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传统武侠 > 中土游侠传全文阅读 > 第五章:余杭

第五章:余杭


  黄初十二年五月,施玉砚自镇南王手中购得栖凤山,同月破土动工,五月山路修葺平整,只因吴陌上花宫殿为基础,工程速度甚快,八月殿宇初步规模,离凤阁、九月昭告江南士子正式成立君子堂。

  君子堂以广陵王君不群掌门,施玉砚为代掌门,王辟疆为骑射总教习,东方冉为武术教习,以书痴刘战清、画痴唐松年、诗痴圣文载覆、印痴祝青枝为才艺教习,以琅琊琴仙苏语鸾、扬州琴魔女余潇潇为琴艺教习,以旋岚、青岑、红绡为女子剑术教习,以柳咏、苏曼成为护派散仙。扬州甘泉书院八百学生,越女剑派三十名弟子,闻讯而来的吴郡、丹阳郡、会稽郡、豫章郡的三千富家子弟皆前来观礼。君子堂以书院为名崛起于江南,并未引起楚墨等江湖势力注意,又得苏州地宫之下吴王宝藏为财源,吴中八家的支持,君子堂得以逐步壮大。君子堂号称为江南第一书院,教习琴、棋、书、画、礼、乐、射、骑、数等,所聚者皆品竹弹丝、曲高清韵的高雅之士。

  君子堂玉笔峰,施玉砚和柳咏立临风而立,两人背后是一片竹海,前方可俯瞰整个君子堂。正中无涯殿为全派聚会训示之处,西北逍遥居为掌门起居之处,正北璃凤阁为越女剑派诸女居所,东北琴弦小筑为苏语鸾和余潇潇居处,东方仲夏楼为四大才子居处,东南藏书阁为书籍图谱之处,旁有墨池苑和演武台。正南临瀑布的连绵屋宇甘泉别院乃,自扬州渡江而来的弟子居处。

  柳咏道道:“正西还缺一塔以镇山阙。”

  施玉砚道:“无池缺灵韵,无塔不精神。墨池下个月会完工,再论建塔之事。”

  柳咏道:“君子堂弟子来处各不同相同,不宜各抱小团体,打散开来,可分汀兰部、香屏部、谪仙部、素问部、扫眉部、怀瑾部、佩剑部、流火部,汀兰部专教舞蹈、香屏部专教画艺、谪仙部专教卜筮、素问部专教岐黄术、扫眉部专教女子妆饰、怀瑾部专教男子礼仪、佩剑部专司巡逻、流火部专教箭术。”

  施玉砚道:“贤弟高论,但凡事徐徐而进,不可急躁。他日再与诸位众教习商议而定。”

  柳咏道:“如今开派一个月多,弟子近五千,看来西山也该再兴土木,还要再聘良师。”

  施玉砚道:“西山再建凤舞台,我已经命刘战清到金陵聘请为教习李红线、裴兴奴为汀兰部教习。你看到东面高处在建阔楼,那是画圣居,意欲聘请富春山画圣黄子望于此教导画艺。”

  柳咏道:“我恰巧到衢州完成淮南之事,可为之聘。”

  施玉砚道:“那就有劳贤弟了。”

  柳咏南下,途径余杭,受东方婳之邀到余杭东方世家盘桓数日。余杭十余万家,环以湖山,左右映带,六桥烟柳,西湖夜月,虎跑梦泉,吴山天风,乃富庶繁华之地。

  众人过龙井山数里,溪色澄然迎面,溪流道万山中,山不峭而堑,踵趾错互,苍碧莫辨途径。东方婳道:“其水屈曲洄环,九折而出,故称九溪十八涧。”径路崎岖,草木蔚秀,人烟旷绝,幽阒静悄,众人沿溪取道,东瞥西匿,前若有阻而旋得路,别有天地,自非人间。

  忽见一群奇装异服女子边舞边唱来迎接。女子们大约十五六岁模样,右挎竹编小鼓篮,左挎小竹筒,唱得委婉百转,非常动听,只听歌词云:“天顶哪哩落雨仔呀弹呀雷啰公伊呀,溪仔底哪哩无水仔呀,鱼啰这个乱呀撞啰啊;爱着哪哩阿娘仔呀不呀敢啰讲伊呀,找仔无哪哩媒人仔呀斗啰这哩牵呀空啰啊;大只哪哩水牛仔呀细呀条啰索伊呀,大仔汉哪哩阿娘仔呀细啰这个汉呀哥啰啊;大汉哪哩阿娘仔呀不呀识啰宝伊呀,细仔粒哪哩干乐仔呀较啰这哩贤呀翔啰啊”。

  东方婳道:“南海王又来游山玩水乎?”

  一名八九十岁的老者坐着轮椅,缓缓自众女中走出,笑道:“国灭多年,何敢妄自称王?”

  东方婳道:“王上反秦灭楚,叱咤风云,永远是我等心中的南海王。”

  众女齐声欢笑道:“吾等心中永远的南海王。”

  老者大笑道:“你们这些丫头,就会哄我这个瘸腿老头子开心啊!”

