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八场雷剧大戏后,王军带着对那片红土的依恋和踌躇满志的心情,离开了小村庄,暂别了父母妻儿,回到了已让他陷入泥沼般灯红酒绿的都市生活。
王军回到宏海市后,立即将部分所得的工程利润打到了李大宝给他一个不是李大宝名字的账户里(据说,这钱大部分是给江副市长的。),兑现了他们当初商定好的君子协定,毕竟,在人情关系错综复杂的社会混,迟早要还的,彼此需要共赢的,孤掌难鸣,一手难以遮天,王军对这些人情世故运作得如鱼得水,他也是靠着这些东拉西扯来的关系脱离了贫穷,积累了他的第一桶金,如今,他和王烈虎掌控的打桩工程也如日中天,发展得如火如荼。
手中有了大量现金的王军,和王烈虎商量后,决定再多买几部不同型号的打桩机,扩大打桩规模,将自己的打桩市场做大,毕竟资本总是贪婪的、逐利的,也是希望通过各种手段去垄断市场,获取更多的利润。自从攀附上了一些有实权的官员后,王军拿工程不过是如囊中取物了,现在的王军不怕拿不到打桩工程,就怕自己没这个实力去做,所以多买打桩机,壮大自己打桩团队的规模和实力,那是非常有必要的。王军完成了市政府大楼的打桩后,也为王军带领的打桩团队的声名在宏海市响当当了,王军这个突然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人物,在宏海市的打桩业界,虽然还不能如雷贯耳,但也有了一定分量,让打桩业界的响当当的人物—唐老板也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发了大财的王军,腰包鼓了,自信心满满的,眼神里面曾经夹带着的自卑和忧愁,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走起路来大摇大摆,更加扬眉吐气了,像攀附上了身份显赫的主人的哈巴狗,更加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谁也不怕。
发了大财的王军,情不自禁地感叹着这金钱啊,真是让人着魔的神奇东西,拥有了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怪物,就不愁吃不愁穿,就不愁娶不到媳妇,就不愁过年,就不愁别人瞧不起了;这金钱啊,真是让人顶礼膜拜的神奇东西,比佛祖的法力更强,比魔鬼的魔力更可怖,人人生而为之赴汤蹈火、置死度外。曾经缺少金钱的王军,受尽了饥饿的折磨,受尽了有钱人的冷眼,受尽了没有尊严地苟且偷生的无奈;如今,已是家财万贯的王军,压抑在心底的欲望,总是蠢蠢欲动,呼之欲出,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都敢想了,而且也能轻而易举地满足了欲望,什么山珍海味、豪宅别墅、名车美人都不在话下,有了钱,就能品尝到任何撩动味蕾的山珍海味;有了钱,就能入住气派的豪宅别墅;有了钱,就能让妩媚妖娆的美人坐在名车里哭泣;有了钱,就拥有了你想要的一切。这可怕的神奇的东西,让咸鱼翻身的王军越想越不可思议了。
王军为了栓牢李大宝这棵间接的摇钱树,总是和李大宝保持着紧密的联系,有感恩、念旧情的因素,也有巩固共赢的利益关系所驱动,共赢着才能使自己的事业最大利益化,滔滔浊世,滚滚人流,人心都是自私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合作,古人亦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看透了人情世故的王军,心里自然清楚这些不可忽视的利益关系,是需要精心去呵护的。
时光流逝,一年之中最为炎热的大暑时节也悄然而至,热情勤劳的太阳直射着北半球,火辣辣的光芒炙烤着大地、山河、树叶,铺天盖地的热浪笼罩着这片南方的大地,笼罩着这座挨在太平洋边缘的城市,笼罩着每一位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人,大地在发烧,树叶蔫了,狗儿呼赫呼赫地伸缩着舌头,人只能躲藏在树底下或房间里面,避开与直射的太阳的零距离接触。白天虽然酷热无比,但太阳西下后,携带着大海的气息的清风,习习吹来,吹走了白天的酷热,吹走了白天的懒惰,吹来了凉爽的夏夜。王军平时也喜欢邀约一些酒肉朋友或合作伙伴,踏着漆黑的夜色,来到紧挨着海边的观海街(那是靠填海而盖起了一栋栋别墅、商品楼、写字楼和人气颇旺的观海街。),吃鲜嫩的烧耗、香喷喷的烧鸡翅、炒田螺,喝冰冻的啤酒,沐浴着阵阵的海风,感受着夏夜的清爽,享受着这座海滨城市的惬意。
一个海风习习的夏夜,正好是周末,无所事事的王军,邀约了亲爱的战友—李大宝出来清爽的观海街吹风吃宵夜。两个亲密得无话不说的老战友,面对面地坐在“豪哥夜宵店”的露天场地上,品尝着新鲜的烧耗,喝着冰爽至极的啤酒,谈笑风生着,谈古论今,无不欢悦,无不陶醉在这样清爽美妙的夜晚,无不沉醉进了如此美好的生活,无不迷恋着纸醉金迷的人生。
“大宝,你对金钱这神奇的东西,是怎么看的?”喝完了一瓶啤酒后,王军忍不住想和颇能聊得来的李大宝聊聊有关于金钱的话题。
“金钱是个好东西啊,有了它,就能使鬼推磨;有了它,就能步步高升;有了它,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我这人,就有点俗,所以想法也很俗吧。你怎么想起聊这些了?”
