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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王秋惠急切盼真相


云台山是一栋巨型建筑,在强震的冲击下,巨型建筑坍塌了。住在巨型建筑里的人们有的死在了里面,更多的人逃了出去。逃出去的人们面临重新选择职业的苦痛,在坎坷、曲折、荆棘里徘徊,最终他们了苦难,获得了新生。

云台山有几排房子,红转青瓦,娇小玲珑,低矮潮湿,类似于老工业区的棚户区。王诚信选择了留守云台山,一家人住在棚户区的两间房子里。两间房子配有一间厨房,厨房外有一块空地,王诚信和左翠英把空地变成了菜地,他们在菜地里种上蔬菜,做些生活上的添补,时光在清闲而忙碌中缓缓地流逝。某日下午,王秋惠回到了家里。王秋惠是王诚信的第四个孩子,正在大理师专读大一,所读专业是汉语言文学。

王秋惠长得娇小秀美,说她娇小是相对而言的,是相对她的三个哥姐而言的。王秋惠的三个哥姐都长得很结实。从人类自身发展规律来看,父母的头两个孩子身体比较健康,因为父母在生育他们时年龄不大,身体很健康,性爱的次数多,女人的奶水多,质量很高,对孩子的成长非常有利。夫妻生下第三个孩子时,他们的年龄有所增加,他们既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前面的两个孩子,还要赡养老人,等等事情已经搞得他们筋疲力尽,男子的精子活力有所下降,女人卵子随意迎合,这时候的孩子吃的不是奶水而是奶渣,他们的成长过程颇为艰难,身材瘦小成为普遍。

王秋惠身子单薄,除了父母因素外,跟她本身的因素也是有关系的。王秋惠挑食,吃口很差,又担心长胖,有意节食,长得不够结实,全在预料之中。王秋惠长得很秀气,也很秀美,俨然出水芙蓉,清新温婉,高洁可人,不可亵渎。王秋惠说起话来,好像琴音,起点很低,缓缓而行,徐徐而进,及至高昂时刻,洋洋兮若江河奔流,汹涌澎湃。王秋惠说话时,往往会扬起头,先看对方的眼睛,随即低下眼睑,说,我不是想这样子说的,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也想对你很好,可是呢?我们是不能说到一起的,这样子的情形令你感到很难过,其实我也是很难过的——极度活波的少女形象。

王秋惠回到了家里,母亲左翠英照例是笑脸相迎的,照例是温婉问候的,然而王秋惠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到底哪里有什么不对呢?王秋惠思忖了一会儿,不得其解,就想到父母也是人,是人都会有喜怒哀乐的,脸上有笑容心里有忧愁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就放下了思绪,径直走到水龙头旁洗起衣服来。左翠英跟女儿打过招呼,走进了厨房,竟自做饭,不说什么。王诚信从漾濞江边走向家中,他的肩上扛着鱼竿,手里提着鱼篓,嘴里叼着烟卷,慢腾腾地走着。王诚信的身后跟着一条小狗,小狗的名字叫做哈黄。哈黄连走带跳的,它一会儿去捉蝴蝶,一会儿去捉蚂蚱,一会儿去咬花草,显示出很调皮的样子来。看到哈黄玩得很高兴,王诚信干脆停下了脚步,坐在草地上,等候哈黄玩够玩饱在回家,王诚信现在不缺少时间,时间对于他来说很富足。

王诚信喜欢钓鱼。钓鱼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获取水生物的一种手段,是一种文明获取水生物的手段,愿者上钩,被钓上来的水生物均为贪婪者,而炸鱼和电鱼确是暴力手段,是令王诚信所不齿的一种野蛮行动。炸鱼使用的是一种野蛮的暴力手段,炸鱼者得到的不多,对水生物的破坏力却很大,在爆炸力有效范围之类的水生物,在爆炸力的冲击下几乎不能幸免,即使在距离较远的地方,也因为鱼体内的鱼泡被震碎而死亡。电鱼则更为冷酷,电力所到之处,鱼类、蛇类、蛙类甚至连鸟类也是不能幸免于难的,有幸逃脱性命的水生物也因为生殖系统遭受刺激而失去了繁殖能力,这也是自然界由喧哗变得清净的重要原因。

王诚信坐在草地上,缓慢地吸烟,太阳已经到了西边,她擦过了飞凤山顶的树梢,运行到了白章山上,匍匐在山顶的树梢上。云是寂静的东西,也是有情感的东西,也许,它们想到了太阳的孤独,想到了太阳的寂寞,随即纷纷地从山底升了起来,把太阳紧紧地簇拥了起来,太阳便显得有些羞涩了。

