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一直在用最苛刻的问题来刁难人，而命运就是最终答案。r
t我被一阵接着一阵的电话铃声叫醒，睡眼惺忪地接了电话，原来是银行的朋友朗咸平，前几天我跟他打了招呼，想办理三百万的承兑，他说有眉目了，要找我谈谈，我马上应承见个面。看下时间，已经十一点钟了，我赶紧穿洗漱、穿衣，然后直奔办事处。r
t刚进门就看见郎融坐在会议室，一个人抽着烟，我赶忙一边道歉，一边把他让进我的办公室。我认识郎融有两三年了，他是银行管信贷的，一副金融学家的范儿，其实就是一个金融掮客。前两年国家银根比较松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找到我，莫名其妙地请我吃了次大餐，然后让我多多关照，有机会弄点承兑出去。我们做家电的信用风险算比较低了，他当然愿意把钱借给我们，合作了几次，数额都不大，几十万，百多万的，合作比较愉快。现在不同了，国家控制信贷规模，在二级市场的每笔借贷没有关系都弄不出来，有关系也要大出血！r
t朗咸平的底气果然不同往日，颇有些资本家大财主的派头，翘着二郎腿，叼着烟卷，喝着茶，听腻了我说的拜年话儿，然后眉毛一挑，嘴里吐出一股浓烟，弄出一句：r
t“怎么了，执信，你也缺钱了？”r
t“缺钱，现在全国人民哪有不缺钱的，就等你老大放粮救济呢，”r
t“那好啊，都是熟人了，情况你也清楚，不用我培训讲解了，咱就按套路来吧，找个地方研究研究去，这吃饭的点儿也到了，我正好考察、考察你的诚意，”r
t这厮半真半假、半开玩笑地与我周旋，我再头痛也奈何不了他，只能按套路来了。先找个好地方吃饭，我正饿得发慌，从昨天到现在二十四个小时了，我只吃了一条黄瓜、半包榨菜，再不吃饭就牺牲了。我拉着郎融就走，他几乎被我的诚意感动，哪知道我是怕自己饿出毛病来！出了门，郎融拿出车锁遥控器，很夸张地按着。我还纳闷儿，他开的那台三手的破夏利还装这么好的锁干吗，车都不值锁的价钱！随着一声清脆的解锁音，我看见郎融打开了一辆奥迪A6的车门，而且还是崭新的。靠！真是三年河东、三年河西啊，半年不见，鸟枪换炮了，金融危机把他们这些鸟人成全了！r
t俺心里这个不平衡啊，到了饭店才好不容易缓过来。吃好的，郎融既然已经开上奥迪了，那一般的菜饭也应付不下来了，只有“灶王爷”这儿的档次够得上。进房间落了座，郎融还假装和我客气了下，一边拿过菜单一通点：冬虫夏草炖老鸭、红烧刺参……，满满一桌，这些菜点得俺这个心痛啊，不过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俺当年也这么吃他来的，现在等于一报还一报！不过这么多菜总算没有浪费，菜刚一上来，我就开始狂吃，偶尔停下来和郎融侃两句，他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吃。吃得差不多了，郎融叫了瓶五粮液上来，嘴里还念叨着：r
t“我得喝杯酒了，要么我心里实在不平衡，名义上是你请我吃饭，可这菜大部分都是你吃的，我亏啊我！来、来、来，喝杯酒，我说冯大经理，你不至于混到连饭都吃不起了吧！今天我宁可被警察抓也要喝酒！”r
t“老郎，不好意思啊，昨天忙，忘记吃饭了。来，喝酒！咱们也算老关系了，不实在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划个道儿，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r
t“你冯执信忙成这个样子，那肯定是大生意了，咱们还是走共同富裕的道路。这样吧，这三百万承兑我给你办，我收这个数，二十万！”郎融伸出两个手指头，在我的眼前一晃。r
t“是友情价不？”我一边啃着鸭翅膀，一边斜着眼看着郎融，r
t“你说呢？”他不屑地说：“此时非彼时，世道变了，你要注意与时俱进啊！”r
t“那好，干杯！”我给他斟满酒，然后给自己倒上，一饮而尽。r
