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与情感

整个下午我都在考虑解决这个事情的方法，最妥靠的方法是给移动公司纪委写信举报，只要纪委一查，陈存善肯定舍车保帅，不敢与任则民合作，但这相当于彻底把这个生意弄断了，以后我也没办法与陈存善合作，这么大的销售额，而且还有那么多好处，这样做损失太大。况且，此举也不够光明磊落，手段过于阴毒，非君子之为，处事需留余地，毕竟陈存善与我有过不错的合作，这样对他太不讲道义了。如果直接找他谈，他未必能答应，我现在的地位不同以前了。想来想去，我决定做两手准备，先找陈存善谈一下，如果他没什么行动，我就举报。我想了想措辞，拨通了陈存善的电话，他一听是我有些冷淡，我没管那么多，简单寒暄之后我直奔主题，r

t“陈主任，我给您打电话是想告诉您，我反对您与任则民和吴晓文合作这次团购，原因是我与他们的私人恩怨，你们合作会严重影响我的利益，所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挠你们合作，甚至包括举报。我不希望因为我和他人的争斗影响您的工作和生活，所以事先通知您一下，我希望尽快看到结果。”r

t陈存善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只说了一句：r

t“三天之内他们就会退出。”r

t挂了陈存善的电话，我心里仍然有些忐忑，谁知道陈存善说的话是真是假呢？我想了想又打电话给移动公司物流中心的王民生经理，好长时间没联系了，王民生还比较热情地招呼我。我向他询问了招标的情况，他说美德电器还没有投标，不过有传言内定是美德电器中标。我请求他帮忙，如果美德电器投标让他通知我，他答应了。我还想给李若男电话，让她注意有没有团购定单，如果有就快点通知我，我可以及时举报。但我犹豫了，杨菱来了，现在我心里最愧对的就是李若男，想不出怎样面对她，始乱终弃，这对于她过于残酷了，她能接受这个现实吗？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吗？想来想去，我还是硬着头皮给她打了电话，李若男一听是我很高兴，故意装出很轻松的口气和我说话，就象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我把想法和她说了一下，她爽快答应着。本来我还想和她多说几句关心的话，这时杨菱从外面来到我身边，我语塞了，简单和李若男客气了一下就挂了电话，我感觉到了李若男的失望。r

t杨菱问我给谁打电话，我说是若男，她激动地说：r

t“是若男啊，我好想她，真想和她聊聊，她还好吧？”r

t“成熟多了，正在和嘉豪培养感情，不过进展不大，”r

t“哦，她和嘉豪还蛮般配，不过嘉豪总是装得很流气，若男可能不太认同，你说呢？”r

t“我自己的事情还头痛，哪有时间研究他们，洗洗睡吧！”r

t“冯执信，你真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啊！一个是你的好朋友，一个对你崇拜有加，你竟然一点都不关心，你虚伪、自私、没爱心、情商低！”r

t“我承认，我全都承认，我虚伪、自私、没爱心、情商低，行了吧，我上床一边睡觉一边悔改！”r

t“洗澡去！”杨菱把我从床上拖了起来，命令道：“不洗澡就不要上床！”r

t看来我从此就和自由告别了，再也无法体验不洗澡就上床带来的快乐，我开始怀念可以随心所欲地为非作歹的日子，那样的日子离我远去了，可以说，男人结婚就相当于把自己关进监狱！r

t我焦虑地等待着关于团购的消息，但王民生和李若男都没有打来电话，其实，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过了两天，杨菱说要回武汉一趟，去辞职，也要向家里说明我们的事情。我心情复杂，既舍不得她走，又期望她走，这样我将有机会重温光棍的生活，而且借杨菱离开的机会，我要和来往的女人交代一下，告诉她们，我要开始婚姻生活了。女人大概真的有第六感，杨菱临走的时候很认真地对我说：r

t“这几天我不在，你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向你那些红颜知己告别了，等我回来后，机会就不多了！”r

t说完她夸张地瞪了我一眼，弄得我有些毛骨悚然，嘴上习惯性地狡辩着，一直到她的车走得好远了，我才渐渐缓过神来。我心想：“莫非老天故意作弄我，派一个先知先觉的女人来收拾我！杨菱好象什么都知道，俺再想做坏事儿恐怕很难了，完了，这辈子算毁在自己手里了！”那就听老婆的话吧，跟红颜知己告别，先去找袁文丽，我要帮帮这个单纯、苦命的女人。袁文丽正在上班，我按她告诉我的地址找了过去，老远就听见孩子们唱歌的声音，是《喜羊羊与灰太狼》之歌，不过怎么听都有豫剧的腔调！r

