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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八十五章 设奇制胜(下)


  阎尔梅道:“咱们立即赶回去联络义军,我再给史阁部写封信,他自然会率领大军进驻徐州。”戚玉还在思考阎尔梅话中的意思,葛明却没有多想,高兴地说道:“阎先生,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阎尔梅点头道:“现时就走。”

  说话时,曹县义军士兵牵来马匹,还送了些土特产。阎尔梅的家仆王印、李襄收拾好行李,骑马在前方带路。阎尔梅、葛明、戚玉与义军将士们告别,翻身上马,急向东南方向驰去。行约三个时辰,进入沛县地界。

  行约七八里路,忽然前方杀声阵阵。过不多时,王印、李襄打马回来,说道前方发现了二十多个清兵,正在围攻七八个壮士。阎尔梅着急道:“这些壮士是我请来的江湖豪杰,正要谋划攻打徐州之事,咱们快去救他们!”五人取出兵器,打马飞奔上前,驻马观看。

  只见清兵们新剃的头皮闪着青光,脑后拖着辫子,穿着写着“兵”字样的服装,正向壮士们围攻。壮士们大多身体魁梧,勇猛善战,集结成圆圈,抵挡住清兵的进攻。

  阎尔梅讶然失笑,说道:“这些清狗是李正茂的手下,清虏大军尚未到来,他就急不可待地让手下剃发结辫,穿上不伦不类的清虏军服。”葛明轻篾地笑道:“这些汉奸狐假虎威,根本不知道排成战斗队形,并不足为虑。”

  “冲上去!“阎尔梅喊道,当即挥动宝剑,与四人打马杀入清军队中。清兵们措不及防,立时有数人被打倒。壮士们趁机冲出,把清兵杀得四散逃走。

  有个黑大汉猛然掷出钢刀,插入最后边的一个清兵后背。阎尔梅对葛明说道:“这个壮士叫刘振虎,手下可有数百精壮义士。”只见刘振虎从清兵身上拔出钢刀,插入刀鞘,大步走上前来,抱拳道:“本来想来为阎先生出力,却还要阎先生相助,振虎实在惭愧。”

  阎尔梅翻身下马,拱手道:“刘头领以寡敌众,丝毫不落下风,收复徐州还要多多出力,不知因何与清狗打斗?”刘振虎道:“这群清狗见俺们带着武器,便要缴械,还要押送县衙处置,故此打斗起来。”

  阎尔梅正色道:“李正茂既然降清,我们先将其驱逐。”刘振虎道:“这些汉奸打着清虏的旗号,四处祸害乡亲,早该除之。”阎尔梅道:“先到西园议事,再作打算。”众人急匆匆向前赶去。

  近傍晚时,来到泗水河边。晚霞照在碧绿的水面,随着水波荡漾,散发出鳞鳞金光,连同水中的芦苇、荷叶,镀上一层亮闪闪的金色。两条小舟停在河中间,渔夫撒下鱼网,惊起一群嬉戏的白鹭,展开翅膀向天际飞去,在橘红色的霞光映衬下,甚是美妙绝伦。见此美景,众人忘记了劳累,齐声喝彩。

  顺着河岸前行三里,见到一所宅院,门楼正中书写“西园”两个大字,字体飘逸潇洒,苍劲有力。阎尔梅对葛明、戚玉说道:“这所西园是用于接待朋友,户部尚书倪元璐大人每次路经沛县,都要留宿于此。”

  戚玉笑道:“阎先生结交文人雅士,在此吟诗作画,倒也怡然自得。”阎尔梅哼道:“我这人爱憎分明,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张四知曾经依附阉党,他来此借宿,话不投机,被我连骂带训,将他轰出门外。”

  王印上前敲了敲门,从里面走了一位家仆,见到阎尔梅喜道:“老爷回来了,快快请进!”阎尔梅领众人进入西园,家仆接过马匹行李。进入大堂后,里面坐着的十多个江湖好汉立即站起。

  阎尔梅请众人坐下后,好汉们便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义士赵文龙焦急地说道:“阎先生,徐州守令听说朝廷大军到了象山,加强城中守备,并且派人向清虏河道总督杨方兴求援,咱们该当如何处之?”

