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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杀人游戏(三十二)石房蛤毒素


“郑浩然跟我说坚决不能放你们俩走。”这时,何巡警讲完了电话从外面走了回来,我们俩赶忙收起了一脸的惊悚。

“你猜怎么着?他告诉我你们俩根本就是今天刚认识的,而且这小孩也从医院神秘失踪,郑浩然这小子好像是感冒了,不过可是一边咳嗽咳的肺都快出来了,一边拼命地跟我说不能放你们走。所以你们知道我怎么想的么?我想你们就是在假冒身份,趁着这小孩昏迷,没有防备,想要把他拐卖了.”

他在那摆起了警察的审问架势,但是我们根本就没任何兴趣听他讲话,眼神时不时的瞟向那个监视镜头。

会议厅里一共三个人,那两个警察和昏迷的小楠,两个警察可能认为这小孩是个清闲差事,在门口聊天。但是他们假如稍微一扭头就会发现在他们身侧的那面墙上出现了两个字,从小屏幕上看都无比清晰。

蹲下。

两个字笔画分明,应该是我们刚才被审问的时候出现的,我的第一反应便是认为我出现了幻觉,但是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我,这绝对是真实的,越不可思议就越真实。

蹲下干什么?不会有诈吧?这是谁写上去的?小楠?

讲着讲着,何巡警发现我们心不在焉:“你们两个在听我讲话么?盯着电脑看干什么?”

说着他把头转向了电脑屏幕上。

说时迟那时快,他转头的一瞬间,只见那两个字如冰水消融,一下子散成了一大堆黑点,四散逃开。

蟑螂!!!

那些字是蟑螂组成的!他们像是能感觉到自己被陌生人察觉一样,何巡警没看的时候凝聚在一起,一动不动,把讯息特意传达给我们,任务完成,快被看见的时候又化成一盘散沙。

虽然从监视器上看不太清楚,但是那速度,那个体型,非蟑螂莫属。

何巡警看了看,没发现任何异常,便没有在意。

“像我刚才说的,坦白从宽,你们两个交不交代?”

他的眼睛又重新在我们两个人中间移来移去,但是没有一个开口,这点配合的倒是很默契。

这不是巧合,就算一大群蟑螂巧合的出现在了我们唯一有可能关注的那块屏幕上,那这群蟑螂也不可能自觉地组成“蹲”这种比划错综复杂的字。

也几乎就在这时,再一看那个屏幕,那些蟑螂又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这一次,他们又组成了两个不同的字。

现在。

蹲下,现在?

这一次,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假如你碰到一群蟑螂,不仅能送录影带,把电线整短路,还能拼出来汉字的话,那最明智的决定还是听它们的指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好吧,既然两个人嘴上都拉拉链,那就等郑浩然来,到时候.”

何巡警正说着,我们俩立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一前一后蹲到了地上,看着像是俯首称臣一般,把他吓了一跳。

“你们俩.。”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乎是我们蹲下去的一瞬间,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从耳边传来,同时,我感觉到我的后脖子一凉,好像是什么东西划过了背后,刮掉了几根汗毛。

尖锐的声音一闪即逝,很快整个保安室就重新归于平静。

我和陈淼对视了一眼,把头抬了起来。

何巡警仍旧站在那里,但是他却不再说话,他的嗓子处,出现了一条整齐的切痕,平着切过去的,鲜血从切痕里渗了出来。

和切痕平行的地方,那些墙,那些电脑仪器上面也都多了一条深凹进去的划痕,像是什么东西横着在整个保安室扫过,切断所有挡路的东西。整个办公室就像被谁用无比锋利的大刀抡了一圈。

假如我们没有蹲下的话,被割断喉咙的就是我们。

能这么锋利的东西只有一个.。

细线.

法官!!!

他找到我们了!!!

顿时我连肠子都已悔青,早知是这样,刚才就应该让他也蹲下!一条人命居然就这样被死神带走!但事已至此,亦无可奈何。

两个人仍旧蹲在原地,吓得连骨头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动。何警官的身体仍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细线的速度快到他可能连痛苦都没有感到。

这么快我们就被法官发现了?!既然细线在这里,那么他本人一定不远。

怎么办.怎么办.完蛋了.我们死定了.

