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赢成子跟随夏帝走后,葛伯城中只剩下姜琳母子。
廉飞虽然已经成年,但对于繁杂的政务尚不成熟,因此邦国中的诸多事情,葛伯走时以作交待,务必找姜琳做主,但姜琳一心只放在若木身上,加之夫君离去孤寂和焦虑萦绕,那里还有心思。廉飞也甚是着急,便请鲁国师前去姜琳那里劝慰。
鲁国师带着多日积累的国事奏折,来到若木的房间,姜琳果然还在此处,便叫奴仆进内禀告。
“葛伯夫人,鲁国师在外求见。”奴仆禀告到。
姜琳略微顿了一下说到,“让他进来吧。”
鲁国师听到召唤,便走入房内。
“夫人,老臣这里有些政事需要烦请您过目,并定夺一下。”鲁国师开门见山的说到,并查看着姜琳的反应。
姜琳只是呆呆地望着床榻上的若木,不时地抚摸着若木那双棉柔的小手。
“夫人,这些天来已入冬季,天气逐渐转冷,赢成卫大人走时带走了不少储备,国库粮仓之内尚需补充粮草;我葛伯国尚还有数万军佣亟待拨备粮草以备不时之需,以免到时军中生乱;另外..”鲁国师看姜琳没有反应,便又重复道。
“好了,好了,鲁国师,用不着依此给我汇报了,这些事情你们自己去处理好了。你可以下去了。”姜琳不让鲁国师继续说下去,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若木一眼。
“可是夫人,这些收储和拨备可都是需要国库金银来开支的啊。葛伯大人走时曾经交待..”
“算了,算了,你去和社稷大臣商议,交给他处理好了。”姜琳有些不耐烦。
“夫人,你大概忘记了。原任社稷大臣赢茂已经追随葛伯大人前往夏都。现在还尚未任命继任者。”鲁国师提醒她,“连您家中的老总管赢祀大人也都跟随葛伯大人一同走了。”
姜琳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么多家臣都跟随夫君离开了葛伯城,此时她却分明感到更加的无助和孤独,好像丈夫会为了另外一个女子要抛弃自己而去。
“夫人,此时世子一人尚还年幼,诸多要职还在空缺,恐怕不是长久之计,可要尽早定夺啊”,鲁国师继续说到,期待着姜夫人有什么转机。
姜琳突然转过头,性情大变,紧紧盯着鲁国师,大叫道:“走吧,走吧。都走吧。你们想去哪儿就去,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不要再来烦我。”
老国师显然被吓了一跳,不敢再说什么,但又有些不甘心,只好暂时站在一旁。
“鲁国师,我的儿子此时僵在床榻之上,生不如死。你却要跟我讨论这些无聊的事情?你觉得我会在乎吗?如果你要是有办法救活我的儿子,我倒是很乐意听你说些什么。除此之外,不要再来见我。听懂了没有?”
鲁国师见事无转机,只好低头称诺,转身准备离去。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俊朗的声音,“我来安排吧,有劳鲁国师了。”,原来是等在门外的世子赢廉飞走了进来。
鲁国师看到赢廉飞走了进来,冲其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只留下他们母子呆在一起。廉飞轻轻的将门扣上,转身站在了那里。
姜琳一点儿没有发现廉飞是何时走进房间的,抬头看去,廉飞正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
姜琳此刻想起自己刚才那有些失态的举动,脸刷地一红,不由得感到有些羞耻。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只觉得身心疲惫,连日的头疼不已。
廉飞看到母亲这个样子,心里焦急万分,但是他已经是个男子汉,面对母亲,他不能让自己表现的那么软弱,否则会让母亲更加担心的。他走上前去说到:“母亲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姜琳伸手触摸着廉飞的脸颊,她一直都觉得廉飞是最像她的孩子。他有着有娀氏一族那浅黄色皮肤,光滑如油,但又有着葛君那般坚毅俊朗的容貌,就仿佛是两个人完美的合体。看到了儿子廉飞,就仿佛是看到了归来的赢成子。
“对不起,孩子。真不该让你看到刚才的我。”她困惑道,“自从你弟弟受伤卧床后,我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母亲,自从父亲走后。你就整日整夜的守在弟弟房里。丝毫不管邦国之事,更不顾及我的感受。”廉飞忍了好久的话,终于找机会说了出来。
“你觉得是我想让你父亲走吗?那天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是多么的无助。”姜琳苦苦的道着自己的无奈。
“我是多么的想陪你父亲一同南下,但是.。。但是我不能丢下他,”说着她握起爱子若木那瘦弱而柔滑的小手,“看看你弟弟现在这个样子,丝毫不像当初那样活蹦乱跳,唯有透过他这双手弱的小手,方能感觉到他生命的温暖。”
廉飞的语气缓和下来说到:“母亲大人,弟弟他不会死的,鲁国师已经说过了。只是暂时昏睡不醒。”
“倘若他要是一直这样昏睡下去呢?”姜琳爱怜的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心中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您不止有弟弟一个孩子啊!母亲”,廉飞语锋突然陡然转变,“我也需要您的帮助啊!每天面对繁杂的国事,我都有些不知所措,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像个小孩子般习惯性的咬咬嘴唇,“母亲大人,需要您的不只是您的亲人,还有这数十万的族人啊。我也在很努力的尝试,可是我..我一个人还是无法独立支撑起整个邦国。”
随着廉飞这突如其来的激动,他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姜琳这才想起他不过是个刚刚完成成年礼不久的大孩子,还不足以像他父亲一般担当起整个葛天氏一族的大任。她站起抱着廉飞,她已经能够体会到儿子此刻的心情,她也明白自己不仅仅是个母亲,还是整个葛伯国的君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