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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八十六章 再图进取(上)


  却说徐州守令张成福近来甚是忧虑,惶惶不可终日。本来大清河道总督杨方兴答应派兵来徐州镇守,可是在曹州折损一千多兵马,一时腾不出兵力,即令他严守城池。随后传来明军北上的消息,并且是史可法亲自领兵。

  张成福知其降清之事已败露,担心受到明军的严惩,急忙收拾好金银细软,做好出逃的准备。他正打算放弃徐州,又传来明军停止不前、驻扎象山的消息,稍觉有些安心。

  这日清晨,张成福心情烦躁,早早起床,来到书房里练字。一幅字尚未写完,两个心腹家丁敲门走了进来。一人禀报道:“老爷,贼寇攻下沛县,县令李正茂弃城逃跑了。”另一人慌慌张张地说道:“听说史可法亲领大军北进,贼寇遥相呼应,上万兵马向徐州杀来,城内已是人心惶惶。”

  张成福胆战心惊,急忙来到衙门,强作镇定,对手下吩咐道:“大伙要坚守城池,勿听贼人谣言!”接着布置了守城事宜。

  待手下离开后,张成福立即回到府中,换上便装,让家仆把金银财物装上大车。然后带上三十多个家丁,保护着家眷,从城门偷偷出了城,向微山方向赶去。可他不曾想到,家中有个仆人把这一切报告了义士,甚至行进路线都被义士们掌握。

  李襄得知消息后,急忙骑马向沛县驰去,途中遇上义军。阎尔梅当先问道:“城中情形如何?”李襄道:“张成福带着家眷财物出城了。”阎尔梅立即下令道:“请赵文龙、刘振虎二位兄弟率领大队人马向徐州进发,我率百名骑兵去截获张成福。”分派完毕,即让李襄带路,与葛明、戚玉率骑兵驰向通往微山的道路。行至徐州城东二十里处,阎尔梅令义军埋伏在荆山桥对面的树林里,静等张成福的到来。

  过了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了车队,正是张成福带着家眷赶来。行至桥头时,张成福让车队停下,让家丁们到桥对面探查情况。四个家丁骑马过了桥,驰出二三里路,没有发现端倪,便返回桥头报告,张成福遂令车队过桥。

  全部人马过了荆山桥后,突然传来一片呐喊声,张成福顿时面如土色。只见一百多名义军将士如同猛虎下山,挥舞着闪亮的武器,从荆山上的树林中打马冲出,迅速包围了车队。葛明、戚玉率十多个义军士兵驰至桥头,截住了后退的道路。

  张成福的家丁虽然凶悍,可是敌不住数倍义军士兵,除了五人跪在地上投降,其余尽被杀死。张成福吓得全身颤抖,躲在大车底下,被两名士兵生擒活捉。

  阎尔梅给了张成福家眷百两银子,放他们离开,押着张成福,带上俘虏的家丁和战利品,与义军大队人马汇合。义军头领们见捉住了徐州守令,皆是群情振奋,斗志昂扬。

  阎尔梅道:“各位先领军驻扎在徐州城外,等待朝廷大军到来。我带人快马加鞭,押送张成福到象山,交给朝廷大军,让领军主将放心,率领大军来攻占徐州城。”

  戚玉高声劝道:“阎先生不顺势取了徐州城,还要更待何时?”阎尔梅道:“城中兵将众多,朝廷大军尚且畏惧,更何况我们义军势单利薄。不若等朝廷大军到了徐州城外,再共同取城。”

  戚玉道:“阎先生即使到了象山,朝廷大军也不定开拨。此时徐州城群龙无首,我们把俘虏放进城去,让他们讲守令被擒之事,必然引起城中混乱。然后再虚张声势,言道朝廷大军到了,引起守军溃散,甚至投降,我军正好趁乱取城。”阎尔梅点头道:“此计可行,我请各位头领组织乡民助战。”

