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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幕 战前异变(一)


今年春节过得真是不平静。

白老爷恨恨地闷声劈柴,一边的凌晔不敢吱声地默默收拾着柴火。

他先是把从白老爷手中斧子下炸裂成两半的木柴收拾到一起,尽量让潮湿的柴火放在较干的柴上面,这样潮湿的柴火不致于堆得很久也不干。等收拾到正好可以让胶绳捆上的数量时,就可以把堆好的柴火拢拢,再把胶绳箍紧,最后得把捆好的柴火竖直起来往地上敲敲,再把胶绳固紧。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判断柴火的干湿程度往往需要人熟练的技巧和眼力经验,还有捆柴火得需要用巧力,否则很难让杂乱的柴火变得整齐划一。从凌晔手中推开的柴火堆都呈包满的圆柱型,轻轻一推便可以毫不费力地滚出好远。

一老一少就这样沉声干了好久的活。等到小木屋窗外飘飞的疯雪终于恢复了平静,重装灿灿银衣的树林焕发出一股谧人心扉的暖意。

凌晔身边的柴火堆得要站起才能把新捆好的柴火放在顶端了。小小的柴房里也越发显得窄小,凌晔站起身来垒柴火的时候偶尔看向窗外那耀眼的亮白,闪闪的银光让凌晔不自觉地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去把泡好的腊八蒜端回来,放在伙房里。晚上就开封过年。今年的春节还得过,不管是谁都破不了老祖宗的规矩。”白老爷双手握斧,将斧头抬高过顶再迅猛地挥下,直至斧锋深深地镶入劈柴的木桩里才停止用力。刚才端放在桩上的一根约三**直径的黑铁木先是毫无伤及的样子保持到白老爷起身离开了柴房之后,一瞬间显现出四条裂缝,放出像《中华小当家》里揭盖的那一瞬一样的光芒。然后就向四周倒散成四根切口整齐的均匀木块。

凌晔惊恐地紧贴着刚刚砌好的柴火堆,瞪着眼睛目送白老爷走出柴房,没入那一片白芒中的世界。一棍没绑好的柴棍从高高的柴堆上滑落,重重地砸在愣呆的凌晔头上。凌晔看着地上那根如小手臂般粗细的柴棍,脑子里“此地不宜久留”的字眼慢慢放大。。但是脚步还没迈开就被眼前一阵迷乱的木雨给浇得眼冒金星。

“怎么还没收拾好?快点,你个傻崽子,把这些乱的柴火都收拾整齐了。再把蒜抱回来。快点,做完了就拿上枪去西山头那边找我!”白老爷踹开木门,见凌晔一副偷懒的贼样,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指挥着凌晔干着干那。

等凌晔把八坛泡好的腊八蒜全都搬回了伙房里,包老爷已经没了踪影,应该是早就上了山。

凌晔累得坐在门槛上喘着热气,恼恼地一把扯下羊皮围巾,把头上捂着的狗皮帽狠狠地摔在地上。

“真他娘的,爹真是老糊涂了。黑铁木这么好的木材,用来做枪杆最好不过,偏给他砸了。可惜了,可惜了。”他边叹气边拿着块破布擦拭着怀里的土猎枪。那把比火统强不了多少的土猎枪经常年使用者的爱护,倒还显得如新的般锃亮锃亮的。如果不是两个枪管的标志太过亮眼,乍一看还以为是日本鬼子的三八大盖。这种土猎枪一般都是两根枪管一次只能装填两发土火药。而且首先得把枪管与枪托的复合处拆开,才能装填新的弹丸。装填弹丸时得先把圆带点锐的弹丸一颗一颗的放进各个枪管里,然后才能往里边灌火药。灌完火药还要把一个类似于弹壳的压片塞进枪管,抵住火药不能让其泄露。最后合上枪管,拉开枪栓这才能打出第三发子弹。十分的麻烦,一般这种枪都不会应用于现在的战场上了。这种土火枪最负盛名的时候也就是一战前了。不过战争中被淘汰的枪支枪种一般都会在中国民间重现光彩。在中国,这些被历史遗弃的孤儿可以重获新生。时间在这里就像是停滞不前了般就是缓步不前的形势,又或是倒退了的。

但是所有的运动员,更准确点说,所有的胜利之者在起跑前不都得预备么?

凌晔边擦枪边想,本明那小子就仗着读过几个书牛气。不过他说的还挺顺耳。

所有胜利者。嘿嘿。

“杨队长说这次鬼子要扫荡白老庄,听消息说都已经出动了一个中队了。”本明坐在自家院子里的小凳上,他身边另放着一张四方的小木桌和另一张坐了人的小凳。

那张小方桌的外形实在普通。也就一张桌面,四方角下各架着桌腿。但是细看就会发现这张桌子通体是镂空的。表面有许多孔洞,看起来像是蛀了虫。事实上,这些孔洞都是雕木者艺人所精心钻刻的。孔的边缘做工堪称精密,甚至比德国的器械还有复杂。那些洞的周遭盘着细如蚊腿的花纹,仔细一看却知光从这些孔洞里照射到空敞的内壁,花纹在内壁上与阳光奇异的结合汇成百兽的影子。每个孔洞都是一种不同的动物,有龙,虎,兔等各式各样的小图案。这张木桌如果再放一个一两百年,搁在博物馆都像是玷污它的奇异工技。

而与它配套的小板凳。。就真的只是两张普通到不行的小板凳了。甚至与爱因斯坦的凳子有的一拼。充分的解释了绿叶存在的价值就只是为了衬托鲜花的美丽这句残酷的实话。

可是实话算什么呢?实话在世界上已经不能被诠释为褒义词了。它只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杀伤性武器。作为一项武器,它所指对的东西一般只有两种反应。一个是反抗,一个是屈服。