  东方婳道:“王上,暮色将近,我们返城吧!”

  一路南海王絮絮叨叨怀旧,讲些往日旧事。柳咏听明白了大半。昔日东越之地有南海王姒织、闽越王姒无诸、东瓯王欧阳摇,三兄弟曾与先秦苦战八年,国灭后,南海王赐姓骆,闽越王姒无诸赐姓驹,东瓯王赐姓驺。三越后随霸刀芈布反秦,秦灭后,芈布遍复六国贵族,就连旧吴也得复国,却独不复越国。三越遂遥应魏王曹炫反楚。魏立,三越复国。

  闽越王无诸薨逝,貘继位,三年而薨,其子逸继位,逸为弟甲所杀,甲为弟郢所杀。郢自视越人正统,大兴刀兵。南海王织耽于享乐,被孙子辈的郢灭国,逃亡余杭,隐居于东方世家。织与东方臧乃知音之交,居于余杭已经多年,东方世家府邸号称藏剑山庄皆因将越人与华夏铸剑术相融合而大成。

  东瓯欧阳摇生三子,长子昭襄,次子期视,三子无励。世子昭襄继位,封二弟期视为顾余侯,封三弟无励为驺侯。昭襄王暴卒,欧阳建继位。期视、无励虽然花甲之年却是皆能征善战之辈,在三越军中威望甚重,郢忌惮之。

  南海王叹息道:“暮年垂垂,无所挂念,唯有昔日爱妃姿吟怨我风流成性,远走雁荡山拜莫念欢为师,后不知隐退何处。老来念旧,不知姿吟何如?有心前往,却双腿残疾。柳咏若是前往衢州和东越之地,代我找寻。”

  柳咏道:“谨遵王上吩咐。”

  出了九溪十八涧,渐渐来到西湖旁,时值八月,绿杨阴里,白沙堤柔媚秀丽,周遭小山掩映翠微间,可远观花巷观鱼、三潭映月、满陇桂雨等西湖景点,一派人间胜境。柳咏吟道:“西湖八月足清游,何处香通鼻观幽?满觉陇旁金粟遍,天风吹堕万山秋。”

  吴山位于西湖东南,山势不高,景色秀美,其东、北、西北多俯临街市巷陌,南眺钱塘江,可见两岸平畴如画。众人登临吴山极目四野,有凌空超越之感,可见吴山东南,有庄园绵延跌宕,亭台楼阁蔚然壮观,这正是东方世家府邸藏剑山庄,占地百余亩,白墙黛瓦,清贵优雅,园景疏密有致、高低错落、花团锦绣,一派苏杭园林院落。

  东方臧已耄耋之年,掌管族内事务的是长子大少爷东方承,二少年东方旭精于铸剑术,三少东方冉文武双全已经是君子堂教习,四小姐东方姽情定嘉兴周家公子,五少爷东方言精于轻重双剑,六小姐东方婳习武泰山派。还有南海王的侍卫铸剑师欧冶公、莫前车等。

  东方承、东方旭、东方姽、东方言皆出门迎接,东方承的女儿东方翎与东方婳同岁,闻姑姑回来,欢呼雀跃,奔来相迎。

  柳咏以晚辈之礼拜见东方承,见柳咏文质彬彬,少年英侠,东方承十分欣赏,令下人安排柳咏住在后院。柳咏见靠近吴山山谷插着一柄巨剑,耸入天际,东方世家人员进进出出忙个不停,问:“那里何处?如此忙碌!”东方承道:“那里是淬剑谷。五日后便是名剑大会。”东方婳道:“大哥,今次大会有何利剑?”“御神重剑、碎星单剑、霜月双剑,皆二弟与欧冶公数年呕心沥血之作。”“这次论剑何门何派前来?”“苏州八家和衢州七派皆有人来。”东方婳道:“嘉兴周家定是来人了?”东方翎瞄着东方姽道:“那是当然,三公子定是前来的。四姑姑可是想自己如意郎君,夜夜难眠。”东方姽大窘,却只是红着脸向内堂走去。

  余杭自古便是吴越楚杂居之地。春秋时,吴越两国争霸,余杭先属越,后属吴,越灭吴后,复属越。战国时,楚灭越国,又归入楚。吴山原本是伍山,有成胥山,乃楚人吴国重臣伍子胥纪念之山。白马湖原名跑马湖,乃范蠡被困取鱼为食之处。天目山余脉莫干山,乃吴国铸剑大师莫邪和干将铸剑之处。萧山越王废城曾是越王勾践屯兵之处。夫椒之战,吴王夫差曾围困勾践与会稽山。

  柳咏独自游览西湖,西湖十景长堤春晓、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南屏晚钟、虎跑梦泉、灵隐禅踪、六和听涛、万松书缘、梅坞春早个个美轮美奂,其中游人多有吴越楚服饰游客。