t我和幼儿园看门的打了招呼，走到教室门口，看见袁文丽正背对着我弹着一台老式的电子琴，下面有二十几个孩子坐在小板凳上放声歌唱。我倚在墙边静静地听着，清纯的童音象雨水一样洗涤着我的心灵，我感觉有一股黑色的污水从我的身体里流向阴沟，人格变得澄澈透明。孩子们显然不习惯有陌生的观众，一边唱歌一边齐刷刷地扭头看我，袁文丽也回过头来，看见是我，她笑了下，走了出来，r

t“这么快就来了！等我一下，这节课还有十多分钟，”r

t我示意她继续，然后就坐在教室墙外的一只塑料恐龙上，晒着太阳，一边品味这天籁之音。清脆的铃声响过，小朋友们鱼贯而出，袁文丽来到我的身旁，略有迟疑地说：r

t“冯大哥，那天和你一起的是你女朋友吗？好漂亮啊！”r

t“是的，我们要结婚了，以后忙，先过来看看你，有时间吗？我们出去坐坐，”r

t袁文丽有些小激动，脸红了，她看了我一眼对我说：r

t“我和园长打个招呼，你等我一下，”r

t说完就跑开了，不一会儿又跑回来，还拎着个包包，穿了件外套。我看了下已经差不多中午了，就带袁文丽去吃饭，她特意选了一家叫什么土豆粉的小店，说很好吃，我便随着她。女人总是对这些希奇古怪的食物产生兴趣，袁文丽叫了好大一碗粉吃，我免强吃了几口，主要是和她说说话，我问她有什么打算，她说：r

t“本来已经找了个地方开服装店，但要两万块的本钱，我哪有那么多钱啊，孩子也需要钱，算了，”r

t“开服装店能养家糊口吗？”r

t“当然能，而且还能经常穿新衣服，多好啊！这是我最大的梦想，”r

t袁文丽眼睛里闪着光，满怀憧憬地说着，我敢肯定，这是我听到的最渺小的理想，但很真实。吃了饭，我带她去我开户的银行，取了三万块钱，装在一个袋子里递给她，一边说：r

t“三万块，你拿去开店吧，以后就天天有新衣服穿了！”r

t“这，这怎么行，冯大哥，你中彩票了！”r

t“中什么彩票啊！拿去吧，”r

t“那我给你写个借条吧，你女朋友知道了，也好有个交代，”r

t“不用写借条了，送给你的，”r

t“我怎么能拿你这么多钱呢！冯大哥，那我以后赚钱还你，”r

t“不用了，养好你的孩子，赶快找个老实点的男人，身体健康的，过日子吧，有机会再见。”r

t“你这就走啊？我以为，以为要去你那里，你不想，”r

t“我就是来看看你，想帮你的忙，你是个好女人，再见吧！”r

t“冯大哥，你也是个好男人，你女朋友真幸运啊！”r

t我叫了个车把袁文丽送回幼儿园，她依依不舍地与我告别，眼睛里含着泪光，我决然而去，心里有一些怅然，还好，能送给袁文丽一个生活的希望，满足了她天天穿新衣服的愿望，我很高兴。r

t窦嘉豪传来好消息，任则民的团购失败了，苏伯电器胜出。我仔细询问了消息渠道，是宁蜜在窦嘉豪的床上发布的，应该没有问题。窦嘉豪兴高采烈地对我说：r

t“老大，您真是运筹帷幄，决胜百里之外啊，我等黄口小儿不敢望其项背！我看见任则民向吴晓文大发雷霆，估计他为了这次团购花了不少公关费，没成功心痛了。还有，现在周毓生接替任则民的消息已经满天飞了，连分公司的人都在风传，任则民有点坐不住了，估计他和周毓生有一拼，”r

t“团购的事情还要继续关注，万一消息不准确就麻烦了，我们面对的都是高手啊！还有，清理电风扇库存的工作进展如何？其他人都跟进了没有？”r

t“情况还好，大家都在忙这个事情，按您那个方案，我每天累得要死，效果不错。”r

t“引导代理商把所有库存都清理一下，让周转资金充裕起来，不过，目前这几个月还是要尽量限制销量，任则民还没死透。对了，你和李若男进展怎么样了？”r

t“老大，我们没戏的！而且，这是我唯一对您有意见的事儿，其实，有些事情我是知道的，你以为我不知道的我也知道，我只是不能说出来而已，”r

t“你弄什么绕口令，你知道什么？”r

t“反正我不能说，我觉得，你不能让发生在杨菱身上的事情在李若男那里重演，杨菱心胸开阔，若男不行，她单纯，容易钻牛角尖，对她的伤害将是永远的伤害。杨菱现在回到你身边了，你更应该仔细想想，”r

