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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五章:阴谋


  众人忙碌处置尸体和病人之时,门外两声巨响,撼天动地。这两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会场群雄都朝庄门望去。会场地势很高,足可俯瞰泰安镇南北大街。只见大街之上旗幡如林,仪仗队足有三百米长,前面是十名吹响犀牛号角的骑士,而后是黑衣红裙美女,云髻高竖,黑纱蒙面,有的手持琴瑟,有的手持刀剑,有的手持花篮。中间是四匹黑马拉着一辆红漆马车,马车古朴轩昂,金饰凤凰装饰车厢,一名女车夫金盔金甲驾车。马匹身上也是金玉装饰的辔鞍,十分华丽。后边是步行的50名黑衣持剑武士。如此堂皇富丽的仪仗队来到泰安镇,街上围观者如潮。很多百姓以为是皇帝御驾,跪地磕头不已。

  群豪都在想是谁如此排场,只听有人高喝:“楚国右相驾到。”群豪更加错愕。翟鞠是楚墨头领,一直在荆楚活动,从未涉足中原。今日翟鞠声势浩大的来临,意欲何为?

  墨者乃天子御封的名门正宗,翟鞠也是实力最强的墨者。墨家矩子田襄子与泰山派丹阳真人同辈。张公佐与诸葛晟只得出门迎接。一名女官跪在车厢旁弓起后背,翟鞠脚踏那女官后背下车。翟鞠头戴高冠,腰悬长剑,身穿黑色曲裾长袍,红色火焰与凤凰纹饰将长袍衬托得几分神秘。翟鞠年纪约40岁,脸长而瘦削,眼睛圆小却十分有神,两撇八字小胡子修理地十分整洁。翟鞠面无表情,慢走到会场,举目四望。

  诸葛冕道:“右相大驾光临,未及远迎!”

  翟鞠道:“素闻齐鲁多豪杰,洗剑山庄名震九州,翟某特来拜会。”

  翟鞠道:“今日至此,只愿一观试剑台,领略剑神与丹阳真人比剑风姿。还望庄主成全翟某心愿。”诸葛冕道:“今日英雄大会,正要众豪共赏论剑台,右相恰逢其时。”众人走进北院,经悬空空走廊,至试剑台。试剑台凭崖而立,方圆五十米的大石台,四周是八根冲天石柱,下边便是名震天下的洗剑池。翟鞠缓步道试剑台中央道:“这石台和石柱上划痕便是前辈宗师剑气留痕了。”诸葛冕道:“正是。”

  翟鞠仔细观瞧,如同在寻找什么神迹。他驻足观瞧一刻时间,突然身形变动,凌空跃起,手中无剑却如同有剑,左腾如电,右挪如魅。时而身形轻灵飘忽,时而步法凝重千斤,时而若用剑法,时而若用掌法。众人皆知看得出来翟鞠实在追忆前人比剑情形。翟鞠整个人已经沉溺其中,此时他便是剑神,便是丹阳真人,这场决斗不结束,任何人也无法将翟鞠唤醒。翟鞠内劲鼓荡,众人直觉气劲扑面,这尚是距离一丈远的观剑阁,翟鞠内功深不可测。

  忽然翟鞠立定身形向天长啸三声。“翟某不虚此行。前辈高人果然是巧夺天地造化。”只见翟鞠遥向洗剑池一抓,潭水如同沸腾一半,忽然水柱腾空向上飞溅,似乎水中有一条蛟龙要怒吼而出。观剑阁中群雄惊愕的目瞪口呆。翟墨长臂一伸,擎天水柱中一柄光芒万丈的长剑落到翟鞠手中。剑神幽幽蓝光闪烁,翟鞠横剑观看激动不已道:“沉浮剑,名剑通灵,问天下谁是沉浮之主。哈哈哈!”

  “恭喜丞相,名剑得主,天地同庆。”庄中庄外翟鞠所带领的数百等莫不欢呼,呼声借着山壁回应,声势十分浩大。又有人喊道:“我师今日喜得沉浮剑,剑神之名当归属我师。”“风无痕十年不现江湖,早已化为朽木。我师才是如日中天的剑神。”一时之间,谄媚之词不绝于耳。这翟鞠英雄了得,手下却是恶俗之极。

  四周群雄,见翟鞠将沉浮剑据为己有,均是震惊异常。洗剑山庄之所以名传天下,便是剑神风无痕与丹阳真人决战,剑神沉剑于此。这柄剑的意义十分重大。沉浮剑是泰山派领袖天下的见证。如今翟鞠竟然当着四州英雄的面公然取走。若是叫人取走此剑,不仅泰山派的名头受辱,纵是四州武林英豪均是脸上无光。翟鞠抢剑无疑是挑战泰山派,挑战四州群雄。

  诸葛晟道:“右相可知当日剑神何故弃剑于此?”翟鞠道:“愿闻其详。”“世人以为剑神与我师丹阳真人比剑输了才弃剑于此。恰恰相反,两位前辈论剑为了洞悉武学至高无上的境界。剑神当日领悟剑心通明,天道归一,无剑之剑的境界。剑神遂弃剑于此。右相今日取之便是落了下乘。”

  翟鞠道:“神剑通灵,沉浮剑所依附者者必是沉浮之主。风无痕归隐江湖,神剑遂弃风无痕,蛰伏于此。翟某取之,此剑正得其主。况且无剑之剑的境界难以透悟,翟某今后便以此剑闯荡江湖,睹剑自省,希望早日达到仙人至高境界。”诸葛晟本想言语挤兑令翟鞠放弃沉浮剑,未料翟鞠却头脑清醒,未能令之入彀。

