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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开完会已经六点钟了，张援朝要请我吃饭，我看他和几个经理、工程技术人员还忙就推辞了，其实我是一直瞄着郭颐美，想找她聊聊，她外表都恢复了，那内心也应该恢复了，能不能恢复到从前呢？在办公楼的停车场，我追上了郭颐美，尽量显得自然一些，她没看到我，我只好叫住了她，r

t“颐美，一块吃个饭吧？好久没聚了，”r

t“哦，冯董，我还要去国资委，那边晚上有个饭局，张董让我去应酬一下，我们改日吧！”r

t“这么忙？好吧，我不耽误你做正事了，注意身体啊，”r

t郭颐美答应着，婀娜的身影上了一辆崭新的宝马车，倏然而去。我诧异了，她怎么开上宝马了，原来开本田的，哪来的钱买这么好的车？或者是公司配置的，怎么财务报表里面没有呢？我有些狐疑，不过这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她高兴就好。r

t还是回家吃饭吧，既能安定团结又能例行节约，何乐而不为呢？我垂头丧气地开了家门，忽然被屋子里的气氛吓了一跳，原来杨菱在家，而且还有一个女人，竟然是李若男！她们谈笑正欢，见我进来才稍稍安静点儿。我的演技马上施展出来，热情而有分寸地问候了李若男，李若男也还正常，没再出现什么拘谨的状况，看来是和杨菱聊得开心了，矫情的事情都暂时忘在脑后。我正愁没什么可说的，杨菱发话了，要我请她们两个美女吃饭，台阶来了，我把自己的公文包拿过来，从里面拿出一把钱，故意幽默地说：r

t“两位美女，我出钱好了，估计你们也不愿意和我这种没什么品位的男人一起吃饭，知难而退，你们吃了饭再找个酒吧喝一杯，我不参合了，祝你们玩得开心！”r

t“哦，有点自知之明，那我们就花天酒地去了，你自己在家里闭关修炼吧！”杨菱对我调侃道，然后转身对李若男说，“我们去叫潘承志！”r

t没等我再说话，杨菱拉着李若男飘出了房间，这最后一句着实把我气得七窍生烟，又是潘承志，真是阴魂不散啊，我就弄不明白，一个吸毒的瘾君子对女人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换句话说，我还不如一个烟鬼受欢迎！我不用别人喜欢，但输给潘承志的感觉，实在无法忍受。我被气到了，再也没心情吃饭，估计家里也没什么可吃的，看我《新闻联播》，我洗了个澡，感觉肚子很空，遍寻冰箱也没找到什么适合咀嚼的，最后发现有一根胡萝卜，不知道放了多久，我把它拿出来，用刀削掉一层皮，咯吱、咯吱地咀嚼着，又开了瓶可乐，这算我的晚餐了。吃着吃着，我“扑哧”地笑出声来，因为我实在觉得自己是只兔子！r

t还好勉强可以睡着，明天一醒来就出去吃饭，睡觉可以让时间过得快一些。半夜，我被一点声音吵醒了，睁眼发现是杨菱回来了，她晃晃荡荡地，明显是喝多了酒，我看了下时间，已经一点多了，准是玩疯了，我没心情搭理她。杨菱在到处找水喝，这个家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能吃能喝的，她最后看到了我剩下的半瓶可乐，拿起走到我床头，拍着我说：r

