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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卷 第二节隆鑫客栈


  隆鑫客栈座落在大漠的深处,低矮的四间两层土楼木房,外搭着一层的偏院。外围低矮破烂不堪的院墙上,歪斜的挂着一道大门。准确地说这门,是由几根木棍编钉的木栏吧了。门柱上的骰子灯笼上,清晰地写着草书:隆鑫客栈几个大字。后院的偏房炊烟云绕,想必是客栈的厨房。左侧的马厩内,十几匹马儿正在悠闲的吃着草料。在马厩的不远处,竟然有一口三角吊井。井眼边沿的水迹清晰可见,这也是此客栈在此生根的缘由。夕阳中的隆鑫客栈,道也显得金碧辉煌,给旅途中的过客感觉也好似人间天堂。

  披着晚霞的余晖,踏着金色的大地,龙君单骑来到隆鑫客栈。负责前院的小二快速的迎了上来,双手接过了马疆绳道:“客官,请进。”龙君掀帘入屋,形如进入闹市。屋内坐着些服装各异的商旅客人,他们谈笑风生、猜拳饮酒,议论着当今天下的是是非非。桌登干净,摆放有序。龙君挑了处稍微避静点的地方坐下,跑堂小二迎了上来,热情的道:“公子爷,吃些什么?”

  龙君显得甚是恭敬的道:“小二哥,可否叫老板前来?”

  “老板娘,有位公子哥找你。”

  “谁家公子哥找老娘我呀?”一个娇美的身着红缎裙袍的少妇人从柜台内探出头来,扭着水蛇似的腰,慢步来到了龙君的桌前道:“吆喝,这么英俊的公子哥。”老板娘的一双凤目,将龙君看了个仔细,眼光在龙君的腰部停留了一下。龙君腰间那悬吊的麒麟玉佩,进入了她的视野。语音变道:“公子有何吩咐?”

  龙君掏出一片金叶道:“老板娘,这是酬金,烦请你给我备匹好马,备足水粮。”老板娘见过不少金叶子,但这等质地绝佳、工艺之巧的上等金叶,是她生平第二次见着。据说是来自江南第一铸金匠‘锦上花’傅玉之手。麒麟玉佩、金叶子,让她知道,她等的人来了。于是故意大声道:“公子爷,本店本小利薄,何从找起?”

  龙君显得谦逊有礼的道:“那就不用找了。”

  “那我代表本店的全体伙计,谢谢公子爷的慷慨解囊。努赤塔尔,给这位公子上最好的酒菜。”

  努赤塔尔允诺道:“好呢,老板娘。”

  老板娘说完,来到二楼自己的卧室,写好了飞书,关好房门。来到走廊尽头拐弯处的一处暗处阁楼,捉出一只信鸽,将信塞入小竹筒,盖上盖子,放飞了信鸽。

  龙君吃喝着伙计送上来的酒菜,听闻着江湖上的小道消息:三月里,本朝皇帝隋炀帝被起义军困于江都(江苏扬州),被部将宇文化及发动病变缢杀;武林新起之秀的‘小神女’;一年前的‘天下第一镖’在大漠中的全军覆没等…龙君的豪爽、大气也让人们议论开来:“年青人,不知天高地厚,可知财帛外泄,易招杀身之祸。”“你我都曾年青过,讲些排场,也不必大惊小怪。”“响马当道,还是低调点好。”

  龙君没有理会人们的议论,吃完酒菜,徒步来到客栈外面,仰望着深蓝的夜空,看着一轮弯月;繁星点点,璀璨醒目,漫过天际;远处不时传来的一两声狼嚎…踏着细软的沙丘,慢慢而行。大漠的夜是这般的美丽、静怡,让人遐想无限……

  “想不到老板娘长居大漠,也有如此雅兴。”

  “龙公子好聪灵的耳目,数十丈外,就听闻到了我的脚步。”音止人到,老板娘已经来到了龙君的眼前。

  “老板娘的身手也不弱。你我未曾通报名讳,老板娘怎知我姓龙?”

  “龙公子身上的麒麟玉佩是谁所赠?”

  “来自公孙不孤前辈。”

  “我乃公孙前辈的义徒‘千里追踪’疾如风的妻子,江湖人称‘玉娇娘’。”

  龙君双手作揖道:“在下龙君,见过嫂夫人。”

  “贤弟不必拘礼。多年的等待,嫂子终于等到了贤弟的到来。贤弟的俊逸,不知要倾倒天下多少少女的心!”说到这,玉娇娘的眼里含满了欣喜的泪花。面对嫂夫人的夸奖,龙君的面颊有了些微热,真诚的道:“有劳嫂夫人的幸苦,龙君在此谢过!不知公孙前辈与如风兄一切安好否?!”

  玉娇娘道:“有劳贤弟问候,公孙前辈与愚兄一切安好,在中原等地办事,一时脱不开身,嫂子待他们向贤弟陪过不是!”

  “嫂夫人言重了。是小弟心急,太想见到他们了。”

  “兄弟可否停留几日?”

