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樱桃酿的甜蜜,流出的却是伤情之泪的苦涩。珑玉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上,一路滚下了阶梯,同元居信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夜幕之中。r
她还云里雾里没办法缓过来,城主却不歇气地继续喊道：“珑神官,先君臣,后父子,你也要向珑玉夫人敬酒啊!”r
父亲真的走到了面前,就好像一鞭子抽在珑玉腿上,她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抓住父亲的手哭道：“父亲,女儿万万不敢受您敬酒!今天城主醉了,您不敬这酒,不算违令!”r
城主立刻插话：“是,我今天醉得厉害,既然夫人恩准不敬,那就特许珑神官不敬吧!”r
一口一个不敬地,说得相当刺耳,珑珏摇了摇头说：“玉儿,为父亏欠你甚多,一杯酒就算是赔罪了。”r
父亲屈膝跪下,将酒杯举到她面前时,珑玉再也忍不住,仰天悲鸣,恨不得把心肺都在这一声中嚎哭出来,可惜满腔的悲愤,在这无双夜宴的管弦之中,竟有如蚊蚋之声一般,一闪即逝,难以察觉。r
此后,百官尽皆俯首跪拜再三,朝贺的话都淹没在了嘈杂的音乐声中。珑玉坐在椅子里,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管谁再要来拜,她都像一尊石像一样冷冷地坐着不动,不知道的还真会误以为她是天外来客,法相尊严,这样热闹的宴席上也能不苟言笑。r
跪拜完了,城主居然还有别的花样,他对兴婵说：“夫人,今天合宫欢庆,只得你一个女眷作陪,珑玉夫人未免冷清,还是把侧夫人们都唤来吧。正巧,珑珂不正是珑玉夫人的姐妹吗？”r
兴婵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后宫里的四位侧夫人,并殿苑之中的几位姬妾都来到了宴席上。r
这样的宴席她们也都是第一次见,一个个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把眼睛瞪得滚圆。r
“按规矩,先跪拜了再说!”r
除了东华殿夫人,就是西华殿侧夫人最尊贵,于是珑珂为首,众姬妾一齐向珑玉拜倒。r
“婵儿,宫中舞姬的舞总是千篇一律,你看珑玉夫人兴味索然,不如你领着一众姐妹,给珑玉夫人献一段舞怎么样？”r
兴婵咬了咬嘴唇,当真怀疑城主有一些醉了,作践臣下也就罢了,何苦又来作践她？然而没等她开口,珑珂却先一个叫唤起来。r
“城主,我等身份卑微,起舞助兴便罢了,为何连城主夫人都要一起来？这成何体统呢。”r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城主扬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给珑玉夫人助兴是你们三世修来的福气,难道还作践了你们不成？你若不愿意,惹恼了珑玉夫人,我这宫廷也留你不得了。”r
珑珂捂着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忍住了没流下来,然而合着音乐跳起来的时候,眼眶就怎么也兜不住,泪珠一颗连一颗地往外滚。其他人虽没哭出来,但也是舞姿妖娆,面无表情,看上去十分诡异。城主大声呼喝一定要笑起来,她们还是挤不出一个完整的笑脸。r
大家都心不在焉,珑珂一脚踩在了元珍陶的裙摆上,两人额头撞在一块儿,摔成一团。这戏剧性的一幕,不知触动了人的哪一根神经,众人竟然因此而捧腹大笑起来。r
无双宴在珑玉心中最深的印象就是这歇斯底里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