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指导员!我在婚宴上得罪了县政府和县警局那群混蛋。现在任大叔和女儿一家遭遇不测,他们要把这场凶uff0d杀和奸杀案栽赃到我头上。居然还说我是毒贩子……”苍图强压着怒火,因为他早上刚把截获的毒品交给指导员,如果说自己是毒贩,恐怕指导员都会暴跳如雷。r
然而,电话里的指导员,却一反常态,异常冷静地说：“苍图,你先不要激动。县警察局已经跟部队通过电话,他们也是在调取大量证据之后,才把你定性成犯罪嫌疑人的!”“大量证据？他们居然诬陷我是毒贩？!”苍图并没有冷静,因为他无法冷静,指导员的态度和语气,令他有些愕然。r
“难道不是吗？”指导员突然冰冷低沉地反问了一句。r
“你……你什么意思？这会儿人命关天,可开不得玩笑!”苍图的心里,已然压上一块重重的石头,连他自己都察觉出来,指导员不像是在和他开玩笑。r
“你是不是杀人强uff0d奸犯,等公安局从受害人身上提取了****,自然就会清楚。至于你是不是毒贩,边防公安已经抓到一名逃逸的境外走毒分子,他已经把分赃不均最后你对他们杀人灭口的事情交代了。”指导员依旧冰冷而镇定地说。r
“境外走毒贩子是我的同伙？哈哈……指导员,你今天是不是喝醉了。”苍图整个人焦躁起来,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解释。r
“苍图,我不知该怎样对你讲!其实……你有严重的幻听幻视,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在医学上,这叫做记忆缺失症。”不等指导员说罢,苍图怒呵道：“胡说!今天早晨,我还把五百斤海洛因,以及小佛像交给你,你敢说不记得？准是魔鬼把你那点聪明收走了!”“唉!”指导员不仅不生气,反而无奈而又惋惜地叹了口气说：“苍图啊苍图!你看你,真是病得不轻!我这几天一直在省城开会,从未离开过昆明。你是见鬼了!”“可今天早晨,你明明开着部队的军车,在三岔口接走了我给你的东西。”“哼哼!”指导员淡淡一笑说,“军车？哪来的军车？我那辆军车一直停在部队大院里,我是坐着首长的车,陪同他去的昆明军区。”苍图的大脑,“嗡”的一声炸响,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指导员不是在和他恶作剧,那就只能证明一点——陷害!赤裸裸的陷害,有阴谋的陷害。r
苍图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几乎翻滚出火苗的大脑冷静些。他极为认真地说：“指导员,你真的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吗？”“哼!”指导员冷淡而鄙夷地耸了耸鼻子。r
这一声冷哼,宛如一盆冰水,浇在苍图火急火燎的头上。他几乎在一瞬间,意识到了一个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的可能。“如此说来,今天早上咱们见面,你开的是一辆伪装车,故意把真正的军车留在部队里？让我辩解时像个傻瓜!”“哼哼哼……”指导员一阵冷笑,似乎因为已经胜券在握,而慷慨地摘下了面具说,“你不是个笨军人,凭你以往的职业嗅觉,应该很轻松就明白一切。为何这会儿反倒糊涂呢!”“哼哼!”苍图怅然地笑了笑,可他的笑,是那样的被动和无力。他沉了沉思绪,强迫自己平静下来。r
“这么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预谋好了的。”指导员不说话,又是冷冷一笑。r