我全身的汗毛都战栗了起来,喉咙都因恐惧而闭合,连口水都咽不下去,只有想吐的感觉。

我跟法官接触只有两次,而两次之所以毫发无伤,全都是因为有丁阮这个保护神在我头顶上转悠。除非丁阮除了定位芯片和荧光水之外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伎俩,那么看情况,这次只有我和旁边的这个陈淼和法官正面交锋的话,必死无疑。

说好听点我们现在是身处劣势,说难听点,他杀我们俩简直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我甚至都没眼亲眼见过他的样子。

现在已是凌晨时分,就算这地方是警部大楼也已经人烟稀少。

我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这个大楼里面还有加班的刑警能够尽他们的职责,过来帮我们一把。

但马上,这个愿望也化为了泡影。

我的头顶立刻又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触感,我亲眼看到几根头发从我头顶上落了下来。紧接着,我看到何巡警脖子下面,锁骨那里猛地多出来了第二道血痕。

细线在动!

它没有尝到我们的鲜血味道,便开始接着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巡逻起来!

“趴下!”我赶忙把旁边的陈淼按到了地上,自己也躺了下去。

房间不大,找到我们只是时间问题。

因为太细,我根本就看不见它在哪里,但即便如此,我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它正在一点一点的下降,空气中不断传来阵阵微风。平躺在地上能为我们争取到一点时间,不多,所以一定要想到一个对策!

就像一个大电锯在半空悬着一样,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看了看一旁的陈淼,却发现她竟然在不住的哆嗦,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何巡警的尸体,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两个字:“死了.。死了.死了.”

“快点,躲桌子底下去!”我拉着六魂出窍的她,两个人匍匐前进,到了最近的办公桌底下躲着。

法官究竟在什么地方操控着这条线?!

我看向了电脑的屏幕,那些虫子救了我们一命,说不定他们现在还在给我们提示?

但是定睛一看,整个电脑屏幕都被细线划出了无数道口子,已经报废。

躲在桌子底下显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难不成等死?

这个案件从头到尾,我都处于被保护的位置,就连陈淼这个女孩也一直在保护我,现在她已经吓得没了人样,这么多事情的连续打击对她来说也难以承受,那么.这时候.我能做些什么.

那条看不见的细线还在一点点的降低位置,我们躲在一个办公桌底下,没一会儿我就听到了我头顶的办公桌上的东西被掀飞的声音,细线已经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方!

陈淼的身体蜷缩在我旁边,瑟瑟发抖,那个一脸冰霜的她已经踪影不再。她紧紧地抓着自己手里的那个包,像是一个小女孩在紧紧地搂着自己的熊娃娃。一个验尸官,但没想到却如此惧怕死亡。

假如我们被人发现这个姿势死去,那么估计到死我们都会被认为是一对情侣,对不起她女同性恋的名声。

细线又降低了位置,已经到了办公桌的平面,木屑四处飞溅。

为什么这个时候那些蟑螂,那个跟踪狂一样的小楠没有一个能给我们点帮助?!

等等.

“喂!喂!喂!”

我捏住陈淼的肩膀,使劲的摇了摇,轻的像是没有重量。

“啊?”她此时已经像只小猫般温顺。

“快点!重复我说的话!现在!”

“什么!”

“想活命就照做!!”我没有时间和她解释。

她无力的点了点头,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赌一赌了,拿性命赌!

“小孩你听着,我是一个验尸官。”

陈淼先是一愣,但我一瞪她,立刻开口了。

“小孩你听着,我是一个验尸官。”

“我准备先在你身体里注射肌肉降解剂,等你的肉够松了,就把你活活的扔进锅里炖,盖上盖,然后再捞出来。”

这番话从我自己嘴里说出来我都觉得触目惊心,更是把她都听傻了。

“什么?”她不敢相信。

“快说!”

办公桌的桌面被划的越来越薄,木屑被削成了一个个小碎片,小碎片没来得及落地就又被削成了粉,飘进鼻子中。

整个保安室已经成了一片狼藉,细线所到之处定会切断一切。

“我准备先在你身体里注射肌肉降解剂,等你的肉够松了,就把你活活的.活活的.”她紧张的忘了词。

“扔进锅里炖!”

“扔进锅里炖,然后再捞上来.这什么东西?!”她感觉莫名其妙。

“轰”的一声!