  “右相可知道江湖百晓生兵器谱。”“素闻小诸葛铁齿铜牙,愿闻高论。”翟鞠言外之意就是: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为所动,今日必定强行带走沉浮剑。

  “三年前《百晓生兵器谱》列有五圣十绝。五圣是太和山清霜派玄姝子、我师丹阳真人、江南九宫老人、北疆造化老人、华山剑神风无痕。五圣均得天道而不拘于兵器。”翟鞠道:“五位老人家均乃年过百岁的神仙,可惜翟某素未谋面,不能瞻仰五圣风采。”

  “这十绝所言江湖名家,各有成名兵刃。第一名是关中大侠杨怡峰的‘炎阳刀’;第二名是峨眉羽玄子的‘怜花双刺’;第三名是星宿海天搜魂钩;第四名是龙门镖局‘神枪镇九州’张凤仪的‘丈二红枪’;第五名是太白山酒仙向九尘的醉星剑;第六名是北宫世家折兰太夫人的砍马枪。第七名是舟山桃花岛岛主的碧玉箫。第八名是蜀川青城派韩隐樵的泷涡剑。第九名是恒山晓风真人的七星剑。第十名是东方世家东方旭的‘八音剑’。”

  “排名未必公道,我翟某榜上无名十分遗憾。”

  “十绝兵器谱排名的侠客无不是有一把独门成名神兵。如今右相手持沉浮剑,武功境界一日千里,不知道兵器谱是写墨子剑翟鞠还是‘沉浮剑’翟鞠。”

  四州群雄听到这里无不抚掌大笑。千名武林中人对翟墨指指点点,讥笑嘲讽之态那是穷形尽相。翟鞠遭如此挤兑,纵是涵养再高也不由恼羞成怒。翟鞠怒道:“尔等伶牙俐齿,不管手上功夫如何?”诸葛晟见翟鞠心神已乱,忙道:“我四州武林推举三人与右相比试一番如何?”翟鞠道:“我倒要看看豫兖青徐有何杰出英雄?”“我们三场两胜如何?”“好!翟某正要见识一下诸位高招。”

  只见诸葛晟与张公佐交谈几句后,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位书卷气甚浓的年轻人,只见他年纪二十四五岁,稳重寡言,举止合乎礼法的谦谦君子。正是泰山小五侠之首的端木仁。他缓步走到试剑台行礼道:“晚辈端木仁有一手点穴解穴之法,请前辈赐教。”翟墨不由心中恼怒,本以为是哪位高人,没想到20多岁小儿,没好气的道:“如何比试?”端木仁道:“比试点穴解穴之法,我点穴,请前辈解穴。”话音未落,双袖一挥双手朝另一侧几位翟墨门人点去。五位门人扑通跪倒在地,形象十分狼狈。众人不由惊叹,这端木仁年纪轻轻内功已经达到了凌空点穴的境界。现场唯有诸葛晟和张公佐明白端木仁所用武功的是来端木世家有一秘传功夫“银针渡穴”,配合端木世家独有的抱元真气,银针被疾射入穴,如蛆附骨。

  翟墨脸色一沉一伸手将跪倒在一名弟子凌空抓过来。张公佐悄悄道:“深潭取剑,凭空抓人。翟鞠内功何以如此鬼神莫测。”诸葛晟道:“听闻墨者有一门‘牵机术’可以凌空取物,乃是从墨者机关术中变化而来,但是必有牵扯之线。师兄仔细看。”翟鞠如法炮制将五人一一抓到身旁要予以解穴。张公佐道:“我看见隐隐约约的银线,果然是牵机术。”众人恍然大悟,这翟墨杂学竟然高明至此。

  翟鞠点门人中腿部大穴,真气灌体,便发觉有异,不由心中冷笑道:“银针刺穴,小儿伎俩。”翟鞠翻掌将银针吸了出来,再次解穴却发现被点穴位已经游走。原来银针点穴互相牵连,随着银针游走,可以蔽塞不同穴位。这五人实际被制穴位各不相同。翟墨废了一番功夫将穴道全部解开。但是作为一门领袖,如此解穴还要三番两次,已经是输在晚辈手中。翟鞠道:“端木世家飞针点穴功夫果然与众不同,翟某输了。”

  群雄不由松了一口气,端木仁出身于诗书礼仪世家,活似一个中规中矩的读书人,竟然出乎意料在于武学之道有如此独特造诣。这泰山小五侠看来盛名之下无虚士。

  诸葛晟道:“多谢右相谦让。这第二场便有十二连环坞中高手比试。”一位瘦如竹竿,手拿折扇,一幅文士打扮的人笑嘻嘻走进试剑台,他鞠躬道:“不才游迅。这次我十二连环坞七位舵主前来,却被右相那两声大炮仗瞎的腿软。游迅胆子大些,便斗胆与右相比试一下轻功,一刻之内若是右相抓住我便是赢了。”

  试剑台不过方圆五十米,众人心想游迅未必有些托大。游迅道:“请赐教。”倏然便在场内狂奔起来,身影晃动,众人眼花,似乎场中有数十个游迅在奔跑。翟鞠冷笑一声施展八步赶婵的轻功追过去,一招抓住衣袖,衣袖应声撕裂。游迅依旧逃开了去。翟鞠定神,确定游迅游走路线,突然袭击,截住去路,单手抓住游迅胳膊。谁知游迅竟然断臂而去,原来是个假肢。

