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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父女


街上已是黄昏,点点霓虹开始斑斓。苍图走出了医院,站在路口望望东,又望望西,全然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殊不知该去向哪里。r

沿着路走,直到寻见一家银行,苍图忙奔上去,把那张部队发给他的境外经费支出卡,插入了ATM取款机。如他所料,里面的五万元人民币,早就被冻结了。r

呆望着吞掉卡的机器,身后下起蒙蒙细雨,苍图难过极了,绝望夺走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使他背靠着冰冷的取款机器,孤独地蹲在了雨幕下。r

异国街道上的霓虹光影,在昏迷中闪烁。他终于明白指导员为何一直在讥笑自己,说他不懂得给自己留后路。回想过去,自己在滇西执行任务时,除了每次夺回任务品,顺带从目标身上获取的现款、金表、钻戒、铂金项链,几乎数不胜数。然而现在,他全明白了,这些年来,自己交给指导员的这些额外的贵重物品,都被他中饱私囊了。而自己现在,不仅背负了罪名,更是一无所有。r

苍图本不看重这些东西,可当他真正沦陷在这个纷杂的世界时,才深深地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他懊悔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拿起手机,打给一个他最不想开口索取的人。r

“喂?你好,是哪一位?”电话里传出一个爽朗的男子声音。r

“唐休!是我。”这个名字似乎令苍图心里暖暖的,凄苦的面容也有了些舒缓。r

“哈哈,苍图!你很久没来电话了,是不是又在境外潜伏呢?”电话里的唐休非常高兴。r

“我……”苍图欲言又止,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啊,唐伯伯身体还好吗?”电话里顿了顿,转而又恢复了兴奋,回答道:“他很好!你什么时候回来?还有,你不要再往家里寄钱了,这几年你寄回家的军贴,爸爸都替你存起来了。我现在也有了一份新工作,在毛竹加工厂当业务员呢!呵呵,你绝对猜不到,我现在在哪儿!”苍图欣慰地笑着,得知家乡小镇一切都好,愁苦的心绪轻松了不少。r

“你找到新工作就好,好好干吧,别总去想过去那些。毕竟你我都还很年轻。”“瞧你,我倒是不去想了,而你又在提醒!告诉你,我现在在越南,老板派我来参加毛竹工艺展销会。过几天,我就坐汽车回国。等你光荣退伍的时候,我一定会赚足了钱,买两套房子,你一套,我一套,咱们挨着住!”听着唐休畅谈美好的未来,苍图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是个小镇孤儿,却被唐伯伯当做亲生儿子一样,艰辛地拉扯大。而唐休与他,也像亲兄弟一样。苍图当兵入伍后,一直勤俭节约,把部队给的补助,大都寄给唐伯伯做家用,以报答他的养育之恩。r

可是现在,要苍图开口去向这样的恩人索要,真是难以启齿。可一想到医院里的任敏,如果没有足够的定金交付,医生就会给她停药,转入普通病房,苍图还是把心一横,对唐休提出想要回那些军贴的要求。r

这让苍图心里更不是滋味,可他又不能在电话里把自己遭遇的一切告知唐休。那样做必然会令年事已高的唐伯伯担心,更甚至让他误解了自己,寒了这位老人家的心。r

“唐休,我也在越南。明天中午,你去河内东郊的险峰湖边等我,我会划一条小船来接你。”苍图认真地说道。r

“哈哈,太好了!原来我们碰在了一起。我可真是太想你了,恨不能今夜就见到你。”唐休一时间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r

“我今晚还有些事。明天中午,你务必到险峰湖与我见上一面。我……我也很想你!”为了不让唐休担心,苍图也就没把话说得太透。r

结束了通话,雨下得更密了。苍图扯了扯衣领,向着城市东郊走去,打算在那里向山民租一间小阁楼,这样一来,自己吃住的费用,远比呆在河内市区节省很多。而且,那里人迹稀少,除了秉性纯朴的原住民,罕有喜欢惹事生非的人靠近。r

东郊是一片广袤的丘陵和丛林。背靠着大山,零星安落了几户人家,门前一望无际的稻田,四溢着浓浓稻香,也弥漫着丰收的气息。耕犁、草帽、扁担、竹篾、晒干的笋子和辣椒,挂满每一户山民家的门旁或窗下,见证着宁静祥和的生活,也见证着辛勤耕作的生命。r

昨夜的雨很早就停了,注满水的稻田里,大大小小的青蛙,不等晨雾散尽就美美地叫上了。田间小路上,爬满了田螺,在烈日挂上头顶前,做着盲目地迁徙。r

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农家粗布蓝衣,头戴螺尖斗笠,肩挑一根成人用的竹扁担,正行色匆匆地在田间走过。r