t“有点晚了，兄弟，这事已经足够糟糕，本来我以为杨菱不会再出现了！”r

t“我知道，不过，解铃还需系铃人，别人帮不了你，”r

t“你帮我做做若男的思想工作，杨菱的事情先不要对她说，”r

t“我早就在帮你的忙了，放心吧，你再也不要失去杨菱了，你和她都承受不起这个折磨了，”r

t“嘉豪，兄弟，你了解我的程度让我惊讶，”r

t“感情方面，您过于，过于原生态了！”r

t窦嘉豪用了新词“原生态”，我觉得这个词描述我的感情生活还是比较贴切的，行动跟着荷尔蒙走，思想跟着行动走，不是原生态是什么？和窦嘉豪结束通话以后，我一直在反思自己的感情问题，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好好管理一下自己了，欲望与感情的冲突过于激烈，鱼和熊掌不能得兼，总要舍弃一方面，该下决定了，要么，我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欠下的情债怎么还呢？头痛。r

t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还是做点要紧事，我给苏伯电器的王中庸打了个电话，验证一下苏伯电器有没有中标。很长时间没有和王中庸联系了，停职以后我内心惭愧，不愿意主动联系这些人，另外也没什么要紧事儿。王中庸还是一贯的颓废做派，不过他显得很高兴，客气了一番，他果然是反应快，直接说：r

t“冯经理，我的兄弟，感谢你啊，我中标了，”r

t“你中标感谢我干什么？是你运做的好，”r

t“跟我还不说实话，运做再好也不如你一句话啊，真的，兄弟谢谢你，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反正结果是有利于我，要不是你出手，我今年又白玩了，”r

t“我哪里出手了，出手也没用，现在这情况谁还搭理我啊，”r

t“我明白你的担心，没关系，我和你们美德的那帮人扯不上，不用动这个脑筋。怎么样，明年有戏不？”r

t“有什么戏，想换个地方，要么就自谋出路，”r

t“这可不是你冯执信的做派，知难而进才行，这么容易就认输了，有点伪娘的味道，莫非，信不过？”r

t“真的，现在我是油尽灯枯，没套路了，在美德电器没有人能东山再起，我冯执信不过是泛泛之辈，”r

t“毛主席最伟大著作是什么？《论持久战》！你耐力出了问题啊，吃点六味地黄丸吧，兄弟，企业里的人事斗争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胜败再正常不过，起起落落都没什么大不了，这点小风浪你就GAME OVER了，那你也真就成不了什么大事儿了。别泄气，我还等你跟我抢生意呢！没有你就不好玩了！”r

t“佩服，你王中庸果然有大气度，兄弟我失敬，惭愧，我努力努力，争取再与王总同游，”r

t“等你好消息，送你一句话：武术家耍流氓，谁也不好防！实在不行就手段阴一点，你能行，拜拜。”r

t王中庸的一席话说到我的心里，我何尝不是用“武术家耍流氓”的思路来立足的，但耍流氓也要分对象的，对美女、君子耍流氓管用，对流氓耍流氓没用，假流氓若是碰到真流氓了，肯定玩不过，我面对的郭礼仁、高晓柏、任则民、吴晓文之流都是真流氓，也许他们背后还有大流氓撑腰，打败他们谈何容易，其实我心里没底。即使我能过了眼前这一关，复职成功，但未来面临的仍然还是重重困难，说不定哪一天就翻船，我注定没有什么安稳日子过的，活得累啊！有时间真要读一下《论持久战》了，向伟人取经。r

t没几天杨菱回来了，拿了两个大包裹，我到车站帮她扛回家，据说是她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存货，看来杨菱是铁定要跟我过小日子了。这次回来不得了，杨菱明显是得到某位高人的真传了，不但对我进行了婚前培训还对我约法三章，简略概括就是，除了工作以外一切听从她的指挥，并且命令我交出所有人民币，我耐不住她的严刑逼供，只好把自己的家底如数上缴。从几家银行回来以后，杨菱用计算器反复演算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就象阿里巴巴刚进山洞一样，瞪着眼睛说：r