桌子被猛地砍成了两半!他找到我们了!难道我的这招根本就没有用么?!难道我会被杀人犯杀死在警方的保安室?!

我往周围看了一圈,整个保安室已经成了一大堆粉末,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剩下,何警官的尸体几乎被切得成了肉馅一样,血和肉混在了一起。

“假如我再见到你!我就会抓住你!拿着刀把你碎尸万段!”我大喊着。

求求老天爷了!这招一定要奏效啊!

“假!假如我再见到你!我就会抓住你!拿着刀!”

就在她说到一半的时候.

停电了。

整栋大楼所有的灯都猛地合上了眼睛,从大天白日一下子到昏天黑地,眼睛很不习惯。

法官好像也被这停电打得措手不及,细线切飞木屑的声音霎时中断。

幸亏,和我预料的一模一样,我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陈淼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跑!!!”我抓起她的手,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胡乱撞了一气。

现在我们仍旧没有安全,我知道这场停电不是意外导致的,电力随时都会恢复,而且很快。一定要趁着这段时间离开这里,没时间让眼睛适应了。

我在这个保安室里呆的时间不长不短,正好够我记住周围的物品摆设,在黑暗中找条路径逃出保安室的门没有问题。我们现在在办公室靠左侧的桌子底下,想要跑出去要绕过我们先前坐的两张椅子即可。

虽是黑暗,但是左右我还很清楚。

从桌底下钻出来的一瞬间,我看到了。

在一团漆黑中,在不知离我多远的地方,有一团人形的发光物。

绿色的光。

法官。

陈淼说的一点没错,果然,他被荧光剂覆盖,全身都会在黑暗中发光。看样子他好像距离我很远,应该是在保安室外面。

我们处在一楼的保安室,有一个窗口可以看到外面大厅的全景,一楼大厅就是昨天鹰巢撞毁的地方,刚才坐着的时候我也看过一眼,外面明明没有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原来他就是在那里操纵着细线。

他还在那里杵着,似乎他到底也还是个人的躯体,在忙着适应灯光的突变,也有可能,这是他头一次发现自己身上居然被涂满了荧光水。

我拽着陈淼,匆匆瞥了他一眼后,大致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去了,只要不碰到他就可以。

我们朝着门口狂奔着,凭感觉绕过了两张椅子,之后就会是畅通无阻。

但是绕过椅子没一会儿,我立刻和一个高大的软东西撞了个满怀。

这是什么?我记得保安室里除了椅子,电脑,桌子之外什么都没有,那我撞到的是个什么东西?

正在我纳闷时,灯开了,电力恢复。

整个大楼像是快速的眨了一下眼睛,一关一开。

一下子灯光恢复比直视太阳好不了多少,两眼生生作痛,我好不容易适应了灯光,睁开眼,我却恨不得当场瞎掉。

我终于知道我撞到什么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另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和我正静悄悄的对视着。

那眼睛开到了一个人眼最大的限度,连眨都不眨。

我撞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这个现在在我正对面的人,我有过一面之缘。

“该不会.又是那些人吧?”樊洱猜到。

“没错,就是他们。”萧卓点了点头。

我依稀记得这人是第二场游戏里一个身份是平民的中年人,现在的他和游戏里慌慌张张的懦夫形象截然相反,正站得笔直,和我平视着,狠狠地瞪着我,仿似有什么血海深仇,随时都会把我吞进他的肚子里。

我环视了一周,果然,又是那三场游戏的游戏选手。

他们林立着,笼罩着我们,环绕在我们的四周,但是他们没有出声,没有动作,而是所有人都在一声不吭的看着我和陈淼,像是一大片稻草人的森林。

一下子间,呼吸都成了一个奢侈品,我怕一个呼吸打在他的脸上,他就会突然朝我扑过来。

但是眼前这个人不是我最担心的,我真正担心的,是那个发着绿光的!

