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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激流暗涌


苏白蔹看着方连夜又把面纱戴好,心中很是不满,开门,拿酒,直接把小二挡在了外面,心中更是恶狠狠的说:给我滚。使劲的把门关上,方才那种绝佳的气氛都被破坏完了。

经过这一捣乱,方连夜也不觉得那么拘谨了,继续吃东西,说:“到底有什么话就直说,也好让我心中有个底儿,你这样什么都不说,感觉怪怪的。”

苏白蔹不吭声,给方连夜倒了一杯凉茶,然后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锦盒,推到方连夜的面前,很是不自然的说:“嗯,今天好像是你的生辰吧,这是礼物。”躲躲闪闪的目光不期然与方连夜惊奇的神色碰在一起,竟然脸红了,有些羞恼的说:“只是顺便而已,没别的意思。”

哦~~~~,此地无银三百两。

方连夜却没有那种欣喜的感觉,只是觉得惊奇,可以说自从方玉青去世后,方连夜就没有过过生辰,一开始的时候还会有所期待,但是一次次的失望,就归于平淡了。而方伯则千辛万苦的挤进苏府,当上管家,为了避开苏家人的眼睛,更是很少与方连夜接触,生辰自然也是形同虚设。

“怎么?不喜欢?”苏白蔹一直在等方连夜欣喜的表情,却迟迟没有动静,一回头,就发现方连夜的表情很是淡然,甚至有些忧伤。

方连夜顿时惊醒,俏然一笑,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阴阳扣,有点类似于连环扣,在两环相扣的地方有一个小机关,可以随意调换大小,扣上之后,就像是完整的指环,没有一丝缝隙。

“谢谢。”方连夜合上锦盒,淡淡的说,虽然也在笑,但是有点疏离。

这种感觉让苏白蔹很不喜欢,那种难以掌控的感觉是在挑战苏白蔹占有欲的极限,心情烦闷的苏白蔹开始大口大口的喝酒,仿佛喝下去的都是水一样。

沉默了好一会儿,方连夜摸着锦盒的棱角,说:“我能不能见见舅舅。”有这种想法已经很久了,却一直没有说出口。

“没这个必要。”苏白蔹粗着嗓子说,但刚说出这句话,苏白蔹就后悔了,隔着面纱就可以看到方连夜煞白的脸色。苏白蔹有些焦急,伸手取下方连夜的面纱,很强硬的把方连夜揽在怀里,尽量把声音放的很温柔,说:“你放心,方伯现在在大皇子那里,很安全的,放心吧,如果你想见的话,让我跟大皇子请示一下,最迟在秋天的时候,我们进京去见舅舅,怎么样?。”

方连夜闻着苏白蔹身上的酒味,渐渐放松了身子,听着苏白蔹咚咚的心跳声,伸出手拉住苏白蔹的衣襟,从心中相信苏白蔹的话。

这一晚,是个缠绵的夜晚。

本来,那个指环方连夜并不打算戴的,一来太醒目了,二来这个指环简直就是在提醒方连夜那一晚自己是多么的放纵。

可是禁不住苏白蔹死缠烂打,只能戴上,举手投足间都能让别人看的清楚。而落秋这个丫头更是把那晚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更红袭、落枫、四儿几个人说了,让方连夜又气又羞。

除了在桐院跟着几个丫头疯疯闹闹之外,也就是教周易苑一些简单的事物,而周易苑学的很快,一般的事情都能说出自己的看法,虽然不够全面,却也是很不错的,再加上一些经验,绝对能超过方连夜的。

“你的做的已经很不错了,出点错是难免的。丝线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下次去采办的时候,可以多向老采办请教一下,你现在最缺的就是经验。”方连夜看着桌面上那些褪色的绢绣,忍着笑意,说:“到底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便宜的东西大致上分为两种,要么来路不正,要么就是劣质货。”