t“没想到我一不小心就嫁给一个小富翁了，你现在有现金存款一百二十三万六千元，你钱包里还有三千五百四十元零五毛，加上我的存款九万四千块，我们共同的财产是一百三十三万三千五百四十多元，哇哈哈哈哈，我不是一个穷人了！”r

t我目瞪口呆，杨菱的财迷本色我还是第一次见，而且，女人都是天生的吝啬鬼，这次我落到她的手里，失去了财政大权之后，当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没有钱花花草草的也养不起了，以后只能对一朵花发呆，不管这朵花还鲜不鲜，我都只能守着她，天啊，我悲痛欲绝。既然我命该如此，干脆来个痛快的吧，以后也不用有别的想法了，索性自决后路，我说：r

t“娘子，你也真没见过世面啊，我要再说一件事儿你岂不是要疯掉！”r

t“什么事儿，快说，是不是没交代清楚？”r

t“我还有四百万存在股市，这是账号凭证，请笑纳，”r

t说着我把自己的股市开户账号凭证等奉上，杨菱一见登时狂喜，在屋子里转了个圈，然后说：r

t“我亲爱的刚刚，看来你还算是个诚实的男人，鉴于此，我决定，继续保持你钱包里的现金存量，另外在你随身的卡里面放三万块，做你的不时之需，你肯定没有意见了！”r

t我一听，马上口吐白沫，晕倒在地。杨菱把我薅起来，手搭我的肩膀，豪气冲天地说：r

t“从现在开始，我得逐渐进入做你老婆的状态，老婆这两个字，顾名思义就是领导的意思，我要做好你的领导，我挥手、你前进，我们共同大踏步迈向美好的明天！”r

t我长见识了，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老婆”两个字是这么个意思！怪不得有人说“婚姻是男人最好的大学”，我刚考进大学就学到东西了，庆幸啊。我不解地问：r

t“娘子，你这次省亲归来，性情大变，状貌甚异，何解？”r

t“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不要说文言！多日以来，我一直苦于无法适应领导你的角色，这次幸得一位得道高人的指点，我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冲破重重迷雾见到久别的蓝天！”r

t“娘子，我麻烦您不要用那么多词儿好吗？请问，这位高人是谁啊？她经久说了什么？”r

t“这位高人就是我老娘，你岳母！她告诉了我一句至理名言，非常有哲理：男人就是一棵没长好的树，要狠狠地修理他，要么他永远也不能成材！”r

t我听罢此言魂飞天外，眼冒金星，“扑通”一声再次晕倒在地。至此，我正式进入了婚姻生活，象全中国四亿已婚男人一样，过起了衣来伸手、要钱张口的豢养岁月。反正我也想开了，没钱我还能老实些，安贫乐道，专心听候老婆的差遣也是不错的选择。所有男人都这样，我冯执信干吗搞特殊的呢！r

t最近我轻松多了，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我有点厌倦你争我斗的生活了。没想到任则民突然跑到富民来了，事先没有通知我，到了富民才给我电话，我一时想不出他来这里的目的，不过他能亲自跑一趟，那肯定是有足够重要的事情了。我带他到各处卖场转了转，任则民很熟悉富民的情况，他在NY区域做了这么多年售后主管，所有地方都跑遍了，虽然以前没有直接管理销售工作，但市场的状况他都清楚。这次他只是走马观花，也看出了现在富民市场与往日的不同，最后由衷地说了三个字：“不一样”！当然不一样，为了今天的结果，我几乎把命都搭上了，洒家岂是光说不练、浪得虚名之辈。不过在任则民面前能低调还是要尽量低调，还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说不定又要研究我。r

t任则民这次的表现不同，诚恳了许多，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说：r

t“冯经理，有句老话说：大丈夫当适时而动，还有一句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觉得你应该多想想，”r

t“想也没有用了，快一年了，在河南分公司，我已经没救了，调不走我只能离职，”r

t“唉，不能只用一个思路，说实话，做市场，我不行；但搞人事，你不行；我们两个各有特长，如果取长补短那结果会怎么样呢？”r

t“愿闻其详，”r

t“NY市场这块骨头太大，难啃，人际关系复杂，你没搞定；市场形势险恶，我没搞定；如果你能屈尊做个副经理，那情况就不同了，我们都能解套，过一两年形势稳定了，我们都可以再做计议吗。”r

