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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定计


院子里有一口井。

人不可缺水而存,在古代中国,城池大多建在水边便是如此。

那些大户人家所修建的宅院,至少都有一口水井,有的宅院甚至挖有四五口水井。当然,在贫瘠的乡村,基本上是全村人共用一口井水。

不过,大多数乡村都建在溪边和河畔,就像顾家堡一样。这样的乡村也就没有井水,都是从河里直接担水拿来饮用洗漱。毕竟,挖掘一口井并非易事,需要专业人才选定挖井的地点,有时候,要开挖好几个地方才能出水。故而,修建一口水井需要耗费大量人力和物资,不是一般小民能够办到的。

在这交通不便、科技并不发达、各类技术只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的时代,生存不易。

水桶扔进井里,扑通一声。

过了好一会,等水桶完全沉下去之后,陶辉摇动井口上的轱辘把手,将装满了井水的水桶从井下一点点扯上来,随后,将水桶中的井水倒入一旁的瓦罐之中,接下来,好几个人就用瓦罐中的水打湿布巾擦拭脸颊。

等其他人完事之后,陶辉才上前用布巾蘸水打湿擦拭脸上。

之后,他将污水泼在院子一角,随后,和众人一起走到院子左侧,在一棵柳树下歇息。在院子的另一侧,还有十来个汉子,那些家伙靠着院墙歇息,这会儿,正用好奇中带着讥诮的目光望着他们。

洗漱什么的,好男儿不屑为之。

陶辉是马贼,嗯,准确地说,数日前他还是一个马贼,乃是半边云一伙,在瓦岗外围的一个庄子负责看守战马。

顾寻和徐世绩攻下庄子之后,陶辉放下武器的速度比较快,也就保住了一条命,不像那些负隅顽抗的家伙丢了脑袋。战后,陶辉和一些同伴被分给了顾寻,仍然干着养马护马的老本行。

只要能活下去,头儿是谁他并不在乎。

不过,新的头儿规矩很多,像每天必须洗漱就是他的规矩,也不许随地吐痰窝尿,并且,还要每天操练。陶辉曾经在几个土匪窝子待过,要进行操练的只有半边云一伙,也不过是几日一练,不像现在这样每日都要操练。

说到操练,陶辉以为和在半边云的时候差不多,其实不然。

在半边云麾下,操练只是舞刀弄枪、最多识别一下旗语和鼓声锣声,以此来明进退,在陶辉看来,这样的操练已经够复杂了。

如今的操练却更加复杂也更加枯燥。

像旗语就要复杂许多,不同的鼓声和锣声代表的含义也不同。而且,要每日负重奔跑、更奇葩的是要站军姿、双脚并拢挺直腰身站在太阳下,有时候一站就是一个时辰。除此之外,还有列队前行,一会左转、一会右转、一会又后转……

陶辉不知道这种操练有什么用,单纯是为了折磨自己这些人吧?

但是,顾寻和他原本的手下也在这样做,证明这并非单纯的折磨。

是有毛病吧?

在半边云手底下的时候,像陶辉这样的小头目还好一些,大多数底层马贼都吃不饱饭,在如今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都要进山挖掘野菜猎杀野兽,不然,只能饿肚子。像这样高强度的训练,若是吃不饱饭绝对不成。

幸好,死了不少人,剩下的粮食够他们度过这个时节,吃饱了肚子,方能熬过这样艰苦枯燥的训练。

当然,也有些家伙顶不住,他们选择了逃跑。

陶辉其实也想逃跑,只是,那些被抓回来的伙伴下场太过凄惨了,让他不敢这样做。

那些家伙被抓回来之后,身为头儿的顾寻不打也不骂,只是把他们单独分开关在一个个不见光的地窖之中,几日之后,再将那些家伙放出来。他们被放出来之后,一个个像丢了魂魄一般茫然无措,其中,甚至有人发疯,无法恢复。

这头儿是会妖法吧?

不然,怎么会这样?

所以,陶辉不敢坏了头儿制定的规矩。

这次,随着头儿来了滑台,来到了这间陌生的宅院,他仍然和本小队的人按时洗漱。虽然,同一个院子的其他人的手下都在用看猴戏的目光好笑地望着自家。

来到柳树下,陶辉望了一眼正拿着一只烤羊腿狠狠撕咬的大头,大头甚是警觉,目光顿时扫了过来,一丝讨好的笑容顿时出现在陶辉脸上。大头漠然地收回视线,继续关注手中的烤羊腿,陶辉忍不住吐出一口长气。

他曾经和这个野人一起上阵杀敌,深知那家伙的可怕。

要知道,半边云也只能将他哄着欺着,如此,方才能骗得那厮上阵杀敌,上得战场,一旦被血腥味刺激,这家伙杀得兴起,有时候敌我不分,死在他手底下的同伴也不在少数,每一次随他一起出战,陶辉总是胆战心惊。

或许是因为陶辉经常烤肉给大头吃的缘故,那厮似乎对他留有印象,故而,几次厮杀,就算杀红了眼,大头也不曾误伤陶辉。

半边云也就喊陶辉去制止大头,让他从狂暴中清醒过来。

那时候,陶辉经常做梦梦到自家死在大头手下,被那家伙抓住双腿撕成两半截。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形凶兽,在顾寻手底下,却像小狗一样的温顺,第一次瞧见的时候,陶辉变傻了,一双狗眼顿时被亮瞎了。

怎么会这样?

