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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兵临南郡


孙权、周瑜君臣二人离开山谷之后便直接去了秣陵,乌衣军已经离开了山谷,留下一组联系代号,便消失在了重重叠叠的树林里。

对于孙权而言,当下最紧急的事情便是联系上曹操,然后孙曹联盟,一举拿下诸葛亮。虽然周瑜确定在赤壁之战中曹操已经认出了自己,但是两方势力之间,需要一个合作的理由,否则刚刚才打完生死之战,片刻又结成联盟,孙权无法跟麾下士卒们交待。

就在孙权为此绞尽脑汁,准备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的时候,刘备的使者来了。就像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来了枕头。

来人并不是诸葛亮,而是一个叫做糜芳的文人。说起刘备,孙权的心里就有一股怒火燃烧,一头金色的头发,像是心中的火焰一般,但他还是冷静下来,决定出去见见这个使者。

和上次诸葛亮出使江东时受尽白眼的情形不同,赤壁大捷让整个江东都认可了刘备这个盟友,孙权来到正堂的时候,几个跟随主公过来秣陵的重臣已经和糜芳聊得喜笑颜开了。看到孙权过来,糜芳不敢托大,俯身便拜:

“我主刘玄德恭祝江东大捷,特遣糜芳来贺。”

满堂的文武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江东大捷,刘备这么说,便是承认了我江东为主,他刘备为辅了,看来这个刘备还算知趣,并不是那么讨厌嘛。

“你我孙刘联军,共破曹操,刘皇叔居功甚伟,不必自谦。”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是孙权闭着眼睛,侧着身子随意地回应着,不想让人发现他眼睛里愤怒的火焰。

主公委臣献上荆州堪舆图,现长沙、零陵、桂阳、武陵四郡以及江夏一带已经归化我主,愿与孙使君共治荆州,比邻而居。”糜芳道出了这次出使的真正原因——战果的瓜分与承认。

“嗯,嗯。”

“不错,这刘备还算君子,只取四郡之地以谋身,无可厚非。”

江东诸臣对这个方式还是比较满意的,如此以来,刘备便和江东呈唇齿之势,成为江东北面的屏障,曹操想要再次攻打江东,必定会经过刘备的地盘,到时候我江东稍微支持一下刘备,就可以御敌于国门之外了。并且以刘备的政治诉求,和曹操是万万没有结盟的可能,从此江东安矣。

听到这里孙权突然会心一笑,一个计谋出现在脑海里,看来诸葛亮并不知道白狼军和曹操已经在战场上认出了对方了。于是说道:

“赤壁会战刘皇叔出力颇多,荆州之地,我江东存有江夏一地足矣,江陵为南郡之首,亦为荆州之首,荆州七郡,刘皇叔已得其四,不如我用江陵之地换江夏余土,并以士卒一万助皇叔取得南郡,也好叫天下人知道我江东父老的豪气,也使刘皇叔做一回名副其实的荆州之主,不知尊使以为何如?”

糜芳心下盘算,这孙权定不是白痴,曹操曾经还在三军阵前说过一句“生子当如孙仲谋”的评价,普天之下的年轻人,能得到曹操如此评价的,也就孙权一人。那么这么明显吃亏的交易,为何为这般轻率的提出来,看堂上其余大臣的表情,显然事先并没有和他们沟通过。

堂下众位老臣在听到主公的言语后,也是甚为不解,赤壁之战的余威犹在,倒是没有人跳出来公开反对孙权的想法,但是众人的眼神都在表达一个意思,主公你到底想要干嘛,能给大家伙解释一下吗?

看到堂下众臣的表情,以及一时间不敢接话的糜芳,孙权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即解释到:“我江东此战也是集三军之力,耗费钱粮无算,如此好处之所以给刘皇叔,也是希望刘皇叔稳居荆州,免我江东再战之苦,再者江夏乃三方割据之地,我要的却是一个完整的江夏,希望刘皇叔尽绵薄之力,取得江夏来换江陵。”

“此事事关重大,出使之时并不在臣议程之列,容臣回禀主公,再做答复。”糜芳听到这里,才觉得稍微有点靠谱,这事情他是做不了主了,只能往后拖一拖。其余众臣都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么大事情,又是事出突然,要是糜芳点头答应,反而有戏弄之嫌。

一只灰色的信鸽被侍者从鸽笼中抓了出来,解开了它头上的罩子,鸽子的脖子上系了一根特别细的丝线,据说这丝线是军师所造,信鸽系上之后便可万里传信,不会迷失。糜芳亲自将写好的东西塞进鸽子右腿上的小竹筒里,走到庭院的天井里,向上一抛,鸽子拍着翅膀便向上空飞去,盘旋了几圈,向北而去。

“主公,您看这孙权究竟是何意见?”孔明放下一张薄薄的丝绸,上面是刚刚收到的来着糜芳的信件。

刘备早已经看过了信件上的内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在大殿中央来回踱步。关羽安坐在位置上,轻抚着自己的胡须。这种事情张飞向来不敢兴趣,听到大哥召唤,过来看了一眼,就离开找阿斗玩耍去了。

