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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十二章 修罗狱


  自孟萧带领雷霆居众人离开后,这木堡正式更名为冥镰魔寨,泫渊每日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修罗魔部剩余的数百人,也暂时没有要返回修罗寨的迹象。

  黄平把泫渊的虎切借了来,每日到魔寨树林之外寻找着什么,顺便给泫渊等,采集些林中草药。黄平不在的时候,就只有阿文陪伴泫渊,给泫渊送药、送饭,跟着泫渊读书写字。晚间才回到自己房内,黄平每晚都背着好多草药和一些小石子回来。问到黄平每日为什么要捡这么多黑白石子,黄平就说一些她听不懂的中土话搪塞过去。

  后来,黄平拿着虎切,把每颗石子都精心雕琢一番,俨然一副围棋的黑白双弈,这些石子也不知黄平是从林中哪里寻得,无论黑白,都宛如透明,看似晶透。期间黑石子一百八十颗,白子一百八十一,一共三百六十一颗棋子,对应棋盘之上的一百六十一颗落子位置。而后,又找魔族人借来一把魔族当中最寻常的东西“巨斧”。黄平扛着巨斧,又到寨子之外的不远处,砍倒一颗树龄颇为悠久的大树。接着,让两位身高体壮的魔族人帮他把树干抗回了寨子。每日不雕琢石子了,又开始做起了木匠。

  取其中一节,用虎切削成方形,方形四边又精心削出四个桌腿,之后进行打磨,把那块方木打磨的顺滑光亮,再拿出自己长剑,当尺比着,用虎切勾勒出纵横各十九道的笔直长线。一副上好的“弈”制作完成,这弈又称围棋,相传是尧作。黄平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又觉得少了点什么。再看看旁边那些大部分都没用的木头,又开始忙碌起来。一连做了四个一模一样的木碗,只是其中两个有盖子,另两个却没有。他分别把三百六十一颗黑白棋子,分开放进那两个有盖子的碗中。再放到棋盘之上,端着棋盘兴冲冲的跑去找泫渊下棋。

  黄平进得屋中,看阿文正在泫渊屋中,头靠墙壁,躬着身子不知在做什么。他也没有理会,直接把棋盘往泫渊床上的空余出处一放。

  半躺在床上的泫渊也没看黄平,一会儿仔细端详棋盘,一会儿又仔细端详那棋盒,又把棋盒盖子打开,用手随便抓了几颗放在手中,冲着光线看了看。

  这才对黄平说道:“三师兄,全部是你做的?”

  黄平笑着兴奋点头。

  泫渊又道:“你做这个,打算跟我下棋?消磨时间?”

  黄平依然笑着兴奋猛烈点头。

  泫渊木讷的眨了眨眼睛:“你会下?”

  黄平还是笑着兴奋的点头,一次比一次点的更加猛烈。

  泫渊把棋子放回圆形的木盒之中,盖好盖子,摆到棋盘上放好,一边欣赏着棋盘,一边仿佛自言自语的道:“做的真不赖。”然后,微笑着看向黄平说道:“可是,我不会下棋。”

  黄平呆立。

  于是乎,这才想起,躬着身子,恨不得把脑袋钻进墙角的是自己妻子。慢慢走过去,伸头一看,阿文拿着笔,在一块兽皮之上写画着什么。

  “我说阿文,你喜欢这个?”黄平疑惑问道。

  “也不是,师弟教我写的。”泫渊两个字笔画繁多,教阿文写字之时,阿文怎么都写不出来,泫渊无奈道:“以后无论是写信还是口头称呼,都叫师弟吧。”

  黄平,看着阿文用得那笔,笔峰之上,尽是叉,笔身竟如拐棍一般,歪歪扭扭。摇了摇头,扭头看向泫渊,问道:“你教她的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还在欣赏棋盘的泫渊,头也不回的答道:“道德经。”

  黄平心中一滞,拿起那块兽皮,举到到眼前横看,竖看,又看了看阿文满是墨汁的脸。而后把那块兽皮放到泫渊眼前:“你觉得这是道德经,还是蚯蚓爬爬?”

  泫渊扭过头来,表情平淡答道:“你觉得魔族谁最有学文?”