t我回到办公室心里仍愤愤不平，TNND，以前办承兑汇票都是别人请我吃饭，现在变成请别人吃饭了，一顿饭吃了老子六七千，还要交二十万买路钱！到哪说理去。唉，开弓没有回头的箭，这生意现在上手了，弄不好就亏大了！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应该首先把报价确定下来，不管刘伯夷批不批我的特价申请，这生意我都得做。我打电话给陈存善，等了好久才接通，他很客气地说：r
t“是小冯吧，有什么事情吗，我正在开会。”r
t我感觉他的口气有些不对头，可能是想提醒我他现在说话不方便，于是我说：r
t“我是小冯，陈主任，上次你交代的事情有眉目了，你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再打电话问我。”r
t陈存善会意地连声说好，然后就挂了电话。我脑袋里不停琢磨着陈存善的举动，这厮怎么突然变得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变故？我转念一想，靠，不信他敢阴我，要么我就把他老婆的事儿全都捅出来，我就不信纪委不感兴趣。也有可能是故意吊我胃口吧，继续压我的报价，或者是其他品牌给他报了很低的底价？我胡思乱想着。过了半个多小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一接听竟然是陈存善，r
t“冯经理，刚刚我不方便和你说话，局里正在搞廉政学习，你不要多想，事情没有其他变化。”r
t 这厮的确很聪明，想我所想，不过这更加让我不敢相信他的话了，谁知道他哪句说的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了，管他怎么样，不行就同归于尽！我平静地说：r
t“那就好，陈主任，上次谈的价格是330和400，我做了点工作，最后的价格定在315和388，不能再低了，你考虑下，尽快给我个答复。”r
t“不用考虑了，就按照这个价格算。你今天去移动公司物流中心，把标书拿到手，先看看，不要急着填写，具体用什么价格招标等我们商量后决定，315和388是我们之间算账的价格，你明白吧？”r
t我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不小的错误：我把给他的价格定得太低了，在陈存善的心里，330和400已经是合适的报价，他随意诈了我一下，我没经受住考验，上了当了！话既然是说出去了，收是收不回来了，当交学费吧，这代价也过于巨大了，陈存善这老匹夫，果然够歹毒！我忍着悔意说：r
t“我明白，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要保证移动方面不能出问题了，要么就很难收场了。”r
t“后生可畏啊，冯老弟，你也不要过于谨慎了，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还有，以后联系我就打这个电话号码，不要再打过去的号码了，尤其是重要的事，千万不要在那个电话里说，现在的监察技术也是很先进的，我们和你们不同，管得紧。”r
t这厮说的话显得很真诚，如果是演戏的话，那他的演技也太高了。刘伯夷曾经说过，要时刻保持怀疑的精神，但一定要用必胜的心态去做事，临事的时候既要热情也要冷静。老家伙，姑且信你一次！我嘴里应承着陈存善，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我想，既然现在可以假定这次生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我行动力度就要加强一些了，把移动公司物流中心经理王民生这个人彻底拿下算了！最少要在他身上冲销王中庸的影响力，没别的办法，只有靠钱！r