命运作弄你的人生,世界嘲笑你的理想。这个世界说你丑,你就一定丑么?凭什么自己的东西要别人来评价?那些阻挡在自己前进道路上的石子,踢开不久行了么?就算被绊倒,我们还是会重新站起。何必去遵循那些可笑的世规?规则是拿来打破的!等自己最后终于立于命运和世界之前,直面整个世界和命运。那时绝对是拔刀的一刻啊,以孤寡之力抽出腰间所别的利刃,剑锋毅指命运。那时,全物都将为我们颤抖。就算最终刺向命运的刃尚未穿透它的心脏就感觉到剧烈疼痛从自己的左胸传来,起码作为一个反抗过命运和世界的人,又或是一片孤叶,我们都曾向这个不平的命运抬起过自己手中的刀。那是藐视世界和命运的证明,懦弱的反义词,自己的荣耀!

笑逼那些屈从的软蛋吧。只有那些趴在地上不敢起来的软蛋们才对命运和世界屈从。那是种卑贱的行为,懦夫的表现。与之划清界限的唯一方法就只有,向命运和世界宣战!

“哥,你这么好的刀法就叫叫游击队的人呗。”本明吧桌上的积雪扫净,再从小土呸房里端出一套木质的茶具摆在桌上。

这些茶具的制工与刻路也是极其的精致和巧妙。制工堪称业内顶端,估计这货拿去参加比赛,放在台上都不一定有人敢拿其他作品与之对比。除了一些不识事面附庸风雅的土豪敢把一些家伙摆上丢脸,这套茶具绝称宇内第一。

而那位被本明招待的如此之上的人就是他的哥哥,大明。他坐在另一张小板凳上悠闲地拨弄着自己手里的刀具,那把刀在他的指间里跳跃,灵活得好似活动自己的手指。那小小的匕首在他的指间里飞速地翻转,渐渐化为无影。刀面折射出来的惨寒刀光一刻不停地切割着周围的空气。刺骨的寒气被分离开又立即合上,这种空气流动带起的微风让本明感觉那如夏日蚊虫般无处不在的灼人冷感又加重了甚许。

但是他不敢试图打掉兄长手里几近音速翻飞的匕首,因为这样做也许会让技艺高超的玩火者意外****——匕首会在弹射出去的同时收割掉耍刀人人五个手指。谁知道那时飞出去的是不是只有匕首。

“哥,别玩了。听我说话啊喂。”本明不耐烦地砸了一下桌面,四条桌腿旁的雪都被震离了木棍几寸,形成四个迷你火山口。而此时残旧的破凳却没受任何影响。

那个面带少许稚气的憨厚大脸挂上一抹带歉意的微笑,停下了手上的危险运动。他转头看看眼里暗藏烈火却不显露于面的弟弟本明,笑的更为不好意思:“俺听俺弟的,弟弟你读的书多,知道的理儿也铁定比俺多。俺不晓得什么事儿做得,什么事儿做不得。都听弟的。都听弟的哈。哈哈哈。”这位大男孩伸过粗壮如古树枝杈的手臂,硕大且布满老茧的手掌看上去就像八十岁的垂暮老人而并非一个正直壮年的年轻男子。

“哥,你把我拉扯大,挺不容易的。我也知道你的苦处,处处都听你的话。只是这次,哥你必须得为国家效份力了。”本明转头看着肩上搭着的那只手掌,双瞳里的烈火早已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溺爱的水流。

眼前这个男人对于本命来说也许并非只是哥哥那么简单。更为准确的说,他简直是自己的父亲甚至母亲。有时还可能像个孩子,永远也长不大。

本明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用一句最经典的开场白就是在一个月黑风高,风雨交加,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

在诞下一声凄厉的嚎哭声后,随即撼动大地的一声怒孔震慑群山。

母亲在生下本明后就因失血过多而殒命在深山老林里。而跪在她身边的父亲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虚弱的呼吸慢慢停止,带着一丝甜蜜的微笑终端了心脏的跳动。

都说由衷地笑着死的人一定是追随天使步入天堂圣殿的幸福灵魂。但在那个有心无力而束手无策的悲伤男人眼里,他亲爱的妻子就是被魔鬼拖进地狱的。而他什么都没做,站着看着那个福难共度的熟悉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绝望的深渊里。他一切的怨念,都倾泄在那个刚临世的新生儿身上。

但本明侥幸至今为死就不知道是否他的哥哥就下了他。

哥哥对此十分隐瞒,但是本命也不想过度追问,这种事事情发生在自己刚生下来那时。就算当时他是被生在粪坑里也不以为然,过去那么多年,流光总会磨消一些东西。唯有一些被破坏而不会感到悲伤的东西,就只有尚未被大脑处理过的记忆了。

问多了也是痛。哥哥陪自己走过多少春秋?日升月落,花落花开。

“好好,听兄弟的。哥明天就去找杨大哥。”大明微微笑了一下,重新耍起手里的匕首。

本明无奈地看着大明,最后沉重地点了一下头,起身离开了小院。

大明看着本命走出院门的背影,那张与弟弟相差无几的憨脸换上一张与平常极度不符的诡异笑容。

墙头上睡觉的猫慵懒地眯开了一线眼缝,那如石般美丽的猫瞳里映着一张缓慢变化的脸。

“孩子。我陪你的时日。。”大明抬起一张完全陌生的俊脸,双目渐渐爆出血管样的黑线。这些黑线像线虫似的缠绕成一堆,铺满了整个眼部,双目间一对艳色如瑰的红焕出一股惨然的怖意。

他那张獠牙尖锐的嘴缓缓念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无多了。”

那只黑猫一下子跃下了墙头,奔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