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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9596年(下)


小茂大早儿醒来挺高兴的,年前头一次让休一天。天天早九晚五的卖货,歇十分钟以上李太后都问,腿都站疼了。正赶上歇着,得好好地玩上一天。他给小茗打了个传呼,问他有时间到‘动能’游戏厅玩么?很快回话说行。小茗带着大军过来,介绍了一下,大家就各自买币打机。

大强子晃悠晃悠地来了,这小子二十出头儿,是这片的小混子,不务正业的,平时就在游戏厅里打个台球,或欺负小孩儿,管他们要盒烟或几个币的,平时穿套牛仔,留个四大天王式的锅盖头,戴个墨镜,看着挺牛b的人儿,他的马子是个年轻小女孩儿,眼睛抹的跟熊猫似的,烫个阿飞头。

大强子很少管小茂小茗他们要东西,见面最多点个头,毕竟在这片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挺客气。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对小茂说哥们,我没币了,给两个呗。小茂害怕,给他两个。大强子又管小茗要,小茗寻思卷他面子不好看,也扔给他两个。看他瞅大军小茗说:“我们一起的。”大军问泉小茗说:“认识啊?”小茗低声说:“附近的小混混儿,张回嘴给他两个。”

大强子要走,正碰上大军斜眼瞅他,大强子可能也是想在马子面前装装蛋,对大军发飙说:“你瞅啥?”

大军说:“我瞅啥不行?咋地你怕瞅啊?”

大强子说:“cao,你注意点。”

大军说:“注意个j吧。”

大强子骂道:“哎呀?我cao你妈的……”

话音未落,头发就被大军抓住了,大军一米八的个儿,当过狱警,身强体壮,揍他跟玩似的。只见大军把大强子的头压下一个电泡,又照他肚子来了几脚,拽着头发往游戏机台上咣咣地撞。

那边打台球的跑过来两个十七八的小孩儿,拿球杆打大军,像是大强子的小弟。大军被球杆砸了两下,扔下大强子,轮起凳子一对二。

小茗对小茂说:“上。”

两人冲向小弟一顿轱辘,小茗一米七五的个儿,经常锻炼,销个人也不在话下。小茂反正廋点,脸上挨了一拳。大军缓过劲来,帮小茂收拾了小弟,回头又给头昏目炫的大强子两脚,大强子鼻子磕破了,满脸流血,他的马子吓的躲在一边找老板拉架。

老板拉架说:“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报警了啊。”

小茗说:“走。”三人冲出游戏厅,哈哈大笑。

小茂揉着眼睛说:“晚上吃点?我安排!”小茗也不客气,拉上大军吃烧烤,醉熏熏地喝完,算是都认识了。

来了几个月,小茗总算把保卫科的人数搞清楚了。四个运转班三十二个人,门前停车场收费班六个人,加上楼里夜班的四个人。

正副科长二个:袁国生,吕爱国。

教导员一个:李忠义。

科室有3个人,二楼看黄金和钟表的经警3个,地下监控室还有3个人,总共54个人。

党员有十个,还有三四个先进分子,一般经警要入党,都得先找教导员李忠义谈话,表明入党意愿,然后经袁科长点头,发展成积极分子,按时写思想汇报,再经科里集体讨论和通过,该名同志才能入党。

经警李峰到后院保卫科办公室找到教导员李忠义,他正读着报纸喝着茶水儿。一般他都待在后院,因为老袁老吕一般干啥也不带着他。

“李科长,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一下。”

“嗯,说吧。”

“我这不先进分子半年了吗?咱科七一左右不都得发展一两个名额吗?我寻思今年想转正党员。”

“入党不是说简简单单的,得有上进心,得有优秀事迹,你得找个好一点的时机,得有一段考验的时间。”

老李接着问:“你二十几啊?”

李峰说:“二十三。”

“哦,人家科里的高国良比你大,先进分子一年多了,也没正式呢,你是不是再多写几份思想汇报啊?不过你这种积极的精神,很值得表扬,努力啊!很快也会到你的。”

“是,我就想快点,有点成绩也好看是不,嘿嘿。”

“党员不光是为好看的,我们党员,要一身正气,为人表率,有事还得冲的上去,你行吗?”

“行,没问题。”李峰挺了挺胸脯。

“呵呵,小伙子,我和老袁再讨论讨论啊,你最好也多找袁科长唠唠,我提议,他定音,明白不?”

