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慌神丢了刀子，赶忙捂住我的眼睛，“姐姐啊，我这初来乍到的不明白，您老快给点拨点拨，我们娘仨这往后也好提防着点……” r
“你别说，知道这事的人还真不多，转眼十多年了……告诉你们，不准漏出口风去！不准说是我传的！不准多嘴多舌！……唉，转眼十多年了，眼看二少爷也要娶亲了，那会儿二少爷比铁蛋还要小些呢。民国还没有，三房也没有……话要从头说起。二房跟老爷回来的时候连带卷来了她小妹，叫银香，模样倒还老实，范家上下一直是把她当小姐看待的。可她愣没干出大户小姐该干的事。她比大少爷大一点儿，跟着大少爷一块念书一块玩，大少爷喊她‘姨’。他跟他姨玩着玩着，最后玩大了他姨的肚子。银香原想安安心心做大少奶奶，可老爷子不让――乱伦的事范家哪个祖宗都不让。银香退了步甘愿做小，可老太太不让――银香断掌，会克死男人的。” r
娘听着听着把手挪到了我鼻子眼上，害得我大气不能出。 r
秋姐继续张牙舞爪地比划着：“她的命数就这么背，二房也不敢袒护她。大少爷打小就比二少爷开窍，一听说银香克夫就再没往她房里钻过。可是银香的肚子到底一天天大起来了，知道内情的人都说该把她送到乡下去。也怪老太太心地好，不想把事情做绝了，就把她留下了。信佛的人就是硬不下心肠哪，这就种下了祸根！二少爷年纪小，不懂事，爬墙去看她。回来当夜就病上了，高烧烧了十天半个月也不见退，哪个大夫都没辙。老太太隔十年才怀个崽，自然当宝贝供，当下请了个法师来捉妖。那和尚才算高明，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搜检了一遍，见到银香，一眼就认出她肚子里怀的是个夜叉！到了这份上，银香还能说什么？只有红着眼揉着肚子里的夜叉卷铺盖滚蛋了。” r
“惨？更惨的还在后面！一个月以后大少爷就跟现在这位大少奶奶成了亲。那天正是三月三，吉日吉时样样如意。可就在洞房花烛夜，银香跳了护城河。当时老爷子办事就像现在大少爷这般干练。他把消息捂得严严实实，第二天清早天没大亮，就派人把尸首捞上来埋了。经手的是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没多久双双发了疯。听说场面很骇人，银香穿着嫁衣梳着髻子画着红妆，在水里泡了一夜全身浮肿，鼻里嘴里灌满河泥，手掌掐成爪，肚子胀得快爆了……进棺那光景，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嘴一下淌出鲜血来－－七孔流血有冤诉啊！” r
娘吓得软了，手又垂到我嘴巴上，冰冰凉凉，一股咸鱼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