  江海天道:“游迅江湖诨号:浑水泥鳅,平生两门绝技一个是壁虎断尾,一个是泥鳅功。要想抓住我这位兄弟要费一番功夫了。”

  翟鞠虽然明白被诸葛晟激将法陷于这场比试,但此刻也无法中途停止。翟鞠心想若不痛下杀手,难以快速取胜,袖中“牵机线”悄然发出,就在四根石柱之上纵横拉起,游迅奔跑空间瞬间被缩小许多。忽然翟鞠手中牵机线锁定游迅的脖颈,略一收紧游迅奔跑的身影便停了下来。但是由于奔跑的惯性,颈部已经流出鲜血,游迅支支吾吾道:“右相饶命。”观剑阁中众人来不及反应,游迅的人头已经掉落在试剑台上,鲜血从脖颈喷射而出,游迅尸体直挺挺尤自僵立不动。

  李孟喝道:“枉为墨子传人,滥杀无辜。”江海天也大喝道:“江湖比试,何故下此狠手。”翟鞠道:“尔等狡诈,莫怪翟某手辣。总是尔等齐上,我翟某何惧?”

  大批墨者门人也纷纷涌上试剑台。台下墨者-机弩车对准观剑阁群豪。大战一触即发之际。突然游迅的声音道:“右相,时间已到,我赢了。”只见游迅无头身体肩膀一动又钻出一颗头颅来。仔细看那面孔,不是游迅是谁?游迅笑嘻嘻走出场外,观星阁群雄欢呼雷动。谁也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游迅还有这一手。“神乎其技!”“卧虎藏龙!”“佩服佩服!”群雄无不喜笑颜开。

  翟鞠叹道:“旁门左道,翟某也算大开眼界。三场两胜,翟某认输。翟某今日到来一是观摩试剑台,二是瞻仰沉浮剑,三是要诛除奸邪。前两件事情已经心愿已了。这第三件事情。若是诸位还此人一个公道,我翟某自当留下沉浮剑。墨书、墨琴有请证人。”

  两位紫衣宫娥带着一位绿裙女子走上前来。只见绿裙女子面容悲戚,在群雄面前纤纤施礼道:“小女子丁娥拜见泰山张二侠以及诸位豪杰,跪请诸位为我讨个公道。”柳咏和卫青都认得出来那正是昨日酒楼中的褚九通、贺老二、武三哥一起的女子。

  张公佐道:“有何冤屈?”丁娥道:“小女子乃沛县梅花庄派中人,素来仰慕泰山群侠。听闻洗剑山庄英雄大会之事,我的未婚夫武三哥便带我到泰安前来观瞻这武林盛事。昨日我二人与贺二哥、褚大哥在岱岚酒楼用餐,却听见有人议论十二连环坞的江总舵主的闲话。江总舵主的夫人朱小玉竟然下毒逼得我们离开酒楼,而后朱小玉追踪我等,施毒害死我未婚夫以及他的两位结拜兄弟。若非我未婚夫与两位哥哥舍命保护我,我也惨遭毒手。今日听闻酒楼之上四十余人无一生还,朱小玉也忒心狠手辣。”

  张公佐道:“你如何确定是朱小玉?”“如此大仇,化成灰我也认得。”翟鞠道:“还请江夫人出面对质。”

  张公佐目视江海天。江海天道:“我夫人绝不会做出如此事情。”丁娥冷笑道:“江夫人还欲躲躲藏藏么?”江海天身后一名儒生站出来道:“我就是朱小玉。”说着去掉帽子,露出一头秀发。而朱小玉果然相貌十分温婉美丽。

  张公佐道:“还请夫人解释。”朱小玉道:“我原本扮作儒生在酒楼游玩,不料这些江湖人恶意中伤我家相公。我便出手惩戒他们,但是那是‘面目全非散’,只会令人眼睛肿痛,舌头麻醉,皮肤瘙痒。”

  丁娥道:“恶贼婆,还敢抵赖。我们逃出酒楼,原以为就此无事。谁知你尾随我们用尸毒感染武三哥他们。当时褚大哥、贺二哥、武三哥将我藏在乱石后,我亲眼目睹就是你把他们一一害死。”

  朱小玉道:“你仔细看看我的脸,果真是我?”

  江海天道:“我夫人顽劣,喜欢胡闹。但是她决计不会杀人。”

  张公佐道:“丁娥,江海天夫妇的为人,我相信他们不会撒谎。你是否看错了?”

  丁娥泪流满面道:“你杀人,尚还抵赖。朱小玉本是江海天的弟媳,江海天与她勾搭成奸,谋杀亲弟。张二侠,我不知道这样的人,如何可信?”

  群雄都是隐隐约约知道些事情,却不知竟有如此内幕。丁娥一嗓子喊出来,顿时震惊全场。朱小玉气得浑身乱颤:“你……你……。”丁娥悲戚道:“毒妇,做得恶事别人说不得么?岱岚酒楼四十多条人命,你何其残忍!”

  翟鞠道:“敢问朱夫人,你果真是江总舵主的弟媳么?”盐帮帮主李孟冷笑道:“我四州武林之事什么时候轮到远在荆州楚墨插手了。”群雄纷纷喝道:“就是。泰山张二侠在此,轮得到楚蛮子说话。”沙通天道:“我豫兖青徐四州英雄大会。楚墨为何不请自来,有何阴谋?”