  黄平说道:“各寨长者呗。”

  泫渊把脸扭了过去,继续端详棋盘,言道:“有机会,你应该看看修罗长者的蟑螂爬爬。”

  黄平苦笑,又看了看拿在手中的兽皮说道:“你自小随公孙夫人熟读百家经典,不会下棋也就算了,我媳妇竟然被你教成这样。”说罢,拉起阿文,就要往外走:“走,回屋,相公亲自教你。”

  屋中只剩泫渊一人,可是心中烦乱不堪,因为黄平、阿文的房间就在隔壁。也不知道是在学字读书,还是在打架,传来了地动山摇。

  之后不久,泫渊已能下地走路,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如不干重活,已与常人无异。泫渊身体恢复之快,也大大出乎了黄平与修罗长者的意料。

  泫渊每日里与黄平在屋中下棋,阿文在一旁练字。对于她来说,这四四方方的中土文字,已经从蚯蚓爬爬练到了蝇头小楷。虽说算不上出色,字中笔画,倒也称的上秀色。阿文的中土语言进步也是相当惊人。与泫渊、黄平对话,已基本没有障碍。

  只是每日,泫渊晚间,独自在房中运行雷霆居功法,引灵入体,环行周天。隔壁房中,黄平、阿文总是不适时宜的传出让泫渊心烦意乱的声音。魔族建筑以木为墙,当初又是为战争所建,这隔音实在是没有半点效果。

  修罗长者,带领修罗魔众,帮助冥镰首领重整冥镰魔寨,每日忙碌的不可开交,冥镰首领乃是魔族排名第一的杀神,第二便是修罗首领,只是修罗首领对抗巨熊时负伤,没能在战争中,展现强大的魔族功法。

  忽一日,黄平正在泫渊房中,教授泫渊一些雷霆居的修炼心得。修罗长者敲门进屋,对他们两名中土人义正言辞的说道:“冥镰首领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明日便准备带队返回修罗寨。”

  泫渊面露喜色,因为返回修罗寨中,他就可以让修罗长者继续翻译,他那本古图上的文字内容。

  还不待泫渊、黄平说什么,修罗长者,一捋胸前银丝,注视着他们二人又道:“孟掌门已经同意我教授一些魔族功法与你们二人,想不想学?”

  泫渊面露差异,心中暗想,难道这魔族功法可以随意传与外人吗?但,二人怀着各自的想法还是答应了。

  当晚,冥镰首领设宴送行修罗魔众。席间没有载歌载舞,冥镰首领一脸苦闷,修罗魔众是离开冥镰魔寨的最后一批,修罗众人一走,整个冥镰魔寨就只剩他和一名重伤残疾的魔族人,其它的都是些孩子,整寨人都是小孩,日后怎么生存下去可是个大问题。冥镰首领的功法高深,甚至不输于孟萧几分,与乌丸混战,决战之日,死在他巨镰之下的乌丸冤魂,不计其数。在斩杀了百余人后,还能带队攻入乌丸的九宫连营,放火烧营,又突围而出。最后还能与乌楼力,在天上以两团烟气斗法。最后败于乌楼力,也是因为体力不支,否则二人一对一,还真轮不到孟萧出手,追着乌楼力一个劲的霹雷。

  冥镰首领手中端着一石杯,醉醺醺的搂着泫渊言道:“我得敬你,你可救了我的命,我没有你们中土那些繁琐的礼节,我只是告诉你日后如有机会我一定把这条命还给你。”阿文坐在一旁拼命的翻译着,翻译完后,不自觉的冲着冥镰翻了个白眼。

  泫渊与黄平淡然一笑。

  转日,修罗魔寨剩余的几百魔众开拔回寨。虽说是得胜凯旋,可是来时有千余人,气吞山河,回时,只剩下这点魔族人,期间还有不少伤者。泫渊站在修罗长者身旁,不仅一阵唏嘘。

  行走在林间路上,泫渊对黄平言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可不是白说的。”

  阿文插嘴言道:“来时,倩儿姐姐还在。现在不也不在?”

  泫渊听后,没有说话,心中讪然。拇指摩擦着虎切的剑柄,脚步又快了几分。

  许久不见的修罗首领,带着留守在修罗寨的魔族人,列队在修罗魔寨寨口迎接。修罗首领那把明晃晃吓人的大斧子,抗在肩上,看来身体已经完全康复。阿文公主飞奔进修罗首领怀中,经历过残酷战争的阿文,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修罗首领本以为,可以欢快的迎接凯旋的修罗魔军,却事与愿违。留守在修罗魔寨的众族人,站在寨门口,找不见自己队伍中的亲人,一片哭天喊地。有不少直接哭晕过去。魔族尚武,除了实在拿不动刀剑的老人、小孩基本都会参加战斗,其实有更多没有能回家的族人,都没人能为他们流下几滴眼泪。

  修罗首领看着怀中大哭的女儿,自然是心疼万分。世上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父母呢?又看了看这一片惨然的景象,轻轻推开了阿文。目光平淡的注视黄平。

  这是他们二人,首次以翁婿的身份见面,修罗首领问道:“怎么样?”

  黄平回身看了看冥镰寨的方向,话间又看了一眼泫渊:“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过只是书生语,那里才是真正的修罗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