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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江东乌衣


江东秣陵也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家家户户庭前院后都铺上了薄薄的层白色,房顶青瓦之上却不见任何积雪,偶尔有几滴雪水沿着屋檐滴落,把土墙边缘的石板滴出一个浅浅的凹槽。

今年的秣陵比往年更加热闹一些,离冬至还有三天时间,整个城市已经显露出过年的氛围来了,但凡有些余粮的人家,都在门边挂着大红灯笼,就算是三餐不饱的贫穷人家,也挂上了简单制作的桃符。一到夜里,整条街怎么看怎么喜庆。

前不久的赤壁大捷让战前笼罩着整个江东的压抑氛围一扫而空,江东军民的心思很简单,只要跟着主公孙权,好日子总有一天会到来了,因为主公是真命天子,不信?要不是真命天子,怎么能用五万军队打败曹操八十万大军?在百姓心中,除了一位真命天子之外,都督周公瑾在民间的声誉隐隐然要高过孙权了,无论是高档些的酒肆茶楼,还是街边道旁的小憩之所,谁要是不能说上两句周都督的战场风姿和逸闻趣事,那一定会被人取笑为孤陋寡闻。这也不是有人故意要捧杀周瑜,而是真命天子必定高高在上,只能是他孙家的人世代交替,当年高祖皇帝金口玉言:非刘姓者不可封王。然后四百年时间,用无数的人头和鲜血让这句话已经深入民心,成为大汉治下的百姓吃饭喝水一样的道理——皇帝只能是一家一姓的。但是周都督却又不一样了,这是咱们江东百姓人人都可以去争一下的荣誉,不少家有少年的妇人相互奉承,都会说上一句,我看你家小子,长大了必定是周都督那样的人物。加上周公瑾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不知道多少人家的待字闺女,在心里偷偷埋怨自己的父亲没有乔家老爷子的眼光,都说大乔小乔是人间绝色,我看不过是人云亦云,我又哪里比她差了?

赤壁大捷毕竟是整个江东的大喜事,对于秣陵人来讲,让他们如此高兴,家家户户争挂灯笼的是另一件大喜事。有可靠消息说,主公是要称帝的,并且准备把秣陵定为首都,快则一年缓则三年,是一定会搬过来的。住在天子脚下,是秣陵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富贵人家的家主,深夜之后,点着蜡烛数着自己手中的房契地契,想着一年之后家里的存银必定得翻上几番,每每想到此时,恨不得立刻动身,去把主公给请过来。穷苦人家只是想着主公来了之后,再遇上个天灾水涝的,主公的施粥棚,肯定比县衙给的要稠一些。消息从何而来已经不得而知,县府对这件事情也没有任何解释,整个江东都沉浸在赤壁大捷的喜庆里,就算是谣言也无伤大雅。

和江东民间的喜庆不同,京口的孙权府上却有着极其压抑的氛围,孙府的地下密室里,庞统的尸体静静地安放在这里,尸体上面盖着一层白布,两只白色的蜡烛滋滋的燃烧着。

在密室的另一端,周瑜、孙权二人此时正奥恼万分,对诸葛亮恨得咬牙切齿。真相已经彻底调查清楚了,赤壁之战就是诸葛亮将本来是天然盟友的曹氏一族与鱼人一族送上战场自相残杀的阴谋。现在天狼军团已不复存在,似乎他们君臣二人除了愤怒,没有其它任何办法。但是孙权不这么想,他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摘下一只狼毫大笔,铺开一卷崭新的竹简,饱蘸浓墨,一个大字在竹简上狰狞出世——乌!

看到孙权这般神色,周瑜心中打了一个寒颤,试探着问道:“不知主公这乌字,是何用意?”