  翟鞠道:“行侠仗义乃墨者本分。这位丁娥姑娘有莫大的冤屈,既然被我墨者碰上,便会一管到底。丁姑娘你大胆讲出冤屈,我墨者定当护你周全。无论那恶人有何背景有何势力包庇,我墨者也必助你伸张正义。”

  丁娥跪地道:“多谢右相庇护。”说着站起来指着朱小玉道:“恶婆娘,你害死我武三哥,我丁娥此生此世与你不共戴天。”

  事情到了这一步,群雄也都无法插手。翟鞠道:“据我所知,朱小玉初入洪阳湖先嫁江总舵主之第,后江总舵主的弟弟惨死,朱小玉又嫁江总舵主。”

  江海天道:“朱小玉确实是我弟媳,虽然有悖人伦,但是我和小玉乃是两情相悦,我弟弟的死是因为自幼的痨病。我江海天坦荡荡,光明磊落,若有半句假话,叫我江海天身遭万剑而死。”

  翟鞠道:“江总舵主所言,翟某信得过。但是,我劝江总舵主莫要被美色所迷。你可知道红颜祸水。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亡国,纣王沉迷妲己身死国破。”

  江海天道:“不!小玉不会害人。”

  翟鞠长叹道:“江总舵主看来神志已经被迷。你可知道朱小玉是扶桑人。”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全场群豪震惊了。

  翟鞠道:“朱小玉乃是倭寇北条纲成的原配夫人佐藤惠子,北条纲成死后,佐藤惠子却隐姓埋名,先嫁令弟,又迷惑将总舵主。”

  北条纲成扶桑倭寇头目恶名远播于齐鲁之地,攻破淮阴城,屠杀五千多人。怒姣帮帮众多有大屠杀中的受害者家属,怒姣帮几位堂主无不怒目圆睁。太史鹰道:“江总舵主,这可是属实?”

  翟鞠道:“北条纲成的夫人乃是扶桑艺伎‘依柳界’中人,据闻‘依柳界’艺伎全身遍纹恶鬼刺青。只要诸位英雄中哪位女侠为江夫人验身即可明了。”

  江海天道:“不用验了。惠子是扶桑人,但是惠子没有害人啊。”

  翟鞠厉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日悔改,为时不晚。何必沉迷一个扶桑艺伎、倭寇遗孀呢?”

  怒姣七雄中的丁勉忽然跃来,朝朱小玉猛发一掌,却被江海天挺身挡住。丁勉道:“父母妻儿皆被倭寇所杀,今日谁敢拦我。”

  忽然一名手拿金瓜锤的大汉喝道:“我乃铁头蛟卢柏。倭奴,纳命来。”

  江海天挺身挡住了那金瓜锤。江海天连吐三口鲜血,踉跄站立不稳。朱小玉抱住江海天,泪流满面道:“我是扶桑人,但我相公不是,你们不要伤他。”

  翟鞠道:“张二侠,倭人就在眼前,你如何处置?”洗剑山庄上千豪杰都目光灼灼盯着张公佐。张公佐道:“诸位,容我相劝江总舵主一句。”张公佐握住江海天的手,诚恳道:“江总舵主是一个赤胆忠心的好汉子。今日只要你与这扶桑女人断绝关系,我泰山派上下定当护你周全。”江海天道:“我绝不辜负这可怜女子。”张公佐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开。顿时,全场豪杰将江海天和朱小玉团团围住。

  朱小玉道:“江郎,不必护我。”江海天道:“吾垂垂老矣,与你同死,何所怨?”两人面对身边刀剑,毫无惧色,坦然受死。朱小玉忽然唱起歌曲,用的是是扶桑语言。虽然听不懂说些什么,却能感受那歌声中的坦然与悲情。

  朱小玉凄然一笑道:“相公,我先去了。”手中一把匕首自刺心口而亡。

  “今日吾驱归故土,他日诸君亦相同。”江海天环视众人,掌击天灵盖而亡。

  江海天夫妇自绝身亡,血洒当场。大会变得沉闷诡异。十二连环坞竟然暗藏扶桑人多年,瞬间孤立起来。摆尾蛟谭桂林道:“狗贼还想一死了之,今日就叫你挫骨扬灰。”说着,大喝一声冲来就要碎尸泄愤。洪昭阳飞身上前与之硬拼一掌,谭桂林连退三步吐了一口鲜血,委顿在地。谭桂林的铁掌成名已久,竟然被名不见经传的洪昭阳一招制敌。众人没想到十二连环坞还有如此高手,都不敢轻易上前。

  洪昭阳道:“诸位,江总舵主夫妇已死,还请容我等收尸以尽往日情谊。江总舵主即便有多大罪过,也不至于死后还遭人剖棺戮尸。若是诸位执意为难,我等只好誓死周旋。”言辞之间甚是慷慨激昂,不卑不亢。

  华夏与扶桑之仇不共戴天,众人想要鞭尸泄愤的大有人在。林中凤、游迅、常威、阮七、吴十八、刘浩轩纷纷围拢过来,如临大敌。洪昭阳低声道:“诸位舵主。若是江总舵主尸身有损,我等有何颜面立足江湖。”游迅道:“不错。今日老游便与洪舵主并肩作战。”一时之间,其他五位舵主也同仇敌忾率帮众护住江海天夫妇尸身。

