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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人间五十年之三


李天成回到家中,他也出外觅粮,不过一无所获,当听到肉粥一事后也感动得热泪盈眶。

次日,李自忠、李天成、崔无忌草草将李三葬了,乱离之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必须得留下精力为生存而奋斗。

李天成对李自忠、崔无忌说:“这样下去没法活了。听说有个道士叫孙惠,树起替天行道的旗号,号称混世天王,杀官造反,现在有兵马近十万,就驻扎在附近不远处,不如我们投奔他们,说不定是条活路。”

崔无忌自是没什么意见。李自忠为人老实,虽然心里有些抵触,但也明白现在已经是无路可走,于是也赞同李天成的想法。

一日一夜,李自忠、李天成、崔无忌带着三岁的狗蛋,行至混世天王孙惠的行营。在路上,李自忠、李天成也两三天没吃东西,能自己走就不错了,没法子顾到狗蛋,又是崔无忌一路上拖着伤腿,一路将狗蛋背过去的。

到了反王孙惠处,三个大男人和一个孩童倒是都吃上了米饭。

跟着孙惠,劫官仓、掠大户,与官军激战,三年下来,李自忠、李天成、崔无忌三人倒都混成了孙惠手下的将领。

在军中,崔无忌学会使用十八般兵器,虽然没有名师指导,倒也都舞得有模有样。不过,他也不敢太过高调,毕竟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他那天人的变(太心)自愈力,准会把他当成一个怪物。但是在战场上刀枪无眼,为了护得李自忠和李天成周全,崔无忌又不得不奋力拼杀。所以虽然崔无忌外表看起来只是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也以自己的勇悍得了一个“小太岁”的外号。

李自忠、李天成的身体也极为健壮,又因一家老小都几乎凄惨饿死,心中积累了太多的怨恨和愤怒,作战起来自然超出常人的勇悍,又时时在战场上得到崔无忌的帮衬,自然成为了孙惠手下比较得力的部将。

尤其是李天成,他比李自忠更有野望。造成李家家破人亡的是这世道,是这个腐败的朝廷,必须把这贼老天给捅破,建立一个新世界,贫苦百姓的生活才会真正有盼头。

还有一个与李天成同村同宗的李发树,七八年前妻子被税吏给轮了后上吊自杀,三年前饥荒临世,独子又夭折,让他几乎疯了。平时沉默寡言,战场上就尤如一只疯狗般,见敌人就砍,浑然不顾自身的安危。

李天成算是有勇还有些谋略,李发树、崔无忌的勇猛鲜有人敌,他们算是孙惠手下五虎将中的三人。而李自忠也是仅次于五虎将的八骠将的其中一员。

这一年八月,孙惠军计划攻占最大的官仓,二十万大军杀过去,却被官军三面埋伏,并用火攻之计杀得大败。李自忠为人忠勇,自请率军断后,以三万力敌官军精锐十万,力战到最后,拼尽最后一滴血,壮烈牺牲。

孙惠率七八万残兵逃出生天。得知李自忠牺牲,孙惠率众将哭祭,为李自忠建了衣冠冢,因李自忠本人无嗣,又收了李自忠之侄狗蛋为义子,并为其赐名为李义朝。崔无忌受李自忠千叮万嘱,保护李天成撤退,没能救得李自忠的性命。这让崔无忌十分悔恨,也借酒消愁了数月不提。

被官军大破后,孙惠军实力大减,本来还剩七八万残军,又因士气低落,逃散了两三万,仅余五万军队。不得已,孙惠听了几个狗头军师的主意,决定与另一股乱军领袖张虎城结盟,双方商定在鸿门举行会盟。这时张虎城有军十五万,本来稍弱于孙惠军,现在已经形势逆转。

孙惠军弱而张虎城军强,孙惠为表诚意,仅带了心腹李天成、崔无忌及五百精锐到鸿门赴会。而张虎城也没有带兵太多,只是三千精兵。

在宴上,张虎城、孙惠及众将前一刻还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突然之间张虎将酒杯掷在地上,帐外冒出了数十个刀斧手,向孙惠等人杀去。

孙惠大骂:“张虎城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想趁机杀了我兼并我的部众,天成、无忌,我们和他们拼了。”

帐中一片混战,崔无忌也只得护住李天成的安危,没有太多的余力照顾孙惠。崔无忌心中可没有半点为孙惠尽忠的想法,他想得极简单不过,李天成父子是他的家人,今天他必须守护李天成。

敌众我寡,孙惠被乱斧砍死,崔无忌持两把铁锤,左右横扫,一路上砸得张虎城军血肉横飞、人仰马翻,总算护住李天成逃出与五百精锐会合。

李天成大喝:“混世天王已经被猪狗不如的张虎城给害了,兄弟们,随我杀,给孙天王报仇!”

此时,势如危卵,一不小心五百人就有可能被三千张虎城军击破,李天成当机立断,先发制人,出人意料地没有逃跑,反其道而行以弱击强,打出为孙惠报仇的旗号,杀向三千张虎城军。

张虎城本以为只有五百人的孙惠余部必定会逃窜,他正准备追击,没想到对方还有胆子反(工攵),大出于他意料之外。张虎城军仓促应战,李天成在崔无忌的护持之下一马当先,带旺了孙惠残军的士气。

张虎城麾下两员骁将想着擒贼先擒王,杀向李天成,想要取他首级。还没到近前,被崔无忌一锤一个,砸翻下马。李天成也弯弓搭箭,一箭射中七八步外张虎城的肩膀。

孙惠残军见主将勇猛,士气大振,完全不惧怕张虎诚军的优势兵力。

半个时辰内,两军三千五百人杀得日月无光、天昏地暗,崔无忌将张虎城从马上砸下地,李天成在马上用偃月刀砍下张虎诚的头颅。一名孙惠残军拾起张虎诚的头颅后大喊:“张虎城头颅在此,张虎城死了!张虎城死了!”

孙惠残军此时杀得只剩一百余人,此时都大喊:“张虎城死了!张虎城死了!”

主将已死,张虎城军士气涣散,虽然还有一千五百人,人数上处于优势,但也已经难挽败局,纷纷逃溃,如鸟兽散。

回到孙惠的大本营,李天成带回了孙惠的尸体,也带回了仇敌张虎城的首级,全军祭奠后,举行会议推举新的首领。

经过长达三个时辰的反复商议、利益交换、相互扯皮,李天成被推举为新的领袖。

李天成能成为新领袖,原因有三:

一:崔无忌是李天成的义兄弟,李发树是李天成的同乡、同宗,孙惠手下五虎将,李天成、崔无忌、李发树已占其三。李天成、崔无忌、李发树一党在全军中已经占了几乎一半的比重。崔无忌无心于人界的权力,全力支持李天成;李发树平时过于沉默,不与众将往来,战时又过于疯狂,让人忌惮,所以在军中威信不著。

二:李自忠舍己断后,在关键时刻挽救了全军的危亡,除了崔无忌、李发树等李天成的嫡系之外,众将大多念在李自忠的功劳,支持其弟李天成。反对者也有,以五虎将之一的王鹏为首,是先于李氏兄弟投奔的孙惠故旧,但支持者不多,未成太大气候。

三:李天成、崔无忌率军,以寡击众,为旧主孙惠报了仇,斩得仇敌张虎城的头颅。军队中重战功,李天成能为旧主报仇,也把他的威望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