“公瑾,我鱼人一族上岸已经千年有余,白狼一族从西圣国灭国算起,至今已有十万余年,称我们一句古老传承并不为过,然而这个世上其实还有更为古老而强大的文明,当年西圣灭国,白狼军团得以逃脱,东海被神龙抢占,鱼人一族得以续命,都是因为有这么一支力量在暗中帮助。现在,我要让诸葛亮明白,戏耍一个古老文明的代价。”孙权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讲完。

听到这里,周瑜心中已是天翻地覆,他断然没想到孙权知道这股力量的存在,原本以为整个世间,除了幸存的白狼军,就只有他简单的听说过这支力量的存在。他们是最远古的力量,当初正是他们去到大西洲,帮助狼神建立西圣国,狼神也是跟随他们的步伐逐步建立了神之一族。最后西圣国被诸葛一家灭族,部分白狼军得已成功逃脱,也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后来鱼人一族在秣陵一带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才知道早在三十万年前,他们就存在于秣陵。

“主公,”周瑜小心翼翼地问到,“您是如何得知乌衣军的?我想即使是孙策将军,也是必然不知的?”

“因为我知道,所以我知道。”孙权看起来说了一句废话,但是在周瑜听起来,那就是孙权理直气壮地在告诉他,自己生而知之!

孙权抽出随身携带的宝剑,撩起自己的长袍,一剑斩下,绣着鱼龙戏水图的真丝锦袍被砍下一截,露出了孙权洁白的裤子。扔掉宝剑,用双手拉住裤子的中段,用力一撕,整个裤子就从膝盖出上下撕开,露出一条洁白的大腿,这条光洁无毛的大腿正是鱼人族的标志。还没有等周瑜反应过来,一股鲜血就喷到了周瑜脸上。只见孙权用手指撕开自己的大腿皮肉,露出了里面黑色的骨头……

此时的周瑜神色反而轻松下来,眼睛里开始燃烧起熊熊战意。

孙权扯下来那一段黑色的骨头,当身体因为剧痛而有些颤抖,但是孙权整个眼睛已经由蓝色变成了血红色,从大腿里抽出来的不是骨头,而是一把刀,一把浑身漆黑的短刀,短刀看起来并不锋利,但是却给人一种活物的感觉,这把刀并不是死物,它是活的!

这把刀叫做乌龙刀,以血为食,以肉为床,它并不锋利,它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召唤乌衣军。

孙权的腿上的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少了一根骨头,也并不会太影响他的行动,以鱼人族的愈合能力,很快他的大腿上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你拿去吧。”孙权将乌龙刀递给了周瑜。

“啊——”周瑜的眼神迅速冷静下来,不在像刚才那么炙热,这是何等致命的力量,就这样交到自己手中,这又是何等致高的荣耀,乌衣出世,如神降临!周瑜并没有伸手去接住,而是静静地站着不动,此时的他宛如整个世界的领袖。

“天狼王周瑜。”孙权提高声音,严肃起来“我以神洲白狼军第十一任军团长的身份授你乌龙刀,令你召唤乌衣军,消灭诸葛亮。”

“周瑜领命!”周瑜跪了下去,以叩拜大礼,接过乌龙刀。

秣陵的冬天积雪并没有那么厚,周瑜和孙权君臣二人没有骑马,步行了很多弯弯绕绕的小路,来到了一座山前,当地人称这座山为牛首山,因为山的形状酷似一个长着两个犄角的牛头,但是山中多瘴气,连虎豹豺狼这些猛兽都不曾有人见过,在死过几个勇敢的猎人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进去过了。

进入牛首山中,过了一段非常秘密的小道之后,一层弄弄的瘴气笼罩而来,孙权割开自己的手指,将血液送周瑜嘴边说道:“喝一口,才能从这里走过去。”

过了瘴气之后,便是无数的机关陷阱,君臣二人小心翼翼地绕开了每一个陷阱,来到了一个狭小的山谷。山谷里并没有任何活动痕迹,入口的野草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腐叶,但是山谷之中却有两排火盆,熊熊的大火在每个火盆中烧起一股股黑烟。

“只剩这一个了。”孙权抽出乌龙刀在入口处的腐草上画了一个图案“жФж”,在最后一笔画完之后,整个山谷上空突然光茫大盛,一道强光忽闪而过,一下又消失无踪了,整个山谷被一组七彩之光守护着,一道彩虹直接落在二人脚下。

