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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桃源之行


“还有一次怎么了?”苏白蔹问。

方连夜笑的有些勉强,说:“没什么?”连忙岔开话题,说:“你突然问这些做什么?”

苏白蔹耸了耸肩,有些敷衍的说:“想到了就问问,闲着无聊嘛。”说到这儿,苏白蔹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哦,对了。豫冉让我转告你一件事,就是黄悦娴进宫的事情是他安排的,所以让你不要善心泛滥,徒增麻烦。不过我一忙就忘了,到了现在才想起来。”

“他为什么一定要黄悦娴进宫?明明她的年纪已经过了。”苏白蔹没好气的说:“那只狐狸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啊。”

“狐狸?呵呵。”苏白蔹闷笑,说:“这形容的真恰当。不过那黄悦娴来找过你了?”

方连夜顿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吐了吐舌头,说:“是啊,找过了。”

“哎呀,还真被豫冉猜中了,他就说黄悦娴会来找你的。”苏白蔹连连叹气,说:“豫冉这个家伙还真像你说的那样,是一只狐狸。那次黄悦娴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得罪他了,他就想办法把黄悦娴送进宫,让黄家对他感恩戴德。”

方连夜听完理由,一脸嫌恶的说:“好变态的人啊。”

“确实够变态的。”苏白蔹应和着说:“黄悦娴长相顶多算是清秀而已,宫中美女如云,如此这般,怕是黄悦娴的日子不好过了。”

方连夜也觉得有点可惜,如果黄悦娴没有进宫,想必能嫁个好人家,儿女绕膝。惋惜的说:“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为什么他们都这么狠心把亲生女儿推向火坑呢?”

“那是因为他们的理念不同,如果能一沾雨露,富贵的可就是一个家族了。”苏白蔹看着方连夜想的很辛苦,便出声为她解答。

孰不料,方连夜回转过头,问:“那你的理念是什么?”不由自主间,两人的鼻息挨得很近,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苏白蔹声音不由得粗了几分,说:“我的理念就是养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去给我挣钱,女的就去学琴棋书画,做天下第一才女。”说完,便抱着方连夜冲进屋里。

一番云雨过后,苏白蔹起身打水,给方连夜擦拭身子,略带沙哑的声音,说:“这些日子你也忙狠了,我们去桃源庄玩几天再回来,怎么样?”

现在还是光天白日的,方连夜有些害羞的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却有一种半遮半掩的诱惑,说:“哪里没有桃花,做什么一定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苏白蔹低声浅笑,说:“你说的是院子里的那些桃花?这些桃花哪能跟桃源庄的桃花相比,那里漫山遍野都是桃树,而且花期也长,比这里还晚上半个多月,这时候出发,刚好能赶上花期,等到花落的时候,风一吹,满山都是飞舞的花瓣,那种场景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想不想去?”

听着苏白蔹的介绍,方连夜便在脑海中想那样的场景,忍不住心神荡漾,说:“去,什么时候出发?”

苏白蔹亲昵的亲了亲方连夜的鼻子,给方连夜盖好,说:“那你先休息吧,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我去安排就好。”

“这么急?”方连夜有些奇怪的问。

苏白蔹端着盆子往外走,说:“早点出发,还可以看看沿途的景色,岂不是更好?”当苏白蔹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突然看到窗户还开着,便放下盆子,把窗户关好,说:“你休息吧,等到吃完饭的时候我来叫你。”

方连夜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点头,羞红了脸,直到听到关门声才把脑袋伸出来,没想到两人竟然这样大胆,窗户都还开着呢,幸亏这里除了那几个丫头外,没别人来这里。

想着想着的方连夜渐渐沉入了沉睡。

翌日一早,苏白蔹便带着方连夜往桃源庄去了,一个下人都没带,只是简单的带了必备品,反正桃源庄也是苏府名下的产业,那里长年有人看守,不需带多少人过去。

刚上马车的时候,方连夜还昏昏欲睡,等彻底清醒之后,赫然发现自己已经在马车上了,一掀开车帘,就看到沿途艳丽的花海,绵延不断。

“醒了?”正在驾车的苏白蔹察觉到方连夜醒了,连忙放慢了速度,让方连夜看的更真切一些,又从包裹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方连夜,说:“先吃点点心,如果走的快些,大概在后天就能到了。”

方连夜前一晚就没吃东西,早已经饥肠辘辘了,打开点心盒,便开始吃,至于苏白蔹说的是什么,一概没有听进去。

“吃慢点,喝点水。”苏白蔹看着方连夜吃的很香甜的样子,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张口咬住了方连夜正准备送进嘴巴里的糕点。

两人就同时咬着一个糕点,四只眼睛彼此对视,一个是惊讶,一个是戏谑。

苏白蔹咬下糕点,满意的舔了舔嘴唇,说:“味道好极了。”果不其然看到方连夜的脸上起了红晕,笑嘻嘻的甩了一下鞭子,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受惊的马顿时加快了速度。

过了好半晌,方连夜才从惊讶中清醒过来,囫囵吞枣的将剩下几块糕点吃掉,掀开车帘,挨着苏白蔹的身边坐下,说:“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都不用带人出来吗?”