“知道了,谢谢李科。”

“没事没事,入党是好事。”

“嗯。”

李峰晃悠一圈,碰见赵彦文,赵彦文逗李峰说:“入党干啥?还得扣党费。”

李峰说:“你入党了是吧?那你咋不退党呢?”

赵彦文干笑两声,低声说:“跟老李说那么多干啥?给他整条烟,或吃两顿饭就ok了呗。”

李峰抱拳感激地说:“兄弟……”

小茗瞅他俩嘀嘀咕咕地不以为然,什么党员不党员的,在企业人家用你你能上去,人家不用你党员又咋地?小茗撇撇嘴,继续看武侠小说。他没想到几天后,李忠义让他对‘党员’这两个字大跌眼镜。

那是一礼拜之后,离商业大厦不远的一个住宅里,大厦总经理徐德玉正卖力的在年轻****的身上动弹,他的小********地叫着,老徐放完了,心满意足地翻下来,点了一颗烟,惬意地抽着。

他骗老婆说晚上值班,悄悄地打车到小****那里爽,自从当了总经理后,搂的多了,自然品味要更上一层楼了。这个小媳妇刚离婚,年轻滋润,正好养几年,省着老换小姐,风险太大。

老徐掐了烟,心里很美,眼皮也睁不开了,正将睡未睡时,桌子上的大哥大响了,“铃铃铃”,老徐吓一哆嗦。九六年大哥大刚兴,在东北,一万多一个,还得市电话局备号,绝对是奢侈品,拿着大哥大一走,就相当于对别人说:靠,老子是有钱人,绝对的牛掰。

老徐吓一跳,又不敢不接,以为是老婆查岗,心里这个恨啊,再装逼也应该在晚上关机啊,他示意小****别说话,接了起来。

对面一个男声说:“喂,你好,打扰了,我是市西安分局的民警,你是商业大厦徐总经理吗?”

老徐吓的差点没昏过去:“哦…对,什……什么事呀?”

“你们单位保卫科有个叫李忠义的吧?五十三岁。”

“有,怎么了?”

“他在按摩房嫖娼,被我们夜巡抓住了,现在他跟你说。”

电话那头,李忠义气短地说:“哎……徐总,对不起,打扰你了。我出了点儿事,你能不能明天来保我一下?”

老徐缓了一口气,义愤填膺地说:“老李啊,你都多大岁数了?咱都五十多了,还不留点脸啊?你这么做对得你媳妇你孩子吗?”

“……大半夜的你让人公安往我这那打电话?你怎么不找你老婆捞你哪?你还怕丢人吗?”

老李一直嗯嗯地听着,徐总要找他老婆他急了:“别别徐总,你把我捞出来吧,我老婆要再知道,我们就散了,求求你了徐总!”

“行了行了,明天我让袁国生过去。”

“谢谢徐总,哎呀,大恩不言谢哪。”

“行了行了。”徐德玉挂了电话。

第二天老袁过去,垫了三千元钱,李教导员被拘了十天。出来后又歇了半个月,毕竟刚放出来就谈党性和提携先进分子,有点不好意思。

小茂在商店开了三个月的工资一千二,花销六百,他小心地把剩下的六百存了,他可不像小茗,胡吃海喝的天天啥也不寻思,他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他好奇这个世界,他羡慕拿大哥大的,比如说徐总。羡慕楼层经理,比如说李太后。他给自己立下一个五年计划-到二十五时,有存款一万元。俗话说,九层高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后来的小茂,成为了七零后的佼佼者。

小茂天天站的腿疼,就抽空去找毛衫班的张哲远、王鹏,毛巾被班的李广富,毛毯班的朱宏伟去抽烟。他们全是商校毕业分来的,比小茂高六七届,也大六七岁。

小茂最先开始注意的是张哲远。这哥们一米八,高大英俊,眼睛大,鼻子直,最牛的是他买衬衫都是成箱的买,简单包装的一箱二十件衬衫,他到服装商场一买一箱,还都是白的,或白格的,或白条的,天天穿白衬衫,很拉风。

王鹏也个儿高,精廋的,但有型,挺精神,天天干净利落的,也挺拉风。李广富和朱宏伟都二十七八,都结婚有孩子了,相对来说,他们就不太爱美爱玩了。

小茂纳闷的是:他们一个月也就是四百块钱,怎么这帮人一整就下馆子歌厅舞厅的呢?他分析,一是这帮人年轻爱玩。二吗,大概是能在管账里捞到什么好处吧?小茂决定以后也多和他们交往,没事吃饭啥的也一起凑凑,学无止境不耻下问嘛。

正巧那天出库干完活,小茂一人敬了一根烟,张哲远说:“小茂,明晚一起吃饭啊?”