t我给银行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在下班之前准备十万现金，然后就开车去移动公司，这次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物流中心转悠了。我没有直接去找王民生，而是到了前台，咨询了一下投标的流程，然后按照正规程序交纳了各种资料和一万元抵押金。在物流中心财务室交钱的时候，我看见王民生的办公室门开着，他正在写东西，一抬头看见了我，我向他点了个头，没想和他说话，我担心他觉得不方便，正是招标的敏感时期。他却放下手里的事情，主动走了过来，我和他简单聊了几句。见四周没什么人，我就约他晚上见个面，他也没犹豫，爽快地答应了，还是老地方。r
t拿了标书，我简单翻了翻，和陈存善给我的一样，也懒得再看。不知道都是什么人发明了这些招标的手段，真是天才啊，表面上冠冕堂皇，其实它的作用不过是用来掩盖一切暗箱操作的，我怀疑世界上是不是存在真正的招标。r
t回到办事处，杨菱一看见就跟着我进了我的办公室，她手里拿着一堆等我签字的单据，大概都是差旅费报销单之类。我看了下时间，四点钟，银行四点半就拿不到钱了，我要赶紧去。杨菱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把单据推给我，然后看着我，也不说话，表情有点怪怪的，好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把手里的资料放下来，心里感觉杨菱有点莫名其妙，我随便问了她一句：r
t“杨菱，你有事啊？”r
t她脸色有些发红，看了我一眼，又很快转移了目光，指着我桌子上的单据说：“签字！”我觉得她的举动不像是找我签字这么单纯，打量了她一下。我忙晕头了，竟然没注意，今天杨菱收拾得蛮漂亮的，裙子好像是新买的，款式很入时，塑身型，弄得胸部鼓鼓囊囊的，颇有些熟女范儿！靠，这小妮子怎么了，一副春心荡漾、忍无可忍的扮相，是不是和潘承志分手时间长了，激素泛滥了！我刚想到这里，思路中另一种势力马上对我拳打脚踢，别再惹麻烦了，咱的事情够多的了！我定了定神，按常例，遇到女人这个状况我早就接招了，但此刻对象、时间都不容许我有非分之想，赶紧去把正事搞好是王道！我半真半假地说：r
t“现在签不了，我还有事情呢，太忙，明天再说吧！”r
t说完我就向办公室外边走，连头都没回，杨菱“你、你”地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最后跺着脚出去了，看样子很是恼火。我觉得她的反应涉嫌夸张，以前他碰到我不能及时签字这种情况最多是抱怨一句就完了，这次怎么生这么大气？我一边走一边想，唉，女人的想法弄不明白，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忽又想起件事情，在门口对着杨菱大声说：r
t“杨菱，今天可能有我一个申请批下来，刘总签字的，特价申请。如果郑州传过来，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很重要，你别忘了！”r
t杨菱不耐烦地答应了我一下，我没时间和她理论，急冲冲地开车走了。到了银行，还好没过四点半，我顺利地取了十万现金。这都是因为我平时和他们业务来往比较多，关系比较熟，要么哪里这么快提到现金呢？我向柜台要了条胶带，把钱捆好，放进包里，NND，这都是老子的血汗钱，一捆捆地送人！我一边嘟囔着，一边开车去渔人世家饭店，准备和王民生会面。r
t到了饭店附近，我见时间尚早，就先把车停在湖边，坐在车里盘算起来。王民生是一定要拿下的，毕竟是他们物流中心主持这次招标，县官不如现管，即使我在移动公司上层打通了关系，但如果王民生感觉不爽，做点手脚，弄死我也是很简单的。最关键是王中庸，他完全有可能通过王民生物流中心这道关来卡住我，毕竟他们交往的时间长，有过成功合作的经历。难就难在不知道王中庸在王民生身上下了多大注，十万能不能彻底拿下王中庸呢？少了就白送了，王民生收了钱也不办事，多了吃点亏倒无所谓，头痛！r
t时间差不多了，我进了饭店找好了位置，不一会儿王民生就来了，还是照样慢悠悠地骑着他那辆自行车。我们落座也没有太多客套，点了菜，简单聊了下我就直奔主题，我拿出了那捆钱，放在他的面前，r
t“王经理，做回生意吧，这次招标我必须拿下，你帮帮忙，”r
t王民生就像没看到那捆钱，依然慢节奏地洗着自己的茶杯、碗筷，洗好了倒上茶，喝了一口，才说话：r
