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雾一大早起来,就到门口去等留在宫中夜宴一宿未归的小姐,却看到了墙根处浓烟滚滚,还以为失火了,忙手忙脚地奔出去看,然而真实的情形叫她做梦都想不到。r
一夜之间,珑府的宅院似乎成了一处天然的庙宇,因为这里住着一位即将升入天际的仙女。所以人们来此烧香叩拜,有心愿,有不平事,兴许直接告诉这位仙女,让她带到天上告诉神明是个不错的方法。r
可是这些人转眼又忘了,几天前他们还口耳相传这家的大小姐是个不把下人当人的毒妇。r
珑府的院墙底下密密麻麻都是人,化的香烛香纸漫天都是,七嘴八舌地祷告简直让人哭笑不得。幻雾想喊人来把他们都赶走,可定睛一看里面还有不少珑家以前的下人,甚至还有现在依然留用的家丁丫鬟……r
幻雾又愣愣地走回去,只觉得想笑又笑不出来,好像自己所认识的这个世界一夜之间都变样了,让她弄不懂了。r
等了好一会儿,有马车来到了珑府跟前,沉重的车轮和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吱扭声,那些在墙根底下烧香的人也都围了过来,顿时珑府门口就水泄不通了。r
这不是小姐坐的马车,倒像是宫里的货车。车上的人下来让他赶紧叫人来抬东西,她才想到可能是城主的赏赐。然而放眼一望,这若是赏赐也未免太多了一点!十辆马车啊,这得拉多少东西!r
等卸下马车里的东西,外事宫女就开始按照礼单宣读,听得所有人都傻了。城主这是要把国库给搬到珑府里来吗？r
“……青玉案一座……镂金烛台二十对……”r
这样的阵仗幻雾哪儿见过,只能像傻子似的杵在门口,看他们把东西一一抬到院子里去堆着。太阳已经越过了墙头,阳光照在这堆宝物上晃得人直眼晕。r
又过了好长时间,十辆马车里的宝物还没有卸完,珑家的马车又到了,前后跟着数十个人,举着仪仗等等器物,街道都显得略狭窄了一些。r
烧香的百姓知道他们叩拜的仙女回来了,纷纷下跪迎接。r
马车中,珑珏半醉半醒,口里说着胡话,珑玉只能扶着他,自己也已经浑身麻木了。r
“我们珑家,也有今天这样的光景……可喜可贺,珑家总算没有在我手里败了……呃!夫人,你看见了吗？……”r
多少年没听父亲提起过母亲了,恐怕也只有在喝得快疯了的时候才会想起心底的人来吧。珑玉虽然感觉到鼻头酸涩,但就是没有眼泪可以流。r
的确,珑家从来没有这么兴盛过,四个家族中,就连兴家都未曾获得如此殊荣,百姓主动跪拜,奉若神明。r
她戴上面纱,撩开车帘,扶父亲下车,听着那些虔诚而又无知的人对她顶礼膜拜,就好像昨天的无双宴还没有结束。r
最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被外头的嘈杂惊动迎出来的文氏,从一脸烦躁,骂骂咧咧,到惊讶万分,再到面露贪婪,最后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已经成了谄媚的殷勤,忙不迭地替她扶住了父亲。r
“这等粗活儿怎能劳动玉儿？大伯母来做就是了。”r
珑玉面无表情地轻轻推开她的手说：“服侍父亲怎么是粗活儿？大伯母且歇着吧。”r
这就是所谓的繁华鼎盛的证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