t“没那么容易啊，这么长时间了，估计领导早已经把我放弃，让我自生自灭，怎么可能让我做副经理？”r

t“这点你放心，只要你肯屈就，办法我来想，在美德电器做事，没有朋友圈子是不行的，你的事情亏就亏在根基浅吗，一个材料就把你拉下来了，我呢，只是拣了你的位置做，你可不要误会啊！”r

t“我明白，在郑州我得罪的人多，伤人八百，自损一千啊！材料的事儿我也很清楚，与你没关系。”r

t“你知道就好，虽然我们算不上朋友，但做个合作伙伴还是很不错的，各取所需吗，”r

t“我没有理由拒绝你的好意，拜托你了，领导！”r

t我第一次称呼任则民领导，他眉开眼笑，与连干数杯啤酒，畅谈良久，大量灌输我此次合作之妙处，我作心悦诚服之状貌，俯首帖耳，任则民非常高兴，后来干脆与我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其乐融融。我暗忖：任则民容易安抚，但吴晓文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就相信我的话，必须先打个预防针，于是说：r

t“领导，我们之间合作没问题，但办事处恐怕有人不能乐见其成，”r

t“你是指？吴晓文！”r

t“对，吴主管志向高远，按说副经理的位置非她莫属，我回去，她怕是想不开啊，”r

t“这个没关系，还轮不到她，不用担心这事情，等我好消息吧！”r

t任则民信誓旦旦地走了。我再次仔细分析了情况，如果任则民找我搭档的想法是真的，那么至少可以说明他认为我没有威胁到他，或者说我不是他目前最大的敌人，他转移进攻方向了。总而言之，我的情况开始好转了。那任则民目前最大的敌人是谁呢？难道我放出的谣言起了这么大作用！r

t我猜中了，的确是我那句“周毓生取代任则民”的谣言发酵了，影响之大超出了我的想象，本来我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可以了，没想这个创意有人信以为真了，这个人就是周毓生本人！他竟然打电话给我，提出了任则民同样的想法。我脑袋迅速旋转，马上开始判断，这有没有可能是串通好的计谋，让我上套然后玩死我，我想了再想，也没想出他们这样做的可行性，我觉得自己也要警惕陷入阴谋论的怪圈，怕他们干什么，让他们放马过来吧！r

t周毓生的话术与任则民如出一辙，我的说辞也大体和回答任则民差不多，不过最后我跟周毓生说了句实话，把任则民找我谈合作的事情向他透露出来，他有些着急地问：r

t“那你答应任则民没有？”r

t“我现在这个情况，有人要帮我，我还能不答应吗？”r

t“我向你保证，任则民坐不了多久，没关系，只要你肯做副手，那个位置就是你的！”r

t周毓生口气之大仿佛自己就是分公司老总，看来他的确是红了眼睛，盯上了NY区域经理这个肥缺。我猜测，很有可能周毓生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被我无意中点破而已，所以他和任则民的战争半公开化了。如果真是这样，他们鹬蚌相争，我完全有可能坐收渔瓮之利，目前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我要低调再低调，然后待机而动。以前看过一段日本的浮世绘，很受启发：r

t幕府时代的三位著名将军回答同一个问题的答案很能说明问题。问题是这样：杜鹃不鸣，何如？r

t德川家康说：“诱其鸣”；r

t丰臣秀吉说：“致其鸣”；r

t织田信长说：“待其鸣”；r

t我很欣赏织田信长的思维方式，杜鹃是肯定要鸣叫的，只要周遭环境合适。我们何必要急着让它叫，甚至不惜让它发出惨叫呢？应该顺其自然。有一年国足与伊朗队交锋，当时国足的恐伊朗症正是严重的时候。刚开场，伊朗队三十四岁的迟暮老将阿里·代伊拼得很凶，每次得到球都向中国队禁区猛冲，鉴于阿里·代伊的威名，国足每次都是用三四个人围堵他，他很兴奋，表演欲望强烈，根本围不住，弄得国足很狼狈。评论员黄健翔说的一句话很有见地，他说，那么多人围着阿里·代伊干什么？用一个人在他旁边看着就可以了，让他随便带球，他自己会把球带丢的！果然，后来没有人盯防阿里·代伊的时候，阿里·代伊反而不会带球了，最后干脆下场了。有的时候等待或者做个旁观者是最好的方法，我觉得，无论是任则民还是周毓生，他们都会把球弄丢的，我只需要等他们乱了方寸的时候，在旁边把球拣过来就可以了，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甚至是弱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