  “嫂夫人有事?”

  “想给兄弟接接风,让嫂子好好款待款待。”

  “谢谢嫂夫人,兄弟今晚就走。”

  “好吧,咋们先回客栈,嫂子给你讲讲公孙前辈安排兄弟所办的事。”玉娇娘将年前‘天下第一镖’全军覆灭,重镖被劫的事,原原本本的叙述给了龙君道:“公孙前辈要求兄弟此次出山,消灭掉三道岭的‘大漠孤狼’龟兹莫邪,还大漠一片安宁。”

  龙君果断的允诺道:“兄弟记住了。”出山前,母亲交代好了一切,叫龙君日后务必要听公孙不孤老前辈的一切安排。

  “我们以为老板娘跟小白脸私奔了呢?原来是跟小白脸搞幽会去了。罚酒、罚酒…”二人回到客栈,被食客们哄然大笑。

  玉娇娘哈哈大笑,十分豪爽的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就想吃我玉娇娘的豆腐,先把你们的酒坛干了,再喝上三坛,一切都好商量。”

  “玉娇娘,谁不知你的酒量,就我们这屋里的全部爷们加在一起,也干翻不了你。”

  “那就给老娘闭嘴,一群没用的爷们,就知道嘴贱。”

  “哈哈哈……”食客们对玉娇娘的叼骂道是受用得很。

  “怎么,有了小鲜肉,就忘了姐姐我啦。玉娇娘?!”一个坐在灯光暗处,身着绿裙的美妇人站了起来,走到龙君身旁,抬手想摸龙君的俊脸,被龙君的竹箫挡住。“吆喝,这么俊俏的小白脸,竟然不让姐姐摸一下。”

  玉娇娘忙笑道:“如烟姐姐,娇娘是叫你来帮小妹看店的,不是让你来勾搭男人的。别犯骚了,他是我的远房表弟,第一次来大漠,怕生。”

  “什么时候,你玉娇娘有了位人见人爱的、英俊潇洒的表弟?”

  “日后告诉你。表弟,你的马在后院,请跟表姐来。”玉娇娘领着龙君走向后院。

  柳如烟刁玩的道:“小鲜肉,姐姐我还没看够呢!”

  一个食客在柳如烟那圆润结实的屁股上捏了一把道:“如烟老板,我让你看个够。”柳如烟屁股一扭,抬手给了那食客一巴掌道:“没用的老男人,就知道吃老娘的豆腐。”

  引得食客们又是一阵大笑……

  “贤弟路上小心,嫂子在‘碧眼泉’等你。”玉娇娘为龙君牵来了一匹高大健壮的黑马。“这是嫂子托专人给兄弟购买的千里驹,还没名子,兄弟给取一个。”

  龙君一看此马,便喜欢上了它,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马头,见此马没有抗拒,便将自己的脸轻轻地贴在马脸上,轻柔的道:“叫你黑子好吗?”没想到此马甚通人性,它抬头嘶鸣两声,前蹄单扬,向后连刨两下。玉娇娘惊喜的道:“想不到贤弟与此马有缘,它能让你亲近。买来两年了,除了我,店里的伙计它都不让靠近。洗漱喂料全都得我一人去干,可也不曾让我骑它一次,原来它在等它真正的主人。”

  “谢谢嫂夫人。黑子,我们走。”龙君翻身上马,疆绳抖动间,黑子嘶鸣声中,前蹄高扬,飞驰而去。

  月半星行,骏马飞驰,夜风掠面,沙尘飘扬。龙君早已经换好义父‘百年玉面猴’雄儿的皮服,竹箫套入马鞍。蹄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传向深远的大漠,三道岭以隐约在望。三道岭,简单的说,就是大漠中突出较高的三道沙丘梁子吧了。

  “来者何人,竟敢打扰老夫的静休。”声势如虹,在这静怡空旷的大漠中显得格外的震颤,直入苍穹。黑子嘶鸣声中,扬起双蹄,嘎然而止。龙君足点马鞍,身似游龙腾空而起,龙凤软剑已然在手,龙吟凤鸣身中,一式‘翻江倒海’卷入地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残嚎呜咽,群马哀鸣,金戈声响,沙尘翻滚…“快上火把。”随着暴喝声中,惊慌失措的马匪点燃手中的火把,将朦脓夜白的三道岭照亮了个通透。一只巨猴在人群中快速的飘移,手中的利剑暴掠出滔滔汹涌的剑浪,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哀嚎四起。‘大漠孤狼’龟兹莫邪惊恐的脱口而出:“百年玉面猴,快给我拿下,退缩者杀无赦。”他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胯下一夹,直向‘玉面人猴’龙君冲来。龙君视若无睹,手中龙凤剑一式‘怒海狂龙’已然出手,狂风大作,沙尘暴卷,弥漫天际,涛涛剑海汹涌翻滚,吞蚀着眼前的一切…