  此刻大会场面一触即发,不少人抽出兵刃只待有人带头便要一拥而上将十二连环坞乱刀分尸。翟鞠道:“事已至此,翟某告辞。”楚墨众人纷纷撤离山庄。王天纵、张公佐、诸葛晟等人有心截留沉浮剑,却也分身乏术。若是这剑拔弩张的局面失控,今日武林大会便告失败,往日的辛苦努力也全都白费。众人只得眼睁睁看翟鞠众人离去。

  王天纵道:“诸位,切听老朽一言。倭寇居心叵测,乱我华夏,手段无不用其极。如今一个扶桑女子便挑起我等内乱,岂不是叫人笑话。若今日火拼,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诸葛晟道:“不错。扶桑贼心不死,我等正要团结一致致对外。此事尚未定论,切由盟主王老英雄调查清楚,诸位再作计较。”张公佐道:“所谓死者为大,若我等碎尸泄愤与倭寇的禽兽行为又有何区别。”

  怒蛟帮太史鹰道:“盟主与泰山诸位英雄所言有理,怒蛟帮帮众听令,不得为难十二连环坞。”太史鹰虽然是帮主,但却威望不足,怒蛟七雄依旧眼中冒火盯着十二连环坞众人。其他众多齐鲁散人更是多数依旧手按兵刃,倭寇之祸遗留之恨实在难以一言消解。

  突然谭桂林呕吐起来。丁勉道:“洪昭阳竟然用毒,卑鄙小人。我大哥铁掌成名数十年竟然遭此暗算。”洪昭阳道:“在下行事光明磊落,何来用毒一说。”

  忽闻卫青道:“他不是中毒,而是感染了瘟疫。”张公佐道:“你如何得知。”卫青道:“谭桂林面色灰暗,双目充血,面颊发青,呕吐咳嗽,这是瘟疫发作的前兆。”众人听闻面面相觑,忽然发现半数人都是双目充血,脸颊发青。游迅道:“我也感觉胸口烦闷,难道也感染了瘟疫。”说完哇的一声呕出出来。

  人群之中咳嗽声一片,众人色变,瘟疫乃天灾,一旦发作,死伤无数。十二连环坞、黄河帮、海神帮、盐帮、海沙帮等人均有人感染瘟疫。十二连环坞中的吴十八、游迅更是无力倒地。

  王天纵道:“卫青小兄弟,可有良方。”卫青道:“先须隔离,预防传染,我翻看师傅所传医术再寻治疗之法。”众人纷纷叫骂。“黑脸小子,你这不是要我等等死么?”“混账!我等返乡寻名医治疗。”“临时抱佛脚。老子早就见阎王了。”一时之间,大会乱纷纷。

  “哈哈!哈哈!”来不及安葬的尸堆忽然传来一阵阴冷笑声。一具尸体飘忽而来抓住卫青越上墙头,那人面容青灰如同死人,只听他笑道:“中原武林不过如此,臭小子想坏我大事,随我走吧。”那尸身手中白幡一扬抛出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众人此刻乃惊弓之鸟,畏惧此人手段,纷纷避开,并不敢追赶。

  此次武林大会,荆楚翟鞠攫取“沉浮剑”,逼死江海天夫妇,力挫泰山派威风,又忽然冒出这人捣乱,泰山派众人暗暗叫苦。王天纵、诸葛晟、张公佐等人一面安排江海天夫妇尸身收殓入馆,一面尽力隔离照顾感染瘟疫之人。别无他法,张公佐命排众弟子按照卫青所言,雄黄洒地,仓术熏屋,焚烧不知名的尸体,深深掩埋。

  话说卫青被那收魂使掳走,在马车之上颠簸而行,昏昏沉沉不知道到了何处,半夜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一个破庙之中。庙中一个大火堆围着十几人,个个白衣罩体。为首者乃是一个高高瘦瘦,身边时一个矮胖男子,一个身形婀娜的女子。

  矮胖男子道:“大师兄使一招尸毒传疫,泰山派束手无策,不愧是我部收魂使。”

  那女子道:“大师兄此番扬我门威,老祖宗定将讲尸毒术尽数传授。”

  矮胖男子道:“恭喜师兄!贺喜师兄。”

  收魂使喜道,“大家皆有功劳,尤其是师妹的易容术,那丁娥竟然浑然不识是符师妹所扮的朱小玉。”

  “哎呦。全靠大师兄主持大局,策划有方。小师妹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这一招李代桃僵,叫中原武林全都蒙在鼓里。”

  众人欢愉大笑。

  收魂使道:“这计谋真正的策划者是烛之狐。他这一手玩得真阴啊。”

  矮胖男子道:“翟鞠心狠手辣,烛之狐老谋深算。若是他日为敌定是最难应付之人,不知师傅为何要和他合作。”

  收魂使道:“大势所趋,先叫他们中原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候咱们化地门再来收拾残局,那个时候让他们只道咱们南越人的厉害。。”

  那女子道:“不错,老祖宗天下必是无敌手。”

  收魂使道:“你这马匹拍得过头了。老祖宗说咱们化地门有一克星。”

  “天机门。”

  女子道:“天机门是什么厉害门派?”

  收魂使道:“不知道,老祖宗说若见到天机老人务必掉头就跑。”

  话音未落,一苍老声音道:“化地老儿还算识相,他只派你们几个小娃娃便要叫四州武林翻天覆地么?”

  收魂使道:“何人?”