“好啊。”

“吃完饭领你hai一下去。”王鹏眨吧他的大萌眼睛说。

“啥叫海一下子?”

“就是跟这俩未婚贱人唱歌泡小姑娘去。”李广富调侃地说。

“呵呵,去呗。”

老朱说:“我得看孩子,我去不了。”

第二天下班,张哲远请客吃饭。商场的人跟经警们不一样,商场的风气是海派的,吃饭一般就一个人请,出去玩也是一个人拿钱,不像保卫科,早就推行了aa制。

晚上他们就去大厦的‘夜景’歌厅。那时还没流行夜总会这个名称,也没有陪侍小姐,只有大厅,大屏幕,和小厅卡拉ok,小茂第一次上这么大歌舞厅,觉得新鲜,里面大厅坐着二三十人,他们进了小包间。

王鹏和他对象--针织商场的陈静唱,张哲远扯着嗓子吼。小茂给李广富点了一颗烟,说富哥你们怎么那么有钱,天天上饭店啊?

李广富打着哈哈说:“咱单位好呗……另外你在管货当中动动脑子,划拉点不就有了吗?”

哦,小茂若有所思。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再春风里……”水灵灵的陈静唱得很投入,小茂心里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找个对象呢。太早,攒点钱再说。小茂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出去的时候张哲远和一个小****干起来了。小****认识张哲远的对象小霞,进到包房敬了一杯酒。小霞喝完后送他,小****有点喝多了,拉着小霞手絮叨,张哲远不乐意了,对小霞说你俩要不单聊去?小霞很看重张哲远,埋怨那小****几句就进屋了。唱完出来时小****拦住张哲远嚣张地说:“以后你别跟我妹儿装蛋啊!”

张哲远这个气呀,说:“关你屁事?”

小****在大厅里有四五个人,都围上来,小****更嚣张了,用手指着张哲远说:“你再说一遍?”李广富脾气极暴,学校时也是个小混混,上前一脚撂倒了小****。张哲远一对二,上演肉搏战,王鹏拿个高背凳子,把帮忙小****们一顿拍,大厅里顿时一片狼藉,唱歌的都往外跑。

小茂怕挨揍赶紧跑出去,正懵着呢,正好看到小茗在通道门边的亭子里抽烟。小茗是九点的正门岗。

“小茗小茗,南门舞厅打起来了,咱大厦的和外人。”

小茗立即拿对讲机喊赵彦文。赵彦文那边也接到了舞厅的电话,带着胖杨子、老于、大军过来了。

五个人没用上两分钟就站到了大厅里。张志远、王鹏、李广富正在一拼二占在下风,看到经警,小****们心不齐,都怕抓住赔钱,都要跑。赵彦文喊不住,只好付诸武力,自己先拽了一个让他蹲下。胖杨子堵在门口,轻松地掐住一个人的脖子,小茂为了挽回面子,和小茗也摁住一个,小茗看那小子挣扎就给他两个电泡,电在肚子上老实了,在后门跑了两个。

最开始挑衅的小****被张哲远揪住,销了几凳子,高背架都打掉了。张哲远的白衬衫上,沾满了自己的鼻血。小****夹着胳膊,大概是骨折了。

抓住四个人带回保卫科,给袁科长打电话商量罚多钱,那时大厦保卫科有办案权。这其间张哲远和李广富还给他们一顿踹。赵彦文拉开他们,问那小****说:“她是你什么妹儿?”小****说的没把大家气死:“是我以前哥们黄了的对象。”

你说这不吃饱撑的么?活该他骨折!