“光盾?!”周瑜小声问道。

此刻的周瑜对乌衣军的恐惧和好奇空前高涨,因为光盾是阵法之中比结界更加高级的最强的大阵,依据他对光盾的粗浅了解,他认为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值得布下一座光盾,无论是守护还是禁锢,这都不值得,光盾所需的能源和特殊材料都非常珍贵,很多材料只能采集天外陨石才能得到。光盾的牢固是不言而喻的,当世之中,或许他周瑜可以硬闯试试,但普天之下在武功之上能及他周瑜者——无!

光盾一旦布置成功,几乎是不可能被消除的,至少在当今世上,还没有人能消除光盾,甚至连布阵的人都做不到消除它,除非有极强的力量可以强行破阵,就算如此,阵法能量的爆炸也足以将阵中的一切变成粉末。虽然光盾不能被消除,但是布阵者可以依据布阵的手法,用特殊的方式使光盾暂时失效。

看着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阵法,周瑜心神震荡,不禁想到,那位创造光盾的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想到这里,周瑜又是心中一寒,乌衣军,竟然要用光盾保护或者禁锢,那么这只力量,又是什么样的力量?

远古传说中的存在,一个个都太可怕了,周瑜不敢在想下去,只跟在孙权身后,踩着彩虹进入山谷之中。现在他也明白了白狼军团长的真正实力——这份实力,足够让所有天狼世世代代效命。

到达山谷之中,此时七彩之光已经全部消失,从光盾内部看来,山谷的情况和外面看是完全不一样的。站在外面看这里是一个荒凉的山谷,而真实的情况是山谷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高台,孙权周瑜二人站在高台地下,如同一只蚂蚁站在一座宫殿的墙角。高台四周的空间发出淡紫色的光芒,三个大大的甲骨文镌刻在高台的南面,他们都认识这种文字,那是乌云台。

孙权和周瑜慢慢地沿着东面的一条陡峭的石阶向乌云台顶爬去,从石阶底下看上去,整个石阶宛如天梯,一头落在脚下,一头伸向天上。君臣二人都行动飞快,不多时已经到了乌云台的顶端。

乌云台的顶端是一片平整的黑石坝子,坝子的中央有一座乌黑的石台,石台的四周都镌刻着“жФж”的图案,台上有一幅石质材料的刀座,孙权独自走了过去,将乌龙刀放了上去,乌龙刀与刀座完美契合,一道细细的凹槽从刀身延续到刀座上。此时孙权神情严肃,口中念到:“乌龙现世,云台承露,乌衣神军,君临天下!”

孙权再次划破手指,一滴鲜血滴在了乌龙刀与刀座链接处的凹点里,血液顺着凹槽将刀身和刀座链接在了一起。

“乌衣军恭候国君。”广场上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大队军卒,全部笔直的站立着,穿着乌黑的战袍,连成黑漆漆的一片。

“西圣国第二十一代君王,狼权,请乌衣军出征。”孙权庄严的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啊——”今天的惊讶绝对是周瑜这辈子最多的一次,超过了有生以来所有岁月的总和。“军团长,您——您——?”周瑜还未说完,翻身跪地:“神皇万载,千秋万世,白狼军皇家神翼卫队指挥使,兼西圣国天下兵马大元帅狼瑜参见。”说完,撕开了自己的上衣,一颗紫金色的狼头,在他的胸口栩栩如生。金色狼头,是白狼军神翼卫队的标志,而紫色狼头,只属于一个人,那就是西圣国天下兵马大元帅。西圣国建国以来,天下兵马大元帅总共出过13位,然而天下兵马大元帅还能加入神翼卫队的却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狼瑜,唯一带有紫金狼头的狼瑜。紫金狼头的存在,标志着周瑜当年无论武功还是谋略,都是西圣第一人!