“你拿走了毒品和小佛像,现在可以任意做证据栽赃我。但我没有杀害任大叔一家,也更没强奸她的女儿。咱们军事法庭上见!”“哦？还敢上军事法庭？别糊涂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在那个小姑娘身上提取出你的****,军事法庭是讲证据的,可由不得你使性子!”苍图的大脑又是一阵轰鸣,指导员这句话,绝不是空穴来风,要想诬陷自己奸杀未成年少女,要么伪造检验报告,要么就是……不容苍图思索,指导员又淡淡说道：“苍图,你可还记得,你曾经在昆明捐献过精子!”这句话无疑又是一个重磅炸弹,把苍图最后一丝昭雪的机会,也给彻底抹杀。苍图完全相信,他们是把自己捐献的****融进了犯罪现场。可等他明白了这一点,一切都晚了,对方既然已经窃走他捐赠的精子,也自然就把留在昆明的一切记录销毁掉了。r
“苍图,你我毕竟共事了几年,我也不忍看你落入法网。听我一句劝,还是趁早逃亡吧!你是懂的,所有的事情既然都已经出现了,自然是要你叫天不应、入地无门,你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了。谁让你瞎了眼,杀了最不该杀的人!”这句话让苍图猛然想到了雅科夫,想到那家伙临死前,含恨留下的一句话：“我哥哥……会……让你下地狱的。”“你就是内鬼!杂种!干嘛不冲我来？!却把祸水引到任老伯和他女儿身上!我真是瞎了眼,没及早看出你的伪装!”苍图简直要崩溃,恶狠狠地质问道。r
指导员也勃然大怒,吼叫道：“我早就叮嘱过你,在这片汪洋一般的滇西山莽之中,你根本就不知道水有多深。我不止一次地告诫你,除了我交给你的任务,任何闲事你都管不得!我们本来可以成为朋友,可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哼!朋友？好样的!记住,我会找你的!”苍图的话,反而令指导员放声大笑。r
“哈哈哈,找我？你拿什么找我？拿你是个杀人强奸走毒贩？这几年来,你没给自己留下半点后路,作为一名军备刺客,本是份美差,每次交了任务品之后,其他那些财物,都可以自己偷偷藏起来,私吞掉,可你偏偏要上缴出来。我一直在奇怪,但我现在想通了,你并非是有什么好品质,只是个空谈空信的傻瓜而已!”“随便你怎么想,就这几天,我会用我的方式,跟你做个了断!”苍图不再气结,他变得格外平静,就仿佛这又是一次任务。r
“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不用你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你真以为,仅仅是几个县级警察在通缉你？我告诉你,三骨龙的杀手已经到了,这一切都是他们给你编织的地狱!你还是逃亡吧,或者找个地方,给自己喂一颗子弹,远胜过落在他们手里,遭受残酷的折磨。苍图,你不了解这个世界,我也算给你上了一课,只是这个代价,你承受不起!”关闭了电话,苍图就像在一场噩梦中醒来,心身昏昏沉沉。当他看到山下那些警察,抬着尚有一丝气息的任敏钻进救护车,苍图又清楚地知道,这场噩梦才刚刚开始!r
他沉重地吐了一口气,暂时收起内心的一切愤怒。因为他知道,已然出现的这些对手,非常阴暗,宛如一把把无形的刀子,正悄然宰割着他骨头上的肉。而他首先需要的是冷静下来,恢复沉着的心机。r
救护车渐渐远去,苍图像着了魔一样,久久凝视着。多少年来,已经没有什么疼痛和恐惧,能够让他哭泣,可一想到昔日那个伶俐可爱、总翘着嘴唇喊自己哥哥的小丫头,此时正紧闭着双眼,被鲜血染透身体,两道泪光竟倏然从他愁苦的面容上滑落,令他心中一阵阵绞痛。r
幸免于死的任敏,不再仅仅是一个无辜的生命,她更是苍图的清白。苍图打算去县城,看护好任敏,虽然任敏体内有自己的****,但只要任敏能恢复清醒的意识,就可以把真凶指认出来。到时候,苍图就不用再承受这样大的被动,可以去给那些伤天害理的家伙们,脑袋上戳一个窟窿。r
望着莽莽山川,苍图眨了眨眼,切断泪光准备离开,只是他的脚步多了几分陌生的踟蹰。几年来一直任由自己奔跑的母土,任由自己欢歌笑语的山林湖波,仿佛突然间被人夺走了一般,令苍图有着说不出的失落与难过。r
他心里清楚,那些巡山武警和边防战士,甚至是三骨龙的杀手,应该已经接到了指导员的通知,正朝任老汉家住的后山奔来。r
这些人可以挑着正义的幌子,光明正大地搜查每一座山,每一个村寨。唯独苍图已经见不得光!苍图没有再沿着陡峭的捷径奔跑,而是打算先找个地方,躲藏到天黑,再去县城的医院里看护任敏。r