“法官在他们中间!小心!”我对陈淼提醒到。

此时陈淼已经恢复了大半,脸色好多了,她的手本来感觉松软无力,但是现在,她像是在一点点恢复体力,手慢慢的有了劲,有了点握力。

我见眼前这人虽然看着我,但是却没有任何举动,于是壮起胆子一把将他推开,接着朝门口奔逃。

电梯显然不可能,要跑到正门口就要经过这群人,法官就在其中,也不可能。那只剩下了一个目的地:楼梯间。

我在往那狂奔的时候,从余光可以看到那些人仍然在原地看着我们,他们的眼睛像是长在我们身上一样,我们走到哪里,他们就看到哪里,但没有跟上来,让人感觉像是有几百只箭在身后追着你跑。

一边跑我一边偷看了几眼,既然法官不是这些人之中的一个,那么我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很奇怪,我看的那几眼中,没有看到任何一张陌生的面孔。

法官已经躲了起来。

从保安室到楼梯口有一段很小的开阔距离,我们两人拼命的冲刺,压根来不及顾及左右。

楼梯口已经近在眼前,不知为什么,法官没有任何动作,那条细线也不知去向。

最终,我一脚踹开了楼梯间的门,两人如重生一般,贪婪的呼吸着楼梯间里浑浊的空气。

但是刚一踏进楼梯间,我们两人同时一个踉跄在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黑,身子一瘫,几乎是晕了几秒,倒的节奏都一模一样,也可能是一个先倒下的拽倒了另一个,看来人在一起时间长了还真的会有种奇怪的相似度。

心理作用加上恐惧感,我们的身体已经开始透支。

我们赶忙爬了起来,这还没完,法官随时可能会追上来,我们要不停的跑,否则前功尽弃。

我朝后看了一眼,陈淼已经开始喘粗气,验尸官本来就是个宅人的活,她的体力估计还没我一脑力工作者好。

“加油!快点!爬楼梯!快!坚持住!!”我像是拖着她一样把她往上面一节一节台阶的拉。

她咬住了牙,一步一步的蹬了上来。

我们要先找一个地方藏着。

两个人的力气还都够用,但是比耐力,爬楼梯,绝对比不过法官。所以一定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至少要相对来说安全一点。

而整栋大楼,我知道有警察的地方只有一个:三楼的那个会议厅,小楠所在之处,虫子出现的地方。

从一层到三层并非多大难事,到了三楼,进入走廊后,我们立刻跑到了会议厅的门口,躲了进去。

但是等待我们的,却是晕倒在地上的两人。

那两个警察不知为什么此时都倒在地上,闭着眼睛,人没死,但想叫醒他们是没有可能了。

小楠不见了人影。

想都不用想,是那群蟑螂在作祟,它们说不定还在这里什么地方。不过我有一个感觉,它们不是敌人,至少它们出现在我周围这么长时间,却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们。

而且这地方是唯一一个还开着门的,所以也只能将就,我立刻找了一个隐蔽点的地方:会议厅的讲台底下。从门外看的话看不到讲台后面什么样子,便和陈淼一起藏了进去。

“天啊!”屁股着地的那一瞬间,估计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刻。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但是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法官现在就在外面的走廊里。现在我们在三楼,那些人加上法官在一楼,隔了两层至少是一点保障。

陈淼在我对面坐着,也在不停地喘,胸一起一伏的。过了不知多久,我们两人的呼吸才渐渐的平稳了下来。

会议厅里面静静地,这里是平时报告案情,进行商讨的地方,现在成了我们俩的临时避难所。

也许暂时可以宣告安全。

讲台底下的空间很小,我们两人躲着很挤,只好面对面盘着腿坐着。

陈淼的那个包还抱在怀里,她也吓得不轻,从包里面掏烟盒时手都颤颤巍巍的。点着,狠狠地连吸数口,吐都没吐,想用尼古丁麻醉大脑。

细细的烟,细细的手指。

抽着抽着,她害怕的表情被驱散,烟雾后面,那个镇定的验尸官重新浮了上来。

我惊魂未定,心脏的跳动声都能听见。

“刚才怎么回事?”呼吸平稳,能正常讲话后,陈淼的第一句,自然就是一个问句。

我缓了口气。

“刚才?临场发挥,此处应有掌声。”说实话,我有点自豪。

“少矫情。”那个冰人验尸官此时又回来了:“刚才你给我那个台词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一直就想对我那么干?放锅里煮?”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连忙摆手:“那些话是我一本书里的杀人狂跟受害者说的,我照搬过来而已。”

“这跟停电有关么?”