  正说话时,一骑急驰而来,马上之人是王印。来到近前,王印气喘吁吁地说道:“老爷,史阁部见到信函后大喜,即派兴平伯高杰领兵前来收取徐州。”阎尔梅喜道:“朝廷大军行至何处?”王印道:“听说徐州守令降清,兴平伯便在徐州城南五十里安营扎寨,观望不前。”

  阎尔梅急道:“此事不能再拖延,我即押送张成福面见兴平伯,请他立即出兵攻打徐州。”戚玉道:“阎先生到了军营,直接说取了徐州城,朝廷大军必然急急赶过来。”阎尔梅鼓掌道:“戚姑娘可把徐州城里的守军,还有朝廷大军都算计了。若依此计而行,大事可成矣!”

  待阎尔梅带领五十个义军士兵押送守令走后,赵文龙、刘振虎又从当地找来近千名乡民。刘振虎让人押过来五个俘虏的家丁,对其喝道:“我军今日只抓守令,饶尔等性命。回去告诉城中守军,赶快投降大明朝廷。若是投降清狗,大军攻下城后,定杀不饶!”

  五个家丁唯唯诺诺,抱头鼠窜而去。到了城中,家丁们讲了守令被抓的经过,又虚张声势地说明军就要来攻城。城内军心大乱,众情惶惶。

  此时,义军已来到城外,击鼓呐喊,声势甚是雄壮。城上守军心惊胆战,吓得不知所措。葛明率百名骑兵如风驰电掣般驰至城下,勒马高声喊道:“城上的兵将听着,我们是大明军的先锋,今晚就要攻打徐州城,尔等速速投降。若是负隅顽抗,破城之后,必定玉石俱焚,悔之无及!”义军将士们随之呐喊助威,声势震天。

  城中守军吓得弃甲而逃,军营人去房空,城上守军亦不见踪影。城中义士打开了城门,义军士兵们蜂拥而入。

  义军入城后,收拢降兵,带领百姓据守城门,派人迅速出城送信。在半路,正好遇到阎尔梅请来的朝廷大军。主将高杰闻讯大喜,带领军队开到徐州城下。义军打开城门,与百姓夹道欢迎。明军连夜进驻徐州,并将那降清守令张成福斩首示众,士气大振。

  高杰的军队进驻徐州后,不思进取,军纪涣散,扰害百姓比清军占领的河北更甚。百姓不堪忍受其苦,怨声载道。高杰对阎尔梅等义士极其冷淡,全忘了众义士的取城功劳。众义士气愤不过,纷纷离去。阎尔梅与葛明、戚玉暂住在一位义士宅子里,准备次日离开。

  深夜,虽然明月当空,却是寒风凛冽。阎尔梅对高杰军队大失所望,不免忧国忧民,夜不能寐。遂手捧瑶琴来到院子里,遥望北方,长吁短叹。他把瑶琴放在石桌上,坐在桌前抚琴,边弹边泣边歌:“河北苦胡儿,南兵来不早。南兵更杀人,叹息胡儿好。”

  却说戚玉刚睡下,听见阎尔梅如泣如诉的歌声,披衣走出房间,敲了敲葛明住的房门,叫醒葛明,二人来到院中。只见阎尔梅已是泪如泉涌。

  戚玉安慰道:“阎先生不要难过,大明不乏忠臣良将,总有拨云见日之时,抗清复国大业定能实现。”葛明劝道:“阎先生,外面寒冷,小心着凉,明日还要赶路,快到屋里歇息吧!”阎尔梅在二人劝说下,方才收起瑶琴,回到屋里。三人坐在桌旁,谈论时局。

  阎尔梅气愤地说道:“高杰本是李自成的心腹部将,却与其妻邢氏私通,担心引来杀身之祸,方才投降了明军,被授予游击之职。后来多次参加了对农民军的追剿,累功升任总兵。李自成率军东征,大明武将纷纷归附。高杰对李自成有夺妻之恨,不敢投降,遂率部南逃。为取得粮饷,他竟然冒充大顺军,骗开各地城门,向地方官吏勒索财物。有时还沿途大掠,民皆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