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混沌初开,山川乘势,江河奔流,万物皆有灵,借天地灵气化形,日观苍穹,夜瞻星辰,故而神魂聚敛是为灵长……
岁月如屠,人如草芥,世上悠然已过万年,灵域某处灵界山的由来已无从考证,经由前人代代前仆后继终成一方乐土。灵界山九重,九重山上有一奉先殿以供今之后人颂扬先贤之德行伟业。
琴弦瑟瑟,声如莺啼,余音袅袅,好似骤雨松声入梦来,灵界山下,盛夏的灼热却并未有丝毫收敛……
“公子,你慢点,我......我走不动了,咱......咱们还是歇息片刻再赶路吧。”一志学模样的童子喊道。
“明月,莫再叫苦,明日就是祭祖大典,若是迟了,误了正事咱俩可都没好果子吃。”说话之人约莫弱冠年纪,面容白净,一袭锦丝淡青花圆领长衫越发显得其俊俏。
“咱们已经到灵界山地界了,往前再走三十里就是大山村。天色已晚,不如我们找户人家借宿一宿,明早再赶路,不会误了时辰的。”明月答道。
就这样,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倒也不曾慢了脚程。
俊俏公子名曰“叶童”,乃灵界山现如今叶氏一族族长叶重山之长子,早年沿袭祖训到了年岁便外出历练,距今已过去三年有余。本应三年期满便回宗族,怎奈主仆二人沉溺尘世喧嚣,归途也是不急不缓。
当最后一缕晚霞被夜色淹没,主仆二人来到“大山村”外,明月眼疾脚快背着行囊走了进去。村中稀稀落落的茅草屋零散坐落,有几户人家已经亮起了灯火。
几只大黄狗听见脚步声立刻叫出声来,村子中央有一条青色石板路,沿着石板路放眼望去,临近山坳梯田不远,一处僻静庄园格外的显眼。
只见门前熙熙攘攘,甚至还能听见悉悉索索的声响,细看之下原来是不少家奴正进进出出搬运角马车上的物件。
明月轻拽了下叶童的衣角说道:“公子,我前去打探一番,你且等我。”说完未等叶童应允,一路小跑了过去。
很快明月与一年轻女子低语了几声,那女子进府后没多久一管家模样中年人走了出来。那人甚是恭敬的对明月点头哈腰,叶童瞧见此景心中顿时明白几分,明月这厮肯定又拿着灵界山的“风灵牌”打秋风了。
过了一会明月回来对叶童说道:“公子,诸事办妥,我们这就进去吧。”叶童略微思索,指着明月暗暗责问了几句,径直朝那府邸走去。
一路穿过前厅,中院一处凉亭四周的云萝开的甚是娇艳,院中一老者领着众人已等候多时,见叶童进来忙上前笑道:“老朽卓文山不知公子驾临寒舍,未能相迎,望请见谅。”
叶童本就算是先入为主,忙答道:“老丈客气了,小子深夜叨扰,还望老丈原谅则个。”
一番寒暄后,卓文山领叶童进了内厅,一桌佳肴已然备好,卓文山笑道:“公子一路辛苦,老朽略备了些菜肴还望公子赏光。”
未等叶童应语,明月手中灵光一闪,一枚玉针已然挨个向着菜肴试了试,见未有不妥吐了吐舌头回到叶童身旁。
这突然的一幕让气氛瞬间尴尬起来,叶童轻咳了几声对卓文山说道:“老丈见谅,这小厮着实唐突,偏是落了您的一番好意,在下先行赔罪,回山后自有家法处置。”
卓文山见叶童言语诚稳,举止谦逊,也是微微一笑招呼叶童落坐。席间介绍了自己门楣,依仗祖上荫德经营着一家商会,收购贩卖些灵药法器,日子倒也说的过去。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女子缓步轻踱在厅外说道:“父亲可是在会客?女儿烹制了一碗银莲雪参汤给父亲补补身子。”
卓文山听闻笑道:“红袖啊,快进来,有贵客临门,莫要失了礼数。”
红袖应声走进来,叶童细看之下觉得此女比之其她女子多了几分清幽之气,装束素雅,颇有几分恬静之美。
红袖进来瞥见叶童,冠以女子之礼说道:“红袖见过公子!”说完吩咐侍女将参汤递了过去,卓文山接过抿了几口,叶童赶忙答道:“深夜叨扰贵府,实感唐突,小姐莫怪。”
红袖听后笑道:“初见公子不凡,能屈驾寒舍已是不易,岂有怪罪之理?”
卓文山看着二人捋了捋胡须说道:“丫头莫要胡闹,叶公子一路奔波,想必已经累了,速速唤管家前来带叶公子休息去吧。”红袖会意,遣侍女寻管家去了。
不多时,管家带着叶童,明月去了后厅厢房,卓文山则对女儿红袖轻声说道:“阿袖,你可知今日来客是何来头?”
红袖见父亲表情凝重,犹豫间答道:“莫不是哪位方外高人弟子?”
卓文山轻嘘了口气,有些吃力的抬起颤抖的手指了指厅外,夜色下隐约得见那巍巍山峦,端的是气势如虹。
看着父亲的异常之举,红袖心下已经明白了几分,对于父亲她是了解的,早年在外奔波,大世面见过不少,也几经生死,只是今日之举却有些过了。
卓文山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椅子上,红袖急忙递了茶过去,卓文山摆了摆手长舒一口气道:“灵界山……”红袖听见这三个字也是呆若木鸡。
数日奔波,叶童早已疲惫不堪,进了厢房很快入了眠,只留轻微均匀的呼吸以及窗外夜莺的啼叫声。
约莫丑时,一黑影借着夜色飘然掠进卓府,几番搜寻后潜入红袖闺房,红袖入眠轻浅,辗转反侧时那黑影隔空一指红袖便晕了过去。黑影掳着红袖来到叶童厢房,透过窗纱,只见明月手托着腮帮如小鸡啄米一般呢喃,黑影右手伸出奔着明月而去,转瞬间明月已是倒在了厢房之外。
黑影冷笑了几声,闪入房中,叶童虽已入睡,本能的激醒后看见一黑影立于床前,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制住。
黑影看着叶童说道:“你很不错,不愧叶家血脉,只是今晚过后又当如何?”