  行至崇文书院旁的曲院风荷碑亭旁,忽而长街之上一辆马车飞奔而来,两匹受惊了的骏马在长堤之上狂奔,马夫被甩了出去。车上是一对学生打扮的男女。男学生奋力到了车厢前,意欲控马,却被颠簸扔了出来,摔断了腿骨,痛得晕了过去。剩下车上一名浅黄色苎麻衣裙的女子大呼小叫。长堤两侧皆是湖水,若是侧翻必有大祸。柳咏狂奔与马车同步,大喝道:“小心,抓稳了。”他轻功甚佳,一跃而起,飘落车夫位置,柳咏不懂驾车之术,只知道死拉缰绳,哪知两匹马的脖子被拽得歪了,依旧疯狂向前奔跑。眼看到了束浦桥,势必撞毁,柳咏只得进入车厢抱住那女子一跃而下,用泰山派轻功,在湖面的荷叶上轻轻一点,向远处越去化解冲力,三次连环旋转回到长堤之上,最后在垂柳上一点轻飘飘落下来。柳咏自修习九宫心法,武功不似泰山派武功那样直拙,此刻更是姿态清雅悠长,俊逸至极。游人旁观无不拊掌称赞。

  柳咏怀中女子显然是越人女子,一双大眼乌溜溜地,满脸精乖之气。那女子道:“都怪你,害死我的马,撞坏我的马车,还摔断了我的腿。”

  柳咏道:“莫名其妙,刚才明明是在下救了你,如何怪我。”

  “嗬!刚才就是你一个人慢悠悠走在长堤,挡住我们的马车,车夫才不得不紧急勒马偏道,导致马受惊。”

  柳咏道:“若是祸由我起,那真是对不住了。”

  “今天是书院大赛,我堂长本是茶道样样精通,如今断了腿,这如何是好?我崇文书院的面子岂不是毁于一旦。我到哪里再找一个好搭档!”

  柳咏道:“在下略通,姑娘看可否顶替一回。”

  那女子喜滋滋道:“甚好,我考量你试试!”

  “请!”

  “四大茶道流派?”

  “贵族茶道生发于“茶之品“,旨在夸示富贵;雅士茶道生发于“茶之韵“,旨在艺术欣赏;禅宗茶道生发于“茶之德“,旨在参禅悟道;世俗茶道生发于“茶之味“,旨在享乐人生。”

  “十大名茶?”

  “黄山毛峰、庐山雨雾、蒙顶甘露、西湖龙井、洞庭碧落、君山银针、祁门红茶、武夷岩茶、苍山普洱、金陵雨花。”

  “今日斗茶所用是和茶叶?”

  柳咏道:“这个……?”

  “天目径山茶、会稽日铸茶、安吉白茶、西湖龙井。径山茶外形紧细,毫毛显露,色泽翠绿﹔茶汤呈鲜明绿色,口感清醇回甘。日铸茶外形条索细紧略钩曲,形似鹰爪,滋味鲜醇,香气清香持久,汤色澄黄明亮。安吉白茶色如玉霜,光亮油润,清高馥郁,滋味清爽,叶底自然张开,叶肉玉白,叶脉翠绿,你可记好了?”

  “记得!记得!”

  “《茶经》你可记得?”

  “一之源;二之具;三之造;四之器;五之煮;六之饮;七之事;八之出;九之略;十之图。在下倒背如流!”

  “好!我叫羽瑶,你换了我书院的服饰跟我到六和塔下听涛亭。”

  两人来到六和塔下,只见钱塘江在此转了一个大湾,直向东流。江边有大茶店,号“茗扬天下”,店前宽阔场地,周边是苍翠雨竹,野花簇拥。围观者如潮,文人折扇、女子纸伞、黄发垂髫皆涌向钱塘江边。

  大魏书院管理机构简洁。山长或称院长、,其承担的职责是书院教学、政务的第一管理人。首士管理启馆、放馆、迎送山长、生徒管理、经费收支、房舍修缮等事务。讲书:或称教授,精熟经籍者担任,负责各派学说经典训诂,解析疑义:掌祠掌管祭祀的香火、祭器、供品、礼仪的准备和管理。掌书负责藏书楼图书的保管和借阅。

  另外,还有生徒中选任一些职务。例如堂长协助督课、考勤、搜疑等。斋长协助日常政务事务。当然还会雇佣门守、火夫、采樵、斋夫、更夫、堂夫、看司等若干工役人员。

  今日乃茶道大会,正松书院院长伍子诚、首士顾钟,崇文书院山长驹晨、首士欧辰光,紫阳书院山长申包胥、副院长范先子列坐。

  余杭提督学政陆知命道:“不才主持一年一度的余杭学院毕业学生茶道大赛,斗茶茗战,自古乃风流雅事。余杭三大书院:万松书院、崇文书院、紫阳书院各有所长,万松书院多吴人,崇文书院多越人,紫阳书院多楚人,吴越楚共居余杭,三族一家,今日一比,更增融洽……”