这是个年纪不足十岁的小姑娘,纤弱的躯体在负重下摇晃着,尽管晨雾微凉,朝阳都不曾出现,但她黝黑的额头和鼻子上,却已布满了汗珠。r

虽然很吃力,可小姑娘还是走得很急,想在天亮前赶到市区集市,占地摊抢个好位置,把家里种植的香蕉和芒果出售掉。因为稻米就要熟了,一家人总不能光靠吃米活着,也得买些油盐酱醋,逢上节日,还要有钱增添些腊肉和鱼虾。r

这样的生活水平,确实算不上什么,但在每一个越南穷人心中,却是渴望的好日子,所以他们总会咬着牙往前奔,觉着幸福就是在这一担担奔波中,积累出来的。r

只见一位身穿高档西装的金发男子,皮靴上沾满泥泞,他的肩头被利刃割伤了,即便用手捂着,血还是不断在冒,浸染进白色衬衫里。扶着他的是个碧眼少年,头戴褐色八角帽,打扮得时尚而又华贵。但只要靠近了细看,便一眼能识别出,这是位着了男装的漂亮少女。只是她那娇美的脸蛋上,划出许多细细的伤口,和金发男子脸上一样。两个人一看便是在丛林里慌不择路奔跑了很久。r

碧眼少女身上倒没有流血,但衣袖和裤子多处被树枝挂破,露出的雪白肌肤,也有着数不清的划痕。r

两个不知从何处仓惶逃来的白人,见到挑竹担的小姑娘,登时被吓了一跳。挑竹担的小姑娘,也被这两个黄头发、蓝眼珠、高鼻梁的白种人吓得一愣。r

“别乱叫,我们不是坏人!”碧眼少女赶忙向这个面容黝黑的越南小姑娘解释,当看到她小小身板,竟挑了满满一担新鲜的香蕉和芒果,金发男子和碧眼少女都不由地吞咽了一股口水,他们显然是饿坏了。r

碧眼少女不由分说,冲上去就拿了越南小姑娘一串香蕉,气势好比抢夺一般。越南小姑娘瞪大着茫然的眼睛,看着两个怪模怪样、不问价钱就已经大吃起来的人,一时间也不知该向谁开口。r

碧眼少女和金发男子狼吞虎咽着香蕉,并不住惊恐地向后张望,似乎身后的晨雾里,会突然出现可怕的东西。r

“花梨莎!我们快些走,那几个恶魔马上就要追过来了。”金发男子尤为紧张地催促道。r

“爸爸!我要是个男孩子该多好,那样我就可以和他们战斗,为妈妈报仇……”碧眼少女花梨莎,强迫自己吞下一大口香蕉之后,眼泪再度滚落下来。r

“傻孩子!就算你是个男孩,也打不过那些人,追我们的都是跨国杀手,比我们国家的特工还要厉害。别再提起你的母亲,这只会让我更憎恨自己的无能。”金发男子说到此处,心中的痛苦和伤口的痛苦,一齐涌上面颊。r

“噢!爸爸,您不要再自责了,咱们赶紧逃吧,等甩掉他们之后,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回妈妈!”碧眼少女擦干眼泪,又上前扶住她的父亲,准备继续逃亡。r

站在一旁一直呆愣愣的越南小姑娘,咕噜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见两个人吃了她的香蕉,也不说给钱便要走,不由眉头皱得更高。虽然她没有说话,但心思却被碧眼少女注意到了。r

“噢!小姑娘,对不起!我们太没礼貌了。就给你这个吧,我们的现金都丢在酒店里了。”碧眼少女说着,便摘下一颗精致的耳钉,放在小姑娘挑着的香蕉上。r

小姑娘愣愣地看了一眼,当她再把头抬起,碧眼少女和金发男子已经消失在她来路的晨雾中。捏起那枚细小别致的耳钉,小姑娘又奇怪地瞅了一眼,便随手塞进粗布衣兜,抓紧时间赶路。r

虽然这是她今早做的第一笔生意,但对这个纯朴的越南小姑娘而言,给她一枚耳钉,远不比给她几十元越南盾更令她满意。可她又哪里知道,这枚耳钉的价值,即便她挑着担子卖两年水果,也未必能赚到。r

晨雾似乎遮住了朝阳,天色依旧保持着阴黑,三条浅薄的细长身影,折射在路旁稻田的水光中,宛如三条邪恶的毒蛇,在急速穿行。三个头戴硕大斗笠,手上拄着木棍的人,正循着一排错乱的泥脚印,在全力追踪。r

这三个人并不跑动,但走路的速度,却和奔跑一样。他们从不抬头看路,眼睛仿佛就生在斗笠上,可以透过幽幽晨雾,一直锁定着目标。r

满头大汗的越南小姑娘,挑着担子走了没多远,却又瞧见三个古怪的陌生人,直朝着自己走来。这令她不免心慌,唯一担心的是,这些人如果也吃自己的香蕉,会不会还拿东西抵偿,不肯给她越南盾。r