  只见大门人影一闪,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出现在门口。老人挥一挥手中短棒道:“小儿可识天机棒乎?”

  收魂使惊道:“你就是天机老人。”老人道:“小儿眼力不差。你们几个可真能跑,老夫从泰安追带济宁,从济宁追到睢阳,你们这么急匆匆是要去哪里?”

  收魂使道:“您老人家有何指教。”

  天机老人将墙角的卫青提起来道:“这是我孙子,虽然脸长得黑,但是还够孝顺,我这就带走喽。”

  一个黑瘦男子跳起来,笑道:“笑死我也,老头你是要来抢人么?”他一边说一边拍手乱跳,晃得庙中火光明暗不定,忽东忽西,轻功极佳。

  天机老人举帮凌空一点,那黑瘦男子裂为粉碎,四散开来。原来那男子竟是一个傀儡。

  那女子声音嘻嘻笑道:“哎呦呦,好重的手,打散人家的傀儡,好狠的心啊。”

  天机老人大喝道:“破!”

  他声音如同雷鸣,震得破庙顶上灰尘簌簌乱落。庙中人皆雷鸣心跳。

  那女子如同醉酒,踉踉跄跄乱晃,断断续续道:“师兄……救我……救我,他破了我的魅音术。”原来此女魅音术所破,反噬其身,忽然她如同疯了一般,一口咬住收魂使的小腿。

  收魂使大怒,一脚将她尸体踢向天机老人。天机老人劈手挡住,只听那尸体口吐污血,尸身上红色毒粉乱飞,将天机老人当头罩住。

  收魂使大笑道:“想要解药,便来太清宫找我师傅吧。”

  一众人等逃之夭夭。

  卫青道:“老人家,你们怎么样?”

  天机老人道:“你这孩子,自己中了毒,反倒担心我。”

  卫青道:“老人家,我中了毒么?”

  天机老人道:“你的面色蜡黄应是中毒,他们可伤了你。”

  卫青道:“他们在我胸口割了一刀,倒也并不疼痛。”

  天机老人仔细查看那伤口,大惊道:“食心虫。”

  “老人家,食心虫很厉害么?”

  “这食心虫进入你的体内,会吞噬血肉,体内产卵,直至钻头心脏。化地老祖又研究出了这新毒术,老夫也无法可解。”

  卫青道:“我有个医学师傅乃是波斯来得神医阿木桑,定是能解此毒,可惜他到居庸关去了。”

  天机老人道:“居庸关在千里之外,你这毒短则三天长则十天,必然浑身溃烂而死。看来必须到鹿邑太清宫一行,寻那化地老祖。”

  两人到达鹿邑县届,便见百姓拖家带口向外逃窜,个个面色惶急,浩浩荡荡的逃难队伍遮蔽大路。

  天机老人问:“你们这是逃什么难呢?”

  路边一名老者道:“瘟神到了太清宫,太乙真人传令我等举家迁徙,以避瘟疫。”

  天机老人道:“化地老祖此番作恶,意欲掀起滔天大祸么?我们得赶紧到太清宫去。”

  三人踏着月色走进鹿邑地界,只见周边村庄一片漆黑,既无炊烟,更无灯火,死一般的寂静。此刻阴风阵阵,树木枯死,落叶飘零,时现死尸,流萤飞舞,鬼火闪烁。暗淡的月光下迷雾笼罩,说不出的诡谲迷离。有一凄恻的声音不知哼唱些什么?

  卫青道:“那是鬼唱歌么?。”

  天机老人道:“化地老祖故弄玄虚。”

  两人走了一刻钟,只见太清宫巍峨壮丽矗立于月色下。这里原是老子故里,皇帝曹炫在此起建太清宫。太清宫占地九百亩,殿阁六百余间,分为前后两宫,前宫祀老子,后宫祀李母,中隔金水河,以会仙桥联通二宫。前宫太极殿内供有老子塑像,殿侧立擎天铁柱老子象征老子曾任“柱下史“职务。

  卫青叹道:“这堪比皇宫啊!”

  天机老人道:“老子被封太清仙境太上老君道德天尊混元上德皇帝,可不是皇宫么?”

  两人走进太清宫,背后大门猛然被关,四周幽绿鬼火忽盛。五名鬼面人自黑暗中闪现,身后各色小鬼吱吱怪笑。

  天机老人道:“这是化地门下五鬼。黄衣鬼仇文业,行恶疮痈肿之病;青衣鬼欧元达,行恶风之病;红衣鬼符倩文,行热毒之病;白衣鬼岳公祖,行注气之病,黑衣鬼区士季,行恶毒之病;”

  黄衣鬼道:“老天机,又来坏我化地门好事么?”

  天机老人道:“非也!非也!我孙子被孙立三下了下食心虫,我特来讨解药。”

  黄衣鬼怒道:“岳老三,你的好徒儿泄露机密,看你如何交代。”

  白衣鬼骂道:“狗日的孙立三,滚出来。”

  孙立三惊道:“你……你……你竟然没有中毒?我明明施了尸毒。”

  天机老人道:“老夫便是你化地门的克星。”

  黄衣鬼道:“老天机,你天机门不惧瘟病,难道也不怕刀斧么?即便你武功再高,我们群鬼一哄而上,累也要累死你。若你此刻退走,我们便放你两人一条生路。”

  天机老人道:“我天机门素来不管江湖争斗,但我孙子的食心虫还须给了解药。”

  黄衣鬼道:“我五鬼从来只管散瘟布毒,解药只能寻我师傅。”

  天机老人来到大殿,只见两人打坐在蒲团上,默默相对。一名身穿蓝色道袍的道士就是太乙真人,另一名矮矮胖胖的红脸老者,赤红色的胡子几乎掩盖了半个脸,便是那化地老祖了。

  天机老人笑道:“你们一仙一鬼是演得哪处戏啊?”