t“别装睡，我知道你醒了，这是你喝的不？”r

t这不是废话，我没回答她，继续培养我的睡意。杨菱咕咚咚把水喝光，然后去洗澡了，不多久就洗完了，“扑通”一声躺在我旁边，差点把我颠起来！杨菱象是喃喃自语地说：r

t“叫你去你不去，还发脾气，虚伪、小气！”r

t“我才不会跟你们鬼混呢！”r

t“那你愿意跟谁鬼混？说说，我看看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跟您冯总鬼混？”r

t如果不是半夜，我真要发火了，但现在饥肠辘辘，哪有力气吵架啊！我索性装哑巴。不知道是真喝醉了，还是借酒放言，杨菱继续在那里絮叨：r

t“你不是不愿意和我们鬼混，你是不敢去，你怕，你不敢面对若男，人家现在很幸福，你不舒服，”r

t“我有什么不舒服的！你要不要睡觉了？”r

t“舒服不舒服你自己知道，我当然要睡觉，这是我的床，这是我的家，”r

t“这还叫家吗？这里连旅馆都不如！这就是把这里当旅馆，高德公司那边才是你的家，那边的人才是你的亲人，你躺在这里就是上班！”r

t“那我是什么人？妓女？好听点说，性工作者？你是嫖客吗？”r

t“在你眼里，我充其量就是个嫖客，潘承志才是多情的种子，你怎么不找他去呢？”r

t“呵呵，你还是比较客观的，小潘是多情，起码比你滥情要好得多！”r

t我在盛怒之下说出了“你怎么不找他去呢？”，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话太重了，纯粹是出于泄愤，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离开杨菱，虽然我不敢肯定我们之间还有没有爱情。好在杨菱没有太在意，我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睡意全无，翻过身来，趴在杨菱身上，夸张地说：r

t“别整天小潘、小潘地好不好？我听得都肉麻，多想想老冯吧，我是老冯！”r

t我淫亵地在她身上乱摸，杨菱不轻不重地想推着我，但拒绝的成份很有限，被我钻了个空挡把手伸进她的裤子，发现很泛滥，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酒精的催情作用，或者是由于我们一个多月没有做爱的原因，也可能吵架调动起了神经的活跃性，这次做爱还是相当成功，成功得出乎意料，让我整夜都在判断：我爱杨菱吗？她爱我吗？杨菱也一直辗转反侧，估计也在考虑相同的问题。r

t李若男到高德文化传播公司上班了，杨菱直接给她安排了财务总监的位置，我都有点儿担心李若男那种丢三落四的性格能不能胜任这个职务，好在她能信得过，不能发生原则性错误，具体事情让下边去做就可以了，由她们去吧！我一直想找李若男聊聊，或许她真的和嘉豪结婚了，但我们毕竟有一段过去，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她的孩子！我清楚记得，曾经在嘉豪的手机上看到的短信，那时候李若男刚离职没几个月，就说还有两个月就生了！按时间推算，这孩子很有可能是我的！他们还一直对我撒谎，说结婚对象是大学同学，种种迹象表明，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要弄清楚。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也没什么机会，实在没有勇气直接去找李若男，碍于窦嘉豪、杨菱，不能因为一个猜想打破美好的现实，不过我一直对这个事情耿耿于怀。r

t机会来了，杨菱让我去高德公司参加国庆、中秋双节推广活动方案的评审会，我早早就来了，杨菱正和史雍一帮人讨论细节问题，我懒得听，在办公区来回逛，其实是在找李若男的办公室，我看到了一间写着“财务总监”字样的房间，透过百叶窗，我隐隐约约发现里面的人是李若男，我整顿了一下心态，敲门进去，果然是她！r

t李若男一见是我，多少有些紧张，好在一个多月里我们已经见了几次，不过都是杨菱在场，单独见面还是第一次。她请我坐，给我倒了杯水，我尽量装得轻松，说：r

t“杨菱让我来开会，审定国庆、中秋的路演推广方案，顺便看看你，怎么样？适应个吧？”r

t“哦，刚开始不熟悉，还有些手忙脚乱，现在好一些了，杨菱姐经常帮我。”r

t“也没什么难的，和你以前的工作大同小异，只不过这次当了领导。对了，昨天杨菱提起的，上次听嘉豪说你们的孩子都四岁了，我们还没见过呢！什么时候带过来给我们看看，也好向你们学习。”r

t其实上次窦嘉豪是说自己的孩子三岁，那么从时间上就否定了我和李若男那次，我觉得嘉豪有说谎成分，这次我故意多说一岁，看看李若男的反应，李若男明显没有准备充分，她迟疑了一下说：r