t“冯经理啊，你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你的心情我理解，做营销吗，公关活动是常态的，所以就有可能把事情看得过于简单了，钱不见得是万能的！拿这次招标来说，我上次对你交代过，我能做的事情是有限的。你把钱拿回去，心意我领了。”r
t我没想王民生能拒绝我，被他一句话打懵了，我忽然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的举动是很唐突的，缺乏必要的礼貌，拿那么一捆钱丢在人家面前，相当于“嗟，来食！”这不是侮辱人吗？尤其是王民生这种书卷气很重的人，骨子里还是有些傲气的，我的做法无疑是刺激了他敏感的自尊心。我心里后悔不及，赶忙把钱放在包里，嘴里不停客气着：r
t“王经理，你误会了，我觉得咱们见了几次面，感觉上很好，既然有个不错的机会能实践一下共同富裕的道路，我们为什么不努力努力呢？我这个人比较实在，有时候做事情显得唐突一些，但出发点很端正，朋友之间实话实说，不愿意转很多弯子。大家协作起来做件事情，然后各取所需，也是合情合理的。”r
t王民生沉默不语，我知道他也在压抑自己的自尊心。菜上来了，我赶忙给他布菜，借机大献殷勤，他也舒展了许多，气氛开始轻松了。我没再谈招标的事情，和他海阔天空地神侃，投其所好，尽量挽回自己的唐突吧。饭吃得差不多了，我叫服务员买单的时候，让他拿了份报纸过来，等服务员出去，我把那捆钱用报纸包好，很诚恳地递给王民生，r
t“王经理，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我感谢你，事成之后，我再给您十万！”r
t王民生有推脱的意思，但很不坚决，我故作轻松之态，把钱塞到他手里就往外走。他用胳膊夹着那捆钱，像夹着公文包一样跟在我身后，到了外面，他叫住我，很严肃地说：r
t“冯经理，既然是朋友，我就说句朋友之间应该说的话，招标这个事情，上面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这是第一；第二，你们美德电器的代理商凯歌公司也来投标了；别的我就不说了，有事我再给你电话。”r
t我向他道了谢，目送他骑着自行车慢条斯理地离开了，车筐里放着报纸包着的十万块钱！我长出一口气，今天的事情差点被我搞砸了，给人家钱也要讲技巧，简单、草率会耽误大事的，切记啊！开车的时候我还在提醒自己。不过有一个最大的收获是，我试出了王民生的真性情，他做事情毕竟是有底线的，钱不能左右他所有的思路，在他身上不会出现利令智昏的现象，与陈存善相比，我宁愿信王民生。王民生的话说得很清楚了，上面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意思是他不会故意偏向王中庸，只要我把上层摆平，他乐观其成，这正是我对他期望的最低标准。他另外透露的一点，陈弥投标的消息也很重要，我要赶紧想办法。r
t回去休息、休息吧，昨天睡得少，今天又忙了一天，身体有些透支了。我是坚信“活得好不如活得长”这种思路的，未来是美好的，反正肯定比现在好，如果不能亲身感受，那将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毛泽东年轻时豪言：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此话于我心有戚戚焉，唉！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向伟人看齐吧，不过，自己心里想想就可以了，不要讲出去。r
t我先到超市买些吃的拿回去，昨天晚上把我饿怕了，我可不能做寒号鸟。我买了大堆东西，水果、火腿、饮料、蛋、肉、酱菜等等，大部分是可以储存的，以免自己以后再挨饿了。我正推着东西出来的时候，电话响了，一看是杨菱，快八点了，她找我干什么？杨菱只说了一句话，r
t“领导，刘总批的申请传真过来了，你还要不？”r
