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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南郡之战(二)


就在各方引而不发的时候,这位每日酣睡,睡眠充足的刘皇叔,让大家的心肝儿又跳了一下。

拔营东进二十五里!

到这份上,刘备大营离南郡城只有五里的距离,视力较好的战士已经可以看得见南郡城头巡逻的士卒了。

但是让周瑜困惑的事情是,这位刘皇叔就在城外五里的位置扎下了营寨,看样子似乎并没有立即攻城的打算。

“夷陵已下,南郡成已然成为一座孤城,这个诸葛亮为何还不攻城?”接到周瑜战报的孙权在书房里来回走动,书桌上一块崭新的竹简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狼字,笔力透简,让人看一眼就感觉这头狼要从竹简之上跳出来一般,胆小的人只怕看都不敢看。一时间虽然没有什么头绪,但是孙权思前想后,还是给周瑜去了一句话:

既然孔明胆怯而多疑,不妨让曹仁夺回夷陵。

周瑜收到孙权的回复之后,连声叫好,夷陵丢失,曹仁理当夺回,曹仁一旦率军离城,南郡城就像是一座空城,诸葛亮没有理由不出兵攻城了。

当夜,曹仁率三万步骑兵离开南郡,奔赴夷陵。

当夜,一只脖颈上带着金色丝线的灰色鸽子离开了刘备军营。

“主公,曹仁已经离开南郡八十里,定不是诈,下令攻城吧!”

“是啊,主公,战机稍纵即逝,眼下是最好的机会,攻城吧!”麾下诸将眼见曹仁离开城池,都欣喜若狂,急切请战。

刘备也有些心动,这么好的战机如果不抓住,只怕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可是军师至今没有回信,他也有些犹豫。

早在出兵之前,军师极其保密的对他说过,此行南郡,有太多的不确定,而且军师本人内心更是惊慌不安。见到军师这般说话,刘备就打了退堂鼓,手中已有四郡之地,不要南郡也罢,孙权要江夏,给他便是。但是军师却不同意这么做,一来全无证据,只是感觉不安,本就是无稽之谈,二来若真能取得南郡,成为荆州之主,以荆州的战略地位,完全可以作为汉中的跳板,他日兵精粮足,一统天下,恢复汉室也要容易得多,所以这个险值得去冒。思来想去,最终的结果就是关张二将带轻骑兵做战略迂回,进可以阻击曹仁的援军驰援南郡,退可以保主攻南郡的部队回到桂阳。而军师本人,则坐镇长沙,暗中调度。如此一来,倒也是万全之策,占不占便宜倒是其次,肯定是不会吃亏的。

就在刘备拿起虎符准备出兵攻城的时候,军师的来信到了,丝绸之上只有八个字:

此战有诈,按兵不动。

信件旁边,一条白色的卧龙刺绣清晰可见,明暗交替的纹理表示这是军师本人的亲笔回信。营中诸将眼看这大好时机,都心有不甘,嚷嚷着定是军师不知详情,宜速速攻城。但是刘备看过军师的八个字后,心中敞亮了,也终于想通了自己为什么会有些犹豫了。原本自己只是因为这些年对危险本能的趋避,现在在军师的肯定语气下,一下子想通了。

时间,曹仁离开南郡的时间有问题。按照夷陵对南郡的重要程度,曹仁应该在五天之前就出兵了。而这五天之中,曹仁一直按兵不动,似乎是在刻意等待什么。那么今天曹仁出兵就只有一个解释,我拔营二十五里,兵临城下却按兵不动,他是在给我信心去攻打城池,那么他这些天对夷陵被占视而不见,就一定是在等我出兵攻城了。可是为什么他会选择这样做呢?

虽然还是想不出曹仁的目的所在,但是刘备严格执行了军师的建议,严令士卒不可擅自离营,百人长以上,敢言攻城者,以通敌罪腰斩!

但是刘备也并非什么都没有做,他出动步骑兵将南郡城周边所有的道路,全部毁坏,扔上乱石荆棘,甚至连军营之中的夜香也泼在了城池的交通要道上。刘备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既然不能攻城,总要让你们城里的无法出来,城外的无法进去。此时的刘备并不知道,他这一个突发奇想的想法,救了他一命。

曹仁率军直奔夷陵,到了夷陵城下后便埋锅造饭,并不急于攻城,甘宁丝毫不敢大意,骑马披甲,在城墙之上来回巡视,查看哪里还有缺漏之处。

等到日上三竿,曹仁伸了个懒腰,便开始下令“攻城”。之间一排排弓箭手,离城半里地之遥,便开始齐射,只有一少部分羽箭射在了城墙脚下,其余大部分都落在了远处。擂鼓手倒是鼓声如雷,骑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在城楼前转圈奔跑,轰隆隆的马蹄声倒也有几分气势。看到这般事态,甘宁就算再无心,也知道这是在打假仗了,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一只鸣镝带着尖锐的声音,由远及近,直接射落甘宁的头樱深深的****城楼上的砖石里。其后的箭尾还是微微发颤,发出嗡嗡的声音。这一件可把甘宁身边的卫士吓得够呛,连忙举起盾牌,将甘宁围在了中间。

