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谎言

有时候，爱也需要欺骗，或者爱本来就是一种欺骗。r

t我不到八点就来到办公室，实在是因为睡不着。连喝了两瓶酸奶，头还是发晕。潘承志打来电话：r

t“老大，任务完成了，差两百五千，安全送出，反响良好。老任也差不多的数目，俩领导睡觉去了，我也睡一会儿，下午再上班行不？”r

t“好啊，睡好了再说，没什么事情。”r

t我正愁没办法和潘承志面对呢，我怕自己在他面前控制不好表情，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既做亏心事，赶紧塞耳朵！更糟糕的事情紧接着就要出现了，大家陆续开始上班，我既害怕又渴望见到杨菱，害怕是因为仍然没想好如何向她解释，但我又担心她现在的情况，她怎样来承受这样的变故？我把自己办公室的门打开着，这样可以不妨碍我观察外间杨菱她们办公的地方。吴晓文一进办事处就来到我办公室。说实话我有点生她的气，没有她出不了这么大乱子，但又觉得实在是不能怪她。r

t“经理，昨晚真不好意思，那么晚，我，我老公他，他带不了孩子，所以我就让杨菱过去了。没耽误什么事吧？”r

t“没事、没事，半夜还有什么事可耽误的！”r

t我语气生硬，吴晓文脸一红，见有其他业务人员过来找我签字，欲言又止，出去工作了。过了九点，杨菱来了，样子清清爽爽的，好象没什么变化。我长出了一口气，脑袋里还在想如何解释。本来想把她象往常一样叫进来说说，但一没有勇气，二没有说辞，放弃了。r

t把这件事先放一放再说。今天刘伯夷他们肯定要去几个县城去检查，可麻县业务窦嘉豪一直没有消息怎么办呢？四天了，这个窦嘉豪啊！我又拨了一次他的手机，仍然关机。一会儿刘伯夷他们就该过来了，如果他提议去麻县检查就坏了，发现窦嘉豪无故脱岗这么久，我挨批评不用说，他肯定要被炒鱿鱼！人才不能就这么走人了，要先想个办法。按理窦嘉豪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啊，他向来是很谨慎的人，很注重小节，怎么会如此唐突呢？窦嘉豪是两年前我亲自在郑州招聘的，面视了三百多人，复试十个人最后就剩下他、杨菱和另外三人，我对他是最满意的，寄予希望也最大，后来事实证明窦嘉豪的确是很有见地，工作能力出色，销售业绩也不错，对我在NY区域最终站稳脚跟帮助很大。尤其是他做事情的投入精神，我很欣赏：当时他为了能与麻县最有实力的家电公司利丰公司合作真是煞费苦心。利丰公司的老板张援朝是上海人，年轻时当知青到了麻县，后来承包了县五交化公司，没几年就发达了，控制了麻县的家电行业，生意做得很大，后来还做了房地产。以前我们美德电器派人找了张老板几次谈合作，都没有谈成功。窦嘉豪负责之后，我要求他必须拿下利丰公司，要么我们美德电器在麻县就永远做不大。他为了撑场面，第一次和张援朝沟通还特意花了四千块买了件品牌西装。那时他刚毕业没多久，哪有钱啊？后来他告诉我，上海人骨子里有小资情结，很注重表面的东西，太随性的他们不感冒，跟上海人做生意干脆就做个小开还好沟通些。窦嘉豪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如此火候的攻心术，商场历练以后，前途未可限量啊！后来生意果然被他谈成了。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生之计，莫如树人！我是很爱惜人才的，要想成就点事业单枪匹马肯定不行，这年头，高手多啊，没有几个兄弟照应，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象窦嘉豪这样的兄弟正是我需要的，坚决不能让他出事。r

t临近中午我开车到富豪酒店，把车停在停车场里面。我坐在车里给刘伯夷打电话，要保证领导的私人生活空间吗，万一领导晚上有点什么兴致，娱乐一下，被我撞破了，岂不是自找麻烦。r

t“领导，休息好了没有，我去酒店接你去吧？”r

t“好，好，你来吧，我起来了，”刘伯夷回答的语速很快，不象他平时说话的慢条斯理。老刘如果有点慌乱，那肯定是有情况，领导娱乐呢！男人，都差不多。又过了十多分钟，我进了酒店。先是找到周毓生、史雍的房间，敲门进去问安。两个鸟人还没起床，睡眼惺忪。难怪，昨晚的麻将才结束四个多小时，肯定困得不得了，不过见我进来还是挺高兴，每个人五千元的外快难道还换不来一个笑脸？他们不会那么傻，看不出那麻将是我安排的。r