t“孩子很淘气，都是他们奶奶带着，以后大一点儿带过来，”r

t果然被我猜中了，李若男没有反驳孩子的年龄问题，孩子的确四岁，那就很有可能是我的，就是四年多以前那个炎热的下午！我清晰记得那时李若男青翠欲滴的模样，还有让我刻骨铭心的性爱，我甚至能想起她那青涩的呻吟，头脑中的剧烈波菱让我的表情开始变化，我的目光变得灼热，感性地说：r

t“说起来真快，你孩子都四岁了，我一直以为你还是那个常常丢钱包的女孩！”r

t李若男曾经对我说过，她丢了三个钱包之后就爱上了我，我这次提起钱包的话题是让她想起当年的事情，看她什么表现。果然，李若男脸红了，她站起来去给我加水，其实是想缓和一下心情，等她转回身来，已经平静多了，她淡淡地说：r

t“你和杨菱姐也应该要个孩子，有了孩子你们的家就完整了，要么总是显得冷清了一些，”r

t李若男故意转移话题，我才不上她的当，喝了一口水，我下定决心说句直白的话：r

t“若男，我郑重问你一句，那两个孩子真的是你和嘉豪的吗？”我直盯着她，继续说，“我是说，那两个孩子是不是我的！”r

t“不是！你想哪里去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和嘉豪结婚了！”r

t李若男猛然站起，背对着我说，语气很不坚决，但有些牵强的严厉，这腔调与其说是生气还不如说是紧张，这加巨了我的疑惑，我尽量控制着我的情绪，压低声音说：r

t“孩子的事情，我有权知道真相！若男，你心里很清楚！”r

t“你不要再说了，我是很清楚，他们是我和嘉豪的孩子，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还有事情。”r

t说完李若男就准备开门出去，这时门开了，杨菱站在门口！我和李若男都有些惊愕。杨菱的气度显示出来了，她几乎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很轻松地说：r

t“执信，你怎么还聊天啊？开会了，走吧！若男，你要不要参加，听一听，”r

t“哦，我不参加了，还有点事情。”r

t说完，李若男就逃了出去。我慢慢站起来，设想杨菱可能猛地关上门，向我咆哮，但是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她走在我前面，径直进了会议室。我想，这就是她的过人之处吧。我也进了会议室，会议马上就开始了，高德公司几个分管策划的执行人员开始讲解PPT，我认真地听着，看着，其实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脑袋里反复分析着李若男刚才的表现，到现在为止，我已经确认，孩子就是我的！r

t会议开得差不多了，我也简单谈了一下自己的意见，其实是早就准备好的腹稿，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文不对题，讲讲就算了，史雍他们把关，没什么大问题。散了会我就回到公司，脑袋里乱得一团糟，在椅子里躺了整个下午，记忆象电影一样一桢桢闪过，我念叨着：这是不是我最大的错误啊？r

t下班回家我买了不少食物，基本上可以装满整个冰箱，时不时的饥饿游戏让我疲于应付，还是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为好，等我把所有东西搬到门口，发现杨菱竟然也在家，难得她能这么早回来，估计是向我讨债的，管她怎么样，在孩子的问题上，我不惜一切代价，而且我早已经对杨菱产生怨恨：她一直避孕，要么我说不定有几个孩子了！爱我？全是胡说！r

t我默默地往冰箱里搬东西，杨菱竟然过来帮我，但这消灭不了我压抑很久的怒火，只等她哪句话把我引燃。原来杨菱也买了很多东西回家，竟然还有一袋米，很有过日子的样子吗，我心里充满了不屑，郭颐美说过：让男人穿着未经熨烫的衬衫上班的女人不是好女人！我不记得杨菱曾经给我熨烫过衬衫，别说熨烫衬衫了，我连饭都吃不上，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愤愤不平。杨菱做了饭，还弄了几个菜，叫我过去吃饭。我勉强吃了几口，真是没有胃口，刚要起身离开餐厅，她开腔了：r