苏白蔹轻笑,说:“我们两个岂不是更好?”话中意有所指。

“哦。”方连夜依旧脸红红。

苏白蔹就像发现了什么好玩意儿一样,一直逗方连夜脸红。其实在苏白蔹的心中,方连夜是一个很淡然的女人,更多的时间是比较强势的,但是自己想要的却是剥掉那层强势的外衣下的她,想要看到她更多的表情,想要更深透的去了解她。

方连夜坐在苏白蔹的身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那样静静的坐着,一想起苏白蔹的话心就开始狂跳,脸上的温度更是居高不下。以往在书上看到过女子面对心仪的人时的表现,只是当时觉得跟傻子似的,却没想到在自己身上也是这样,真叫人难为情。

“哎,你连怎么又红了。”苏白蔹一回头,看着方连夜的脸红的更厉害了,打趣的说:“是不是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东西了。”

“没有没有。”方连夜顿时惊慌起来,连连往后退,她一时间忘记自己现在在马车上了,就在快要摔下去的时候,被苏白蔹猛然拽了回来,趴在苏白蔹的身上。

苏白蔹的一颗心狂跳,连忙安慰怀中的方连夜,说:“没事了,没事了。”刚才那一刹那,差点让苏白蔹忘了怎么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方连夜不好意思的挣脱苏白蔹的怀抱,钻进马车里面,低声的说:“我没事了,你专心驾车,我要睡了。”

“呃?!”稍愣的苏白蔹呆呆的看了看刚刚抱着方连夜的手,自语道:“刚起来,还睡?”

天色微暗的时候,才到一个小镇上,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飘扬的旗子,上面大大的写着:这是客栈。

苏白蔹慢慢的将马车停在客栈门前,扶着方连夜下来,握着方连夜有些冰凉的手,忍不住埋怨自己怎么就没想着给方连夜多带两件衣服,很自然的紧靠在方连夜的身边,让她感受自己的温度,大声的说:“小二,一间上房,再把我的马喂了,要用上好的草料。”

“来喽,客官,您里面请。”小二殷切的做了请的姿势,然后自己去喂马去了。

估计这里很少有人来,店里也就一个小二和掌柜的两个人,昏暗的油灯下,掌柜的在看书,看到客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有些歉意的说:“我们这里简陋,还请两位多担待一些,您请。”

苏白蔹素来是住惯了好地方的,对这里自然是看不上眼,可如果不住这里,就只能睡马车了,自己还能抗一抗就过了,方连夜却不行,也只能忍了下来。

房门上还挂着一个小门牌,上面写着:落凌霜风。挺有意境的,不过这般破落的地方,再怎么有意境又有什么用呢。

至于房间里面,苏白蔹还算比较满意,装扮的还挺雅致,东西虽然有点旧了,却都很干净,被子都是新被面,还不错。苏白蔹点了点头,说:“掌柜的,烧水,沐浴用。有什么好吃的就都上来。”说完,便给了掌柜的一锭银子,大约有五两重。

掌柜的顿时眉开眼笑,说:“好,您稍等,一会儿就来。”

在等热水和饭菜的时间,方连夜给苏白蔹捏捏肩,让苏白蔹舒服的瘫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弹,没骨气的说:“我浑身都不舒服,再帮我捏捏。”

方连夜没好气的甩开苏白蔹的手,说:“我累了,自己歇着吧。”

苏白蔹立即狗腿的说:“那我来帮你捏捏吧。”说完便动手动脚的,在方连夜腋下挠痒痒,让方连夜忍不住四处躲闪,头发也略微散乱。

正当两人疯闹的时候,小二送了餐饭过来,乡野之地没什么大鱼大肉,不过萝卜青菜也别有一番滋味。用过饭菜之后,两人先后洗了澡,便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近来方连夜越来越嗜睡了,总是昏昏沉沉的样子,胃口也不大好。苏白蔹只当是方连夜不适应长途跋涉,特意加快的行程,终于在第三天的正午到达了桃源庄。远远的望去,俏丽的花朵伫立在枝头上,红艳艳的,偶尔一阵风吹过,几瓣花瓣落下,打着旋儿落地,有的还恋恋不舍的飞出一段距离之后才落下,留下满山落英缤纷。