  文斗第一项斗茶品,以茶“新”为贵,用水以“活”为上。两拨人相对,各具汤提点、金法曹、石转运、罗枢密、茶筅、茶盏、茶桌等。柳咏此时发现万松书院学生代表竟是东方世家东方言少,东方言少面似木讷,却心细如发,才思敏捷,他也不揭破柳咏身份,只是微笑示意。紫阳书院代表则是湖州黄家黄羽衣,乃楚国春申君黄歇后人,世代书香门第。

  六名男女学生分别代表两个学院。柳咏与羽瑶踱步上前,依照闻香,鉴茶,捶碎,碾茶,拂袖,煎水,调膏,点茶,击拂……的步骤,丝毫不敢乱,仪态优雅,不疾不徐,双手如穿花蝴蝶般在茶具上娴熟拨弄。珍鲜馥烈的茶香缓缓飘逸,围观人群寂静无声。钱塘美景,文士汇聚,俊男靓女,上品好茶,端是一派风雅事。

  陆知命道:“斗茶品,一斗汤色:纯白者为胜,青白、灰白、黄白为负。紫阳书院所煮之茶:色泽绿润,珍鲜馥郁,茶汤纯白,粥面粟纹,恰到好处;崇文书院所煮之茶,味轻醍醐,香薄芝兰,但是茶汤泛黄,乃是茶叶采制不及时故;紫阳书院所煮之茶,色泛灰,是蒸时火候太老。因此:紫阳书院胜。”

  黄羽衣道:“这西湖龙井乃我学院二八少女,于惊蛰前后,晨露未干,素手采撷,捂于胸乳,号称:女儿明前茶,采茶肥嫩,茶中极品,自然三吴之地,天下无双。”

  众人纷纷称赞。

  陆知命又道:“这二斗水痕。崇文书院和万松书院虽然茶品不佳,但是制作手艺精巧,汤花匀细,紧咬盏沿,久聚不散,乃咬盏并列第一。紫阳书院汤盏略露水痕,云脚涣乱。所以万松书院、崇文书院胜。”

  柳咏道:“茶性必发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试十分之茶,茶仅八分耳。我崇文书院的水乃是惠泉水,三吴之地天下第一水。”

  黄羽衣气鼓鼓看了柳咏一眼,羽瑶则喜不自胜。

  第二项:斗茶令,以陆知命令官,参赛者皆听其号令,所举故事或指一物及吟诗作赋,皆与茶有关,不通则输。

  陆知命道:“钱塘江在侧,以水为令!”

  黄羽衣道:

  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

  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

  东方言少道:

  相传煎茶只煎水,茶性仍存偏有味。

  君不见闽中茶品天下高,倾身事茶不知劳。

  柳咏道:

  巡檐燕子掠晴丝,隔水茶烟出院迟。

  草色入帘人不到,午风吹暖梦回时。

  陆知命道:“崇文书院诗文轻缓精妙,意境幽深,胜!”

  此刻紫阳书院一分,万松书院一分,崇文书院两分。东方言少不由,有些紧张,黄羽衣也是顿觉遇到诗词高手。

  陆知命道:“以酒为令!”

  东方言少道: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黄羽衣道:

  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缲车,牛衣古柳卖黄瓜。

  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

  羽瑶道:

  先将荼醾薰酒,却採枸杞烹茶。

  子谓人非土木,贤知吾岂匏瓜。

  陆知命道:“万松书院才思敏捷,逸趣横生,胜!紫阳书院文辞质朴,颇得佛禅之未,胜!这第三个茶令以煎茶为令!但文中不得出现煎茶二字。”这个要求颇高,煎茶意境却不得显于文字。

  黄羽衣斟酌道:

  灵寺春深睡起时,虎跑泉畔思迟迟。

  细叶倩个云僧碾,自拾枯松三四枝。

  东方言少道:

  粉细越笋芽,野洗寒溪滨。

  敲石取鲜火,撇泉避腥鳞。

  荧荧爨风铛,拾得坠巢薪。

  洁色既爽别,浮氲亦殷勤。

  以兹委曲静,求得正味真。

  柳咏道:

  活水还须活火煮,自临钓石取深清。

  大瓢贮月归春瓮,小杓分江入夜瓶。

  雪乳已翻煎处脚,松风忽作泻时声。

  枯肠未易禁三碗,坐听荒城长短更。

  陆知命道:“清新豪健,汪洋恣肆,明白畅达,崇文书院胜!”

  旁边积分榜上:紫阳书院和万松书院两分,崇文书院三分,依旧领先。陆知命道:“所谓‘分茶何似煎茶好,煎茶不似分茶巧’,这第三项茶百戏,乃是将煮好之茶注入茶碗,下汤运匕,别施妙诀,使汤纹水脉成物象,禽兽虫鱼花草之属,纤巧如画。虽然臾散灭,但汤花瞬间多变,瑰丽多姿,最为考究茶道。”

  柳咏跟随泰山张公佐修习丹青,运用入茶戏,略可成像。只见枯松旁,老丈拄犁杖而立,远处山巅有月,乃是一幅《松月图》。东方言少的则是流云如丝,骏马奔腾,踏燕而飞,乃是一幅《马踏飞燕图》。两人对视,自觉不分胜负。

  这时陆知命道:“这一局紫阳书院胜了。”

  众人观看,只见黄羽衣所用乃是六个兔褐金丝宝碗,挥动茶勺搅拌茶乳,竟然呈现一幅幅江南山水画,长披麻皴,淡雅清朗,疏密相间。第一副:重山连绵,山岚迷蒙。第二幅层峦环抱,山野人家,江林萧瑟。第三幅由密变舒,疏离秀丽,阔水细沙,风景灵动。第四幅点点枯苔,小树土坡,江上小舟。第五副白沙宽远,小船并行,渔夫微渺。第六副远山如黛,余韵渺渺。

  陆知命道:“黄姑娘师承何人?”