“停电跟你,我,法官都没任何关系。”我摇了摇头:“停电,还有那些人的出现,都只跟一个人有关,本来我还只是怀疑而已,但是现在我确定了。”

“谁?”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他的名字:“刘世楠。”

“那小孩?”陈淼的眉毛挑了起来。

“对,我当时也是在赌一赌,反正都死定了,不如死之前试一试,没想到还真能成功。”现在想想我也都很庆幸:“我让你说那番话,是说给小楠听的。”

“接着说。”陈淼深吸了口烟。

“你仔细的回想一下,以前那两次,那些人突然出现之前都发生过什么?”我把刚才在保安室里几秒内萌生的想法铺展了开来:“第一次是在你告诉我的那个故事里面,你是受刘杰托付要去把小楠,按照你的话说,切开。然后你就出现了幻觉,进电梯的时候突然停电,被带到了停尸间,还出现了那些人。第二次,是我们在听录音的时候,你要上去逼问小楠,那一次,那些人也突然出现,毫无征兆。”

我把发生的事总结了一下,越往下说,她的呼吸越缓慢,最后,她明白了过来。

“那小孩.在躲我?”

“不,不是躲,是防御。”我纠正道:“他能感觉到你对他有恶意,想伤害他,所以他一个小孩子,就像一个小孩一样做了反应。小孩感到危险了会怎么办?躲到大人身后。但是对于小楠来说,他旁边没有什么现成的大人,所以他只好召唤出来了一堆,这些幸存者就像他的保护神一样。”

“召唤,你确定正确的词是召唤?看动画片看多了?”

“我没用错词,就是召唤,法官的扑克牌可以把人从一个地点传送到另一个地方,小楠也有类似的办法,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但肯定是这样没错。否则你想,他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我家窗帘后面,或者突然出现在你的车后座?”

“那为什么专门找这些人?”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出现的警惕程度和你的威胁程度有关。今天晚上,你只是想单纯的上去质问他,小楠就让这些人堵在走廊里。几个礼拜前的那次,你要解剖小楠,严重了很多,所以他把你困在了电梯里,还拿这些人吓你,但是他们只不过在你周围走来走去罢了。而刚刚我让你威胁要把小楠碎尸万段,这次小楠真的害怕了,所以这些人出现的时候不仅整栋大楼停电,而且他们全都用眼睛瞪着我俩,随时准备上来拼命。”

“这些人是白细胞。”陈淼到底是个学医的,找到了一个类似的名词。

“对,假如这样想能让你好理解一点的话,没错,他们就是白细胞。我们就是病毒,我们入侵的时候,小楠感到危险了,这些白细胞就会出现阻挡我们。”

“一个小孩可以控制这么多.那他就绝对不是小孩了。”陈淼用的是陈述句,但我并不敢苟同。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我觉得,操纵这一切的,另有其人。”

“谁?”

“录音里的那个声音,那些蟑螂。”我把心里的猜想说了出来:“虽然不确定,但是这两个东西肯定跟杀人游戏,还有小楠有关系。”

“你刚才让我说那番话就是为了让我刺激那小孩?让他发作,分散法官注意力?”

“对,其实我当时也不知道你那么威胁他会有什么后果,不过现在看看还行,我们至少还活着。”我呵呵一笑。

我能解释的都已经解释了一遍,按照她的理解能力,应该很快就能消化,但是没想到,她想了半天,居然垂下了头,幽怨的低声问了一句:“我很吓人么?”

这种问题就跟女孩问“我胖么?”一样,绝对不能犹豫,要条件反射的说“不”。

“不不不不不!你当然不恐怖!温柔善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很尴尬,虽然百口莫辩,但是至少要给一个女孩留点面子。

“干得漂亮。”

我正想解释,陈淼忽然以极快的语速蹦出来了四个字。

“啊?你说啥?”我受宠若惊,这母夜叉还会夸奖别人,刚才是意外吧?

“别指望我再夸你一次。”陈淼抬起了头来,换了副表情,好话不说第二遍:“接下来怎么办?在这呆着迟早要被发现。”

我赶忙收起一脸幼儿园小孩得大红花的表情,严肃的思考了一番,说道:“现在我们得去找唯一一个能信任的人,五楼审讯室的那个。”

陈淼没明白我在说什么。

“就是戴面具的那个。”

“找他?为什么我们不能躲在这,那个巡警不是通知郑浩然了么?我们为什么不等他们大队伍赶过来?或者直接给他们打电话。”

“不行。”

“为什么?”