方连夜已经把话说的很委婉了,周易苑还是畏畏缩缩的,眼角泛红,泫然欲泣。周易苑确实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很有闯劲,就是少了些经验,所以方连夜让她先从采办做起,了解市面是怎么流通的,没想到第一次就买了假货回来,大量的绢绣一沾水,就全褪色了,算是把两方的人都得罪了,里外不讨好。

“多谢少夫人提点,易苑以后绝对不会了。”周易苑点了点头,这次都是自己的失误,买进了一些劣质的丝线,一沾水就褪色了,给宝林带来了不少的损失。

方连夜很喜欢周易苑这一点,敢作敢当,很大胆,有闯劲,一点就通,笑着说:“做生意的,没人会稳赚不赔,这点损失不算什么,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下次注意就好,以后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你拿主意,可不能慌了阵脚。”

“真的吗?”周易苑撇了撇嘴,说:“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行,总是害怕自己会做错。”

“这有什么不行的?”方连夜接过周易苑的话,说:“基本的东西你都学的很快,已经没什么问题了,现在你最缺的就是经验,宝林布庄的事务我就不插手了,干好干坏可就全靠你了,如果干得好的话,明年或许还会让你接管商队。”方连夜毫不犹豫的抛出一个大诱饵。

踟躇了一会儿,周易苑咬咬牙,说:“好,我一定会好好干的。”顿时张扬多了,笑容中全是自信飞扬。

“好。”方连夜满意的笑了,说:“现在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周易苑暗暗的咬了咬下嘴唇,小声的说:“不了,我再待一会儿,跟林掌柜多学一点。”果然,又变成了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觉得自己在犯罪,欺负一个小女孩。

方连夜无奈,只能简单的把账簿合上,说:“那我就先回去了,让车夫留下,一会儿送你回去,我再到别的地方转转。”

“好,恭送少夫人。”周易苑送方连夜出门,直到看不见身影了,才转过身,狠狠地瞪了小伙计一眼,说:“都愣着干什么?手上的事情都做完了?”

凶煞的模样与刚才唯唯诺诺的模样截然不同,让不知详情的小伙计慌忙躲在一边。早已经见识过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秦明愤愤的说:“因为那批褪色的绢绣,让店里的生意少了大半,现在哪有生意可做?就让他们都歇歇,晚会儿还要去卸货呢。”

周易苑一声冷笑,说:“合着该是怪我了是吧!”

秦明抿着嘴,虽然告诉自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却越想越气愤,为方连夜感到不值,说:“说的是谁,谁自知。”

“你……”周易苑被秦明噎的说不出话来,气急了一撇嘴,眼角微红,眨眼的功夫,眼泪就落了下来,豆大的泪珠落在衣衫上,不见了。

没想到会这样的秦明正准备劝慰,刚把手中的丝帕递出去,就被她猛然推开,便向里面跑去,径自把自己关在方连夜平日呆的书房里,不肯出来。

“易苑姐姐!”周岫芸跟苏白蔹逛街过来,一走到门口,就看到周易苑哭着跑进屋里,连忙去拍门,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周易苑只是抵着门,低声的哭,凄凄婉婉,百转千回,听者无不伤心。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苏白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挥手,衣袖背在身后,威严的气场逼人,说:“都没事了是吧?”

众人都被苏白蔹的气势吓住了,都一哄而散,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去了,不敢多呆一会儿,实在离不得太远的地方的人都主动塞上自己的耳朵,权当作自己是个透明人,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没看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白蔹冷着脸问秦明,虽然在苏白蔹的心中,周易苑不过是周岫芸的附带品,却也是苏家人,被人这般欺负,颜面何存?

