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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十一章 咬你脸


  泫渊闻言一愣,随即掩饰不住嘴角的微笑,随即慢慢掀开被子,费力的准备下地。

  孟萧也是面露浅笑,上前一步,按住泫渊,言道:“不必如此,你安心歇着。”

  始终控制不住自己笑容的泫渊,只好再次躺好,半倚在床边对孟萧言道:“那就多谢师父了。”

  孟萧点点头,拿过刚才孟倩坐过的凳子,摆在床头之前,安然坐下,转过头去,看了看门外,担心女儿会不会途中返回,又对泫渊说道:“我看还是由你当先跟她说吧。”说罢略一沉吟又道:“你不会怪师父吧?”

  木屋之中,依旧烛火摇曳,依旧昏暗。泫渊倒好似有些难为情的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这是好事,只是不知要分开多久。我这伤……”

  孟萧言道:“你安心养伤,倩儿是你的,跑不了,我思索了很久,让她呆在罗刹也有诸多不妥。希望你能理解。你养好身体之后,也不必着急返回范阳,留在这里慢慢解开身世再说。老三和修罗寨的公主已经成婚,他必然留在此处,我们走了之后,你们师兄弟二人要互相照顾。到时携阿文一齐返回。”

  自那日曹起的一句玩笑话,虽让孟萧生气。却也无意之间提醒了这位父亲。孟倩、泫渊已然订婚是不假,但毕竟是没有正式结为夫妻。以往,出范阳行走江湖历练,身旁还有个黄平,而且途中免不了会有一些艰难险阻,到了罗刹之后没多久,便与乌丸开战,每日行军作战,也没什么不妥。可是现在战争结束,如自己不在身边,这两个孩子,都是十多岁情窦初开的年纪,加之魔族之人思想奔放,身边又有一个差不多的年纪的黄平刚刚成婚,有些事情难免会有些耳濡目染。不止幽州,就是整个中土一十三州孟萧都也算的上一号人物,他可不能丢这个人。

  孟倩是个温柔顺从的性格,泫渊有伤需要静养。事后有些东西倒可以隐瞒,但是如纵欲过度也不利于养伤、修炼。而且,孟倩也算出门历练过了。孟萧觉得还是带回雷霆居,让她自己学习怎么为人妇的好,省得一个性子挺好的姑娘,在外面呆的野了。权衡利弊,孟萧觉得还是让两个孩子暂时分开一小段时间。

  而且孟萧也有些急于赶回幽州,在被俘虏的乌丸人的口中,得知乌丸信奉一名曰:“神月教”的宗教。而且并州北狄,匈奴也都有信奉神月的迹象,又都同时与乌丸进犯中土。孟萧忽然想到自己的妻子,但又不敢继续想下去。而后,又听说昌黎城来了一位紫霄宫的道长。思前想后,洛阳一直在扶持紫霄宫,还有意立紫霄掌教月华真人为天师,不过被那位掌教婉拒了。紫霄宫坐落在荆州,对北方之事极少插手,不声不响的派了一位弟子帮袁之铭守城,孟萧觉得其间的事情并不简单。

  半倚在床头的泫渊看到孟萧独自出神良久,出言打断道:“师父?师父?”

  孟萧猛然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在徒弟面前有些失态,无奈苦笑,问道:“怎么?”

  泫渊问道:“师父准备何时启程?”

  孟萧皱眉,眼珠向下看着地面,思索道:“就两天后吧。”

  此夜,孟萧与泫渊谈到很晚。以前在雷霆居之时,泫渊的基础功法都是由大师兄郭金代为传授。这夜里,孟萧又传授了许多口诀,和修炼心得,并嘱咐泫渊,不得懈怠。想来雷霆居众弟子之中,也只有郭金和泫渊有此殊荣,连孟倩都不曾得到过自己亲爹的详细指点。

  转日,泫渊再次醒来,正好看到孟倩端着一石碗开门进到屋中。孟倩坐在床头只是浅笑,细心的吹着石碗中的丝丝热气。泫渊慢慢撑起身子,从孟倩朱唇中吹出的轻柔香气,穿过石碗之上的热气,拂到泫渊的脸上,泫渊的头发细微摆动。本来刚从睡梦中醒转,眼神还有些朦胧,加之被孟倩无意之间这么一弄,觉得周身上下,尤其是下,有些燥热难耐。看来,孟萧的担心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孟倩,不经意抬头一看,眉头一皱,把石碗放到桌上,回身伸出掌心触摸泫渊额头,担忧的道:“你面色怎的如此潮红?脸上怎么这么烫?哪里不舒服?”说罢,就要起身去外面找黄平进来给泫渊瞧病。

  与前几日泫渊刚醒转过来之时一样的动作,拉住孟倩的手,又把她拉到身前,孟倩也不说话,担忧的看着他。

  泫渊思索良久,才道:“我的病,三师兄也好、长者也好治不了。”

  经泫渊这么一说,本来只是担忧的孟倩,心下便有些心急,少有的急切问道:“到底哪里不舒服?”

  泫渊言语之中有些支吾:“书上说,相思成疾,我觉得可能就是得的这种病。”说完,偷偷抬眼偷看孟倩。

  孟倩毫无言语,又坐了下来。把泫渊的手放进被子,又掖了掖被角。然后,表无表情的看着他,那神色就是告诉泫渊,你可以继续往下说了。

  泫渊,一个憋不住,“哈哈哈”的自己笑了起来,可是看到孟倩依然面无表情。他自知无趣言道:“你随师父,回雷霆居吧。”

  孟倩无言,一动不动,依旧面无表情。

  泫渊有些尴尬言道:“你还记得辽东城吗?连十室九空都算不上,一个活人都没有,城外被乌丸屠杀的村民尸体堆积已和城墙持平。”

  “可是你还记得,我在辽东城内与你说过什么吗?”