自家这个新头儿会妖法,陶辉再一次确定了这点。

不然,无法解释。

昨天,顾寻接到了徐世绩派人传来的讯息,让他带着手下前来白马渡口,他也就带上了十来个汉子连忙赶了过来。

这十几个人大部分是最新投诚的马贼。

顾寻只能这样做,不可能把自己原来的手下带上,不过,他有自信能够压服这些人,何况,有着大头同行,那些家伙不敢有什么幺蛾子。

今儿一早,单雄信连夜从瓦岗赶了过来。

这会儿,几个人正在屋子内商量对策,他们带来的人则留在了院子里待命,宅院不大,人比较多,也就显得有些拥挤。

“二叔被锁在黑狱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探查不到……”

翟摩侯靠着墙壁坐着,面色沉重地说道。

他是翟让的大哥翟弘的儿子,今年二十出头,肤色发黑,身躯粗壮,眼眶内充满了血丝,翟让突然被捕对他的打击很大,这会儿,表情有些呆滞,显得六神无主。

翟摩侯是滑台一地的地下势力掌控者。

徐世绩和单雄信希望能从他那里获得一些具体的讯息,再制定计划看怎样救出翟让,不想这家伙一问三不知。

“单二爷,徐大郎,求求你们,一定要将二叔救出来啊!”

翟摩侯双膝跪地,差点哭出声来。

徐世绩和单雄信互望一眼,没有说话。

顾寻端坐在一旁,他一直沉默着,除非徐世绩和单雄信询问,不然很少开腔。

坐在翟摩侯一旁的单冲锋忙将他搀扶起来。

“翟大郎,莫要如此,两位当家的自会想办法将翟爷救出来……”

“黑狱的狱卒不都是翟大哥的人么?里面难道没有传出一点讯息?”

徐世绩皱着眉头问道。

“黑狱的那些狱卒都被赶了出来,只负责外围,我找了好几个人,他们都说没办法传递消息,负责看守二叔的是鹰扬府的那些兔崽子,能够和二叔接触的只有黄君汉那个杂种,那家伙身为二叔的副手,乃是郡守董建北的人,一向和二叔不对付,权力什么的全都被二叔剥夺了,这会儿,多半要落井下石……”

翟摩侯带着哭腔。

“黄君汉?”

单雄信和徐世绩互望了一眼。

“大郎,你有没有派人回韦城,向你父亲报讯?”

单雄信盯着翟摩侯。

翟摩侯抬起头,眼神颇为无辜。

“某忘了……”

单雄信叹了一口气。

“你还不快去派人回韦城报讯,让你父亲带着家人往瓦岗山退避,你不是说过翟大哥的府邸已经被抄了,你要不是恰好在万花楼歇宿也逃不过这一劫么?”

“是啊!”

翟摩侯睁大了眼睛。

“我这就去喊人回老家传讯!”

说罢,他慌慌张张地爬起身,往屋外奔去。

“这个蠢货终于走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单雄信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望着徐世绩。

知道翟让被捕之后,徐世绩已经派人回韦城和卫南县分别给翟家和单家以及自己的徐家报讯。

翟让的老家在韦城,他的兄长翟弘留在老家。翟家在韦城也算是豪族,韦城衙门大部分小吏都和他们有关,除非滑台这边派了鹰扬府的人直接去捉拿,要让韦城本地官府动手,恐怕抓不到人。

“单大哥那边怎么说?”

徐世绩望着单冲锋说道。

单冲锋很快回话。

“大爷已经准备好了,先把家眷们撤离到鹰愁崖,留下的全部是精壮,一旦有事,随时可以撤离……”

“那就好!”

徐世绩点点头。

“现在,我们要想个办法将翟老大救出来……今日,翟老大若是被杀,接下来,你我两家也讨不了好,有些明眼人多半已经知道我们三家的关系了。”

“怎么救?”

单雄信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间宅院有数十人,将翟老大在滑台的人集结起来,还能召集上百人,人手是够了,武器也有,该怎么做?”

“劫狱!”

徐世绩面色一沉,凛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