苏白蔹停下马车,轻快的跳下马车,一掀开车帘就看到方连夜熟睡的脸庞,忍不住温柔的笑了笑,轻轻的帮她顺了顺发丝,手指从光洁的脸上划过,温润而有弹性。

于是,苏白蔹放弃喊方连夜来看满山桃花的景色的想法,取出一条厚实的毯子铺在桃树下,让熟睡的方连夜睡在毯子上,这样一睁眼就可以看到盛开的桃花。

苏白蔹伸出手轻轻的摩挲着方连夜的脸颊,眼中的表情很复杂,有些疑窦,也有些不舍,还有期盼。

突然掉落的几片花瓣落在了苏白蔹的手上,打断了苏白蔹的思绪,苏白蔹收回手,深深的呼了几口气,四周都是桃花的香味,调整好心态,苏白蔹便进屋去整理房舍,这里虽然有人看守,却也是疏于打理,无法直接入住。

或许是飘落的花瓣落在脸上那种轻柔的触感惊醒了方连夜,也或许是过于强烈的阳光。

当方连夜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到几片飘落的花瓣,逐渐放大,最后落在眉间,有些凉凉的感觉。再往上看,透过斜疏的枝桠可以看到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光洁透亮。红的花,蓝的天,交织在一起,似乎在洗濯方连夜的灵魂。

突然一阵风吹过,地面上那些散落的花瓣也因风而起,旋转着,飘舞着,与方连夜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方连夜站起身,被漫山遍野的桃树而震惊了,远处与天相接的地方也是红艳艳的桃花,随着山脉的起伏而绵延,那种艳丽,似乎要将蔚蓝的天染成红色。

在这样的景色下,方连夜真想放开喉咙大喊,可是声音却卡在嗓子里,生怕会惊扰了这里静谧的景色,

走出桃林就看到一条潺潺的小溪,上面是一架竹桥,顺着竹桥过去则是几间茅屋,错落有致,茅屋门上写着一副“来者便来,去者便去”的对联,横幅则是“来去居”。再往里去,却是一条长长的环形走廊,把几间茅舍连在一起,即便是下雨时节,也能来去自如。

方连夜换上一双木屐,在竹制的长廊上走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在快要到尽头的时候,却有两条分支,若不走近,还当真不会发现。

长廊上竹制的风铃也叮当作响,发出厚重的声音。

“你在画什么呢?”当方连夜路过最后一间房间的时候,看到苏白蔹正背对着门作画,而窗口正对着刚才那片桃林。

苏白蔹早就听到方连夜的脚步声了,却一直没有出声,笑着放下笔,说:“我在画天女下凡。”说着扶起画纸,让方连夜看的仔细些。

等方连夜看清画上的内容后,忍不住红了脸。画中一名鹅黄色衣裙的女子站在桃树下微微浅笑,微风吹过,发丝轻轻扬起,与飘落的花瓣纠缠在一起,女子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凄迷而又温婉。这画中的女子分明就是方连夜嘛,方连夜有些羞恼的去夺画,想要撕毁。

苏白蔹似乎察觉到了方连夜的意图,连忙把画收起来,又从旁边的竹篓中拿出一副旧画,一本正经的说:“你看看这幅画。”

方连夜打开一看,纸张略微泛黄,看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纸张的边缘处还有干了的水纹,而画面上却是一个男子的肖像,眉眼很普通,一点突出的特色都没有,而在画卷的右下方依稀可以辨别出“夕凌”两个字。

“这是?”

苏白蔹喝了口水,解释的说:“就在这里找到的,应该是小姑丈的画像吧,毕竟小姑姑最后几年就住在这里。”苏白蔹说的避重就轻,没有直接说这就是方连夜父亲的画像。

看了好一会儿,方连夜默默的卷起画卷,重新放好,淡淡的说:“其实,我并不执着他是谁,不过还是谢谢你。”脸上的红晕褪去,好心情也有些沉闷。

苏白蔹很清楚的感觉到了方连夜情绪的变化,轻轻的说:“没什么的,想哭就哭吧,我把肩膀借给你。”

“谁要哭了。”方连夜被苏白蔹的话逗笑了,嗔怪的说:“反正他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他,刚好扯平了。”

苏白蔹耸肩,顺着方连夜的话,说:“对,扯平了,那么有的人晚上的时候可不能偷着哭哟。”

“讨厌。”方连夜气恼的握紧拳头去打苏白蔹,两人便在不大的来去居里疯疯闹闹,欢乐的笑声在桃林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