我看着她的眼睛,有着不愿意流露出的恐惧和无法掩饰的疑问。

“你不觉得,这栋楼太静了么?”

我这么一说,陈淼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是的,太静了,静的简直吓人。

法官刚才在一楼几乎摧毁了整个保安室,而且刚才全楼停电,正常情况下,这里是市中心商业区,整个大楼不都应该警笛大作,里外到处都是警察了么?但是我们在这里躲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法官把他们杀光了?”陈淼一被提醒,立刻警觉了起来。

“应该不是,但绝对有蹊跷,这地方越静就代表我们越危险,我们假如一直呆在这,援兵来的时候我们估计已经是死尸两具了。所以一定要找到那个戴面具的,假如跟我猜的一样,他是赵奎东的话最好,不是也不亏,他这种重刑犯,肯定审讯室有警察把守,我们到时候找到警察也有了点靠山。从这栋大楼里跑出去是不可能了,所有出口肯定都被法官盯着,所以没办法,只能将计就计,纵深挺进了!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没错,快走吧,等会儿法官说不定就找过来了。”

“还有那个死小孩.”

“嘘!”我赶忙捂住了她的嘴:“千万别说小楠坏话,他的能力你亲眼所见,你就算不膜拜他也该畏惧他了。”

陈淼白了一下眼珠子,算是答应了,我这才把手从她的嘴上拿下来。

她对小楠一直都非常反感,虽然明知道小楠现在被别的脏东西附了体,但仍旧把这个小孩完完全全当成怪物看待,只不过一直尽力不表现出来而已。

本来我还想,也许我们躲着躲着那些蟑螂就会又出现指点迷津,但是等到现在都没有。刚才蟑螂的出现是为了提醒我们蹲下,救了我们一命,从这里可以看出,不论它们是什么,这群蟑螂绝对不是敌人,而且它们一直都在小楠周围出现,这让我放心了不少,我们现在光是一个敌人就已经招架不住了。

我们两人从讲台后面站了起来,以冲刺的速度跑到了门外,现在保安室的屏幕已经全部被摧毁,应该没有人能够看到我们的踪影。

我们重新跑回了楼梯间里,体力已经恢复大半,抱着最后的希望,两人一步两级台阶的跑了起来。

我们保持着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声音,脚踩在台阶上都巴不得踮着脚。陈淼在前,我断后。

跑到五楼的时候,两人停了下来,本应该直接推门而入的她停在了门口。

“怎么了?”我问道。

“你看。”陈淼指了指她的眼前,我看过去,也是一惊。

每一个楼层的楼梯间都有一个牌子显示楼层号码,1楼是1,2楼是2,3楼是3。

但是为什么在我们眼前,5楼的号码,会还是3?

我们两个刚才明明跑了两层,这种地方又不会迷路,那到底怎么回事?我没有多想,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往下跑了一层,到了4楼,一看,更是吃惊。刚才我们上楼经过4楼的时候没看,现在一看,没想到4楼的楼牌号码也是3。

最终,在五楼的楼梯口处,磨蹭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想要开门。

这难不成是什么施工时候的低级错误?不可能。

我们不禁纷纷将头转向了五楼的门。

万一在五楼走廊里等着我们的,不是别的,而是一根根本看不见的线怎么办?假如我们能看到敌人还好办,但是现在,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楼梯间的门上有一点缝隙,我想从缝隙中窥探一下,但是却是一片黑,看看底下的门缝,也没有光透出来,难不成走廊里灯都关了?

我的心里开始渐渐的响起了退堂鼓的声音,但旁边的陈淼在敲着的却是战鼓,没有给我任何预警,她一把便将门推开。

但是当她开门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我们两人一懵。

一片黑色,这里的黑色指的不是关灯的视觉的黑,而是一片没有任何活物亦或者死物的黑。

没有墙,没有灯,没有走廊,没有人。像是大楼的这一部分被什么威力慑人的炸弹炸得连灰都不剩,凭空消失了。

毫不夸张地讲,这扇门后,根本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黑色的,没有任何光的悬崖峭壁。

现在,距离我第一次看见杀人游戏的录影带,过去了52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