t我登时喜出望外，杨菱真是负责任，我正担心这个申请呢。刘伯夷到底是怎么批复的，涉及百多万的让利，他能这么快就松口？莫非是否定了我的意见？我疑虑重重，赶紧买单出了超市，回到办事处。r
t一进门，我看见杨菱和李若男都在，杨菱正偷菜、喂牛呢，李若男沉迷在电视剧里，相当入戏。这两个女光棍也够可怜的，下班了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只能以办公室为家。见我进来，杨菱把传真拿给我，然后就站在我身边，我一边看文件一边说：r
t“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不回去呢？都吃了饭没有？”r
t“回去也没事做，刚刚和若男吃了麻辣烫！”杨菱声音不大地说着，r
t“我又饿了，领导，你要请我们吃饭啊？”李若男像来了电一样，转国身来问我。r
t“我随便问问，不过我车里有很多好吃的，要吃就去拿！”r
t李若男跳起来，拿了钥匙就跑出去。我看完了刘伯夷的批复顿时心花怒放：我亲爱的领导，敬爱刘胖子，给我批了八个点让利，真让人泪奔啊！本来我以为只能批复三个点、五个点的让利，八个点我真没想到，这是多么大的支持力度，意味着出厂价与结算价之间有一百多的空间，每台一百元，生意做下来，我就发大了！我喜形于色，马上给刘伯夷打电话表示感谢，我尽量压制自己的兴奋，语气平缓，以免刘伯夷听出其中的端倪，乐极生悲的事情也是常有的。刘伯夷给我下了死命令：今年必须完成增长百分之三十的任务！有了这么大的利好消息，不付出怎么行，我硬着头皮答应了他。挂了电话，我心里兀自高兴得很，一眼看见杨菱还站在身边，抄着手，有些局促。我随口说：r
t“杨菱，你怎么不拿东西吃？免费的啊，机会难得！”r
t杨菱一怔，脸有些发红，r
t“哦，我，我要告诉你，那个待签的单据都在你办公桌上，最好早点签。”r
t我答应了下就进了自己办公室，外面李若男抱了大堆的食物在叫杨菱，吃白食的心态昭然若揭，够贪婪！我坐下来，看时间尚早，准备给报销单签字，下午杨菱已经在追了，估计公司财务催得比较急。我拿过那些单据，发现最上面粘了个粉色的纸条，我揭下来看了下，是杨菱的字：r
t谁不害怕黑暗占据所有的空间r
t其实我们都在抗拒着寂寞的侵袭r
t既然你来到了我的门口r
t那就进来好了！r
t这太直白了，我的第一感觉是这样，杨菱怎么能给我写这样的东西！怪不得她今天感觉怪怪的，从下午到现在，原来是为了告诉我这个。这么主动，这不是她的性格啊，是什么原因让她冲动了？我反复读着这几句话，感觉字里行间体现的逻辑关联有些熟悉，包括用词，“既然你来到我的门口，那就进来好了！”这句，不单是直白的问题，还很怪异，我忽然想起，昨天深夜我给随风而去的留言，里面好像有一句“如果你在这个时候听到敲门声，你会开门吗？”，这两句话的关联程度太高了，难道杨菱看见了我给网友的留言，她不至于偷看我的电脑吧！或者她和随风而去……，不可能、不可能，我刚产生了这个想法就自己否定了自己，怎么会那么巧合。我分析了半天，觉得杨菱写的东西只是碰巧与我给网友的留言关联起来，或者是我人为地把两件事串到一起，太敏感了。如果是随风而去给我这样的回答就好了，我想，杨菱看来对潘承志彻底失去信心了，他们俩完了。这都怪我啊，一时的误会，改变了他们的生活走向，罪莫大焉！不过，事已至此，只能把保持与杨菱的距离当作对潘承志的弥补了，但这样就是大大伤害了杨菱，她怎么能鬼迷心窍地爱上我了呢？我不适合她，我这么乱的生活，和她单纯的生活没有交集，爱情是她生活的全部，对于我来说，爱情只是生活的作料，差距太大了，我不想害了她，不想错上加错。我想把这张纸条毁掉，但这是一个女人的真心啊，容不得亵渎，我把它展平，夹在工作手册的深处。然后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开始在单据上签字，我知道，此刻杨菱的心里会更加不平静，她在等待我的回复，但我怎么回复她呢？我甚至没有勇气走出办公室的门去面对她，我有我自己的懦弱！r
t单据终于签完了，快九点了，我拿着这些单据走出办公室，放到杨菱的台面上。她正吃一个苹果，借以掩饰自己的紧张，低着头，我还是看见了她耳根都发红了。我故做轻松地说：r