  黄羽衣道:“富春山黄子望。”

  陆知命道:“溪山之外,别具溪山,图画之中,更添图画,尝闻天上有富贵神仙,岂胜是耶?胸绝纤尘,圣而神矣!”

  围观者也纷纷赞叹不已,东方言少、柳咏自觉不如,心服口服。

  陆知命道:“茶百戏一项五分,紫阳书院独得五分,崇文书院、万松书院各三分。今日茶道大赛崇文书院和紫阳书院胜,各赏金百两,银二百两,上等茶叶十斤,九江郡景德玲珑瓷两套,本官赐字题名《茶经》一套……”

  这时,一名官员举手高喝道:“慢!你所论不公!”

  陆知命道:“本官乃镇南王所命提督学政,你是何人,竟敢质疑本官品评?”

  “本官郤桓栋乃都察院御史,礼部侍郎晁衡晁大人所命五郡提督学校管官。”

  晁衡改革学制,提督学校管又称提学风宪官,负责选录、考课、黜陟各郡县生员,考核各学院教官以及地方教化、文物、学术等事宜,主持岁、科试,大权在握,有考校生员、廪膳生、增广生、附生等的学业优劣,分六等进行赏罚,按成绩分为六等黜陟,是为《六等黜陟法》。文理平通者列为一等,文理亦通者列为二等,文理略通者列为三等,文理有疵者列为四等,文理荒谬者列为五等,文理不通者列为六等。一二等与三等前列者有赏,四等以下有罚或黜革。

  此人刚刚新任,一直暗中观察,却不露声色,此刻发声显然有所图。此人大权在握,各书院山长、教习无不起身以示敬意。郤桓栋身边四名护卫皆雄健之士。

  郤桓栋道:“崇文书院没有资格获得赏赐。”

  陆知命问:“大人何出此言?”

  “正松书院乃吴人创办,所收学生尽是苏州、余杭人。崇文书院乃越人创办,所收学生尽是留居会稽的越民旧人以及三越王族。紫阳书院乃楚人创办,所收学生尽是留居旧楚民众以及流迁楚人。这楚人乃昔日芈布所辖罪民,越人尚未归化。今日楚人无故获胜,反倒是我吴人屈居末位,是何道理?”

  陆知命脸色大变道:“江东二郡素来吴越楚和睦杂居,上官此言何意?”

  顾钟道:“我早就感觉你陆知命包庇楚人,所判不公!”

  驹晨道:“我越人随天子反秦,多有功劳,心向中原文化,奈何不公!”

  欧辰光也大呼不平。

  范先子道:“诸位我等素来和睦相处,茶道乃文雅之事,如何这般躁动?”

  申包胥道:“技艺不成,恼羞成怒,不过吴越不过蠢材尔!”

  伍子诚道:“诸位稍安勿躁!”

  顾钟大怒道:“我愿学生辛苦茶道多日,今日竟被如此欺压,如何稍安勿躁!山长难道是收了贿赂不成?”

  驹晨道:“收受贿赂的怕是陆大人吧!”

  陆知命道:“你们胡言乱语,可有真凭实据。”

  郤桓栋道:“有请证人!”

  一名仆人打扮的老者道:“老朽亲见紫阳书院山长申包胥、副院长范献子送大礼于陆大人府邸,陆大人喜形于色埋藏于书房中。”

  郤桓栋身边一名随从一扬手中包袱,问:“可是此物?”

  老者道:“正是!”

  那随从一抖,却是几本书跌落出来。

  陆知命笑道:“这几本书,难道也是贿赂?”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郤桓栋命人用火折子点燃书本,陆知命道:“这可是孤本,焚之可惜啊!”但是他也无法阻止郤桓栋烧书。片刻自灰烬中掉落几十片金叶子。陆知命顿时愣住了,片刻大骂道:“范先子误我矣!”范先子也是一脸发懵的表情。