  这撼天动地的剑气,让‘大漠孤狼’龟兹莫邪在惊悚中顿悟,看着眼前百多号人在对手的两式剑招下,如栈板上的菜,任之切割,已经所剩无几。痛呼道:“阁下是人的话,请你住手。”

  除了地上还未死去的人的哀嚎声,一切又恢复了宁静,只有空气中多了那令人欲呕的浓浓的血腥味儿,随着夜风,飘向大漠的深处。仅剩的几个火把,在仅剩的几人手中,颤栗摇摆不定,燃烧的火焰照耀着他们苍白的脸,眼里闪烁着恐惧无比的害怕。摇曳的火光,映照着地上的残肢、断体,血水染红了灰蒙蒙的沙子……

  ‘大漠孤狼’龟兹莫邪到也不含糊,从对手那汹涌刚猛的剑气中,窥视出对手的剑招。声音有些颤抖的道:“阁下的‘翻江倒海’、‘怒海狂龙’已经到达出神入化的最高境界,你是……”

  ‘玉面人猴’龙君不待对方说完,用还在滴血的龙凤剑,隔空在沙地上划着,剑气催动着沙子,清晰地显露出一行大字:欠钱还债,血债命偿。

  空气开始凝固,杀气弥漫空际,让人窒息、惶恐、惊悚、恐惧…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前的心境。被对手的忽视,无疑是对自己的最大羞辱。恼怒的‘大漠孤狼’龟兹莫邪在此时的心态下,功力发挥到了极致,挥舞着五尺之余、重达百余斤的狼牙棒,恶狠狠的砸向‘玉面人猴’龙君,同时嘴里不停的大骂道:“阿囊死给…”一道光芒闪电般划过,一丝冰凉之意掠过脖颈,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人头离开了自己的身躯,落入在沙尘之中,还在骂人的嘴里呛满了沙子…棕色大马载着具无头尸身,嘶鸣着跑向朦朦胧胧的夜色中……

  月光朦胧,繁星依旧。手持火把的几个马匪,已经彻底精神崩溃。无神的双目黯淡、浑浊、呆滞,像一尊尊泥塑的雕像,嘴里喃喃的、不停的道:“猴子杀人了、猴子杀人了…”

  ‘玉面人猴’龙君放过了这几个,已经没有了灵魂的躯壳。龙凤剑盘入腰鞘之中,唤来黑子,飘身上马,消失在大漠的尽头……

  少林寺的方丈室内,公孙不孤正在与慧通方丈商议着天下时局,他们一致认同,当今天下,隋朝已经名存实忘,群雄割据,导致战事连连,民生苦不堪言。为了让不宁的江湖安宁下来,减少对无辜百姓的伤害,决定以武会友,广发英雄帖于天下,共同选举一位武德兼备的人来担当武林盟主,好号令天下,管理江湖。“老衲负责中原各大派的联络与此会策划,公孙施主人缘广博,烦请费心力邀天下英豪于一年后在泰山之巅举行。”

  公孙不孤道:“慧通大师,悲悯天下众生,公孙不孤将力之所及。”

  慧通大师年过古稀,面容清瘦,颜善目慈,眉毛修长雪白,下颌无须,身着紫色镀金袈裟,手握主持法杖,坐在蒲团上道:“公孙施主,义薄云天,天下公允,老衲净身面佛,远离凡尘,在这祸乱之年,实乃愧对苍生。”

  公孙不孤双手作揖道:“慧通大师过谦了!两位大师,公孙在此告辞,后会有期。”

  “阿弥陀佛。慧海师弟,代师兄送送公孙施主。”

  “阿弥陀佛。公孙施主请随老衲来。”慧海大师一旁引路而去。

  金城(兰州)的康源大街的康源酒楼外的屋檐下,公孙若兰戴着顶破毡帽,正卷缩在地,懒羊羊的晒着太阳。一只破碗里面不知是哪位好心的人丢了几株钱,竹杖在怀中抱着,眯着一双眼睛,不时的瞟瞟街上行走的人群。此时,康源酒楼的冯掌柜走了出来,朝公孙若兰的破碗里丢了几株钱,面容慈善,语音和谐的道:“乞丐兄弟,‘龙以出山’。烦请你老人家挪挪地方,别影响我店的生意。”

  “谢谢爷,我这就走,这就走。”公孙若兰得到暗示,连声道谢,起身离开了康源酒楼。心中刁玩的想道:“爷爷叫我千里相迎,我倒要看看你龙君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不对呀,三头六臂不就成了怪物不成。”想到这,公孙若兰被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想法给搞笑了。“哥哥,你在笑什么?我们饿!”一群饥饿的小乞丐围住了公孙若兰。

  “我在笑吗?我在笑吗…”公孙若兰极力地否认自己。

  “你就是在笑。”小乞丐们齐声公允。

  “嘿嘿…”公孙若兰露出洁白的贝齿,牵动着嘴旁两个小酒窝,做了个鬼脸道:“走,哥哥给你们买肉包子去。”

  “有肉包子吃咯。”一群小乞丐欢奔乱跳的跟在公孙若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