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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无尽的牵绊


  思辰和叶心找教务处的老师通融了一下,冉曦从文科实验班转到理科另外一个实验班——理科二班。

  一日,叶心找思辰拿一样东西,思辰正好有事情短时间出去了。叶心有些着急,就自己到思辰的办公桌上去找。

  她翻开抽屉,却无意间看到冉曦写给思辰的信。她把几封信都读了一遍,恍然大悟。“原来董和冉曦在悄悄谈恋爱,难怪冉曦吵闹着要转班,我还真以为冉曦想学理科呢。”

  看完后,她又赶紧将信按原样放好,关上抽屉。

  时下正是思辰和林正角逐政教主任的关键时期,林正每天在家里愁得眉头紧锁。她想,如果把思辰这件事传出去,不就省去了不少烦恼吗?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妙了。但越是激动,她越是怕自己看错了,于是四下看看,见没有人注意到她,就又翻出那些信细细看了看。

  董和冉曦谈恋爱的事看来是确定无疑了,她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第二天,她打着要去处理冉曦转班事情的名号去了教务处,看到教务处李主任在,就先过去假模假样地询问了一番冉曦的情况,之后就开始和两个教务员低声聊天。她漫无边际地说着,不一会儿聊到了其中一个教务员,聊她该找对象了,思辰和她很配啊。教务员正在脸红之际,她却突然抬高了声音,说:“不呀,我给忘了,思辰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女学生。”说完却佯装说漏了嘴,故意将嘴捂上了。

  两个教务员看主任在,没敢再说下去。

  李主任却听到了,他赶紧让叶心说明白。

  叶心赶紧解释说,是她的不对,其实也没什么的。

  李主任听她说话闪躲,觉得肯定有事,说:“这事关系到董老师的名誉和前途,也关系到学校的形象,叶老师还是说明白的好。”

  叶心只好把昨天她看信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冉曦转班的事联系着说了一遍。

  这时,思辰却正好也来教务处找李主任聊冉曦的事情。他刚要进门,就听见里面有人正在说他和冉曦的事,他于是停下来,在门外认真听了一会儿。

  “是叶心?怎么会这样?前两天她还在和我商量冉曦的事儿,怎么今天在教务处说话就如此冷血了呢?林正做事那么光明磊落,为何叶心却做这种在背后捅人刀子的事儿呢?”他越想越生气,他感觉自己像掉入万丈深渊一样,脑袋瞬间缺氧了。

  李主任听叶心说完,觉得有必要把情况给校长汇报一下。

  叶心却佯装慌了:“主任,这事儿我可没想说啊,是您逼我说的,您可不能说是我说的,否则传出去,我和林正以后可没办法与董思辰处了。”

  李主任赶紧说:“放心吧!这件事儿可不是小事儿,你说得太是时候了,否则日后,学校的声誉都难免会受到影响。”

  思辰听不下去了,他赶紧推门进去了。

  叶心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她很担心他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而思辰愤怒和失望的眼神告诉她,她想的没错。

  不日,学校举行了民选。但学校对选举中很多环节的处理都很模糊,最终也没有公布选票结果,就确定了下届政教主任是林正,并给市教育局做了汇报。

  虽然选举结果出来以后,思辰的情绪很低落,他也明白这次的选举是不公平的,但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他忙活着电视台的各种采访,杂志社的审稿,教学视频的录制,以及他主持的一个科研课题,无暇去顾及其他。更何况,这段时间,班里的很多事情他也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处理呢。

  他把班里的大事小事都交付给班委。当然,他还是需要对他们进行必要的观察和指导的。

  九月底,学校举行了秋季运动会。十月初,学校又举行了歌咏比赛。这些事情他都没有插手去管,而是放手给班委们去策划和组织了。事实是,班级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最忙的阶段过去了,思辰终于可以短暂地喘口气了。他觉得有必要去对这一个多月的班级管理做一个总结与分析。

  思辰把忆星、振宇、冰颖、阿辉等几个班委叫到办公室,对班级这段时间的管理做一个经验总结。

  这时,叶心也走进了办公室。

  她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思辰却连头都不屑于抬起来。

  此时的叶心已经是准政教主任夫人了。她看思辰脸上竟然是这副表情,索性也拉下脸来。“神气什么?最后政教主任的位子还不是我家林正的?再说了,当初我说的都是事实。是你违反师德在先,却显得是我做错了!”她这样想着,就气冲冲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来。