  众生徒皆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本就群情激动,见到此顿时忍不住了。正松书院一帮青年生徒一拥而上拆了陆知命的品评台,踩碎了赏赐之物。紫阳书院学生大怒动手反击。混战之中,一名崇文书院学生不知为何被人用匕首刺中腹部,爬出人群。崇文书院为首的越人一哄而上,围观者吴越楚人纷纷加入战团。三方混战,此事书院皆教习武术,各个书院学生拳脚功夫还是击剑都非比寻常。最后连郤桓栋也纠缠进去,幸亏四名随从保护,方的保全。深夜,不知那里走漏消息,柳咏冒名顶替之事泄露,正松书院学生围攻崇文书院,砸坏楼舍门窗,甚至放火烧了崇文书院一座校舍。为了报复,崇文书院以羽瑶为首竟是将紫阳书院烧了干干净净。三方大乱斗,此事沸沸扬扬闹了月余,在郤桓栋主持下,根据罪行大小,解散崇文书院、紫阳书院,唯有正松书院保留。但是自此,吴越楚三方矛盾加剧,不久之后崇文书院解散,生徒返乡,随越人大多迁居会稽一带,紫阳书院楚人聚集于湖州、富阳一带,看似平息实则暗流涌动。

  一日,柳咏知羽瑶即将离开余杭,相约灵隐寺。柳咏来到寺中,只见九楼、十八阁、七十二殿堂的大寺,房屋过1300余间,背靠北高峰,面朝飞来峰,不知何处寻找羽瑶。柳咏来到飞来峰,见峰高五十丈许,想必可以观瞧四周行人,飞来峰老树古藤,盘根错节,峰棱如削,石牙错落,似断似坠,并无道路可援。柳咏施展轻功,来到峰顶,只见细雨蒙蒙,空青冥冥,佛门净土,清幽静寂。

  柳咏仰望三竺,万木参天,略有人迹,遂下峰缓步而至,过了“咫尺西天”照壁,往前行去,入天竺,只见道旁清澈见底小溪,再过小石桥沿小路上山,石阶上杂草丛生。忽而羽瑶俏立于前,却未见自己来。柳咏见她美貌动人,全然没了昔日的骄横,不由心中一动。哪知忽然不远处传来打斗呼喝之声,正值疑惑,从天而降两人,两人并无兵刃,。

  羽瑶大喝道:“你们是何人?胆敢冒犯我?”来者笑道:“就是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才要取你性命!”羽瑶问:“你们是南海王的部属,前来报仇么?”“呵呵,虽然不中却也不远,总之是来取你性命!”另一人道:“你若不死,吴越楚又怎会继续大乱,嘿嘿!”羽瑶道:“我知道了是郤桓栋,他处心积虑挑起事端,无非要余杭大乱。”“姑娘可真是冰雪聪明!可惜了!你的护卫被我们的人杀了,此地无人,姑娘死了也无人知晓。”两人同时出手,一个双手发青似铁正是嵩山派大嵩阳手,一个手拿短剑,发出清粼粼的幽光。

  柳咏一跃而出,笑道:“若是区区在下呢?”那两人未料有人前来,却不慌乱,同时攻击柳咏。柳咏九宫双剑运气,两人身法滞缓,左手剑后发先至,刺中来者胸口,却不要他命。羽瑶背后短匕在那人脖子上一抹,顷刻栽倒溪水中。柳咏右剑被来着徒手捏住,竟是被带飞了出去。柳咏一剑削出逼得对方后退,进而指住那人咽喉道:“是不是楚墨派你来的?说实话,饶你性命!”那人笑道:“在下岂是怕死之人!”右手拍击羽瑶的手,短匕插入脖颈,鲜血飞溅而死。眼看溪水殷红,柳咏不由心中一寒,在佛门净地杀人,这罪过可大了。

  羽瑶却喜道:“死的好!死的妙!能死在灵隐寺,必是自行超度亡魂!”

  柳咏见她毫无畏惧,却一幅欢呼雀跃的模样,不由觉得她的残忍。哪知再见她中了一剑,剑上有毒,她白生生的脸色也有些乌青,便生气不起来。唯恐再有敌人,柳咏背着她走了几步,来到一处巨石旁。羽瑶嘴唇都发紫了,轻声道:“我让你来送行,未料是送终!”柳咏道:“别怕,我吸出毒血,再以内力逼出毒素应当无碍。”羽瑶道:“别傻了,人家是来杀我,这毒你碰不得。”柳咏哪里容她多说,剜开伤口,用口吸毒,眼见鲜血转红,便知有救。柳咏发觉自己嘴巴麻木,想必毒素略微侵体,却也顾不得许多,运内功为羽瑶驱毒,哪知那毒素十分奇特,深入经脉骨髓,幸亏幻日大法略有心得,才得以驱毒,到了最后,自己也筋疲力尽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已经是凌晨,晨光中羽瑶坐在他身边。羽瑶道:“你怎么样?”柳咏摇头道:“没事了!”羽瑶道:“你知道这时哪里么?”柳咏摇头。羽瑶道:“笨蛋,那里有字啊!”柳咏这才发觉石头上可有“三生石”三个字,池中有形状各异的大石头散落在沉沉的绿水里。羽瑶道:“三生石畔定姻缘,你可听说过!”柳咏想到她杀人之时毫不犹豫,烧了紫阳书院毫不顾忌,心中厌烦大于喜欢,便默默不语。羽瑶说:“你救了我性命,我以身相许可好!”柳咏道:“姑娘天生丽姿,我配不上!”羽瑶一个大耳光抽过来,柳咏刚刚复苏,无力抵挡脑袋撞到石头上。柳咏不由道:“你这个疯丫头!”羽瑶则气呼呼道:“你死在这里好了!”说着,在柳咏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抢了柳咏身上的霜月双剑其中的紫霜剑,起身跑开,瞬间不见了身影。

