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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战江西


江西紧靠湖南,最近的城市萍乡离株洲总部只有几十公里,历史上曾经属于湖南省的地盘。由于饮食习惯、人文地理等特点都很靠近湖南,所以一直是公司的重点市场。但偏偏这样一个市场,一直没有很好地启动起来,公司有一个业务员住在宜春,费了很大的劲启动了几个城市,可这些城市都没有做起来,有一次萍乡市场的货卖得很快,经销商连续几次进货,李宏图很高兴,还在会上表扬了业务员,可就在表扬业务员的这次会上,他接到了株洲经销商老易的电话,说株洲市场发现大量的倒流皇子奶。经查证,发现这是从江西萍乡倒流过来的货,原来萍乡的经销商根本就没有本事销掉所进的货,他连续几次的进货都是在倒往株洲。倒货引起了株洲经销商的恐慌,也引起了李宏图的重视。株洲市场每个月的销量可以确保公司的基本利润,如果总部所在的市场出现问题,怎么面对全国的经销商?可是,萍乡市场的经销商与江西省内的一些城市经销商都有一些关系,特别是南昌市场的经销商与萍乡的老王关系很好,萍乡市场没有做起来,南昌和其他城市的经销商就都没有信心。公司为了协调关系,专门派赵总去萍乡和南昌协调关系。赵总奉命来到江西省后,据说呆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最终还是静悄悄地走掉了事。据老胡告诉我,赵总在江西一直住在宾馆,根本没有下去,他的房间里有两个小姐经常呆到深夜,他们在干什么谁也不知道,老胡说反正跟业务没有关系。赵总回来后,公司又派人去过江西,都没有真正将江西省启动起来,江西省至今只有几家经销商,每个月的销量只有十多万元。

我与老胡分析了江西市场,这些经销商对皇子奶还是很有兴趣的,但是他们对公司的营销方式很不适应,就是对公司很不信任,公司经常对他们开空头支票,说完的话不兑现,南昌和萍乡经销商有着一肚子的苦水,他们拿出来一大叠促销和广告发票,都是李宏图亲口答应过而兑现不了的东西,这些不能报账的发票严重挫伤了他们的积极性。要想恢复经销商的积极性,必须摆脱总部的直接管理,成立江西省办事处,由办事处直接面对各个城市的经销商。

成立办事处,李宏图答应了,但他只是想让办事处成为一个摆设,不想给办事处实权。我告诉胡越年,这是万万不可的事情,如果办事处没有实权,怎么面对经销商,怎么指挥市场?必须由李宏图授权给胡越年一定的权限,胡越年才能放手组织市场。李宏图起初不肯答应,我就与胡越年一起找他交涉,他总算答应了。我再进一步提出来一个新的思路,江西市场的促销比例在发货时一起配给,胡越年可以掌管15%的市场促销比例,而且有当场兑现的权力。李宏图迫于我和老胡的攻势,只好答应。

拿到授权书的老胡立刻与我当晚开车前往江西南昌。

洪城大市场是江西南昌最大的综合批发市场,我和老胡在这里转悠了两天,租下了这里一家宾馆的房间作为办事处,房间不大,是个小套间,每月1900元,还带空调,实在是便宜。

办事处的费用是我和老胡决定的,公司原来的规定是办事处只能报账1000元以内的房租,可是我们觉得太寒碜,业务员回到办事处,连个洗澡冲凉、吃饭的地方都没有,怎么会有干劲工作?我对老胡说,你就大胆干吧,如果公司不报帐,我们两个人一起承担,大不了在我们的工资中扣除就是,只要市场起来了,我们就好说话。老胡同意了我的看法,很快将房租付给了房东。当晚,召开了全体业务员的会议,坐在宾馆有空调的房间里,业务员的情绪空前高涨。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老胡就带着两名业务员一起奔向了市场。