  刘振虎道:“咱们派人进城暗杀这个清狗!再内外合击,取了徐州!”赵文龙道:“徐州守令府中家丁甚多,难以下手,再者朝廷大军犹豫不前,我等取了徐州又能如何?若清兵大举南下,以我们义军微薄之力,万难抵挡。”众好汉激烈争论,一时拿不定主意。

  阎尔梅听着众人议论,闭目沉思,过了一盏茶时间,猛然睁开眼睛,让家人取来笔墨纸张,挥笔疾书。众人围上前观看,只见阎尔梅手书:“战马蹂耕陇,田家不敢哀。谁知六军出,只为象山来。”

  众好汉大多是草莽英雄,不通文墨,更不知此诗的含意。赵文龙读过书,且颇有智谋,读了遍诗,问道:“阎先生是想投书史阁部,用激将法让他来徐州吗?”阎尔梅点头道:“正是此意。”刘振虎道:“若是史阁部不派兵呢?”

  阎尔梅道:“史阁部之所虑是清虏,担心其增援徐州,故此不敢进军。”赵文龙顿时明白,急忙说道:“附近清虏主力只有杨方兴部,可他在曹州损兵折将,根本就无力南进。若是告知史阁部,再聚集义军攻打徐州,切断其与清虏的联,史阁部没有了顾虑,便可以出兵。”

  “好主意!”众好汉齐声称赞。刘振虎摩拳擦掌,焦急地说道:“俺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说走就走,赶快出发吧!”阎尔梅微笑道:“我已安排义军士兵在徐州城外监视,城里亦有咱们的探子。咱们也不急这一时,况且还有紧急之事要做。”两个家仆端来饭食,放在大堂里的桌子上。

  刘振虎急道:“阎先生,你还是先说说这紧急之事吧!若是不说,俺可吃不下饭。”阎尔梅微笑道:“县城里只有二百多兵士守卫,咱们和城里的士绅们配合,今晚就取了县城。”刘振虎喜道:“俺愿当先锋,取了李正茂的狗头。”阎尔梅道:“大伙先吃饭,再集合兵马,今晚就拿下县城,震慑徐州守令。”

  江湖好汉们甚是豪爽,端起饭菜就大吃大嚼起来,不多时就抹抹嘴,打着饱嗝,喝着茶水消食。阎尔梅先把写好的书信交给王印,让他到象山送交史可法;又让李襄到徐州城,联络抗清义士策应。二人带上干粮,连夜骑马赶路。阎尔梅接着与好汉们商议了攻打县城的细节,好汉们分头准备。

  一个时辰后,七八百名义军士兵聚集到县城下,紧张地注视着前方。城墙上挂着数盏灯笼,在微弱的灯光下,可见到站岗的清兵走动的身影。

  城门忽然打开了,义军士兵们迅速冲进城门,向县衙杀去。城内顿时喊杀声震天,反抗的清兵尽被杀死,余下的清兵或者仓皇逃跑,或者换上百姓衣装躲藏。沛县县令李正茂得知义军进入县城后,慌忙与家人从另处城门逃走。

  天明后,义军占领了县城,忙于肃清残敌,维持秩序。阎尔梅请城里有名望的士绅出面,暂时管理城中事务。他率领义军士兵们从兵器库中搬出盔甲武器,分发给士兵们。又收集了一百多匹战马,分给会骑马的士兵。

  义军队伍整顿后,旗帜鲜明,盔甲兵器闪亮,刀矛如林,士气高昂。义军首领们喜笑颜开,颇为自豪。刘振虎大笑道:“阎先生,徐州守令张成福见我大军攻城,必定会吓得屁滚尿流,狼狈逃窜。”

  阎尔梅道:“我们如此大造声势,就是要逼迫他不战而退。”赵文龙道:“若是张成福闻风而逃,可就抓不住他了。”阎尔梅微笑道:“我已派人联络徐州城里的抗清义士,请他们时刻监视张成福的动静。”立即率领义军出城。

  派出斥候到前方侦探军情后,义军排成战阵行进。最前方是一百骑兵,中间是刀牌手,后面是长矛兵,最后是大车拉的粮草辎重。阎尔梅严申号令,有进无退,退则必斩。义军大张旗鼓,号称上万大军,声势浩大地向徐州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