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童随叶天赶到奉先殿时祭祖大典已经过半,此时叶重山登上楼阁,延续着叶氏一族世代传承的传统,正对着数千祖宗牌位跪拜叩头。
诸位长老见叶童归来急忙催促其上前跪拜,叶重山起身后转身注视着台下众人,看见叶童归来心中的重石也悄然落下。
“今日,承蒙诸位道友赏光,前来参加我叶氏一族祭祖大典,叶某深感五内,铭记于心……”
就在叶重山一番谢辞中叶飞对刚跪在身前的叶童说道:“大哥,我观你神色忧虑,没出什么事吧。”
叶飞虽说是叶童的兄弟,却是异母所生,平素二人关系倒也融洽。只是六长老叶天虽是二人授业恩师,却独对叶童严苛,个中缘由模棱两可,叶天也未曾对叶童透露只言片语。
“劳烦弟弟记挂,一路颇为顺利,等大典过后你我兄弟再叙旧不迟。”叶童答道。
祭祖大典完毕后叶重山下了高台与众人寒暄。忽然,人群中莫名一语对其说道:“叶宗主,听闻贵公子叶童游历归来,想必今日便会决议其为灵界山接班人了吧。”
在场众人闻声寻去,说话之人是一老妪,花白头发,背驼声塞,颇有几分奸猾之,叶重山看了一眼此人淡然道:“尊驾不辞辛劳前来灵界山,已令叶某过意不去,又岂敢劳烦记挂我叶氏一族家事,偏殿已备好灵酒,尊驾移步前去稍作休息吧。”
叶重山此言带着几分婉转霸气,一则给足了对方面子,二则直接了当的言明叶氏一族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那老妪听完叶重山的话默不作声,伫立在原地似笑非笑,众人见状也颇感疑惑,彼此间低语着什么。
“哈哈,老婆子,叶氏一族家事岂能由你言说,叶宗主盛名在外,岂是我等能比的了的?”说此话者是一老翁,与那老妪形同如一,也是花白头发,驼着背,手中一柄虎纹龙骨杖古朴顺手,其上绿芒四溢,煞是惹眼。
瞧见来人,大长老叶宏面露凝重之色,赶忙起身走过去对那老翁施了一礼说道:“不知‘毒圣’前辈驾临,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哦?难得啊!想不到还有人记得老朽,千年光阴,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成朽木了。贱内方才言语不周之处,望诸位见谅,见谅。”说完捋了捋花白胡须站在老妪身旁。
“毒圣”名重阳子,一身毒功已入化境,早些年被仇人追杀,重伤后便再无消息,而那老妪名花无悔,人称“晴仙子”,早年加入花间派,后因偷窥门派宝典被逐出师门,巧遇重阳子,俩人也算得是命途坎坷。
花无悔见重阳子重伤危在旦夕,出手将其救下,之后寻遍世外高人,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重阳子最终得以痊愈,二人日久生情,双双归隐,不问世事。
只是不曾想两位今日竟来到灵界山,大长老叶宏想到此处额头细汗直冒,急忙走到叶重山身旁对他低语了几句,叶重山听后上前对着二人施礼道:“不知两位前辈驾临,方才叶某鲁莽之处望请见谅。”
“叶宗主言重了,贱内言语不周在先,实属不该插手你叶氏一族之事,我二人此番前来有一事相告。事关叶童,只是不好直言……”重阳子玩味的笑道。
叶重山听后心里一惊,转身看向叶童,叶童眼神恍惚,又看向六长老叶天,叶天点了点头。
当下叶重山心中已有计较,对着在场众人说道:“诸位道友,叶某有些家事急需处理,怠慢之处望诸位海涵。”语罢对着毒圣和晴仙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大步流星进了奉先殿。
进了殿内,叶重山对重阳子再次施礼道:“前辈对犬子厚爱叶某铭感五内,只是个中缘由还望前辈明言。”
“叶宗主不必客气,我二人来时恰巧路过大山村,听闻贵公子一些流言,细查之下却有此事,事主如今也在灵界山,事情原委老夫就不僭越了。”重阳子答道。
语罢,六长老叶天已携卓氏父女进了殿内,卓文山眼见殿内人数众多,神情激动对着众人说道:“你们……你们灵界山可得为我做主,我女儿……我女儿的清白……”说到关键处竟一时语塞,泪如雨下。
此时,六长老叶天走上前在叶重山耳边言语了几句,叶重山听后面色潮红,震怒之下一掌拍碎了寒玉桌。起身对叶童吼道:“孽障,你干的好事,祖宗的教诲都让你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还不过来跪下!”