得知李地凯和阿霞死亡了的消息,左翠英的心情很不舒服,很是不舒服,她用手指头顶着男人的额头,说,都是你,都怪你,是你闲饭吃多了去凑合人家,如果不是你去凑合他们,阿霞随便找个漾濞人做老公,能遭遇如此悲剧么?王诚信平时很自信,然而在李地凯和阿霞这件事情上,他是很难确定自己的行为是否是造成阿霞惨死的原因的,说,匈牙利诗人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阿霞追求爱情是没有错的,作为凑合他们的人,我应没有责任的,还有,如果阿霞当初不去爱李地凯,谁又能去强迫她?总之是命,是命中注定她要遭受这样子的苦难,我是好心办了坏事。左翠英说,你还狡辩了不是,人家匈牙利人长得凶,还有厉害的牙齿,说起话来当然带针带刺的,你想啊,一个人连性命都没有了,还要爱情干什么?愚蠢!真是愚蠢!我不喜欢面相凶狠牙齿尖利的人,他们是没有良心的人,知道阿霞死得凄惨,不但不同情阿霞,相反还来嘲讽阿霞,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诚信心里有了怒火,想发作又没有找到发怒的理由,只好忍了,不过,作为一个男人,他可以忍受好几次,但是不可以忍受很多次,最终他们还是发生了争吵,不同于别人的是他们在争吵的过程中,都念及到了对方给予自己的好处,把争吵限定在有限的范围之内,不说过于伤人的话。夫妻之间往往是会闹矛盾的,拌嘴和争吵对于夫妻来说是家常便饭,哪怕是恩爱夫妻也难以打破这种常规,相敬如宾只能说夫妻之间存有感情方面的隔阂,正常夫妻之间有时还会伴有野蛮的动作,恩爱的狼夫妻繁育后代的做爱过程凶狠,霸道,犀利,频繁,绵长,正是这些因素促使它们繁育出了生存能力极强的后代,文质彬彬的夫妻只能繁育出病秧子似的小崽子,是经不起风雨吹打的。

王诚信心里有些不高兴,左翠英心里也是不高兴,但是他们尚能容忍对方,在暗中观察着对方的情绪,在关爱着对方的动作,他们知道,拌嘴只是短时期内的事情,相爱却是长时期内的事情。因为短时期内的事情而去破坏长时期内的事情,是划不来的事情的,他们不会去干这样子的傻事,他们在人前人后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傻瓜蛋。王诚信看到哈黄走了过来,心知哈黄已经玩够了,已经玩得尽兴了,该回家了,就站了起来,走向家中,回到了家里。王秋惠看到父亲回到家里,就走了过去,说,爸,我感觉到家里好像发生了什么问题,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跟我说说吗?王诚信把鱼篓里的鱼控了出来,控到一个脸盆里,转身把鱼篓挂了起来,望着女儿,憨厚地笑了笑,说,感觉是你妈瘦了?还是感觉我瘦了?你是不可以随便乱猜的,你看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王秋惠不信父亲的话,吃饭时,就再三追问起来,说,妈,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跟我说说,要知道,你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了,你们的女儿不仅有了承受痛苦的能力,还有了处理问题的能力,你为什么要把心里的痛苦隐藏起来呢?听女儿这样说,左翠英再也忍不住了,说,你地凯叔和阿霞婶死了,他们被地震给震死了!啊,阿霞妹,我可怜的阿霞妹,你怎么不等姐呢!左翠英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她的脑子里再次出现了阿霞的影子,那影子露出了凄苦了面容,露出了凄楚的面容,俨然暴风雨吹打着左翠英的脸庞,又如巨型鞭子捶打着左翠英的心灵,左翠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苦痛。苦痛俨然尖利的刀子,在她的心里进出,搅动,左翠英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远去,生命之气俨然细细的游丝在她的体内绵延,婉转,徘徊……

王诚信看到老婆说出了事情的真相,把头抬起来,望着远方。远方是苍山马龙峰,马龙峰是苍山十九峰中的最高峰,海拔4122米。马龙峰宛如高大帅气的男子,剽悍,伟岸,冷峻,清幽。马龙峰下是石门关,石门关上方是巨大的Y型谷,已经到了云母生五代的苍山顶上堆叠着大量的片麻岩。大量已经风化的片麻岩给漾濞带来了无尽的泥石流等等自然灾害,然而因为植被没有遭遇过分破坏的原因,石门关的上方没有泥石流的出现,从石门关里流出来的水永远都是清澈的。马龙峰顶上有一朵云,那朵云静静地侍立在山尖,没有离去的意思,人们把那朵云叫做望夫云。

望夫云名字的得来源于一个美丽的传说,重情女人在山顶,在山顶经历风吹雨打苦苦等候丈夫的情愫,经过文人缠绵悱恻的渲染变得更加缠绵悱恻,缠绵叠加的缠绵鼓舞着大理的女子抛离了世俗的桎梏,去大胆地寻找属于她们的爱情。王诚信看着望夫云,自顾把阿霞当作了望夫云,心里的怒气顿时变成了喜气,跟着,喜气变成了火气,他开始在心里责怪老伴没有思想,把阿霞美好的爱情故事当做了宣泄心中不满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