“江夏寸土之地,让给孙权并无影响,就算要将曹操留在江夏的残部剪除,也不是难事。然而江陵乃荆州中枢所在,虽然在曹操手中,但是江东所据的南部对江陵而言,进可攻退可守,视为不败之地,稍加运作,南郡唾手可得,这点孙权不会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干什么呢?难道真的是想送我一个大便宜?”刘备自言自语,诸葛亮眉头紧锁。

“大哥,我看我们就答应他,反正怎么看都是他们吃亏。”关羽看着犹豫不决的刘备,说了一句。

“主公,这笔交易,我看我们做得”诸葛亮拿着羽扇来到作战地图前,用羽扇指着江夏说道:“这江夏之地是本是您的侄儿刘琦的封地,我看孙权此为,必定是为了守住江夏,若有天变之时,扶持刘琦以牵制主公。此举可使主公坐守荆州,为江东屏障,却又受江东钳制,不能为患江东。”

“必定是这样,否则孙权不会白白便宜我们。”关羽点头称是。

“主公且放心,刘琦性格懦弱,既然已经在主公身边,万万不会背叛主公了。而且荆州并非谋国之地,只要取得益州,不管他如何计较,我们都高枕无忧了!”诸葛亮羽扇轻摇,胸有成竹。

看到这般军师这么自信,刘备也洒然一笑,提笔回信。

“许之。”

糜芳打开刘备回信,心情大好,认为又是大功一件,连忙求见孙权,交割文书,一应事情都办完之后,糜芳自觉再无遗漏,辞别孙权,回去复命了。

孙权府上,正堂之中五个婀娜的歌姬正跳着江东特有的织布舞,正堂西面的屏风后面几位乐师坐在一排编钟旁击打着清脆的声音,而正堂东面的座位上,正是大乔在弹奏古筝,轻快的音乐配合着轻快的舞蹈,多日来笼罩着孙府的压抑气氛一扫而光,连给花草施肥的大娘都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走路更加轻快了。

在得到刘备的肯定答复后,孙权就知道诸葛亮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份泄漏的事实,随即暗令周瑜做了安排,这次定要让诸葛亮插翅难逃。

此时已经有三千乌衣军夹在七千江东水军中出发前往南郡了,到时就是刘备、曹仁守军三方齐聚南郡城下,内外夹击,以三千乌衣军的实力,诸葛亮定是有来无回。

“我猜诸葛亮一定认为我要江夏,是为了扶持刘琦钳制于刘备,以防他将来做大,背靠荆州,攻我江东,殊不知区区江夏,只是为了麻痹孔明,与我何益?”孙权开心得又喝了一杯。

周瑜、甘宁领着八艘江东战船沿着汉水一路向南郡进逼,刘备亲自带着三千大军从武陵出发,沿陆路向着南郡进发,同时张飞领着三千骑兵从长沙出发,关羽领着三千骑兵从桂阳出发,一时间刚刚结束战争的长江流域又战云密布,孙刘联军逼近南郡的流言早就已经飞进了南郡城中,整个南郡现在已经人心惶惶,鸡飞狗跳,丞相率领八十万大军面对孙刘联军,都在赤壁全军覆没,何况区区南郡,怎么可能守得住。

曹仁整顿兵马,张贴告示,告诉百姓无需惊慌,南郡城池坚固,粮草充足,丞相已经令三万大军驰援南郡,徐晃、乐进也在交接防务,增援南郡,南郡定是无忧。

出乎曹仁意料的是,带三万援军来到南郡,并不是离他最近的文聘,居然是合肥的张辽!并且张辽在动身之前,还偷偷在合肥留了一个替身,带着三万军队在子时进入南郡,显然不想让人知道,按照合肥离这里的距离以及张辽的安排,定是数月之前张辽就已经出兵了,沿途没有任何消息传出,说明张辽很可能是走了小道,甚至是夜晚行军,这么说来,时间还能再提前。而那个时候,江东没有任何消息说要攻打南郡,大哥怎么就做了这么周密的安排?当曹仁看到三万军队里面尽然有一万虎豹骑的时候,就知道这场仗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张辽带过来的除了军队,还有一封曹操的亲笔信,信封加密完整,信的内容是用密文加密的,看完信之后,曹仁就全部明白了,解析之后全文是这样:

仁弟,这次孙权兵发南郡,是为了诱使诸葛亮前来攻打,然后与我军里外夹击,杀了诸葛亮于乱军之中。现令一万虎豹骑暗藏南郡,务必一击而中。孙权是友非敌,善加利用。此战功成,你我兄弟便回族复命了。

刘备的军队已经到达了南郡西面三十里,安营扎寨,军旗飘扬,如虎狼盘踞,自生气势。孙权的部队和南郡隔江而望,营中阡陌交通,如蛟龙环视,气吞山河。曹仁守军士气高涨,依城而待,甲胄鲜亮,有恃无恐。各怀鬼胎的三方势力,将南郡推到了一个极其微妙的位置上,大战来临前的恐怖氛围,把铜雀台松柏林中的鸟雀惊得远远遁走,只剩下一座空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