t“签完了，该走了。要不要我送你们啊？把门窗都关好，”r
t杨菱马上起身去关窗户和灯，李若男把没吃完的食物装进自己的包里，嘴里还不住感谢我，连吃带拿，够市侩！上了车，杨菱一直不说话，我知道她已经紧张到极点，她可能觉得我要有什么行动了，或者是事情按照她设计、设想的那样发展下来了。我问了下李若男的住处，先把她送到了家，然后再送杨菱。车里只剩下我和她的时候，气氛格外凝重，我几乎可以感觉到杨菱心跳的声音，她低着头，蜷在后座的门边，等待着我说话。其实我也蛮紧张，手心里都是汗，我把车速降下来，想着应该说点什么，但是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这个时候说什么？谈工作、谈生活，太无厘头了。车一直开到了杨菱住处的门口，她反应过来了，知道今天有可能就这样结束了。我停下车，杨菱没有马上下车，摇下车窗，把头扭向窗外，象是自言自语地说：r
t“我和小潘不可能的，我从来都没有爱上过他，”r
t“我知道了，但他爱你啊，”r
t“他爱我是他的事，那你为什么？”r
t“你不了解我，我不适合你，不想伤害你！”r
t“这样就不算伤害了吗？”r
t杨菱哭了，静悄悄地哭了，我不敢回头去看她。她轻轻地开了车门，走进昏黄的楼道，一步步地走进黑暗里。我听见她那沉重的脚步声，不断撞击我脆弱的心灵，让我心乱如麻。我做过那么多卑鄙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多做一件呢，也许今天的卑鄙对于杨菱来说就是高尚的，至少也应该是幸福的，我那些看似合情合理的借口，其实都是自私的，都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担心自己的得失，反而没有那么高尚！我怎么做才对？坚持做一个流氓情圣还是改道做一个纯爱达人呢？最糟糕的是，我现在把这两种角色混搭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画虎不成，反类其犬！NND，做流氓不是挺好的吗，坚持下去吗，人家美女都愿意了，我还要装什么孙子吗？真是变态！r
t我关了车子，想冲出去把杨菱拉回来，开了车门我又反悔了，算了，刚刚不行动，现在还追什么追？回去睡觉吧，挠头的事情还多着呢，这个先放一放，以后再说吧。我一路飞驰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把刚买的食物倒出来，找了罐啤酒一口气喝下去。r
t又无法入睡了，我打开电脑上了线，想看看随风而去在不在，而QQ上一片寂静，打开聊天记录，我昨天晚上的发言还在那里，但随风而去竟然没有给我回复。她干什么去了，一天不上线，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竟然失踪了！此刻，我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巨大的欲望无法发泄，分不清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一阵阵的冲动让我坐立不安，十分焦躁。我要做爱！只有这个念头在不断膨胀，洪水猛兽一般侵袭我所有的思绪，我无法克制这种强大的力量。r
t这么晚了找谁呢？有十点钟了，吴晓文估计不行，晚上有他老公看着呢；张蓝也一样，况且上次在KTV我对她那么出格，她说不定吓坏了；汤小惟，找汤小惟看看，正好打听一下陈存善的情况，说不定能打听点枕边消息。我拨了汤小惟的电话，没人接，又打了一遍，变成忙音，这小妮子搞什么鬼，不接我电话，难道是工作进行中！不一会儿，我的手机收到一个短信：“我正和陈主任在一起，明天给你电话。”看了这个短信我气得几乎跳起来，TNND，陈存善这个老流氓，拿我的钱还玩我的女人，老子的亏吃大了！我把怒火压了再压就是无法释怀，好，你玩我的女人，我也玩你的女人！我拨通了宁蜜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