老胡这个人别看是个急性子,可他粗中有细,很快就摸出了招商的一套技巧,通常的情况是:到了一个县级城市后,我先带领一个业务员到电视台签订随片广告合同,这样的合同通常都很容易签订,签订完合同之后,我再与老胡一起谈经销商,江西省的经销商对湖南的产品还是很有感情的,一般的情况下,我们谈上十家左右的客户,总会有一两家愿意进货。我和老胡共同创立了“一二三法则”,成功率很高。什么叫做“一二三法则”?就是为了让经销商对与公司合作感兴趣,我们分层次安排与经销商的谈判时间。首先,我们安排业务员与经销商进行第一轮谈话,这是一轮试探性的谈判,主要让业务员套出经销商对我们产品的兴趣度,如果业务员与经销商的谈话超过五分钟,说明对方对产品有兴趣,这时候老胡再代表江西省办事处与经销商进行第二轮谈话,如果第二轮谈得投机,说明事情基本上可以敲定了,我就会出面以公司副总裁兼营销总监的身份与对方谈话。通常的情况是,经过这样三轮的谈判,经销商的信心都大大增长,都愿意打款进货,因为他们已经在我们三轮的谈判中看到了公司的合作诚意。我与老胡的合作很开心,每谈成一个客户,心里就感觉到一种成就感,我和老胡的心里都觉得很坦然,完全不同于以前在湖南省那次远征的感觉,因为我们知道与经销商所谈承诺的事情都是会兑现的,都是我们办事处可以做得到的事情。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什么叫做说真话带来的愉悦感,它与说假话带来的感觉确实完全不一样,

老胡多年以后与我见面时还谈起我与他在一起组织江西市场时候的那种感觉,他说是他在皇子奶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后来再也没有过,我估计是因为他后来很难有机会讲真话的缘故吧。他后来担任了皇子奶的副总裁,是不是还有在搞江西市场那样的机会讲真话呢?那就不得而知了。

井冈山很美,黄洋界更是美中之美,它的气势磅礴,完全能使你陶醉其中,想当年毛泽东竟然在这样的地方成功地伏击了蒋介石的军队,真是军事天才,“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逍遁……”想起这样的诗句,再联想起今天走遍江西进行皇子奶招商的事情,感觉商战一样的伟大。我们今天用毛泽东农村包围城市的思想组织市场,一定会成功!

我和老胡带领着一支精悍的营销团队,很快奔赴江西各个县城,我们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每天搞定一个县城,争超两个县城。

从南昌出发,我们北上永修、德安、九江、瑞昌、都昌、湖口、彭泽……

彭泽县位于江西省最北部,素有“七省扼塞”、“赣北大门”之称。中国第一田园诗人陶渊明曾任彭泽县令,在任仅八十一天,他因不为五斗米折腰而辞去了县令之职,陶渊明是我久仰的古代诗人。在彭泽招完商,我便提议到彭泽县古迹彭泽古塔去游玩,言谈之中使我很惊讶的是,同行的一名业务员竟然不知道陶渊明是何人。我便告诉他是东晋的一位田园诗人,陶侃的后人,他说陶侃他就更不知道是谁了,我也笑了,在历史上,陶渊明比他的曾祖父陶侃更有名,连陶渊明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陶侃呢?

站在彭泽古塔前,想到古人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精神,不免有些感慨,老胡见我情绪不佳,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古人还是比我们强呀,我们今天的人就没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精神。老胡说,这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我说,你也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老胡说,当然可以呀,但要是十斗米、二十斗米就很难说了。大家都为他的这句话大笑起来。

这件事过了很多年,我还时时想起,觉得很有些回味,世人皆为利而来,只要为了利,说假话,说妄话又何妨?别说是五斗米,就是一斗米、两斗米恐怕都有人会为此而折腰呀,世人都如此,唯我却为什么这么认真?后来离开皇子奶,是因为我不愿意用说假话去换取五斗米,可很多人却不在乎这些,只要能获得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别说是假话,就是出卖自己的灵魂也在所不惜。孰是孰非?其实是应该留给后人去说的,前些年,一些留在李宏图身边的人都发了财,而我却如陶渊明一样在写一篇人生的《归去来兮》。