太阳偏西,云光如梦,遥远的山峦尽头,天空仿佛破了创口,在无声地渗流着鲜血,将大地染成一片赤红。r
方片枪戴着黑色墨镜,提着两个行李包,站在一棵高大的马尾松下面。队长一看到此人那尖尖的下巴中间灿笑着一口白牙,便忙不迭地迎了过去。r
“方片枪,我已经按你的吩咐,做好了一切。”“很好,这是你的行李,里面有食物和水,还有一把枪和一笔钱。只要沿着你走货的路线,就能顺利出境,很快回到缅甸。”方片枪微笑着,很是满意地看着队长有些消瘦的面孔。r
“我走之后,剩下的事情,就请你多费心了。说实在的,雅科夫的死,跟他自己强暴一名傣家少女有关,怪不得别人。但总得有人为此事受罚,黑桃三和黑桃八没有维护好道路,让他们两个背最后的黑锅,倒也算得圆满。”队长说这些话时,眉宇间还透着几日来的愁苦,似乎他比谁都不愿意看到今天这个样子。r
“呵呵,时间不早了,你抓紧时间上路。黑桃三正带着一群警察在找你,虽然演得是一场欲擒故纵的假戏,可你也得逃得像模像样一点,别给某个山民看到,是警察故意放你走的。”方片枪欣慰地拍了拍队长的肩膀,把行李交给了他。r
“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用得着之处,我定为你效犬马之劳,告辞了!多保重!”队长背上了行李,顺着山脊而下,大步朝一片浓密的树林走去。r
望着队长越走越远,即将隐没在无边的草藤之间,方片枪俯下身体,把手摸进马尾松下一簇茂盛的草丛里,一把早就藏好的八一式狙击步枪,被缓缓抽拽了出来。r
“砰”的一声枪响,刚刚映入眼帘的枪口,穿过一道道绿色枝叶,将****而出的子弹,打进了他的眉心。随着一股腥血溅甩而出,队长木然地张大了嘴巴,已经说不任何话,他那凸鼓出来的眼球遥望着站在高处的方片枪,随即倒了下去。r
方片枪像是很满意自己的枪法,淡淡地笑着,尖尖的下巴中间,展露出一口白牙,让任何一个人不会想到,这竟是一副杀人不眨眼的面具。r
微微山风拂过,方片枪冷冷地呢喃道：“你可知道,我最后的吩咐,是要你成为一具死无对证的尸体!”怀中的手机突然响了,打来的人正是黑桃三：“喂!方片枪,搞定他了没有？”“半小时后,你带警察来拖尸体!知道怎么做吗？”方片枪冷冷地问。r
电话里的黑桃三,悬着的心似乎终于放了下来,说：“你放心吧,我会在报告上写,押他去寻找赃物的时候,他突然袭击了我们想逃跑,最后被击毙。”“嗯!”方片枪低沉地应了一声,脸色稍事平缓,但随即又问,“钱呢？”“已经打到你给的账号上去了!我和黑桃八,每人转给你一百万欧元,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大鬼再追问起来,你要保证,一切黑锅都由这个出师不利的队长背。”“哼!”方片枪冷哼一声,“这个自然不用你来教!不过,我倒要提醒你们,你和黑桃八,一个警察局长,一个县长,有些过于招摇了。别忘记你们真正的使命!”“只要大鬼那边没问题,你就放一百个心!我们在县城不会出问题,而且黑桃八已经拉了几个省政府的大员下水了。现在有苍图那小子,惹得民愤滔天,正好把群众视线转移掉,咱们在滇西打通的路,不会留下隐患的。”方片枪没有再说什么,虽然他能感觉出来,黑桃三和黑桃八并未把自己的奉劝太当回事。但他也不需要再提醒什么,望着队长被击杀,他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又露出冷光。r
因为接下来,他要盘算的就是,如何剔除掉黑桃三和黑桃八,更换新的“内鬼”!雅科夫的死,在责任推定上,很大一部分是他方片枪的失职,没能严加看管好苍图。r
所以,最后递交给大鬼的,关于令他丧失孪生弟弟的详细报告,必须由他一手来写,才能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把所有的失职,扣在梅花六、黑桃三和黑桃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