秦明心思耿直,抿着嘴,指了指两三幅褪色的绢绣,说:“二夫人前些天买了不少便宜的丝线,然后一沾水就褪色了,客人们很生气,全都退了回来。”

话音刚落,刚才还紧闭的门吱扭一声开了,周易苑双眼通红,发丝凌乱,看上去楚楚可怜,肩膀还一抽一抽的,看得出受了很大的委屈,小嘴微撇,带着哭腔说:“不管他们的事,都是我自己的错,少夫人让我做采办,可是我却买了劣等货回来,还让铺子里的生意越来越差,都是我不好。呜……”

周岫芸见周易苑又开始哭了,顿时心疼的帮周易苑擦眼泪,说:“不就是买错了吗?我们下次买对了就好,没关系的。”边劝慰周易苑,还边瞪了苏白蔹一眼,示意苏白蔹也安慰一下。

苏白蔹则没有半丝劝慰的意思,说:“做生意的,没人能稳赚不赔,但是最重要的是吃一堑长一智,而不是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如果真的做不了,就回家闲着,别出来丢人现眼。”

“表哥!”听到苏白蔹的话,周岫芸娇嗔一声,甚是不满的说:“易苑姐姐才刚开始学嘛,怎么可能一开始就做的很好,出错是难免的嘛。”

苏白蔹靠在门柱上,一本正经的说:“我没说她不该出错,但是在出错之后,不该在这里哭,而是应当想办法给如何补救。”

“哼。”周岫芸被苏白蔹的话噎的不行,恼火的将手中的锦囊扔给苏白蔹,大声的说:“是是是,她这么有能耐,那你去找她好了!我才不要跟她道歉呢,要道歉的话,你自己去好了,别拉上我。”说完,周岫芸便拉着周易苑躲进屋里,任凭苏白蔹怎么敲门都不开。

秦明却很无辜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极了。

苏白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跟生气的女人讲道理,那是完全没道理的事情,转过身,问:“少夫人呢?”

欧阳钊连忙说:“少夫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哦。”苏白蔹了然的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锦囊,甚是头疼。上次药农的事情自己也有所听说,对方连夜处理的方式还是比较满意的,所以好劝歹劝,总算劝动周岫芸肯给方连夜道歉和好,连礼物都买好了,却不想又遇上这件事,只怕两人和好的日子是遥遥无期了。

正当苏白蔹准备离开的时候,秦明辩解的说:“大少爷,其实少夫人并没有半点责怪二夫人的意思……”

“我明白。”苏白蔹摸着下巴,看着紧闭的房门,似笑非笑的说:“人生在世,最难得的是难得糊涂。”

“呃……”秦明听的一头雾水,看着苏白蔹渐渐走远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而屋内,周易苑除了哭还是哭,不时的说两句,都是自己的错,现在铺子里的伙计都瞧不起自己,以后都不能帮苏白蔹管理商铺了。

本来就很恼怒苏白蔹刚才态度的周岫芸更是生气,握着周易苑的手,说:“不就是犯了一次错吗?那个女人就死盯着不放,真是一个奸诈小人,我以前怎么就错看她了。”

周易苑边抽搭边说:“不是的,她对我很好的。”

“哼,你别被她小恩小惠的收买了,我一定要想办法扳倒她,我们才是苏府真正的主人。”周岫芸将周易苑轻轻的抱着怀里,贴着周易苑的耳边说。

“嗯,我相信你。”周易苑窝在周岫芸的怀里,在周岫芸看不得到的地方,露出一抹得逞笑容。

是夜,夜幕茫茫,突然传来一阵细索的脚步声,惊动了蹲在墙头上的黑猫。周易苑看了看四下无人,低声的干咳了两声,不远处阴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黑瘦的身影,一双阴霾的眼睛在夜幕中尤为醒目。

“你只要照我说的做,你就能得到她。”周易苑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棕色的眸子中透着几分诡异,将一封折好的信送到男子的面前。

男子显然有些迟疑,眼中流露出侵占的欲望,一手抓过周易苑手中的信便转身离去。

“欧阳,这可是绝好的机会,可要把握住哟。”周易苑只觉得手背上一阵刺痛,伸手一摸,湿润润的,似乎渗血了,凉凉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