“狼瑜?”孙权睁大眼睛,“你是狼瑜?!”显然孙权的惊讶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忘记了让周瑜起身,就这么看着他跪在地上,一颗紫金狼头随着呼吸起伏,让人觉得它是不是随时都会跑出来把人撕咬成碎片。

一直以来,在周瑜的认识里,孙权是白狼军军团长,西胜国国君在临死前让他寻找的并保护的人。在孙权的认识里,周瑜仅仅是天狼王,一个从小保护自己,并告诉自己很多秘密的部下和长辈。

只是从小似乎从出生开始,与生俱来,他便知道乌衣军的密码,乌龙刀是召唤乌衣军的钥匙,他的血液是召唤的媒介,他知道西圣国灭国之前最后一位元帅成功逃脱,是后来白狼军中的狼王,然而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天狼军团的周瑜!

君臣二人相视一眼,开怀大笑,“哈哈哈。。”

“目标诸葛亮,请乌衣军执行天刑。”孙权面向整个广场黑压压的乌衣军下达了命令。

竟然是天刑!孔明让神之一族动了真怒了。

死亡通常是一种惩罚,然而在天刑面前,死,是一种恩赐。

这个远古的国度里曾受过天刑的只有一个人——宙斯,据说被神翼卫队带回之前,他只是一个铁匠,不知道什么原因,拿着一柄九千万斤重的大铁锤,砸碎了整个大西洲的大陆架,然后出动白狼禁卫军逮捕他,但是出去的三百白狼禁卫军全部被他打回狼型,剥皮吃肉,把三百白狼军的狼头挂在奥林匹斯山上,后来神翼卫队出动了三个人,将他带回皇都。

玄铁勾凿穿了他的两只琵琶骨,水晶狼牙封死了他的周身穴位,将他吊在聚能大阵里被无数次撕裂,一遍遍的组合撕裂,几千年的锉骨扬灰,周而复始。聚能阵保住他意识清醒,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着挫骨扬灰的煎熬。

只有一点,全部神之一族都知道一个事实,几千年来,宙斯没有投降,甚至连喊叫的声音都不曾发出一点。当年因为他的住所能级勘测结果为特优,官府强行征用,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但是当时宙斯的妻子雅典娜正值重病,住房被强行没收之后,妻子不治而亡。此时的宙斯万念俱灰,便拿着铁锤要砸碎整个西圣国,从大陆架开始,他要让整个国家沉入水底,为雅典娜陪葬。然而帝国的威严,是不容抗拒的,并且妄图一一人之力,毁灭帝国,这样的不负责任和疯狂彻底激怒了国君,降下天罚。直到西圣国灭亡,大西国创立,宙斯才结束了天刑,而他也成了这个新生国度的传奇,受封于奥林匹斯山,取了六位妻子,被万世崇敬,成为信仰一般的存在。现在,西圣国第二十一代君王又一次启动了天刑,而执行的人是比神翼卫队更加神秘的乌衣军。

当年,神之一族城破族亡,诸葛龙锐不可当,是这只乌衣军以三千人的兵力抵挡着四百万疯狂的诸葛武侯军,让白狼军成功突围逃脱,也让皇室血脉得以延续至今,他们恐怖至极,就算是强大如大西国,建国以后,也从未停止过对他们的寻找,甚至组建了一个专门的部队叫做明月组,据说即便是当世,还有明月组部队的后裔依然在遵守祖训,寻找乌衣军。这只乌衣军到底来自何方?无人能晓!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和皇室订有盟约,孙权从未把乌衣军当作部下,只是当作朋友,他们和神族皇室之间似乎有着很多的秘密。

“是!”又一句整齐的回答,整个广场只剩下一个身穿黑袍的战士,一步一步走向乌云台上,走到刀座旁边,拿起了那把乌龙刀,刀尖上还残留着血迹,分明是刚才滴落的神皇之血。能调动乌衣军的,只能是神之一族的皇室之裔。

“出去吧,天盾要封闭了。”孙权说到,黑袍战士一瞬间消失无踪,孙权和周瑜也快速走了出去。这样一只数千人的部队离开牢笼,是梦魇的开始,还是噩梦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