越南小姑娘提前把路让好,站在一边不动。可是,三个疾行如飞的来者,却像定格一般,突然围在了她的面前。r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低垂着头,仿佛他那顶硕大的斗笠,就是他面对出来的脸。只听见从斗笠下传出冷冷的话语:“小姑娘!你可见一男一女两个黄发碧眼的白人,在这条路上经过!”越南小姑娘又蹙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歪着下巴,去瞧这三张大斗笠后面的人脸。r

见小姑娘不说话,还不知轻重地乱看,站在最前面的人,像故意惩罚她似的,蛮力扯了一只香蕉,连皮都不剥就猛咬一口,奋力咀嚼起来。r

“再不说话,我就把你的手指这样嚼了!”这句话阴森冰冷的话一出口,顿时吓得小姑娘打了个寒颤。她赶忙抬起手,指着走过来的路。r

这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稚嫩的瞳孔又怎能看破眼前这些人身上带着的邪恶杀气。而她这种像方便路人似的一指,无异于要了刚刚那两个白人的命。r

见小姑娘仍不肯说话,只给指了个方向。站在最前面的人,顿时很不满意,发出一声充满斥责的鼻音,“——嗯?”并将他硕大的斗笠也随之抬起。r

一张惨白的面孔,深凹着黑眼窝,闭着滴血似的嘴唇,满脸棕黄的络腮胡子,连接到眉毛上,不是疯眼暴君,又能是何人。而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家伙,也正是血腥小丑和葬梦皇后。r

突然近距离目睹到一张如此可怖的脸,小姑娘被吓得“哇”的一声大哭,以为自己遇见了大人们常说的活鬼。r

听到小姑娘怪异的哭腔,三个人顿时明白,原来她是个小哑巴。疯眼暴君将手中咬了半截的香蕉,一把塞进小姑娘因大哭而张开的嘴里,噎得小姑娘哭声立止,脸色发青,没等眼珠完全凸鼓出来,就被抓起整张脸,甩手抛进了水塘。r

三个邪恶的跨境杀手,并不多做停留,又以疾驰的速度循着泥湿小路上的足迹向前追去。只留下泥黄的水波中,一个弱小的生命在无力挣扎!r

稻田的边缘,怒放着一片油菜花,蝴蝶和蜜蜂在竹篱笆上翻飞。小院子里面,一位肤色黝黑的老山民,正踩着板凳锯木头。他嘴里叼着烟斗,虽然眼睛被烟斗熏得睁不大,可丈量出来的尺寸,却精准得很。r

走出田间的三个越境杀手,见路面泥泞积水,难再辨别脚印,便不由微微抬起斗笠,向四下望了望,正好瞧见这个老山民,在一声不响地锯木头。r

“喂!老头子!你可见一男一女,两个黄发碧眼的白人,从这条路口出来?”站在最前面的疯眼暴君,粗声粗气地呵问道。r

锯木头的老山民,自小在这山中长大,虽不主动欺负别人,但也容不得外来人对他这般无礼。于是,他斜乜着灰色的眼睛,冷冷地打量着疯眼暴君,见这三个人全部头罩大斗笠,气势强硬而傲慢,便理都没理他们,又闷闷做起手里的活。r

“你个老混……”疯眼暴君大怒,还没见过谁敢这样对待他,便要靠上前去动粗。r

“唉!”站在身侧的血腥小丑,挥手止住了疯眼暴君,只见他轻轻推开篱笆院门,缓步朝吱吱锯着木头的老山民走去。r

“老先生,你可见那两个黄发碧眼的男女,往哪里跑去?”血腥小丑虽然注意了一些礼节,但他冷飕飕的语调,却令人格外不舒服,给人的感觉,仍是一种凌人的高姿态。r

老山民虽然没见过太多世面,但也能感觉出来,眼前这三家伙身上有一股邪气,绝对不是什么善类。而刚才慌张奔逃过去的两个白人,倒不像是坏人,反倒像是正被坏人追杀。虽然老山民心里不平,可又不想管这种是非,于是鄙薄冰冷地对血腥小丑呵道:“没看见!出去!”然而这句话刚一出口,半蹲在凳子上的老山民,就被血腥小丑一把掐住脖子,扯进了硕大的斗笠下面,就仿佛一张血盆大口吞吃掉了老山民的头颅。r