t“你认为今天自己做的事情不是很过分吗？有没有想过嘉豪？”r

t“没有，我想他干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情，”r

t“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r

t“没有，这不关你的事情，”r

t“那我是什么人？我们什么关系？以后怎么办？”r

t“你觉得你是什么人？你象什么人？你还想过以后？你看看，这里还象个家吗？是的，我有错，一直犯错，你呢？你没错吗？你做了什么？如果我是放纵，那你就是残忍！”r

t“这就是你不顾一切的理由？你准备让所有人都象我们一样不幸？如果我残忍，那我为什么残忍，我天生就是残忍的吗？难道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实践残忍？我是受害者！”r

t“算了吧，要说受害，那也只能说：我们都是受害者，也都是害人者！”r

t我越来越不想回那个家了，一回去脑袋里就开始胡思乱想，时间长了我担心自己会精神不正常，每次下班我都发愁，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可能杨菱也是这个感觉。我正准备给王刚打电话，看看这厮跑到哪里了，晚上去打麻将也好，我的电话突然响了，竟然是郭颐美！她的声音显得很热情：r

t“冯董，下班有时间吧，出来坐坐？”r

t我当然愿意了，满口答应。郭颐美这是怎么了？难道彻底想开了，工作顺利，心情愉快？一年多时间了，也应该有个结果。不管怎么样，我心情是好多了，起码晚上不用太早回去了。下了班，我找了家理容店，把自己的头发修剪了一下，又做了个面部保养，然后才去赴郭颐美的约。r

t这是一家西餐厅，我的车刚到门口就发现旁边停的一辆宝马眼熟，看了下牌照，应该是郭颐美那辆，有钱了，当然心情好，不知道她的钱是怎么来的？好象比我这个董事还富裕！我进了餐厅，郭颐美在窗边向我招手，我走过去坐在她对面。郭颐美容光焕发，皮肤饱满丰润，往日的傲气变成了雍容，颇有一副贵妇的派头，贵妇总比怨妇好一些。点了菜，我们客套了几句，还没等菜上来，郭颐美啜着茶忽然说：r

t“冯董，我邀请您参加我的婚礼！”r

t什么？我几乎没听清，或者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口红茶差点流进气管，我作色问道：r

t“你结婚？和谁啊？”r

t“和张董！他也让我邀请您！”r

t“张援朝，你和张援朝结婚！你不是开玩笑吧？颐美，”r

t“看你说的，这事情怎么能开玩笑，我们十月十八结婚，你一定要参加啊，我们还要谢谢您呢！”r

t“不是，颐美，我再次确认一下：你和老张结婚？你，你真决定这样做？”r

t“当然，我们已经同居了，我怀孕了！”r

t我木然了，抓着茶杯不知道说什么好，直沟沟盯着郭颐美说不出话来。我的脑袋里雷鸣电闪，简直就要爆裂了，我想摔东西，想打人，想抽自己，我都做了些什么呢？怎么都是一些让我肝肠寸断的事情，竟然亲手把郭颐美推给了张援朝，她是一个多么好的老婆啊！郭颐美大概没注意我的心态，或者她现在已经不关心我的心态，继续说道：r

t“还有一件事情，这也是艺谋的意思，我和他要结婚了，如果您觉得我不适合继续代表您在瀚海高德行使管理权，您可以重新任命财务总监，您考虑一下。”r

t“没关系，你可以继续代表我，我信任你。我祝福你，颐美！”r

t郭颐美很真诚地说了声谢谢，她的真诚更加刺激了我，我觉得她应该适当表现出一点遗憾才是正常的，难道就一点也不记得我和她的过去？女人的现实主义近乎残忍，一下子就把我连同记忆一起格式化了，如果不是在西餐厅，我真要骂街了，但是应该骂谁呢？r

t回到家里，我开始痛骂自己。无论如何现实都不可能改变，如果我有时间机器，那我需要重新回头的事情不止郭颐美这一件，汤小惟、杨菱、李若男哪个不让我心碎？甚至还有吴晓文、李黛、张蓝、宁蜜、袁文丽，她们每个人都有令我遗憾的过往，或者是我令她们遗憾了，我怎样回头呢？我整夜无法入睡，甚至之后的好几天时间我都没有睡好，我体验到了最深刻的失望。r