在江西招商,我和老胡的合作很愉快,我喜欢干实事的人,老胡算得上一个,除了有时候喜欢自吹自擂之外,他没有什么大毛病。

江西的招商工作很顺利,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跑完了四十多个城市,比在湖南不同的是,这里的经销商的进货量要稍大一些,老胡很快从总部发过来一个车皮的货,这是李宏图特别给我和老胡的待遇,有了这一车货,老胡就可以施展自如,当场将承诺给经销商的促销产品兑现出去了,加上我在电视台安排的广告,江西省每个签约后的经销商都享受到了前期三个月的市场广告和促销费,这样一来,江西省的市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订货单位源源不断,办事处的小张打电话给老胡,从我们出去后的第十天开始,前来办事处拉货的单位就没有停过。

招商工作进行到一个月以后,总部来电话,说要我和老胡参加成都的糖酒会,时间很紧,江西省还剩下二十多个城市没有招商,怎么办?我和老胡商量了一下,决定加快招商进度,我与他各自带一个队,从吉安出发,朝两个方向前进,最后在瑞金会合。我们设计的两条线路是:一条是走永丰县,乐安县、南丰县,一直往东绕广昌、宁都到瑞金,一条线走永兴、万安、遂川往南进入赣州地区,然后绕南回到瑞金。这两条线路中当然是往南进入赣州的路线长,县城也多五六个,老胡和我都争着走赣州的这条路线,最后僵持不下就采取抓阄的方式解决,结果我抓中了阄、

老胡笑着说:“好吧,你就走这条路线,我们要是能在同一天到达瑞金的话,我请客。”

我说:“请我干什么?”

老胡说:“随便干什么都可以。”

业务员小张笑着说:“胡经理,我们出来一个多月了,你就请我们吃一次晚饭,再……再洗一次桑拿吧。”

老胡哈哈笑着说:“可以可以,不过要是你们与我们同一天到达瑞金,就由我请客,要是你们比我们晚一天到达瑞金呢?你们请客?”

我说:“这样都不妥,还是应该比哪一组招商的城市多,输了的那一组就请客。”

老胡说:“我赞同,现在还剩七天时间,你们组要是能在七天时间内完成十个城市的招商,我就请客,要是完不成你们就请客。”

我说:“这样很公平,不过七天时间内你们必须也要完成相同的招商数量。”

“一言为定,七天时间内在瑞金会合,完成招商城市少的那一组就请客。”

“好,我赞同。”我欣然说。

第二天早上,我们两个组就分头出发了。

我带领着小张和另一个业务员,南下赣州,开始了七天的远征。我们历经很多磨难终于顺利到达了瑞金。

下午一点,我们在瑞金宾馆见了面,老胡一见我,就得意地说:“怎么样?你们的情况如何?”

我说:“我们已经完成了十个城市的任务,每个城市五百件货,你们呢?”

老胡哈哈大笑,说道:“你们今天晚上请客吃饭吧,我们完成了十一个城市的招商工作,哈哈哈,今天晚上我们可以享受一下喽。”

我说:“请客就请客,小张,你把我们签订的合同书给胡经理,让他看一看。”

老胡从小张的手里接过合同书,看也不看就往挎包里塞,一边说:“不用看,不用看,邰总监签订的合同我还用得着看吗?肯定没有问题。”

我说:“那可不一定,我这个人粗心,还不知道签订的合同是不是合格,再说,我还不知道我到底签了多少份合同呢,还是请胡经理仔细看一看吧。”

老胡听到我的话中有话,就将合同书拿出来数了数,数完后吃惊地问道:“怎么?你们签订了一十五份合同?这是真的?”

我说:“是不是真的,还是请胡经理仔细看一看呀。”

老胡很快将合同书浏览了一遍,大声叫道:“好!你创造了最高纪录,一天招商达到了三家!今天晚上我请客,走,你们说上哪就上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