t简单慰安了一下，我又来到刘伯夷房间。老刘在办公桌前写东西呢，好象是什么报表，我也没好意思仔细看。r

t“领导，今天怎么安排？”r

t“去县里看看市场，就去麻县吗，麻县业务不是申请提主管吗，”r

t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刘伯夷这个人多疑，我越是反对的他反而越想弄个究竟，干脆，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就去麻县，到了找不到窦嘉豪就实话实说，我最多挨个批评，窦嘉豪只能放弃了。r

t“好啊，正好他们有准备，直接去就行。”r

t“有准备啊，有准备我还不去了，咱去个没准备的地方，去最差的地方！”r

t我心里窃喜，老刘的多疑说不定还能救窦嘉豪一条性命，好险啊，r

t“最差的地方的确很差，让领导了解我们的困难也好，那就去富民县，业绩最差的地方！”r

t刘伯夷默许，然后退了房，我带大家去吃饭。象老刘他们这些人，天天应酬，这个酒店出来又进那个饭店，每餐都是大鱼大肉，他们的胃已经不知道香臭，各种垃圾食品、添加剂占据身体的每个角落，要不是因为年轻力壮啊，早就牺牲了！今天给他们吃好的——喝粥。我这个创意得到了大家一致支持，等粥一上来更是群情激奋：熬得很软的粥，里面加了新鲜的瘦肉和猪肝，还有大盘的生菜，葱、姜、蒜等作料自己随便加，一进嘴里那感觉，鱼翅、燕窝也不换。刘伯夷自己就吃了差不多一大盆，要么怎么说是领导呢，就是吃也是容量大！周毓生、史雍吃了三、四碗，我吃了两碗，昨天吐了个精光，今天吃太饱对身体不好，俺可是相当懂得保养的人！此时，我们四个老江湖表现出了少有的真性情，一边说笑，一边狂吃，把阴谋、猜忌、利益、身份统统抛在脑后，出现了短暂的心无芥蒂状态，职场这么多年，我难得遇到这样的轻松。我想，那些腐败的大鱼大肉有时真的不如一碗真材实料的粥啊！r

t开车两个多小时到了富民县，这里是NY区域最差的市场，年销售不到二百万，派过来的业务人员大多呆不了多久就走人了，做销售的有句话说：搞得烂的市场都是一样的，搞得好的市场各有各的不同。富民市场集中了电器营销的各种困难，消费能力低、品牌基础差、代理商没信心、终端网络不健全、形象更不用说了。刘伯夷眉头紧锁，不过好在他没有直接批评我。他是老市场了，这里的情况他以前多少了解一些，对这种先天不足的市场也不是说领导发发火就能短时间搞上去的，虽然说最主要是人的问题，但先期的投入不足也是显而易见的。令人稍感宽慰的是，其他品牌也不怎么样，都是参差不齐、零零散散，市场主流产品大部分都是杂牌低价位的。这种状况，领导也头痛，最后刘伯夷只说了一句话：r

t“冯经理，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啊！”r

t说完就让我把他们送到车站，上车去了漯河区域。r

t领导走了，我长出一口气，总算没有什么纰漏出来，不过头痛的事情还是摆在那里，窦嘉豪这小子到底搞什么鬼呢？我开车直驱麻县，先弄清楚这件事情再说。r

t到了麻县已经天黑了，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吃了点饭然后去宾馆住下。脑子里空空荡荡，我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这种生活我已经过了有五、六年了，从最初单纯为了混口饭吃到现在为了出人头地，混入上流社会，现在也只能在下流社会过这种下流生活了。或者是我下流的思想造就了我下流的生活，那我也只能适合在下流社会生活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这样的人让社会下流了！我最怕寂寞，但常常与寂寞为伍。没办法，生活也许就是这样，我不相信上天单独为了惩罚我而发明了寂寞这种手段，和我差不多感受的人应该大有人在，随风而去就是一个。r

t我打开电脑上了线，我的QQ一片寂静，随风而去没有动静。其实我也没几个聊得来的朋友，好友组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工作上的关系，下了班就没有影子了。浏览了一会儿新闻，除了瞎编就是炒做，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再次去看QQ，发现杨菱竟然在线，她用的QQ名是：美德NY区域。犹豫再三，还是发信给她：r

