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传菲高压威迫和变态的虐待之下,堪堪两年,他竟将屋内所有的儒家典学全部烂熟于胸。柳传菲得意的冷笑,道:“看来重压之下的人的潜能真的是无限的。”江小楼忍不住嘲弄道:“如果去考状元,一定已经成功了。”柳传菲着恼,一阵乱棍打来。
如今的柳条已经换成了木棍,柳条打人,伤人皮肉,初始极痛,木棍远不如。可木棍力钝,冲击大,伤人筋骨。往往初始时并不剧烈,但事后往往半身浮肿,痛痒难消,一顿棍打,三天仍余滋味。
久而久之的折磨,江小楼似乎已经麻木了,完全的一副任君采摘的姿态,只要她喜欢,随便她怎么样,只是心中的恨意,积累的越来越深,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年纪的成长,两年的磨练,让他幺公子的嚣张隐去,少年的血气也沉稳,如今他已经能沉得住气,并且渐有城府,毕竟,现在他已经十五岁半了,到了年底,就十六岁了,成年了。
这一日,在窗前读书,感觉其中一句大有道理,心中恨意油然而生,忍不住反复的念叨:“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啪”窗子打开,一张冰冷的面孔出现。
江小楼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跳起身子,转身就跑,柳传菲愤怒的冲进屋子,将他按在地上,纤纤玉指捏住他耳朵,气冲冲道:“你个恶小子,在背后骂我是不是?”
江小楼连忙大叫没有,柳传菲歪嘴冷笑,凝声道:“没有,为什么这句说这么多遍,你骂我是小人对不?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什么狗屁东西?”手指用力,把他耳朵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已经可以听见耳骨的“咯吱咯吱”脆响。
江小楼咧着嘴道:“这是书上写的,不是我说的!”
柳传菲冷哼,咬了咬嘴唇,啐道:“这圣贤之书怎么也有这么不着调的话,记住,这句以后不准说了,记住了么?”江小楼连忙道好。
耳朵的火热,一个时辰都未消去,忽见地上有一件精致的玲珑玉,伸手捡起来。
“这臭女人光顾发威了,自己的东西都掉了。”走到她的木屋前,呼唤两声没人应答,伸手敲门,却料手一伸门就开了,伸进脑袋看了看,屋中没人。
走进屋中,立即闻到淡淡的幽香,香味极为独特,走到一张宽大的桌子前,桌子上堆了好多书卷,一看之下吃了一惊,他本以为是她要逼着自己背诵的儒教典籍,但是一看,发现这桌子上的书卷,全部是修武秘籍。
心中怦怦一跳,忍不住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看了看,这本书卷名叫“龟伏功”,一看之下立马合上书,脸色剧变,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他两年来背书,不知不觉的锻炼出了惊人的记忆力,这本书很薄,短短几十页,看了几遍已经基本可以复述,当下放下书籍,快步离开书桌。
拿出玲珑玉,略一迟疑,没有放下,直接离开了这里。
回到自己的木屋,坐到木板床上发呆。
这龟伏功乃一门古老的防御体术。玄武乃上古之灵兽,皮囊最为坚固。而龟伏功正是教人炼体的法门,让人拥有龟壳那样坚固的身体防御。本功分三个大的境界,分别是铜铁之身、金银之身、不死之身,修炼到极致,可为金刚不坏之体,万钧之力、泰山压顶亦毫发无伤,威力固然让人瞠目结舌,但真正令他动容的是修炼它的法门。
它的入门之法是阴阳练体术,也就是烈日焚身,酷寒冰体,以阴拒阳、以阳御寒,这不正是这两年里他一只在坚持做的么?
一旦阴阳练体术小成,则已初步进入铜铁之身境界初期,接下来则是外力拒体术,也就是通俗上说的“渐打”……
“原来她在传授我武功。”
他原本想过,只要这个女人不死,就无法离开这明月谷,除非跟她学习武功,等到武功超过了她,将她制服,把自己这些年受的罪全部还给她,然后杀了她,那就可以离开这无聊的鬼地方,这是他一直内心深处的想法。
只是跟这个恶婆娘提过几次,她明言告诉他,永远不会教他武功。
既然不传我武功,宁愿让我恨你,但是又为什么要偷偷教我武功?
为什么要出尔反尔,言不由衷?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去想,怕将刚才背忆的秘籍忘了,连忙提笔默写出一册,藏到床枕之下。
大约傍晚时分柳传菲前来,询问玲珑玉,江小楼连忙拿出来。
柳传菲接过玲珑玉,美目眯了眯,冷冷道:“这里只有你我,你明知道是我的东西,为什么不给我送过去?”
江小楼道:“我去了,但是你不在。”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不敢说谎。
柳传菲眉头一蹙:“你进过我房间?”
江小楼点下头,身子绷紧,怕这可怖的女人突然发飙。
“你有没有做其他的?”
“我……我……我看了一本武功秘籍。”
她嘴角提起,目光中透出怒意:“我没允许你学武功,你竟然敢私自偷看秘籍!”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棍子,冲他脊背就用力一抽。
江小楼惨哼一声,身子紧缩,差点跌倒,伸手向床上一指:“我还默背写了一册,在枕头下。”
“好啊!不但偷看,还私自背忆!”打了他十几棍不解气,木棍一丢,气道:“到后山去面壁,罚跪一天一夜,我累得很,没力气打你,你自己去反省吧!”
江小楼伸出手,拿着玲珑玉,道:“你的……”柳传菲冷冷道:“你既然不想还给我,就自己留着吧,我懒得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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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当空,万里无云。
江小楼面对着黑乎乎,高万仞的石壁,手指捏着那块玲珑玉,心事飘飞。
虽然这个女人曾让他恨的咬牙切齿,但是事后一想,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些虚伪的自尊在作祟,她只是毒打了他而已,可他呢?以前是什么样子?杀人!对一个柔弱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孩子,心生恶意的念头……
一个人,也许总会记得别人对自己的坏,却看不到自己对别人的坏,想起书中那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不喜欢别人对自己这般,却为何总会对别人那般?
这个世上,除了盛气凌人,更令人俯首的是恩义。
如果这个女子一直对他打骂,他绝对不会臣服于她,但是她悄悄的传他武功,只是这么一件事,就将他之前对她的所有怨念都击散了。
他此时才弄明白,刚才自己为什么不撒谎,宁愿被罚,宁愿被打,都不去欺骗她,那是因为,她传授他武功,却不说,不让他知道。
思虑间,猛地发现柳传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丈远处,连忙端正坐姿,低下头,顺手把玲珑玉掖到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