叶童平素未曾见过父亲这般动怒,事实虽有蹊跷这会儿也由不得他辩解,只能屈膝跪在殿中。大长老叶宏上前对卓文山说道:“你且冷静,如此败坏宗族之事我等定会秉公处理,给二位一个交代,不过,在此之前我可否问令千金几个问题?”
红袖听后点了点头,大长老叶宏随即问道:“姑娘可曾亲眼目睹叶童行不轨之事?可曾呼救?是否有人前来施救?”
红袖摇了摇头答道:“不曾有印象,只是一觉醒来便……便在那厢房之中。”说完趴在卓文山肩头哭泣起来。
叶宏又对着叶童问道:“你对六叔公所言可属实?可有半句搪塞?”
叶童斩钉截铁答道:“先祖在上,我叶童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罚袭身,神魂俱灭。”
听到叶童回答,叶宏沉声对着众人说道:“对于卓氏父女,我叶氏一族愧疚难当,叶童所为,不论有意为之亦或歹人嫁祸,我提议,罚叶童杖责五千,阴火焚神五载不知此举可否?”
毒圣及晴仙子二人听得叶宏此言直感一阵牙酸,这一招太过狠辣,且不说杖责,单单就是阴火焚神之苦,若非意志坚定之人不出旬月便会神魂湮灭。
卓氏父女听闻叶宏之言,虽不甚明白,但观其他人神色便知晓了其中利害,想必这处罚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此时四长老叶玄又说道:“作为叶童贴身童子,明月一应受罚,提议按叶童刑罚半数惩之。”
这下卓文山彻底服了,主人下人一起罚,自己再有委屈也不好说什么了。
四长老叶玄接着说道:“卓氏父女遭此横祸,我叶氏一门愧感五内,略表歉意,灵界山下凡我叶氏一族产业,你父女二人可任意挑选十处,此外对于受害者红袖另赠驻颜丹一枚。”
嘶……什么?任意产业十处?外加驻颜丹一枚?卓文山已经被接踵而来的信息砸的晕头转向。对于女儿红袖遭遇他痛心疾首,对于灵界山的赠与他竟一时失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奉先殿内气氛凝重的有些压抑,叶重山轻咳了几声说道:“方才诸位长老的诀议我一概照允,不过我另有提议不知卓老及令千金能否接受?”
父女二人听到叶重山所言疑惑不解,卓文山轻声道:“叶宗主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好,快人快语,我也不拐弯抹角,犬子虽有错在先,但与令爱已有夫妻之实,您既为人父也应该为令千金日后有所打算吧,我提议叶童择吉日迎娶令千金,不知你父女二人意下如何?”
就在卓氏父女二人犹豫之际,晴仙子花无悔说道:“毁人清白,自当如此,叶宗主思虑甚远,老身佩服。”
“仙子谬赞了,作为父亲我自当如此,作为一门之主,我亦该如此才。”叶重山说道。
叶童此时对方才的一切已无感,他心里只想着那晚的黑影,一切都是他所为,日后若查明真相定要将其挫骨扬灰,卓文山听到叶重山提议后思虑再三,心中似是已有定夺,对其说道:“叶宗主及诸位的提议我父女二人答应了,只是小女性喜幽静,又遭逢此事,我想带回府邸静养,至于成婚之事就劳烦叶宗主操办了。”
“好!既如此我灵界山定当风光操办。”叶重山说道。
见卓氏父女应下此事,叶重山总算松了口气,对于叶童来说此事虽蹊跷难测,当下也只能如此,只待日后查明真相还他一个清白。
灵界山一断崖处,叶飞躺在竹叶草垛上,静静的仰望着头顶碧蓝的苍穹。一道符篆悄然飞来,化作四个字“事已办妥”看着字体慢慢消散,叶飞嘴角上扬,甚是惬意。
祭祖大典上突发事件虽已平息,叶重山内心却沉重无比,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临近夜晚,灵界山竟窸窸窣窣的下起雨来,这让盛夏的灼热消散不少,夜愈发的深了,时不时电闪雷鸣照亮了山上山下稀疏的灯火。
明月自得知结果,前来拜别叶童后被刑堂护卫带去,叶童站在窗前看着远去的明月思绪良久,叶重山不知何时进入屋内,叶童竟未察觉。
“为父相信你,事情终会明了,当着外人为父及诸位师公只能如此,前路漫漫你应秉承我叶氏一族血性,路不通就劈开,想不透就揉碎了。”叶重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