  化地老祖道:“他中了我的化地大法,我看他能坚持到几时?嘿嘿!太乙真人不要以为老天机能救你,他虽不怕化地大法,但是手上武功却是有限,我的那群小鬼便能要了他的老命。”

  天机老人问:“老化地,你突袭太清宫是何原因?”

  化地老祖道:“我听说太乙真人有个好徒弟叫晁金龙,会用一门‘天翻地覆乾坤大挪移神功’,竟然破了谯郡地宫的断龙石。”

  天机老人道:“所以你来拜师学艺么?”

  化地老祖骂道:“我呸,拜师学艺个屁!那‘天翻地覆乾坤大挪移神功’乃是蓬莱仙书《天地阴阳赋》中的武功。”

  天机老人问道:“什么蓬莱仙书?什么《天地阴阳赋》?。”

  化地老祖道:“秦帝在位时,有仙鹤衔草令死人复活,遂萌长生之意,问道于鬼谷子。鬼谷子告以东海仙山之事,秦帝派鬼谷子的弟子徐福东渡以求仙术,得《天地阴阳赋》。《天地阴阳赋》一共分为五卷,《天地阴阳合欢大乐赋》记载是男女双修之道,《天地阴阳无极大悲赋》记载的是内外功修炼之道,《天地阴阳盛神长生赋》记载的是长生不老修炼法门。《天地阴阳损补鬼神赋》讲的是鬼神轮回,万物再生之理。《天地阴阳五行赋》记载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以及五灵之力。”

  天机老人道:“这些神话故事,你也当真。”

  化地老祖道:“秦帝驾崩,鬼谷子独得其书,授予三大弟子。吐火罗人觅难天得了《天地阴阳无极大悲赋》,蜀川青城丈人得了《天地阴阳合欢大乐赋》、箕子朝鲜人箕无准得了《天地阴阳盛神长生赋》。蜀川青城派的《阴阳双修法》皆来自《大乐赋》,新罗真德女王百岁而如童颜,皆因《长生赋》。《天地阴阳损补解生赋》则不知所踪。”

  天机老人道:“新罗被高丽所灭,真德女王金胜曼不知所终,《长生赋》无处可寻;青城派高手如云,谁能轻易抢了去?”

  “这两卷老夫不感兴趣。唯独《大悲赋》记载神功奥妙,老夫倾慕不已。”

  太乙真人道:“吐罗火人觅难天早就仙逝,大夏、波斯、大月氏、波斯朝代更迭,战火频繁,《大悲赋》早就失散不知何处。贫道所得只是《大悲赋》残篇罢了。”

  “即便是残篇,老夫也想看看。”

  “即便是残篇,老道也不给你看。”

  “既然如此,咱们就这么耗着吧!”

  “老道打坐十载也不怕。”

  “你中了化地大法,早晚变成僵尸。”

  “你中了我的玄阴劲,待化地大法功力反噬,你一身毒功也全废了。”

  两人鼻子哼了一声,各自偏头不理。双方脾气都是执拗倔强,僵持当场。

  天机老人道:“两位皆是当世宗师,切勿动怒。老化地的化地大法乃当世绝学,不稀罕什么旁门武功,此番就是见识一下上古绝学残篇?我看不如这样,太乙真人你便将那残篇给老化地便审阅一遍,了却他的心愿么。但是看完之后,还须完璧归赵,老化地不能带走。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老化地低头沉思道:“这是个好办法。”

  太乙真人道:“也罢,看看可以,只允许半炷香时间。”

  化地老祖气呼呼道:“你这尖酸刻薄牛鼻子。”

  太乙真人骂道:“你这滥杀无辜的老匹夫。”

  天机老人笑道:“都是一代宗师,注意言辞,注意言辞。”

  太乙真人道:“我祖师爷是鬼谷子的书童,当年鬼谷子为觅难天讲解《大悲赋》,他偷偷背诵,记在这竹简之上,这竹简年久已朽,你还需小心。”

  太乙真人自老子神像座下拿出铁盒,放在化地老祖面前。化地老祖先跪地虔诚一拜,又命人递来手帕擦拭双手后,方才取出用黄绢包裹的竹简。他小心翼翼,如同捧着新生婴儿,瞪大双眼观瞧,半柱香后,放入铁箱内。

  太乙真人道:“你已经看完了,兑现诺言吧。”

  化地老祖气哼哼道:“这满篇蝌蚪文,老夫一个字没看懂。”

  太乙真人呵呵笑道:“你自己才疏学浅,怪得谁?”

  “牛鼻子老道,阴险狡诈。”

  天机老人道:“太乙真人。老化地也是一代宗师,不会食言的。”

  化地老祖为太乙真人解了化地大法,太乙真人为之化去阴玄劲,双方的氛围缓和不少,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化地老祖叹道:“太乙真人,你身怀绝世秘籍却武功如此低劣,真是庸才。”

  太乙真人道:“贫道潜心修道,从不在意武功高低。”

  化地老祖道:“老夫虽然不识得蝌蚪文,但却全部默记下来。老夫返回南海自寻高人破解,依旧可惜学习这残篇神功。”

  天机老人和太乙真人未料这老毒物竟有这惊人记忆力,皆愣在当场。太乙真人忽然将那残篇摔倒地上,踩为齑粉。

  化地老祖道:“你这牛鼻子,为何踩毁圣物?”