  当时分班时是按照名次分的。理科年级前八十名进入两个理科实验班,排名为单数的进理科一班,双数的进理科二班。

  忆星是年级第一。他不仅学习成绩优异,各方面的能力也都很强,每次考试物理和数学几乎都是满分。自从他和振宇相识以来,两人感觉棋逢对手,惺惺相惜。他们在学习上遇到问题,总会一起探讨。

  冰颖是年级第五。她做事细致沉稳,是很多学生崇拜的对象。

  忆星是一班的班长,振宇是学习委员兼纪律委员,冰颖是第一副班长,阿辉是文体委员兼第二副班长。

  “今天把你们叫来,是要对这段时间的班级管理做一个经验总结。有什么成功和不足的地方,你们都说说。好的经验继续传承,不足的地方,我们一起来想办法调整。忆星,你先说。”

  “作为实验班,最能提升班级凝聚力和营造良好班风的方式,就是抓大家的学习。”

  思辰点头,“说得好。具体说说,这段时间班级的学习情况怎么样?”

  “有我们几个,没问题。”忆星信心满满地说。

  思辰乐了,“佩服,很霸气啊。说说,你们都是怎么做的?”

  “振宇的名号在高一的时候就已经很响亮了。虽然当时他在普通班,但是已经在杂志上发文章了。我们三个又是年级的第一、三、五名,是班里的前三名。只要我们在认真学,其他同学就不敢不学。而且这段时间,我和振宇研究数学竞赛,吸引了不少其他的同学一起学习。这两天,我和振宇在研究一个竞赛的问题,准备将它做深入的研究,争取写一篇文章出来。”

  “哦?好啊。写出来我得看看。”思辰很满意,“对了,这个月中旬你们就要参加全国高中数学联赛了,准备得怎么样了?”

  “大体上还不错,不过有些问题还需要向老师请教。”

  “好,抽时间抓紧拿过来我看看。你们得拿出优异的成绩才能有资格参加年底的全国数学奥林匹克。”

  “我们知道。”

  “还有呢?”

  “冰颖,你说吧。”忆星将发言权转给冰颖。

  “学习上主要是忆星和振宇在带动。他们确实很厉害,也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但问题是,大部分同学其实并不能学懂竞赛。很多同学为了不丢面子,在盲目地跟风,自己日常的学习任务却不一定抓好了。为了不让大家跑偏,我觉得有必要把这股虚浮的风气打压一下。”冰颖说得很实际。

  思辰把冰颖的话做了记录,并不住地点头,“冰颖对问题的分析很深入,很全面。既看到了好的方面,也看到了弊端。你有什么建议?”

  “我觉得需要开一节班会。”

  “好,你来主持吧?”

  “我?不行不行。”冰颖一个劲儿地推辞。

  “没问题的。”思辰鼓励冰颖。

  “老师,我们说出来,大家不会信服。这得老师您亲自说,才能镇住他们。”

  思辰点点头,“还有呢?”

  冰颖接着说,“振宇每天早晨很早就带领着一帮人在教室上自习了。这点我觉得很好。”

  “哦?这我还不知道啊。”思辰很惊讶。

  “振宇对自己的要求很高。这点很多同学都很佩服。他每天早晨五点多就起来了。起初,他总是一个人早早地到教室上自习。之后,同宿舍其他同学陆陆续续开始向他学。再后来,这件事在班里就传开了,很多同学就都这样做。”阿辉说。

  “振宇这个学习委员当得好啊。”思辰微笑着看着振宇,“纪律方面呢?”

  振宇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班里纪律很好,我在管纪律方面也没做什么有作用的事情。”

  “振宇太谦虚了。学习抓好了,纪律方面自然就不用操心了。这正是你能力的体现。各种活动方面呢?”思辰边整理刚才的谈话内容,边看看阿辉。

  “阿辉的组织能力是早就出了名的。有他的策划、组织和安排,没有人敢不听从。”忆星替阿辉回答了。

  思辰从刚才的记录里提取出了两条关键的信息:一、要组建一支有执行力的班委队伍。二、良好的学习氛围是班级建设的重要基石。

  思辰表扬了几位班委。让他们先离开了。

  有了执行力很强的班委和良好的学习氛围,班级自治已经部分实现了。他继续思考如何实现更全面的班级自治,让班级自觉的学习成为常态,班级可以自行分解不和谐的因子。

  这是不容易操作的,尤其是“班级自行分解不和谐的因子”。

  班级内部很难有某个个体会愿意牺牲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去管班级不和谐的事情。管得太松,时间久了公信力就丧失了,管得太紧,容易得罪人。毕竟学生和学生之间是有“人情”在的。而且学生的认知在很多时候难以达到较高的高度,处理这些事情很难深刻有效。

