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孩子,我很清醒。活下来的守备军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他们之所以把陆铁拳当成神明一般吹嘘,是幻想自已也能够像他一样,虽是平民出身,却能带领整个家族和南宫皇族同享皇权和尊荣。他们这一生注定无望,便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你们这些孩子身上。这些年,为了让林营村的孩子拜入天玄宗门下,林营村的长辈们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如今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而你和阿平现在是他们全部的希望。”
夜石紧紧盯着母亲的眼睛,感受着她的情绪,仿佛那可以帮助他消化听到的一切,等到他感觉自己有一点理解了母亲的意思,才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夜石。可我知道,如果你们两个落败而回,难以想象对林营村的打击有多大,而你也会活在愧疚和阴影之中。”
“娘,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就算我失败了,也不能回来吗?”尽管母亲小心翼翼,但是夜石还是敏锐的感受到了一丝决然。
“不,夜石,我只是一个村妇,能有什么好办法?如果拼尽全力依然落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跪地哀求?死缠烂打?”阿兰突然低声哭泣起来,当她再次开口的时候,止不住的呜咽:“你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有靠你自己,我只是想告诉你,没有退路!”
看着一贯坚强的母亲呜呜的直哭,听着她那决绝的话语,夜石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到自己就要离家远行,他再也控住不住自己,眼泪喷涌而出。
门外响起一阵踏踏的脚步声,父亲夜河走了进来,他今天特别高兴,一点儿也没有平时老实稳重的样子,喝的醉醺醺的站立不住,刚一进门就大呼小叫的让阿兰来帮忙。喊了半天不见答应,才扶着凳子走了进来,他看见阿兰和夜石坐在床边哭泣,发出呜呜的声音。夜河心中更加烦躁,即便两人吵架吵得很凶,坚强的阿兰也很少哭泣,他嗡声瓮气的道:“怎么回事?阿兰?今晚不是应该庆祝吗?”
“对不起夜河,以前你每次出去打猎我都担心你出事,剩下我和夜石相依为命。”阿兰抽泣道,她抬起头,看着夜河,他健壮的身体上有许多打猎时受伤的疤痕,令人心惊,阿兰起身抓住夜河的衣襟喊道:“我们再多生几个孩子吧,夜河。”
夜河醉的太厉害,弯腰干呕了几声,然后一把将阿兰推开:“你发什么神经,该高兴的时候,哭哭啼啼的。”说完,夜河扭头看了夜石一眼。
夜石明白父亲的意思,转身去了自己的小房间。父亲回来时开心的模样又让他感觉母亲有些小题大做了。过了一小会,一阵压抑的争吵声从隔壁传了进来。
“……他必须学会……你这样只会坏事……”父亲在安慰着母亲
“……日子才刚刚好了起来……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命……夜石只是个孩子,就连我们也……”母亲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我夜河的孩子怎么会像你想的那样懦弱无能!他该长大了。”父亲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清晰的传到夜石耳朵中。
“不,夜河,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恨自己帮不了他。”母亲惊呼道。
“哼,这么多年了,你依然小瞧我。我虽是一个贱民,给不了他想要的一切,却能让他早早明白一个道理:任何事情都得靠自己!”父亲不耐烦的吼声响起。
“不,这只是你自己……”阿兰喊道,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哐当”一声响,有人摔门离开的声音。
夜石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希望父母为自己而争吵。父亲很爱他们,但他发起怒来很可怕。他听见隔壁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声。
一阵细小的风从木制的门缝里吹了进来,将桌上的油灯吹得忽明忽暗。夜石躺在床上,将毯子裹的紧紧的。以前父母吵架的时候,父亲偶尔也会跑出去,但是今天太晚了。房顶角落里有一只蜘蛛在结网,准备将自己的蛛网小家编织的漂漂亮亮的,夜石看着蜘蛛忙来忙去,渐渐进入了梦境。
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上,白玉铺就的地面一尘不染,金色的阳光从天空直射而下,令人目眩神迷。夜石站在这气势恢宏的广场中心,激动地望着四周,却空无一人,“这是哪里?对了,这一定是天玄学院。看来自己最终还是通过了考核。”他低声自语。
“来了,仙师来了……”一声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响起。眼前光影一闪,夜石身边忽然多出了无数巨大的雕像,占满了整个广场。那些雕像姿态各异,甚至丑陋无比,却闪耀着奇异的光芒。有四肢粗壮、岩石肌肤的巨人,有头生双角、煞气四溢的恐怖恶魔,有尖牙利爪、狮头龙尾的神兽,还有手执木杖,全身埋在黑袍中的高大人类。
甚至还有一些无法理解的生灵!比如那白森森的巨大骷髅、阴森邪恶的巨型蜘蛛、五彩光华的树木、甚至一些吞吐不定的光团。它们无一不是闪耀着神圣的光辉,那些雕像仿佛有着各自迥异的灵魂。一阵清风在广场中央打着卷儿轻轻吹过,虽然没有任何动静,但是白夜石感觉到,这些雕像仿佛都活过来了,巨大的压迫感让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站在广场中央,夜石仿佛在接受众神的审视,豆大的汗水从他头上滑落,夜石勉力支撑着自己不会晕倒。
很快,夜石听见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他不敢抬头,竖起耳朵来听,那轰隆隆的声音响了一阵,又消失的一干二净,接着,夜石心中一动,一个遥远又清晰的声音响在他的脑海里:“仙古……大帝……”夜石震惊的四处观望,所有的雕像都纹丝不动,不知道那声音来自何方。
“真的是他!我感受到了他的气息。”一个激动的声音依旧只响在他的脑海。
“可是,这气息怎会如此微弱?也对我们毫无回应。难道他已经死亡,这只是他残存的意念?”一个尖利的如同厉鬼的声音响起。
“放肆!仙古大帝至高无上,稍施恩泽便可成就仙古万神,岂是你我可以猜测。更可况,我们和这颗龙珠只是复制品。”一个威严而苍老的声音。
“我们的本体只怕早已魂飞魄散,否则,为何会失去了所有联系?”此话一出,轰隆隆的吵闹声便响在夜石的脑海里,把他的脑子震的生疼。
“停止争论吧,愚蠢的家伙们!难道你们已经忘记了仙古圣龙的教诲……”一阵如雷鸣般的声音突然炸响。“即便是一只飞蛾,也永不消亡。当时光流转,一切便会重来。”
夜石脑海中的吵闹声终于停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下来。
“我们该怎么做?咯咯!”如同钝器摩擦的嘈杂声音传来。“虽然只是一件复制品,但至少做点什么。”
“没办法,我们出不去,这个小家伙虽然有圣龙的气息,但是太弱了,吹口气就会死,也指望不上。”
“想让这个小家伙找到我们可不简单,也许我们会在时空裂隙之中永远沉寂下去。”
“黑潮!用你的水之奥义!最轻柔的触碰!”那如雷鸣般的声音说道。
“放心吧雷神,我的本体可以用奥义技能给金丝雀喂水。”一个悠扬动听的声音悠悠响起。渐渐地,一阵低沉婉转的潮汐声如同穿越无尽岁月,回荡在夜石的耳边,很快,那声音便越来越响,如同滔天巨浪发出的怒吼,白夜石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两眼一黑,噗通一声滚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