t儿童不宜：杨菱，还没下班吗？r

t美德NY区域：做报表呢，马上就完了，r

t儿童不宜：还有谁和你一起啊？r

t美德NY区域：就我自己，r

t儿童不宜：杨菱，我想向你道歉r

t美德NY区域：昨天的事情我都忘记了，你也忘记吧，r

t本来我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这样聊天终究不安全，杨菱身边有人看见内容那可不得了！权衡再三，没再讲话。了解了杨菱的情绪我就稍稍安心了，我在脑海里极力回想那晚的情形，但好象真的不记得什么了。夜深了，我已经有些困倦，却发现随风而去上线了。平时一见我在线她就马上给我发窗口，这次怎么不理我？女人啊，真的是很难搞清楚。r

t儿童不宜：老婆，见了面都不打招呼，怎么了？r

t随风而去：发呆呢，r

t儿童不宜：什么事情需要发呆啊？有了别的汉子？r

t随风而去：你真的把我当老婆吗？r

t儿童不宜：这么严肃啊？当然是真的，我从来没有爱过什么女人，除了你，r

t随风而去：这也叫爱吗？这是在网络上，是虚拟的，r

t儿童不宜：网络也是彼此交流的工具，它的形式并不重要，但爱是真的，感情不能被虚拟。r

t随风而去：想哭，，昨天你问我只要肉体，不要精神是不是爱情，我想好怎么回答了，r

t儿童不宜：这还用想吗，我是为了告诉你现实生活中我没有爱情，r

t随风而去：但对于女人来说，没有爱情怎么会有肉体上的事呢？！r

t这次轮到我无语了，我忽然好象明白了一些事情：我总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设想一个女人的行为，这有可能会发生重大判断失误，难道，难道真的有人爱我，难道杨菱……r

t上午我早早约了利丰张援朝见面，老张是大生意人做派，让我等了好久。我心里盘算，张援朝这么有理有节的人，按说不能这么失礼吗，我们每年也是上千万的生意来往，这么慢待我？一交谈，我马上知道原因了：窦嘉豪一个多星期联系不到了，利丰好多事情没有处理。我急忙赔礼，然后把工作上的事情了解了一下，没什么大事，无非是定货、售后之类庶务。我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对窦嘉豪的担心对张援朝说了，老张也觉得有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答应我会找当地的关系协助找人，最后还不住劝我喝茶，喝茶、喝茶，就是没什么事情了赶我走，TNND，上海人果然是势利，就是缺少俺们农民阶级的朴素感情！r

t开车在麻县几个卖场转了转、看了看，还没有什么异样。找了几个美德电器的导购员问了问，再次证明的确是有一个多星期没见窦嘉豪了。可以确认，窦嘉豪肯定是出了事儿，回去要想好下步如何处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窦嘉豪啊窦嘉豪，不是我不帮你，你的确是太唐突了。其实我反而最希望窦嘉豪是偷懒、旷工之类，如果是出了意外，那就更不好办了，首先我的责任就不得了。r

t唉，先回去吧。我开车向NY市区疾驶，心里烦得很，这几天事情太多，而且都是毫无头绪。我几次提醒自己要保持心胸的广度，这么点小事就心烦意乱还能指望做大事吗？干脆就刻意忘记眼前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轻松一些，但装出来的轻松反而不轻松了。我有一种无处发泄的感觉，人家说“压力越大、性欲越强”，我显然属于这种人！r

t手机上来了短信，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你害苦我了！”r

t能是谁呢？第一个感觉是杨菱，但马上否定，她的电话我存储了，不是她，口气也不象，能是谁呢，这是一个女人的口气，我隐约感觉。莫非是张蓝，我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我没有直接回拨电话，在没肯定她是谁，不清楚她所处的环境情况下，乱打电话要出乱子的。我拨了114，查询到镇坪小学的电话号码，然后拨了过去，对方告诉了我另外一个电话，r

t“请给我找五年级的数学老师张蓝，我是她亲属，姓冯。”r

t我看了下表，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多一点，如果刚刚信息是张蓝发的，那她肯定现在没有上课。我听见接电话的人说了句：r

t“张老师，你亲戚找你，姓冯的”，电话被另外的人接了过去，r

t“喂——，是你啊？”r

t就凭这一句话，我已经肯定刚刚发短信的就是张蓝，我几乎想象出电话那边她微红的脸色，略感紧张的语调已经告诉了我一切。r

t“张老师，我是冯执信，五点前我在你学校门口接你，”r

t我的语气很普通，不夹杂任何暧昧的成份，而且口气很坚决，我知道她不会反对，说完这句话我就挂了，因为我不想回答她诸如：有什么事？去哪里？我不给你信息你也不给我电话……此类没必要说的废话。我要的只是性，她要的也是性，谈话是交流感情用的，与这种纯粹性活动关系不大。r