  思辰思来想去,觉得理想化的班级自治是不可能实现的,教师的介入是必须的。离开教师必要的教育和引导,班级只会成为一盘散沙。

  他安排忆星、振宇、冰颖和阿辉轮流值班,把班级不和谐的事情及时记录。思辰会通过浏览这些记录,认真分析,选取最合适的解决方法。他希望通过一次次尽可能完美的处理,让不和谐的事情没有生存的空间。

  这两个月,冉曦的心并没有完全静下来。虽然她知道思辰的教育是完全正确的,可是终究难以彻底把思辰放下。

  上数学课,她听新的老师讲课,总会自觉不自觉地拿现任数学老师和思辰作比较。有很多时候她会不适应现任数学老师的教学方式。她会想,如果是思辰上课,这地方肯定得插入一段小幽默,或者讲一个生动的故事。思辰能巧妙地在数学中渗透做人的道理。

  有时课下,她走过办公室的落地窗,还是会忍不住往思辰的方向看看。很多时候,思辰是不在的,桌子上堆满了没来得及整理的文件和书籍。有时候思辰在,但也是忙忙碌碌,或者在埋头写些什么,或者在和其他老师交流着什么问题,或者在打电话说着什么。他已经很少能注意到冉曦了。

  每每这种时候,冉曦总是更加失落。她凭着自己的观察、记忆和想象,在自己的素描本上画了很多幅和思辰有关的画。一幅名为《沉默的一分钟》,画的是思辰找她谈话相视沉默的那一分钟。一幅名为《空》,画的是缺失了思辰的办公室。画里,她突出了思辰的办公桌,把其他人和物都用彩铅描出,唯独思辰的办公桌用黑笔勾勒,用色彩上的反差解释“空”的含义。还有一幅《乱》,画的是思辰不在的时候杂乱的办公桌。其实,她更想通过这幅画来表现自己心里的乱。她还画了一幅抽象派的画《疯》。整幅画充斥着压抑和痛苦,倾诉着这段时间她精神上的无助和痛苦。

  冉曦又写了几封信,是给思辰的信。

  但她没有把这些信给思辰。她将这些信标上日期,夹在素描本儿里。她回想起了审问枫的那个夜晚,那向她眨着眼睛的星星,她决定今晚再向星星问问心事。

  枫没能进入实验班,她学了文科。由于分班之后各人有各人的事情要忙,而且她和沁儿、阿雯在同一个班,并不会感觉孤单,所以这段时间她和冉曦也没怎么联系,只是偶尔在教学楼的走廊上见到了,就寒暄两句。冉曦也并没有和她聊天的心思。

  这天,枫叫上沁儿、阿雯来找冉曦。

  冉曦正在解一道数学题。

  三个人悄悄走到冉曦的身后,抓住了她,把她吓了一大跳。

  枫笑着问:“曦曦,这么刻苦啊?”

  冉曦有些羞愧,“哪有啊,自从上了高二,我的数学越来越差了。现在,随便一道题,就得想半天。哎,好怀念高一的日子。”

  枫逗她,“是怀念老董吧?”

  几个人都开始笑。

  冉曦羞红了脸,用手捂着,却也没有否认。

  几个人调侃了她一番。

  “话说你俩现在怎么样了?”枫关切地问。

  “别提了,他无情地拒绝了我。”

  “他怎么这样啊?”

  “他给我讲了很多道理,我也没办法反驳。”

  “什么道理,怎么还没办法反驳了呢?给我们说说。”

  冉曦把思辰给她说的道理大致给枫几个说了,说着说着便有些失落起来。

  “你也不用难过了。我倒觉得他拒绝你是好事啊。毕竟你们年龄相差太多,会有代沟啊。你再想想,过两年,你考上大学走了,你俩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那时候,这感情也难以维系啊。”

  冉曦点点头,“说的是啊。这两天我也在逼着自己不去想他了。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想起来,也很想见他,也写写信,但是过了这么久,感觉也就没什么了。”

  “就是嘛,照我说,可能他上辈子救过你一次,或者是你欠了他的,老天让你这辈子用爱情来还他的债。可惜你俩投胎投的有问题,投成了师生,却注定没办法在一起了。曦曦,这就是命啊。你俩有缘无分,只能是孽缘。”

  “不要再说了,我这不是已经想开了吗。”。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就散了。

  冉曦真的想开了吗?没有。她只是意识到,和她们说了也于事无补了,自己需要把这份感情收回在心里。她要努力考上ZJ大学,实现他们共同的梦想,在ZJ大学再重拾这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