  余杭东方世家名剑大会。苏州八家来的是:南浔花家花不语、花满天父子,吴江薛家来的是薛一仁、薛冰兄妹,松江左家大庄主左轻侯亲自前来,嘉定丁家大庄主丁谓,嘉兴周家大庄主周云山、周书明父子,旺山连家连城珏、丁白云夫妇,锡山顾家顾璇称,君子堂掌门施玉砚则派出王辟疆、琴魔余潇潇、普净和尚代表虎丘施家和姑苏王家。

  衢州七派:天台派白云道人张伯端、括苍派铁拳异叟毕福德、紫薇山紫薇派尚云凤、松溪派九天飞鹞杜承恩,但是唯独江郎山三爿派和三清派迟迟不见到场。

  淬剑谷论剑台张灯结彩,八家八派落座四周高台,中间会武平台陈列宝剑。东方承道:“第一把重剑‘御神’,乃越剑重铸,剑长三尺三寸,重六十六两六钱,宽剑厚刃,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古剑浩气长存,斩妖诛邪,万魔难侵;第二把单剑‘奔雷’长三尺七寸,重三十两八钱,乃天降陨铁所铸,神器化成,阳文阴缦;破空之时,电光乍现,流绮浮采。第三把双剑“霜月”,长三尺八寸,重三十九两四钱,乃南海寒铁所铸,剑身如月,剑刃如霜,六年精铸而成。”

  “诸位名剑大会,以武会友,胜者夺剑。不知诸位对哪一把名剑有兴趣?”

  吴江薛家薛一仁、括苍派毕福德表示前来观瞻,并不参与夺剑。对兵刃并不感兴趣,最终参与御神争夺的是松溪派九天飞鹞杜承恩、姑苏王家王辟疆、嘉定丁家、嘉兴周家;参与奔雷剑争夺的是松江左家大庄主左轻侯、天台派张伯端;参与霜月双剑争夺的是旺山连家连城珏、丁白云夫妇。

  第一场比试,杜承恩与丁谓,杜承恩号称九天飞鹞,身体如簧,束身而起,长身而落,开合折叠,一气伸缩,来去自如,难以捉摸,配合手中白虹战剑白刃映日,万道光芒乱窜,堪称处处破绽而陷阱重重。旁观者无不细心观瞧,只望能学得其武功妙处。丁家出战者是大庄主丁谓,以表对一派宗主的尊敬。丁谓所用乃巨阙剑,剑术有八法五步十三式,神圆而不滞,虚灵而不僵,举重若轻。两人旗鼓相当,五十招过后不分胜败。时间稍长,丁谓杜承恩有些气力不济,露出破绽,遂左掌袭击杜承恩左肋。不料杜承恩双手弃剑,反逼得丁谓后退一步。杜承恩得手,狡黠一笑并不继续进攻。丁谓悻悻然道:“阁下赢了。”

  吴中八家本属旧吴,衢州七派则曾随霸刀芈布破吴,虽然衢州七派和吴中八家后来投靠镇南王,但是旧恨难忘,依旧有一争高低之意。杜承恩取胜,吴中八家的大多数人皆有不屑的表情。

  王辟疆跃到场中,对面周书明彬彬施礼。周书明道:“请教王兄枪法。”王辟疆的枪法源于战阵,钢枪威猛,寒星点点,银光皪皪。周书明的君子剑君子剑乌黑如木,全无光泽,无尖无锋,圆头钝边,剑法谦和。两人交战,王辟疆钢枪破空,自周书明脖颈边扫过。观剑台上东方姽一声尖叫,喊道:“不要比剑了,太危险了。”东方姽情急之色溢于言表。周书明抬头望见自己的未婚妻心急担忧模样,拱手笑道:“在下认输!”周书明和东方姽四目隔空相对,情意绵绵。有人喊道:“东方世家的姑爷,不用比了?”“就是,娶了东方世家的四小姐,名剑必是不缺的。”周书明也是脸色窘红,快步离开。

  这时三爿派江郎峰、江亚峰、江灵峰三兄弟步入会场,江郎峰大声道:“诸位抱歉了,不知哪个狗贼偷走了我的剑贴,忙于追查,所以来迟。”

  东方承道:“三爿派乃衢州名门,剑贴不过俗物,快请落座。”

  下一场便是王辟疆和杜承恩。王辟疆稍事休息,丁谓、薛一仁走到王辟疆身边。王辟疆问:“世叔何以教我?”丁谓道:“他的弱点在左腿,似有痹症。”薛一仁道:“实者虚之,虚者实之,杜承恩深得道家玄攻之妙,空明掌法虚实难辨,蔽聪塞明或可一战。”