t老远我就看见张蓝站在学校门口。我把车停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鸣了一下喇叭，她看到我就快步走了过来。她穿着琥珀色上装，灰色及膝裙子，衣着比较紧，走路时曲线玲珑。这种熟女范儿对我的杀伤力是很大的，我的激素水平陡然上升，有点欲罢不能了。她又坐在副驾驶，表情难掩激动之色，稍显局促或者拘束，估计正在酝酿该讲什么话来调节一下气氛。象她这种女人，每天在规规矩矩的场合做规规矩矩的事情，人和人之间不管真的还是假的也都是规规矩矩的，突然要去做很不规矩的事情，心理落差之大可想而知。但往往是这种心理落差很大的事情，是她们最受用、最渴望的，越紧张她们会感觉越刺激，毕竟平淡的事她们见得太多了！r

t干脆来个最最刺激的：她一关门，我一把从裙子里摸到她的大腿！这个动作大出其所料，本能地要推开我的手，我却近乎流氓地向里面伸进去，她夹紧腿，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我的胳膊，我顺势抽回手，开动车子，疾驰而去。张蓝脸色通红，咬着嘴唇看着我。我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看似在享受着自己的创意，其实体内已经燃烧了，我知道她也燃烧了，一个总是与君子为伍的女人，其实是喜欢流氓的。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流氓，我只是演流氓演得很好，但我演君子却很难入戏。r

t到了我住的地方，我把钥匙给她，告诉了她房间号码，见四周无人，就让她先进去。我把车停在很远的地方，防止别人看到我的车，转了一下，也快速上了楼。推开虚掩的门进了房间，我看见她还站在客厅里不知所措。我关好门，一句话也没说，一把抱住她，扛起来丢到卧室床上，然后三下两下把她扒了个精光，并以最快速度脱光自己的衣服，她要说话，却被我用手捂住了嘴，然后一下进入她的身体。r

t这种近乎强暴式的性爱让她几近疯狂，她大张着嘴巴，喘着粗气，后又转为急促高亢的呻吟。我和她同时进入高潮，她反应尤其强烈，身体剧烈地哆嗦，象打冷颤一样，牙齿狠狠咬着我的肩膀，久久不能平复。痛，但我忍着！r

t“你怎么说我害了你？”我问她，r

t“这四十年我白活了，到前天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做爱！你让我不能自拔了，整天想这个！”r

t“你算幸运的了，大多女人一辈子都没体验过”r

t“你很强，”r

t“不是我强，你这个状态碰到哪个男人都一样，”r

t“也许，但他们没有你胆子大，你真象个流氓，”r

t“不是象，其实我就是，但不是全天候的，”r

t“我迷上你了，这是爱情不？”r

t“不是，这叫喜欢！”r

t其实我对爱情两个字挺反感的，经常听见别人说，到处都是关于爱情的描述，弄得象真的似的。反正我从来没经历过爱情，我觉得自己好象也不需要爱情这种事物，没有必要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煞费苦心。我宁愿相信“爱是做出来的”这种所谓流氓思路，其实我只喜欢“做”，并不喜欢“爱”，于是我们又来了一次，再来了一次，还来了一次，共进行了四次。r

t送张蓝走的时候，我很认真地要求她不要用自己的手机给我打电话，也不要再给我发短信。如果要找我，就工作时间用学校座机直接打电话给我，并监督她把刚刚给我发的信息草稿删除了。r

t“你需要你的家庭，”我说。r

t她言听计从，好象也没有感到丝毫的不愉快，也许一个刚刚经历极度生理满足的女人就不会那么敏感了。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但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地方卑鄙。r

t睡前我照例和随风而去聊天。我告诉了她前天晚上的事，只是把事情的经过美化了一下，好让她觉得我不是那么卑鄙。主要还是说自己酒后乱性，上了朋友的女友，后悔。随风而去沉默良久，r

t随风而去：你爱那个女孩吗？r

t儿童不宜：不，起码目前还没有。她是我朋友的女友，以前没有太注意她。你嫉妒吗？r

t随风而去：如果你是我，你会嫉妒吗？r

t儿童不宜：会，肯定会，r

t随风而去：你会爱上她吗？r

t儿童不宜：我不会同时爱上你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