徐总今天挺忙,上午要去商业局开会,下午要去投票选区人大代表,晚上还得陪老婆去丈母娘家吃饭,去之前他给夜景老板打了个电话。

夜景老板是前任唐总经理的大舅哥,包了能有六年歌厅了,一年往大厦交五万块钱。过年不疼不痒地就给老徐包三千元钱的红包,徐德玉觉得没意思。

他告诉夜景老板,明年不准备继续簽合同了。老板哼哈的答应了,说不签就不签了。这六年他赚的盆满钵满,舞厅面积也不大,他考虑再找个大点儿的地儿开夜总会。

徐总到了商业局,分管商业、批发的楼副市长也列席,丹江市百货大楼的总经理鼎元亨也到了,大楼是商业大厦最大的竞争对手。老鼎做了个关于强强联合打造商业大集团的报告,徐德玉听了很不感冒,这老鼎是把自己当成是商业龙头了,有钱腰杆硬呗?徐德玉做了个加快硬件建设提高利润的报告,获得了楼市长的赞赏。

楼市长最后说:“大家的发言都很好。提出了很多新概念新理论,现在最重要的是抓落实抓创新,邓公前两年南巡,不就是鼓励步子再迈的大一点吗?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你们几家龙头,要再活一点。鼎元亨决定今年大装修就很有魄力吗!徐德玉决定今年大搞硬件建设就很对现状吗!大胆点,把路子闯起来,加快管理现代化的转型步伐。”

说完后大家一致热烈鼓掌。

徐总心里有数:上任的老唐,退休前进了几百万的韩国货,几乎把大厦的现金流都给用了,他是拿到提成了,而货到现在还堆在仓库落灰呢。他拍拍屁股走人了,商业局把我调过来恢复繁荣了。我图个啥?趁着有权,仿效老唐,该进收款机进收款机,该搞装修就搞装修,人生苦短,时不我待啊!

徐总精神抖擞地走出了会场。

半个月后,百货大楼开始全面降价甩卖库存,紧接着五月份开始闭店装修,楼扒的破破烂烂,围了起来。待十月份开业后,人流如潮,从此一直繁荣,直到几年后彻底把大厦pk掉,这是后话。

与此同时,徐德玉召开内部会议,提出下半年工作提要,主要是研究部署,一,规范经理出差进货报销管理制度。二,加强财务管理推行零库存化。三,提高闲置设施利用率增加现金流。四,推行财务监管微机化。

老徐还是有点改革意识的,简单来说,推行的就是回笼钱和花掉钱。

大军、小费、张博、小茗坐在值班室,小茗带饭,稀里糊噜地吃的挺香,张博买了份街头小报看,小费没事白话足球俱乐部。大军说今年的足球先生会是荷兰的博格坎普,小费说是巴西的罗纳尔多,两人争论不休。

小费在体育评论方面很有天赋,谁谁谁,哪个俱乐部,哪个能拿欧洲杯,评论的头头是道。后来96年的足球先生评给了外星人小罗,这也证明了小费还是有点水平的。

小茗说:“巴塞罗那还有谁是球星啊?”

小费挠头一顿大笑说:“一看你就啥也不懂,在这些顶级俱乐部踢球的都是球星,有一个算一个。”

“那咋别人都没听说过呢?”

“你没听说的多了,你以为打亚洲杯呢,范志毅、郝海东也就国内有点名,到国外谁也不屌他们。国外随便在俱乐部拽一个,到国内都是足球先生。”

“切。”

“切,”张博也表示不屑。

不过小茗一想中国足球就生气,说:“我基本上不看中国足球,看完吃不下饭。”

大军说:“我早不看中超了,我现在看nba。”

张博说:“小费啥也不看就看黄片哈?”

小费说:“没你天天看黄色小报来瘾哈?”

张博骂:“你个三寸丁谷树皮。”

小费笑骂:“三寸你奶奶个腿。”

一会儿张博大军换岗去了,小费对小茗说:“张博怎么傻了吧叽的呢?”

“呵呵。”

“你可别学他,不学好惹他爸妈也跟他生气。”

“呵呵。”

“那啥,你有一百块钱吗?”

“干啥?”

“我媳妇要检查,看俺俩有没有孩子,媳妇也不上班,手头整挺紧的,真愁死人了。小费眼泪在眼圈里直转。”

“开支才半个月你就没钱了?”

“嗯,”小费挠头说:“媳妇吃药来的,下月开支还你。”

小茗本来不想借他,谁知道他说的真假?不过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小茗心一软,从钱包里拿一百给了他。

“谢谢啊!”小费一本正经地说。

午夜和张博一起回家,小茗把小费借钱的事说了,张博笑笑说:“挤几滴猫尿就把你给骗了,你等着他还钱吧!”

