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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南郡之战(三)


因为江陵距离南郡较近,正常行军三日便可到达,虽然丞相急令,但是徐晃倒是不急,沿途约束部队,阵型不乱,甚至往四周派出斥候,将一路地形和路况都打探清楚。因为时间充裕,他并不心急,只要平稳地走到南郡就算完成了丞相交代的任务,刘备的大营离得也不远,所以更多的是防备刘备的偷袭。

今天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阳光明媚,道路上白雪皑皑,并没有什么行人的踪迹,道旁的树林里偶尔有几行丛林野羊走过的蹄印。连续两天的行军让整支部队都比较疲惫,行军粮带得充足,倒不是饥饿,寒冷也是次要的,最让人受不了的是眼睛,绝大部分士兵因为这两日在雪地里的行军,被白雪的反光把眼睛照射得红肿,不停的留着眼泪。尤其是平时视力极好的弓箭手,肿得跟嘴唇似的眼皮不停的留着眼泪,根本看不到什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按照兵法上所讲,雪地行军是为大忌,如果非不得已,也必须走一停十,就是说必须得走的话,就需要走一个时辰,闭眼休息十个时辰。但是丞相命令急切,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只能强行军了。

就在徐晃在心里咒骂这贼老天该死的时候,老天仿佛听到了他的不敬,给他带来了惩罚。

斥候回报:前方新口似有伏兵,明哨暗哨较多,不敢靠得太近,对方旗帜不扬,不知是哪家部队。

看着斥候红肿的留着泪的眼睛,徐晃叹了一口气,这一带就只有主公和刘备两方势力,现在看来定是刘备的部队了。

“兄弟们,前方半里地乃是新口,地势平坦,刘备的军队在前面等着我们呢,杀过去!”

徐晃也没有跟自己这群子弟兵客气,大声喊叫一声算是下达了命令。这只部队是徐晃从起兵起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战场之上如臂指使,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一千轻骑兵整顿好自己的皮甲,再次检查弓箭和佩刀后,走在前面的部分分出一个五百人的方阵,抽打着战马冲了过去。半里地的距离对于高速冲锋的战马来说就是几个呼吸的事情,看着前方草丛里人影攒动,骑兵们拉开弓箭就射了过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惨叫和飙血的画面,白色的箭羽刚刚没在草丛中,就在骑兵们再次搭箭瞄准准备延伸射击的时候,一阵刺眼的强光从羽箭瞄准的地方反射出来,一道明晃晃的“墙”斜铺在草丛之上。本来眼睛就红肿流泪的弓箭手,在刻意瞄准的时候,被这么一道强光照射,顿时两眼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同样受到惊吓的还有座下的战马,这些战马在行军途中眼睛同样受损不轻,这么一照,都失去了心智,直立而起,高声嘶鸣,本能地掉头乱串。可怜的五百骑兵,被抛落在地,黑暗之中,竟有二百多人被战马拖死或踩死。

“这镜子果然如军师所说,在雪地里真是好用!他娘的就这么一照,就干掉了他们两百多人。”一个虬髯黑脸的将军一边说一边喝着酒,正是从长沙出来之后便消失无踪的张飞。

“准备!”

张飞一声令下,部署在周围的两千骑兵战士都站了起来,同时站起来了还有两千匹战马。起身之后,战士们先是给战马的双目之上,套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然后再给自己的眼睛上也蒙上了一层黑纱。这些战马都是军师特别训练过,带上黑纱之后,并不惊慌,一切如常。临行前军师特别交待,雪地行军,一定要在眼睛上覆盖这层特制的黑纱,带上之后,虽然光线暗些,但也不影响视力。尤其是看过刚刚那五百敌军的惨状之后,张飞更加重视,看大家都戴上之后,还检查了一遍。

“上马!”

两千战士翻身上马,坐守提着马缰,右手握着马刀,一股杀气迅速的从这一队骑兵之间升起,惊得周围不远处的一群丛林野羊远远逃走。

从长沙出来之后,一直带着这么个黑罩子在雪林里转悠快半个月了,山林野味吃了不少,终于能上战场了,这段时间,实在把这帮子骄兵悍卒憋坏了。

“杀!”