“两个生生大活人过去,你都看不见?岂不白长这一双眼睛!”血腥小丑那阴辣的声调,随着他凶相毕露而扬了出来。r

当老山民彻底看到,硕大的斗笠后面,竟然是一张酷似活鬼的脸,登时吓得他口目大张,膝盖瘫软在地上。r

随着空中泛起一声惨痛的哀号,血腥小丑的手里,已经多了两颗血淋淋的眼球。老山民捂着血流满面的脸,跪在地上急剧颤抖。他只剩“啊啊”惨叫,就连向附近村民呼喊救命都忘记了。r

“聒噪!”站过来的葬梦皇后,似乎很反感老山民的惨痛哀号,只见她袖口一甩,一把镰刀牵动着锁链哗啦啦而出,“噗”的一声割断了老山民的喉结,也要了他的老命。r

“你们两个别这么快就下杀手!这里是村边,处理尸体很麻烦!”疯眼暴君收敛了怒气,提醒血腥小丑和葬梦皇后。r

可是血腥小丑,却意犹未尽地瞧着地上染红泥泞的血,得意骄笑道:“哼!这些黄皮肤的东亚人,只要稍稍给他们一点恐惧,他们马上就会跪在地上,祈求我们的保护。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们敢窝藏我们想要的人。”葬梦皇后也冷冷插言道:“暴君,别忘记大鬼的话,要的就是让我们灭口,只要在这村子里发现那两个家伙,全村一个不留,都得死。无论错杀多少,我们的绝密计划,丝毫不容走漏。”疯眼暴君不再多说什么,环视这个刚被杀死主人的小院子一眼,果断地赞同道:“搜!”血腥小丑和葬梦皇后,跨步冲进屋子,像打劫的强盗,叮叮咣咣乱翻起来。而疯眼暴君,却将老山民的尸体扯出院子,抡起腿扔进了稻田深处。r

多年来,一直祥和平静的小村落,在这个早晨,被血光和死亡笼罩得严严实实。三个地狱恶魔一般凶残狂放的杀手,每进入一户农家院子,凡看到地上有可疑脚印,便将这一家老小统统刺死,防止他们代转了花梨莎和他父亲所知道的惊天秘密。r

这一对落难父女,本想依靠这个小村落,得到山民们的帮助,可见到三个跨国杀手滥杀无辜、凶残至极,就再也不忍心躲在村落里,只好向大后山跑去,把血腥小丑这些人引走。r

花梨莎拽着父亲,两个人没命地往山高处跑,而身后追杀他们的三个人,依旧拄着木棍,疾步如飞似地跟来。r

这片丘陵并无太多草木,等父女俩慌不择路地跑上来,才知道逃错了方向。他们只能沿着凹凸起伏的山脊,一直往东跑,希望找到一处平缓的山坡,翻过山去逃向另一片丛林。r

磕磕绊绊的砾石,好几次把不慎跌倒的花梨莎的膝盖擦破,但这个坚强的女孩子,依旧搀扶着父亲在奔跑。父亲望着前面渐渐出现的断崖,心知自己和女儿已经没了生路,再一味跑下去,只会令年少的女儿陪着自己一起送命,所以他哀求地对花梨莎说:“亲爱的,我向上帝发誓,在这世界上,我是多么深爱着你的母亲和你。可是,你愿意为了我和你的母亲,而坚强地活下去吗?”花梨莎也看到了前面的断崖,忽然听到父亲这样说,不由两串泪花滚落。她瞪亮了一双湿润的蓝眼睛,望着面容积聚了无限伤痛的父亲,咬着朱唇直摇头。r

“不!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也爱你和妈妈,如果要死,我们一家就在天堂里团聚!”“傻孩子!你多年轻!要好好活下去,找一个肯爱你的男人,为他生一个孩子,把我们欠你的爱,传到下一代人手里。”父亲用力握紧了花梨莎的手,就仿佛上帝已经准备好了要将他们分开。r

“哼哼哼……”追上来的血腥小丑,见父女二人困在断崖边沿,伤心欲绝地抱头痛哭,立刻得意地阴笑起来,“瞧啊!多感人的一幕!那就赶紧跳吧!省得我们动手!”“你们这些伤天害理的恶魔,上帝会惩罚你们的,一定会的……”花梨莎的父亲,愤恨地瞪着三个围上来的杀手说。他已经做好了时刻跳崖的准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让女儿落入这群喝人血的疯子手里。r

“那就代我问候一下——你们的上帝!”疯眼暴君突然掏出了手枪,对准花梨莎的胸口,便是“啪啪”连射。r

拥住花梨莎的父亲,立刻将女儿扭到身后,双手压低了她的肩头。两颗灼烧的子弹,只发出“噗”的一声,瞬间击穿这个充满慈爱却又无能为力的中年男子的后心。穿透力极强的子弹,越过他的胸口,将花梨莎娇嫩的脸颊,登时划出一条深深的血痕。若不是被父亲在死前用力压低了自己,只怕花梨莎的面容,早已被子弹打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