  王辟疆以黑巾蒙面,挺枪而立,渊渟岳峙,气度非凡。左轻侯赞道:“姑苏王家,相门之后,将军王导威名赫赫,此麒麟儿更是凤毛麟角。”周云山笑道:“然也,真有我吴中八家当年气派。”王辟疆枪法大开大合,只听风声而横扫取敌。杜承恩与之缠斗数十招,竟是分毫占到不便宜,忽而王辟疆破空一枪,翩若惊鸿,婉如游龙,当真是横扫乾坤,倒转苍穹之势。杜承恩连退三步以避其威。

  王辟疆道:“前辈左腿有痛风之症,晚辈少不得沾些便宜。”

  杜承恩叹气道:“唉!衢州七派祖师尽皆死于衢州庆功楼,高妙武功尽皆失传,若非如此,怎有今日之没落。”

  杜承恩此言一出,衢州七派皆有悲愤之色。

  这时,有人高喝:“既然如此,这碎星剑便归了本王吧!”众人视之,一个面目清秀,长须飘飘的男子款步而来,身后跟随两名帷帽遮面的女子,一行三人冲入试剑台。

  那女子道:“这是闽越瑶王居股,三越皆尊之为剑圣,特来取剑。”

  东方承道:“阁下可有剑贴。”

  居股左手高举竟是剑贴,三爿派三兄弟大怒,一跃而下,半空中向居股攻出七剑,剑势威猛,环环相扣。居股连退三步以避其锋芒,长剑横空,左手剑诀在剑神一抚,剑端竟是幽幽吐出三尺剑芒,江氏三兄弟手中剑被剑芒斩断。衢州七派与吴中八家无不震惊,这剑圣剑气竟是修炼到如此境界。

  居股笑道:“诸位不服者尽可挑战!”

  毕福德、尚云凤齐上,居股身后女子各捏掌决,似剑诀,又似马前课的动作。居股剑芒更胜,忽而剑端所知雷击火起,两人尚未出手各自中招,尚云凤更是瘫倒在地。左轻侯一身白衣,自空中飞渡,如同羽仙,人剑合一,自空中直袭居股头顶,居股大惧而闪,剑刃贴居股脸颊而过,居股逃得一命,脸皮和耳根为剑气所破,鲜血留了半个面门。然而居股手中剑芒吐出,击中左轻侯左肩膀,但是居股手中长剑也应声而碎。

  左轻侯道:“此术并非武功,而是越人邪术。”

  居股夺取奔雷剑在手,大喝道:“这天雷陨铁本是我越人所有,被南海王那厮盗走,今日索取奔雷剑,那物归原主。”

  居股奔雷剑在手,剑芒更胜,隐隐电光火石闪耀。居股激动双流泪道:“只有在我手中,这奔雷剑才能发挥它的无边威力!”

  旺山连家连城珏、丁白云夫妇联手攻击居股,竟是被居股奔雷剑所引雷火逼迫不能近身。

  柳咏遂道:“在下金陵柳轻舟,特来会会阁下。”

  吴中八家和衢州七派无不相劝,居股深谙越人邪术,寻常武功绝非其对手。柳咏道:“在下曾得修习大乘般若宗传授佛门八不中道心法,并得高僧道朗法师传授一甲子功力,看他邪术如何?”

  居股身边一名名女子喝道:“意欲挑战剑神,先过我们这一关。”两人手中齐捏掌决,动作怪异,青红二气幽幽而生。众人高呼:“越人邪术,快快躲避!”柳咏九宫双剑绕周身画圈,剑气横生,隐见佛光,集合道佛两家正气的内功竟然克制了对方邪气攻击。剑神剑光闪烁袭击柳咏。居股身边一名女子喝道:“小心!”她拦在柳咏身前,居股中途变招,却依旧挂落那女子帷帽,这女子竟是羽瑶。居股道:“丫头如此维护这小子?”羽瑶道:“王叔,我还没有修理够他呢!”居股笑而不语。

  东方臧道:“休得伤人,七绝剑阵。”

  东方承为核心,东方旭、东方冉、东方言、东方姽、东方婳、欧冶公、莫前车结为剑阵,东方世家数百人结为大阵。东方世家众人迫近,若是一拥而上,居股三人必定粉身碎骨。

  居股大笑道:“名剑大会,胜者得之。怎么东方世家食言反悔了么?”

  东方臧道:“名剑大会,以武会友,你频频伤人,意欲何为?”

  见东方世家诸人跃跃欲试,却有因而不得出战,

  剑神居股心知若是过分,难讨得好处,转身便走。

  居股走了七步,回头笑道:“小兄弟得高人传授,自生术力,命格中正奇厚,不如拜我为师。”

  柳咏摇头道:“我自有良师!”

  居股道:“我败了,那霜月双剑归你了!嘿嘿!日后有缘,到闽越建平来寻我!”

  三人从容离去。

  要务在身,杭州美景柳咏也无心欣赏。数日后,柳咏拜别离去,前往衢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