叶童听后斥道:“你是何人,此话何意?”
黑影桀桀笑道:“我是何人不重要,意欲如何今夜过后便知。”说完将红袖搁在叶童身旁,在厢房点燃一束幽夜香后飞身而去。
叶童催动灵力想解除束缚,几番尝试皆无作用。倒是那幽夜香,散发的香气愈发浓郁,片刻后红袖转醒,一双丹凤眼里尽是承欢之意,叶童心道不好却无力抗拒,随着香味渐浓他也迷失了本心。
窗外夜色如墨,厢房内却春意醉人,不知何时那黑影又出现在厢房外,瞧了一眼屋内转身对着东方轻声说道:“叶凌天,九幽寒潭那一掌今夜起我会十倍百倍的还你......”说完消失不见。
夜语轻入梦,晨露应朝霞,早起南风拨云见日,纯净苍穹下的灵界山今日气氛格外隆重,自奉先殿外俯瞰,山下坊市喧闹,平常的一天对于平凡人来说再平淡不过。
上山的阶梯曲曲折折,放眼望去云海翻腾,宛如仙境,阶梯上行人络绎不绝,似是焦急,空中不时有霞光掠过,只留几片轻羽花瓣打着旋儿自由飘落。
奉先殿中,正堂一中年男子正襟危坐,约四十有余,发如浓墨,面容周正,身着深褐色织金锦袍,腰间系一素白蟠龙玉佩,眼如鹰鹫,肃杀摄人。
此人便是如今叶氏一族族长“叶重山”,其左右两侧皆有四位老者,乃叶氏一族八位长老,此时他们有的轻声低语,有的则看向殿外似在等着什么。
约莫半个时辰,殿外一小童匆匆进来说道:“禀家主,公子仍未有飞鹤传音,童子明月也未归来。”
大长老叶宏听后眉头紧蹙,道了声:“下去吧,公子若归,速速前来禀报!”小童应声急急退了出去。
此时,殿内气氛略显凝重,三长老叶尘起身向外走去,末座的八长老叶瑾起身问道:“三哥,你这是?”
三长老叶尘捋着胡须笑道:“如此这般等着,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客人想必已到的差不多了,我去会会故友,切莫让人笑话。”说完拂袖而去。
一夜过后叶童只感觉浑身乏力,头也有些沉闷,他揉了揉眉心喊道:“明月,收拾东西我们该启程了。”
喊了几声见无人应允,四下看了看瞬间醒了几分,只见红袖衣衫不整的躺在身旁,叶童悠悠想起昨夜种种尽一时失神,不知所措。
恰在此时红袖醒转,凤眼随意一瞥,见一男子映入眼帘,一个激灵想要起身,无奈浑身酸痛,竟又倒下。眼见周遭情形,红袖对着叶童就是一巴掌,骂了句“你个登徒子!”后便哭了起来。
见红袖这般,叶童安慰不是,不安慰也不是。厢房外明月此时醒了过来,揉了揉脑袋起身推门而入,但见屋内情形瞬间又跳了出去,而后悠悠的探了进来说道:“公子,我没眼花吧,你这是飘了?”
叶童听闻,怒斥道:“你这劣童,还有功夫说风凉话,还不快想想办法。”
卓文山一早便吩咐下人备好早点,管家也是来过几趟,看看时辰估摸着叶童已经起了,便使管家前去邀请。管家穿过花园到了后厅走廊,远远听见自家小姐哭泣声,又瞥见屋内情形,吓得他脚下打滑,一个趔贴差点扭了脚踝,随后一路小跑向卓文山报信去了。
卓文山听后怒火中烧,带着家奴匆匆赶来,迎面见着叶童便怒骂道:“好你个登徒子,老夫以礼相待,你却做出如此丧尽人伦之事,你毁我女儿清白,老夫今日活剐了你。”
说完指使家奴杀上前去,叶童正欲辩解,但如此情形不得不出手,手上灵光一闪,一众家奴便被定在原地。
叶童走过去对一侍女说道:“快进去服侍你家小姐。”说完那侍女顿觉身子一轻,急忙跑进厢房。
叶童又对卓文山说道:“内中缘由我一时无法言明,我还有要事急需启程,望您行个方便。”
正在气头上的卓文山哪管其他,怒斥道:“你毁我女儿清白就想一走了之?莫非你灵界山就是如此行径?”
明月见状跑过来对叶童说道:“公子,再不赶路怕是来不及了,事情一时解释不清,不如带他们父女一同回灵界山再做打算吧。”
叶童听后觉得在理转头对卓文山说道:“我叶童自会给你父女二人一个交代。”说完祭出一道灵符,那灵符化作一只飞鹤破空而去,不多时一老者乘七彩仙鸾飞奔而来。
叶童见着来人欣喜道:“让您受累了六叔公!”说完便将事情经过告知了叶天,叶天听后对卓文山说道:“此事我灵界山有管教不严之过,老朽先行赔罪,只是要事当前,你父女二人随我们一同回山,叶氏一族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完也不等卓文山父女答应,大袖一挥,几人便乘坐仙鸾向灵界山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