t离郭颐美结婚的日子不远了，我忽然有个想法：要用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去面对郭颐美！整容是来不及了，但我的形象上要升级改造，首先购置一些服装，我遍阅时装杂志，最后决定到日本定做几见西装，虽然我对日本人印象不怎么样，但他们的衣服还是做得不错。我给北京分公司的老总打电话，让他找关系帮我快速办理了赴日旅游签证，然后急匆匆去了日本东京，按照事先联系好的地址，我找到了那家“男馆”，日本人的服务还真到位，特意给我找了位懂中文的师傅，还有一位中文流利的工作人员陪同，一打听原来这厮竟然是黑龙江的，在日本混呢。不过按这间“男馆”的规矩，定做西装的周期是五到八个星期，郭颐美的婚礼还有一个月时间，那我定做这些西装就没意义了！我懒得和这些固执的日本人周旋，给了黑龙江那厮一千美元，让他说服师傅务必在三个星期给我把衣服做出来，最后我花三万美元做了两套西装，一打衬衫，还有五条领带，又抽时间让同胞陪我到名牌店买了几双鞋子，到表店买了块手表，然后打包回程，此去花了五万美元，满足我最原始的虚荣心。没过三个星期，日本的航空快递到了，回到家里一穿，果然精神不少，明星范儿出来了，我由乡镇企业家变成了富二代！r

t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我带谁做女伴呢？我首先否定了杨菱，她一直在和我闹别扭，不过即使没有闹别扭带她去也不妥，万一被她看出什么端倪不好办，她敏感着呢。那带谁去呢？我本来想带陶慧圆，也仔细观察了她几天，越发觉得她的俗气、粗鄙，带陶慧圆去参加婚礼，还不被郭颐美笑话死，我低下的品位暴露无疑，相当于给我自己摸黑。带吴晓文也不妥，她的形象是个问题，身材越发向农妇靠拢了，没办法增光添彩。我终于发现，论气质论形象，没人比得了郭颐美，很适合大场面，估计张援朝也是这么想，我是不相信他们之间有什么爱情。眼看着到了婚礼的日期，我也没找到合适的女伴，无奈重新想到了杨菱，只有她能和郭颐美一拼了，在争夺我的斗争中，郭颐美败在杨菱身上，我要让她记得。故做轻松地向杨菱提起了这件事情，没想她欣然也同意了。r

t郭颐美婚礼那天，我一早就穿戴整齐，把购置的行头全都换上，加之昨天做了理容，我感觉自己熠熠生辉，杨菱看见我的扮相和有些不解，瞄了我几眼，表情不屑，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婚礼由一间专业庆典公司策划，跟我想象的一样俗不可耐，土洋结合、不伦不类，还请了位著名的笑星做主持人，一会儿煽情，一会儿搞笑，弄得宾客哭笑不得。我和杨菱坐在主宾席，离台上的郭颐美很近，相信她也能看到我们，所以我始终保持着挺拔的坐姿，昂昂然如野鹤立于鸡群。r

t到了最高潮的交换戒指环节，我清楚看见郭颐美眼中闪现着泪花，充满深情地看着张援朝那张松弛的老脸，这让我很失望。我脑袋中幻想着郭颐美此刻能决绝地扔掉张援朝的戒指，跳下来扑进我的怀抱！但这情景没有发生，我看着他们忘情地拥吻，郭颐美还流下幸福的泪水！这深深刺激着我，有一个声音在我心里咒骂着：NND，老张有口臭，吻个屁啊！我思想中极力定格着自己和郭颐美做爱的细节，幻听着她叫床的声音，以满足我最深刻的怨恨。r

t到了敬酒的环节，郭颐美换了身火辣的旗袍示人，张援朝首先带着她到我们这张主宾席，郭颐美就在我身边，这是一年来我第一次离郭颐美这么近，不过她依旧好象没有看见我，没看见我穿着五万美元的行头，没有看见我身边气质高雅的杨菱。我几乎发怒了，其实我只是希望郭颐美和我能有个眼神的交流，哪怕只有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也不枉我内心的悸动，但是，这是个奢望！r

