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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光鲜招展的绿帽子


  他怎么会知道?

  朱衣这回不知是惊了。她吓坏了。

  难怪杜昭白每日来此坐上两个时辰,后来索性直接搬来了别院,这都是为了看住她啊!

  可是,这么久以来,他面上没有显露出半分情绪。

  这让朱衣想起了幼时被大黄狗追着咬的情景。一般动辄狂吠的是些欺软怕硬的畜生,而看着安静温和的狗,往往会趁你一个不注意狠狠咬你一口,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呜呜呜这郎君好可怕!

  “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

  大抵是被她眼中的防备和惊惧给刺痛了,杜昭白突然低吼了一声,双臂用力,将她箍了个满怀。

  柔软赫然撞上铜墙铁壁一般的胸膛,疼得朱衣差点叫了起来,只想快点推开他揉揉自己可怜的胸脯,看看有没有被撞坏。

  这杜昭白不是个文弱书生吗?身体怎么这么结实!

  伸手探入了衣袖,按在了银针之上,还没来得及抽出,就被压制住了。

  心头一紧,抬眼看向杜昭白,杜昭白的脸埋在她颈间,看不清神色,但紧紧按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却是不容置辩的。就好像知道力道稍微小一点点,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拿针戳他的廉泉穴一样。

  “你说过的……夫人可是反悔了?”

  朱衣起初还挣扎了两下,听到这话就默然了。

  答应他永不离开的朱衣夫人,确实至死也没离开过他啊。

  只是……

  他不知道罢了。

  她不是他的朱衣夫人,朱衣夫人的承诺,早已随着香消而玉殒了。她没那么善心,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圆满承诺。

  可她绝对不能曝光真实身份。

  借尸还魂,起死回生。如果找到了其中机巧,岂非和变相的长生不老无异?

  对生死有命的凡人来说,长生不老和送上门来的皇权一样充满诱惑。

  一旦走漏风声,别说回乡了,唯有一条死路。

  为了保命,朱衣尝试代入朱衣夫人的角色中。

  如果是朱衣夫人,她会怎么做?

  想要欺骗一个人,首当其冲的是先骗过自己。

  头又开始痛了起来,痛得她浑身痉挛,意识也跟着模糊了起来。原本做格挡之用的胳膊一沉,指甲狠狠掐在了他肩胛骨上,带出一抹红痕。

  “是的,我反悔了。”

  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语气有些陌生,是凄然,是绝望,是怨恨。

  痛彻心扉。

  朱衣暗地为自己赞了一声,自认为对此角色的饰演堪称完美。

  “既然缘分尽了,何苦继续捆绑在一起过日子?”

  “没有尽,没有尽。”杜昭白绨袍肩头渗出血迹,他却跟没察觉到似的,嘴角反而噙上了一抹笑意,低低说道,“夫人,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

  多么讽刺啊。

  当你想重新开始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了,没有给你留下任何机会。

  “‘夫君’,你看着面皮挺薄,心怎么就这么大呢?”

  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朱衣开口刺了他一句。

  “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忘了头上那顶光鲜招展的绿帽子了吗?”

  甫一出口,朱衣就后悔了,恨不得立马给自己俩耳光。

  让你嘴欠,让你嘴欠!

  说好的后宅怨妇呢?

  这下惹出麻烦了吧!

  箍住她的那双手臂一僵,慢慢地、慢慢地松开了她。

  朱衣赶紧麻溜地起身,窜到一丈外的方桌旁,警惕地盯着他。

  杜昭白晶莹圆润的指甲轻轻拂过石榴裙,搭在了床沿的桃木板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一层层的白。白净的手指,深红的桃木,这一幕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杜昭白的动作前后不过几息,在朱衣眼里,却仿佛过了一盏茶那么久。

  空气一下变得寂静无比,好似能听见风穿过林梢窗缝的声音,枯叶坠落的声音,二人呼吸心跳的声音。

  过了许久,杜昭白终于再度张了张抿紧的嘴唇,声音艰涩得如锋利兵刃刮过厚厚坚冰。

  “你……记得?”

  朱衣一愣,什么?

  “你还记得他,却独独忘了我?”

  朱衣猛地抬头,撞进杜昭白不可抑止地露出悲愤和痛楚之色的双眸里。

  心头不免一咯噔。

  看这神色,莫非绿帽子当真确有其事?

  没有太多感慨的时间,随着灯烛“噼啪”一声爆裂,惊醒了陷入“纳妾算不算给妻子戴绿帽子”思考中的朱衣。

  灯火摇曳,端坐于床沿的杜昭白一半身子藏入床帏的阴影之后,半边脸皎洁如月,半边脸隐晦不清。他的瞳孔里一左一右倒映着晃动的星星烛火,彷如深藏的情绪在剧烈地跳动。

  朱衣瞬时想明了目前的处境。

  杜昭白口里的“他”,指的就是跟朱衣夫人没羞没臊的那位奸夫啊!

  天可怜见,她一个养在深闺的贤淑姑子,对男女情事懵懂得很,只是睡了一觉而已,醒来就突然就多了一个夫君,多了一双孩儿,还多了一个奸夫!

  这下,便宜夫君要来事后算账了!

  朱衣郁闷得简直想要厥过去一了百了。

  可惜身子骨养好了,任她怎么屏息翻白眼,娇小的身体依旧稳稳站在那儿,屹立不倒。

  她不禁开始考虑装晕被识破的可能性。

  红杏出墙后如何面对夫君的质问,这是个难解的题。

  可还没等她想出破解之法,杜昭白又动了。

  眼前一花,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一双手臂揽在怀中,压在床上。

  杜昭白撑在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阴晦,眼眸里闪着不知名的光彩,给她一种十分危险的压迫感,当即喊道:“你、你干什么!有话好说,别动手!”

  “嗯,不动手。”

  杜昭白突然弯了弯唇角,头一低,带着愤怒的吻重重地落在她的脸上、脖子上,麻麻痒痒,吓得她连声惊叫。

  她越是惊慌失措,杜昭白下嘴便越重,越来越往下,咬住她的衣襟往旁边一拉,落在了她的水红色抹胸上。

  朱衣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一下子断了,什么银针什么巫术全部扔到了脑后,只知道用女子本能的防身方式,又掐又捏又扯头发的,口中还在胡乱地痛骂。

  “你、你!登徒子!好色鬼!”

  杜昭白连声冷笑:“怎么,我的夫人,他碰得,我碰不得?”

  “竖子!无赖!绿毛乌龟!”

  骂到后来,朱衣喉咙都喊哑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骂些什么。

  大抵是生出了乐趣,原本惩罚性的啃咬不知不觉间变了味道,杜昭白埋首其中,舌尖一转,一种从未经历过的酥麻之感从那处流经四肢百骸,朱衣一个没禁住,唇边逸出了一声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