“走开,走开,这样的神箭,你们一张薄薄的木盾能挡住么,看看地面的石头都被射穿了。”甘宁一边嚷嚷着,一边推开了周围的卫士,话虽然说得轻松,但是甘宁内心却是震惊不已,看着箭应该来自一里之外,如此的准头和如此的力道,这名射手将是所有阵前大将的噩梦。

甘宁走过去用手握住箭尾,用力一拔,并没有把箭头拔出来,倒是箭杆断成了两截,这得多大的力量!

还没来得及感慨,甘宁便发现箭杆是空心的,里面有一张布条,看了左右一眼,并没有人发现,甘宁拿着断箭就下楼而去。

回到自己的房中,甘宁抽出布条,上面写着:

今晚子时城郊,曹仁有约。

甘宁拿着布条的手因为震惊而颤抖不已,不是因为这布条上的话,而是这个布条上的两组非常不明显的红黑蓝交织的丝线,这是周瑜周都督的暗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任何犹豫,子时未到,甘宁便带着断箭孤身一人去了城郊。

黑暗中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甘宁还没有走到跟前,便听到来人说道:“甘将军果然虎胆虎将,在下曹仁,等候多时了。”

甘宁将手中断箭递给了他问道:“这是你射的?”

曹仁接过断箭,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将军真天神下凡,不知道深夜约见,所谓何事?若是劝降,主公有大恩于我,即便甘宁不敌,自当一死,万万不会投降的,将军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甘宁将手背在身后,淡然说道。

“我与你家主公早已皆为同盟,焉有挖他墙角的道理,此番约你前来,是要告诉你,你们攻打南郡是假,我兵围夷陵是假,实际就是为了里应外合,除了诸葛亮。不要问为什么,这是你家主公随身玉佩,以为凭证。”不等甘宁开口,曹仁便将一块浅绿色玉佩递到了甘宁面前,看到主公玉佩,由不得甘宁不信,鞠了一躬:“请将军吩咐。”

“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我双方在夷陵打得难分胜负,让诸葛亮攻打南郡即可。”

“谨受命!”甘宁也是一点就透的人,当即拱手告辞,回夷陵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夷陵城下擂鼓震天,喊杀声一阵高过一阵,双方来回厮杀,不亦乐乎。

刘备并没有攻打南郡,但是南郡城中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城外道路全部被堵死,刘备军队还每日将屎尿堆积在城门外,臭气熏天,还好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必定得闹出瘟疫来。

这些都不是重点,正真让南郡城骑虎难下的是补给。城中粮草积累颇多,原本计划支撑赤壁之战的部分粮草都留了下来,足够南郡守军食用一年之久。然而张辽秘密行军从合肥带来的三万军队并不在南郡守军之列,凭空多出的三万张嘴;理论上让南郡的粮草只能够坚持四个月。可是这里的坚持四个月时间漏算了一笔帐,那就是一万虎豹骑的补给当得起寻常士卒的五倍甚至十倍,四百斤重的披挂和海量的训练量让他们的消耗异常惊人。就算是这样,以南郡城的粮草还是能够坚持一个月。最要命的是虎豹骑的战马,一个虎豹骑士兵携带三匹战马,不管是战场还是奔袭,交替骑乘,可以保马力不绝。这些战马都是一等一的好马,普通干草根本满足不了它们的负重,都必须是精粮喂食,才能保证马膘不减,保持战斗力。因为粮草的不足,战马营养不够,已经有部分战马生病了,看着一匹匹平时精力四射的枣红色战马萎靡不振,战士们都是非常心疼,宁可自己不吃,也要把自己的那一份省下来喂给自己的战马,今日的训练中,已经有七名战士体力不支,头昏眼花倒在了训练场上。

虎豹骑倒在了训练场上,这件事情引起了高度重视,情报被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曹操的案前。

“我的猛士,可以战死,但不可以饿死!”

这是今日在朝堂之上曹操所言,当时他一怒之下拔出宝剑,劈在了汉献帝的座前,将案几劈成几块,受了惊吓的汉献帝躲到龙椅后面,尿了一地。

朝会还没有结束,七名霸府内卫已经带着曹操手令马不停蹄,离开了许昌,沿途关卡一路大开,换乘驿站牵马等候,不敢有丝毫怠慢。

三日后,乐进、徐晃各率四万大军,分别从襄阳、江陵出发,共计八万人马火速行军,向刘备推进,丞相只给了他们五天,五天之内打通南郡,送入补给,否则身边的霸府内卫,便会带着他们的人头回许昌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