑犯改判无期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在法治社会里,怎么可以随便更改判决书!我要亲自去看看,看看你是说的奇迹。
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