  “贫道这怀璧之罪也受够了,留它作甚,白白害我太清宫此番劫难。”

  化地老祖怒道:“幸亏老夫全部默诵下来,不然这圣人神功便被你牛鼻子给糟蹋了。”

  太乙真人笑道:“哈哈!这残篇讲些天人感应、内外相合之理。你以为有多神妙?”

  化地老祖道:“晁金龙的‘天翻地覆大挪移神功’威力惊人,又从何而来?”

  “晁金龙是我俗家弟子不错。你看老道我会什么武功,能教出那么厉害的徒弟么?晁金龙读残篇有感而自创神功,便沿用了残篇记载武功名字,至于修炼功法皆因他天赋过人,根据祖传四两拨千斤的功法,发扬光大而成。化地老祖你是大大失算了喽。”

  化地老祖道:“化地大法最大缺陷在于反噬之力,若果真这残篇所讲天人感应、内外相合之理,老夫必可琢磨出完善化地大法缺陷之法。”

  太乙真人无奈摆手道:“你去吧去吧,化地大法大成之日,再来中原决战。”

  天机老人道:“麻烦老化地解了我这孙儿的食心虫。”

  孙立三道:“老祖宗,这臭小子的医术可以克制瘟疫,不能救他。”

  化地老祖劈脸就给孙立三两个大嘴巴:“没有上进心的狗东西。天下大夫那么多,难道全都杀了?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回南海仔细钻研毒术,看他医术厉害,还是我毒术厉害。”

  孙立三道:“老祖宗说得对,徒儿一定勤奋用心,潜心修炼,让这些中原即便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也抵挡不住咱们的毒术。”

  化地老祖道:“这才像我化地门弟子!”

  化地老祖一把抓过卫青,用匕首割破皮肉,涂了紫色药粉,那食心虫纷纷钻出,跌落地上。

  化地老祖道:“我今日虽解了你的食心虫,后遗症还是有的,日后切记不可寒毒侵体,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太乙真人道:“老毒物,你这般聪慧绝顶,为何琢磨些害人的功法?”

  化地老祖道:“毒杀是杀,刀杀也是杀,技击武功、兵发谋略皆杀人利器,有何区别?中原人兵马多,还不允我越人毒术么?”

  化地老祖一席话说得两人哑口无言。

  他双脚一点,破屋顶而出,畅销而去,顷刻啸声已在数里之外,轻功之佳,令人惊叹。

  孙立三道:“黑脸小子,好好学习医术,免得我施毒时候,没人医治,那多没劲。”

  孙立三还要多说几句,却被白衣鬼岳公祖提着耳朵,押了出去。只听岳公祖骂道:“狗日的,泄露老祖宗行藏,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看我怎么修理你。”

  众鬼纷纷讥笑,闹哄哄得远去了。

  卫青道:“那残篇所讲道理与我《苏尔曼阿维斯陀秘典》所讲医理有几分相似。”

  太乙真人道:“医书怎会讲这些道理?可否借贫道一阅?”

  卫青将书拿出。

  太乙真人审阅片刻,道:“这本书应该是波斯医术不错,但是在书页留白处手写的却是吐火罗文字,贫道不识得几个字。”

  天机老人道:“卫青你可懂得吐火罗语?”

  卫青道:“我跟随波斯神医阿木桑学过一些,大概能看懂其中意思,其中一篇讲得就是天人感应,内息外功之类。”

  太乙真人道:“萨珊波斯原是波斯旧地,觅难天就是波斯帝国的吐火罗人,以神医之名入先秦,难道这医术旁所载竟是觅难天的手迹?”

  卫青道:“晚辈不知道,只能到居庸关当面闻闻阿木桑。”

  太乙真人道:“贫道可没这个兴趣,即便是《天地阴阳无极大悲赋》真迹又有何用?不过多了杀人利器罢了。贫道一心修道长生,若是《天地阴阳盛神长生赋》,贫道跑五千里也去得。”

  天机老人哈哈笑道:“怪不得你数番出海,原来是到高丽寻找《长生赋》。”

  太乙真人道:“新罗真德女王不知所终,倒是见到了高丽弈剑门崔知梦,交流些修真炼丹之法。”

  天机老人道:“芸芸众生,各有所求,卫青可仔细学习书中心法,说不定异日克制化地老祖也未可知。”

  太乙真人叹道:“化地老祖流毒无限,不知道何时鹿邑县的瘟疫和尸毒才能消散。”

  天机老人道:“流民携瘟疫之毒涌入兖州和豫州,这两地本就水灾和蝗灾肆虐,如此真是雪上加霜。”

  卫青道:“天机老人不是有克制之法么?”

  天机老人道:“老夫天赋异禀,不惧瘟疫,具体原因,老夫自己也不知道。那化地老祖却以为我有什么妙招可以克制他的化地大法。”

  卫青道:“阿木桑曾传我克制瘟疫之法,或者可以一试。”

  天机老人道:“老夫不理江湖事,江湖事却理到老夫身上。那日我见了化地门的弟子便知道有大事发生,没想到依旧没有能够阻止。我明日送你回泰安,赶紧救治哪些中了瘟疫的泰山武林大会诸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