“大宝,你,言之有理啊。经过这么些年的滚爬摸打,我靠一些的朋友的帮助,从一无所有的穷光蛋,逐渐地成了一位富有的包工头,金钱改变了我的生活,改变了我的观念。总而言之,金钱的确是不可思议的东西。”
“阿军,你的工程越做越大,人,也越来越会思考了,还有什么新鲜的思考,不妨说来听听。”
“也没有啥新奇的思考,只是最近看了有关于货币历史方面的书籍,学习到了前人留下的经验而已。货币的本质不过就是商品,人类使用货币的历史产生于物物交换的时代。在原始社会,人们使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交换自己所需要的物资,比如一头羊换一把石斧。但是有时候受到用于交换的物资种类的限制,不得不寻找一种能够为交换双方都能够接受的物品。这种物品就是最原始的货币。牲畜、盐、稀有的贝壳、珍稀鸟类羽毛、宝石、沙金、石头等不容易大量获取的物品都曾经作为货币使用过。经过长年的自然淘汰,在绝大多数社会里,作为货币使用的物品逐渐被金属所取代。使用金属货币的好处是它的制造需要人工,无法从自然界大量获取,同时还易储存。数量稀少的金、银和冶炼困难的铜逐渐成为主要的货币金属。某些国家和地区使用过铁质货币。马克思说过,货币天生不是金银,但金银天生是货币。中国最早的金属货币是铜贝,据说也是世界最早的金属货币。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金属货币同样显示出使用上的不便,在大额交易中需要使用大量的金属硬币,其重量和体积都令人感到烦恼。金属货币使用中还会出现磨损的问题,据不完全的统计,自从人类使用黄金作为货币以来,已经有超过两万吨的黄金在铸币厂里、或者在人们的手中、钱袋中和衣物口袋中磨损掉。于是作为金属货币的象征符号的纸币出现了。世界上最早的纸币在宋朝年间于中国四川地区出现的交子。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纸币也会被另一种更加便捷的流通手段所取代,任何事物的产生、发展、消亡都是一个必然的过程,也正如每一个人,都不能长生不老。”兴奋的王军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这些已随风而去的货币历史故事,就像滔滔不绝的海浪轻轻地拍打着乱石和堤岸。
“阿军,你真行,我还真看不出你这小子,对天天和我们打交道的金钱,还研究得那么透彻,佩服。来,干一杯。”李大宝用肃然起敬的眼神凝注着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的老战友,举起透明的酒杯,一干而尽。
“过奖,过奖,不过是闲着的时候,看看书,拾取到了前人留下的知识罢了。其实,作为商品的货币,它具有价值尺度、流通手段、贮藏手段、支付手段和世界货币五种职能。其中最基本的职能是价值尺度和流通手段。但在错综复杂的现实社会中,它却被赋予了许多超越了其职能的功能,从而得以在滔滔浊世,掀风作浪,颠倒黑白,为非作歹,成为了万恶之源。”
“阿军,你这观点,我不同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用之有度,只要是通过正当手段赚取的钱财,别人就无可厚非。金钱,也不是万恶之源,说白了,它不过是执行人的意志的一种手段而已,是人心贪婪的替死者,真正的万恶之源是人心的贪婪愚昧无知,就像用手枪杀人的罪犯,你不能将所有的罪恶转嫁给手枪,手枪也只是一种工具,不是罪魁祸首,所以应受到惩罚的是怀有罪恶邪念的人。不管是金钱,还是手枪,都有其两面性,就看使用的人,怀着什么样的心态去使用了,心怀善意的人使用之,必得到善的结果;心怀恶意的人使用之,必得到恶的结果。”
“是啊,人,真是个复杂的动物,也是个欲望无止境的动物。来,喝酒,不聊这些了。”聪明的王军想结束这场没有尽头的讨论,便用让人糊涂的酒精去做个了结。
两位曾经出生入死过的人,都开心地举起了斟满了金黄色的啤酒,碰了碰杯,仰起头,一喝而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