半个月后开支了,小费也没提还钱的事,小茗也抹不开脸去要,又过了一个月,开支时舞厅的一个小姑娘过来了,正赶上袁科长,副科老吕和李忠义在一楼喝茶水,小姑娘问:“请问费逸翔在吗?”

李忠义说:“什么事找他?”

小姑娘说:“费逸翔三月前管我借了一百块钱到现在没还,每次都说开支还都没去还。”

老吕说:“他怎么管你借的?”

小姑娘说:“他净到夜景歌厅打电话,有一回说他妈有病了没钱买药说的挺可怜我就借他了。”

老吕扑哧一笑说:“他妈他爸早死了他给谁买药去!这小费现在学的咋这样呢?”

小姑娘说:“他还借调音师一百呢,那师傅让我给捎回去。”

老袁拉个脸对小茗说:“你去把小费给我喊过来。”小费过来看到小姑娘,低个头不吱声。

老袁大骂:“妈的你丢不丢人?这回开支就按你姐说的开,给你姐打电话,让她过来开支。”

小费有两个姐,在市里合伙开个中型饭店,挺有钱。他大哥是西安区中级人民法院的院长。全大厦都知道这哥姐四个就小费最不争气。她大姐早就找过袁科长,说开支让她来取,说开到小费手,就是半月乐,老袁这回信了。

小茗抓住这机会,对小费说:“你把欠我的也还了呗?”

老袁啊一声说:“他还欠你钱?”

“嗯,欠我一百。”

老袁这个气啊,正赶着小费撅着屁股去钩桌中的电话,老袁狠狠地踹他一脚,留下个大脚印子,说:“妈b的你也不要脸了。”

小费哭丧个脸说:“袁科我还还不行吗?”

一会儿费姐来取了工资,还了三份钱,还剩下八十九。关上门,费姐在和领导唠,小茗隔着玻璃看到,小费耷拉个脑袋,不挺地咳嗽。

小茂上了半年班,逐渐看出点门道了。在这儿,经理李太后是最顶层的头儿,权利很大,进货、出差、给厂家付款,全她说了算,陈副经理是个跟班,除了工资外,灰色收入多少全凭太后高不高兴。第三梯队的是班长,吃力不讨好,干着活遭着罪,还不如普通的员工。现在,商店里弥漫着腐败和铜臭:经理们在小屋子里算计着回扣分成,会计们讨论着如何下账平账,营业员们都在职位上捞钱。

小茂的师傅是秦姐,三十岁,孩子四岁,和他管一摊货,毛巾手绢和一些杂物如缝纫机罩,还有靠垫和台布,长长满满的共六节柜台。每天下午四点结帐,秦姐都会跑到收款处跟收款的代姐嘀咕一番,或者拿回点现金,或是去改改票子,秦姐往柜台下的盒子里扔几十块钱,对小茂说:这就是咱的小金库。

代姐是忙人,毛衫的张哲远,天天过来对账,半个月还给代姐一笔钱,数目不明。小茂估计,这大概是张哲远从厂家赊的货,代卖了不入大厦账,直接就和代姐分利润了。实际上,全针织大大小小几十个摊子,有不少营业员都和收款员合作挣钱。路子不外有三个:一,赊账代卖,利润分成。二,窜改标价,私吞公款。三,卖出赠品或正品牟利,再用次品顶数。

空手套白狼也是常见的。那天经理告诉秦姐,说把卖不动的商品报上来打特价。秦姐报了剩的二百个缝纫机罩,绒料,柜台里卖十八元,有点贵。经理批到十元,小茂卖了几个,秦姐低声嘱咐说:“经理不在时你就收现金。”小茂料想有缘故,就陆续收现金卖了二十几个。

后来再上报滞消商品时,批准可以五块钱卖,秦姐说:“尽量收现金,少往上交。”于是努努力卖了一百三十多个。过两月,经理看账面上还有一百七十个,一张嘴两元甩货,这下大卖,几天就全卖光了。

小茂说:“咱收了七百。”

秦姐说:“把数量对好,拿出三百四交款那一百七十个,剩三百六咱们一家一半。”

四个月外快一百八,对于小茂来说,不啻于一笔横财。小茂发现管账挺好,可操作的项目很多,秦姐这一年的灰色收入,怎么也得顶两个月工资了。

今年小茂的灰色收入共有二百二,第一年结束,小茂的存折里已经有二千五百元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