t整个婚礼我几乎忘记了杨菱的存在，一直沉浸在最深刻的怨恨之中，我在餐桌上一言不发，在回来的车上默默不语，回到家里怅然若失，知道一个声音在我耳边传来：r

t“你今天穿这么****就是为了得到这个结果吗？你的表现不是糟糕，是太糟糕了！糟糕透顶，我都为你羞愧！你失败了，失败中的失败！”r

t杨菱开腔了，她用自己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汇来刺激我，我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冷眼看着她，说道：r

t“你该高兴了，我失败了！是，我要勾引郭颐美，我对她有想法，因为她有真性情，她是个真女人，”r

t“哼！还说谎，何止是勾引，你们本来就不清白！她有真性情，是个真女人，那你为什么不娶她，还让她嫁给老家伙，你跳上台去把她抢回来吗！你冯执信不是个情圣吗！”r

t“我不是情圣，我只是个花心大萝卜！你才是情圣，你可以同床异梦，你可以为追求你的男人挥泪到天明，你可以为了他指鹿为马、认贼为父！你可以把我的奥迪车送给情人去玩！”r

t“你，你胡说，谁说小潘是我的情人，那奥迪车你也不开，就借给他代步好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小气，小潘把你怎么了，你凭什么这么怨恨他？”r

t“潘承志是个什么东西！他给自己最好的朋友告密两次；他一直勾引朋友的老婆；他吸毒成瘾；”r

t“你还说，他如果不痛苦能吸毒吗？他以前怎么不吸？还不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r

t“哎呀，好浪漫啊，他真是个多情的浪子啊~！他失去了你痛苦得去告密，痛苦得去吸毒，还对你念念不忘，他这么多情，这么好，你怎么不去找他啊？没有人拦着你，我们没有结婚！”r

t“你终于说出来了，我们的确没有结婚，我们甚至没有恋爱，一切都只是牵强的想象，一切虚伪的爱情终究都会演化成可笑的闹剧！可悲的是，我当了主角！”r

t“你以为你是谁？不要总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你害人不浅！”r

t“是啊，我害了你，你有大把的女人，我耽误你组建幸福的家庭了，对不起！”r

t说完，杨菱转身开房门就走了，门“砰”地一响让我的心里一震，第一个念头是把她拉回来，但怒火把我固定在那里没动，直到理智战胜了怒火，我才跳了起来，开门跑到楼下，但杨菱已经不见踪影，我打了她电话却没人接，等我回到房间，发现她的电话放在茶几上，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r

t天黑了，我坐立不安，我猜测着杨菱的各种可能，最好的结果是她和李若男在一起，而且越发觉得可能性很大，我想给李若男打个电话证实一下，但实在太晚了，我有点忌讳。等着吧，我看了一会电视，心里平复了很多，劝慰自己，杨菱没什么事情，吵架的次数多了，哪一次不是和好如初，半夜她也许就会回来，还是准备道歉吧，我今天在婚礼上的表演太拙劣了，我的欲望也的确是过于放纵了，为什么不能做个好男人呢，循规蹈矩，守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白头到老。我在惭愧中睡去了。r

t我又做梦了，梦里有很多女人在嘲笑我，用她们最尖利的笑声，也不知道她们笑什么，我满头雾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嘲笑的。只有一个女人，面庞隐约有点象汤小惟，她轻声地叹气摇头，然后倏然而逝。我想追过去问问为什么，突然看到杨菱站在不远处痛哭，他身旁有个黑糊糊的家伙正在靠近，肯定是魔鬼！我大声喊着杨菱的名字，向她跑过去，但发觉总是跑不动，她好象离我越来越远，和魔鬼一起消失在不可捉摸的灰暗里，我急得大叫，一下子惊醒了，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杨菱还没有回来。我做在沙发上发呆，不知道杨菱现在在干什么？她也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