张飞大吼一声,震得枝叶上的残雪都落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隆隆的马蹄声,大地在轻轻的震动,铁蹄踏在雪地里的声音宛如天上的闷雷,沉抑而有力。

两千养精蓄锐半月的骑兵就这么冲进了刚刚收拢两百多名败军,整理好阵型的徐晃军中。并不像骑兵对阵时的那么惨烈,两千已经提起速度的骑兵,带着极大的冲量撞击上没有任何速度的敌军,就像是一块大石头撞进了一篮子鸡蛋,除了个别掉落出去的鸡蛋还完整而外,其余都被踩成了碎片。

拖着肠子血肉的骑兵并没有减速或者绕弯再次冲锋的意思,并没有影响多少速度的骑兵再次鞭打战马提高速度冲进了徐晃的步兵阵营。而他们刚过去,一千骑兵匀速的跑着步伐,前来收割他们的生命。

步兵阵营已经结好大阵严阵以待,一排排长枪和铁盾组成一道坚固的防线,要将所有胆敢闯入的敌人撕成碎片。

但见张飞大喊一声,丈八蛇矛横转过来,双手握住中段,双脚从马蹬之上用力一踩,这匹战马承受不住四蹄一软差点跪了下去。张飞腾空而起,又在高速向前的马头上一踏,向前飞去,战马终于承受不住,脖子向左一偏,整个身子倒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翻身爬起,便被后面的骑兵队伍踩成了肉泥。

速度增加到极致的张飞横推着丈八蛇矛撞击到了盾墙之上,双臂弯曲,双脚一前一后站定,大喊一声用力一推。

“啊~~~~”

整道盾墙缓缓地向后倒下,有些战士已经双脚离地,随着倒下,惊慌失措双脚乱蹬。张飞双手紧握,手臂夹紧身体,又是一声大喊,一个转身,划了了一个大圆,凡是被扫过的敌方士兵都匍匐在地。他们再也起不来了,被撕开一个口子的防线已经形同虚设,紧随而来的两千铁骑向一块烧红的烙铁伸入了牛油之中,痛苦的喊叫声震天动地,一股股鲜血从雪泥里飙起,拉扯成一段段的肠子内脏很快变得黑糊糊的,再也分不出是什么。

三千带着眼罩的战马,三千带着蒙着眼睛骑兵,成了这场战斗的绝对主角,不紧不慢地屠杀着一个个眼睛红肿的败兵。

然而在战场的一角,一个虎背熊腰的战士手持一柄漆黑钢刀,背靠一颗松树,还在负隅顽抗,他的身边已经倒下了七个人,三个人是脖子上一道深度恰到好处的伤口,一个人是心脏一道伤口,看冒血的速度,应该也是刚刚刺破心尖,另外三个人则是腰上一道细细的伤口,应该是刺破了肾脏。士兵握着马刀将他围成一个半圆,却没有人再敢向前。

张飞接到禀报,将丈八蛇矛向前来禀报的士兵一扔,让他扶着。抽出腰间佩剑,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溅起一片片血红色的雪泥。

这名战士铠甲精良,眼睛虽然红肿,但是非常坚毅,虽然只剩他一人,但是脸色非常平静,丝毫不乱。铠甲的右肩之上雕刻着一幅虎豹互博图,这便是那位带着曹操手令而来的霸府内卫,当时他们三人去向乐进传令,四人到较远的徐晃将军处,之后,其余三人回许昌复命,他留在这里监军。

张飞看到现场情景,顿时有了惜才之意,抬起宝剑指着他说到:“你也是位勇士,如愿归降于我,我扰你一命,降,就放下武器,不降,你我公平一战。”

霸府内卫抬头看了一眼张飞,此人乃刘备三弟,军中柱石,丞相军中早有他的画像。环眼看了一眼围在自己周围的士兵,手上青筋暴起,将那柄黑漆漆的钢刀扔在雪地之上,跪倒在张飞面前,吓得一群士兵后退一步,生怕他暴起伤人。

“罪将张达,青州人士,愿意投降,请将军发落。”

张飞一听,将宝剑插回剑鞘,开怀大笑:“今日得一猛士,还是我老张的本家,好好好,以后你就做我的亲卫,随我上阵杀敌,下阵喝酒。”言毕,转身离开,张达见张飞走远,站起身来,周围士兵又后退一步,有些怕他。张飞没有看到,他将铠甲右肩之上的虎豹互博图一刀削掉。然后脱下铠甲,露出右肩,一幅青色的虎豹互博刺青清晰可见,他想也没想,一刀切下那块肉来仍在地上,套回衣袖铠甲,跟随张飞而去。惊得周遭士兵心颤不已,宛如看着一个怪兽。

“报,将军,找到徐晃首级!”一个士兵将一颗血糊糊的人头提到了张飞面前,伤口处已经冻上,不再滴血。不等张飞说话,张达便说道:“此人真是徐晃。”看到张达如此懂事,张飞异常满意,心情大好。

而在几百公里之外的纪南,另一场阻击战也悄然拉开序幕。雪白的地面映着关羽的红脸,面无表情,前方飞速而来的一骑骑快马,像是在赶赴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