  泫渊又道:“师父定然心急如焚,回去帮助那些受灾的中土百姓,我这身上有伤,无法同行。”

  孟倩打断道:“这是第二次,你让我离开。”

  泫渊,不自主的挠了挠头,刚要张嘴,却又被孟倩打断:“说实话。”而后目光注视泫渊又补充道:“是我爹的意思吧。”

  泫渊语气呐呐,点头答道:“我猜师父的意思是,等我再回雷霆居,咱俩成婚。”

  孟倩道:“到时回范阳成婚与你赶我离开,有什么关系?”

  泫渊神色间有些为难,忽然心生一计,只是心中有些不敢。半晌才鼓起勇气对孟倩言道:“你过来,我对你说,不能让他人听到。”

  孟倩略微侧耳前倾,面沉似水。泫渊口中发声,冲着她的脸侧而去,冷不丁的在孟倩的脸颊之上咬了一口。而后赶紧撤出身子,等待着,不知道之后会发生着什么样的雷风暴雨。

  可是当泫渊,涨着一张大红脸,等待祸从天降却久久没动静的时候,悄然回头一看,孟倩还是孟倩,一点没变,还是面沉似水的瞪着他,只不过脸颊上多出一圈浅浅的牙印。泫渊有些迷糊,胆子才有些大了起来,呐呐的说道:“这样你能安心回家等我了吗?”

  孟倩,起身把石碗从桌上端到凳上,又把凳子向泫渊的方向搬了搬,让他触手可及。而后,走了出去,之后再没来过。闹的泫渊独自在房中辗转反侧直到深夜,以为自己闯出了弥天大祸。直到睡前黄平、阿文与冥镰首领结伴前来探望。

  冥镰首领,身体已经恢复,整个冥镰魔寨只还剩两人。其他魔寨首领已经整顿残部,逐渐回到各自寨中。只有他,手下已经无兵无将,对着越来越空的木堡无所事事。这座为了与乌丸作战而建造的恢弘木质堡垒,众魔寨首领商议,就交由冥镰首领重整魔寨,反正以前的冥镰魔寨已成废墟。可是,冥镰首领只剩一名族人,还成了重伤,半死不活。让他怎么重整呢?后来,各魔寨首领调配来了许多在战争死去父母的魔族小孩,交于冥镰首领抚养,算是日后恢复族人数量的根基。不过,这都是后话。

  转日,雷霆居众人除了黄平与泫渊,在孟萧的带领下准备返回。留在冥镰新寨的修罗部族,结队前来欢送。泫渊还不能自行下地走路,可是仍要前来送行,为的不是孟萧,而是整整消失一日的孟倩。两名魔族人,一前一后抬着躺在床板之上的泫渊。来到木堡寨门。

  孟倩已经脱去狼皮兽衣,换回一袭白衣长裙,青丝披肩,持剑低头站立于孟萧身后。曹起过来告之她泫渊正在可怜兮兮的躺在床板上看她,她也不曾把头抬起。直到阿文,哭着扑到她的身上,两姐妹握着手依依惜别。

  大师兄郭金不识趣的,站在泫渊身前阻挡住,泫渊那炽烈的目光:“小师弟啊,你要好好养伤,赶快回来。”

  修罗长者,摆动着胸前的银丝,笑呵呵的冲着正在对黄平谆谆叮咛的孟萧言道:“孟掌门,借一步说话。”

  黄平见状对孟萧道:“我与师姐,自小玩伴,此次分离,不知何时再聚,我去与师姐说话。”

  孟萧点头,回过头来拱手说道:“修罗长者,请说。”

  修罗长者依旧笑呵呵的表情:“我知中土向来重视,尊师重道,我打算日后教授些我魔族功法与黄平、泫渊,特来征得孟掌门的同意。”

  孟萧点头,心中想到:“黄平、泫渊都是对魔族立有大功的人,尤其黄平,用中土百姓俗话讲,就是个倒插门到魔族的女婿,日后在魔族内地位不低,恐有接班修罗魔寨首领或者修罗长者之位的可能。至于泫渊,身世虽还有谜团,但是与魔族渊源定然不少。”遂对修罗长者言道:“长者稍等,我去叫他二人过来拜师。”

  修罗长者连忙摆手,说道:“不必,不必,我魔族不同于中土,教授些魔族功法,不必有师徒之名。”

  黄平,来到马车前,看着自己的魔族妻子与自己的师姐,紧紧相拥,尴尬的说道:“师姐,我有话说。”

  孟倩把已经哭红了的眼睛,转向黄平,黄平神色间有些为难的说道:“师姐,泫渊再次回到中土不知何时,让你回家也是师父的意思,临行之前你就不要……”

  阿文公主的中土话虽说的不算流利,但是基本已能听懂,听到黄平的话后,摇了摇孟倩的袖口,也表示,不要再生气。

  孟倩装作不经意的偷看向泫渊,而后就钻进了马车。泫渊的目光绕过郭金,看到孟倩已经钻进车厢,那神情可怜到不能再可怜。再看旁边的黄平,嘴巴一撇,两手一摊,表示没辙。

  孟萧喊过黄平、泫渊又叮嘱了一番,便驾车西行。

  深藏在树林之中的魔族木堡的寨门之外,两道车辕缓缓而行。黄平跪在地上,送别师父,泫渊躺在木板之上,久久不语。

  直到整个木堡完全被林中的树木遮挡,孟倩才掀开马车后面的帘子,红着眼睛久久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