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王烈虎打伤官员侄子的事以及三毛工伤的事,王军有些焦头烂耳,有些伤脑筋,但这些意外之事,并没有影响到王军的打桩业务的如火如荼的发展,东晓基础建筑公司的发展已进入了快轨道,势不可挡地向前冲,向远方驶去,像一艘载满了货物的货轮,开足了16节的马力,向遥远的彼岸靠近。看着自己一手创办的公司一天一天地发展,滚雪球般的发展势头,让王军的心里萌发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向政府部门递交材料,为东晓基础建筑公司申请省一级的施工单位。申请成功后,他们投标中了的打桩工程,就有了直接开工的资质,不再需要挂靠在唐老板的海联公司,既省钱,又省事,可谓一举两得。
这个高瞻远瞩的想法,自从挂靠在海联公司施工开始,王军就一直琢磨着这事,碍于时机没有成熟,他也就一直束之高阁了,像一颗种籽,无论被播洒在肥沃还是贫瘠的大地,都没有怨天怨地的余地,只好深藏于黑暗的泥土里,默默地酝酿,默默地蓄势,默默地斗争,等待着春暖大地的时节,蓄势而发,破土而出,没有石破天惊,却悄悄地地呼吸着阳光、雨露、空气,不屈不挠地成长着,茁壮地成长着。
王军认真地梳理了一下公司的规模、资产和业务能力,再结合自己所了解的申请省一级施工单位所需要的条件,他都觉得公司已经达到了省一级施工单位的水准了,此时不申请,更待何时,过了这村就没那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王军越想越着急起这事来。
王军想申请省一级施工单位资质的计划,这个振奋人心的计划,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似乎触手可及了,这个深藏在王军内心深处的梦想,像一只羽翼渐丰的雏鸟,展翅高飞的欲望正蠢蠢欲动着,也如鱼刺鲠喉,不吐不快。
在一个北风呼啸的夜晚,冬天的寒意已渐渐逼近,但没有纷飞雪花点缀的冬天,让南方的人们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这依然绿意盎然的冬天没有多少冬天的味道,没有了白雪皑皑,没有结冰的河流,南方冬天的寒意也减弱了不少,这样的冬天,少了些童话般的故事,少了些风花雪月的浪漫,少了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境。王军就趁着这样似寒咋暖的夜晚,拿起笨重的大哥大,拔打了王烈虎的电话,按耐不住兴奋地邀约了王烈虎出来逍遥休闲会所谈点事。一头雾水的王烈虎,听完了王军的电话,也爽快地答应了。
王军和王烈虎两人各自开着各自的小车,从不同的方向,从不同的道路,准时地来到了逍遥休闲会所。两部有些耀眼的小车嘎然而停在会所的门口,两个体型高大的人影投射在昏暗的路灯下,迎着呼啸的北风,披着朦胧的夜色,快步地走进了会所里面。
王军建议王烈虎,一起开间房桑拿,出出汗,排排毒,顺便聊聊。
两个人在年轻貌美的服务员的引导下,换上宽松的衣服,便走进了封闭起来的桑拿房间,无处不在的热浪包裹了娇嫩的血肉之躯,飘逸在空气中的高温水蒸气无声无息地侵袭着每一个毛孔,顷刻间,汗水便如决堤的洪水,从开放的毛囊孔滚滚而溢出,苦并乐着。
王军和王烈虎两人,错开了约50厘米,坐在滚烫的床沿上,忍受着四十几度的高温,咬着牙,抵抗着残酷的热浪,娇嫩的躯体,也在一分一秒的煎熬过后,悄悄地适应了这叫人窒息的热浪,他们便你一句我一句地打开了话匣子。
“烈虎,我心里正琢磨一件事,这件事,关乎到公司发展的问题,也关系到你我的以后的发展。所以,今晚约了你过来这里,边桑拿出汗排排毒,边谈谈这事。”王军舞动着双手,兴奋地说。
“军哥,什么事?让你冒着寒风,那么着急地非说不可。”王烈虎有些摸不着北地问。
“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们的打桩业务也干了这么多年了,规模、资产和水平也达到了一定水准,但拿到工程项目后,总是不得不挂靠在海联公司的名义下干活,像没有领取结婚证的夫妻,总是偷偷摸摸地****,这样,既不爽,还得掏出不少管理费给海联公司。我想我们也以东晓基础建筑公司的名义去申请省一级的施工单位,如果能够申请成功的话,既不用看唐老板的脸色干活,也赚得更多利润了。”
“军哥,我个人觉得,申请这省一级施工单位的招牌,可不是闹着玩的,需要真金实银的,需要管理经验,需要过硬的技术,需要关系的。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再干几年,再说吧。”
“烈虎,你这想法,就太没自信了。俗话说‘事在人为’,不去试试,谁也不敢说行不通,人在江湖,靠的就是人脉,有了人脉,没有办不了的事。”
“你这是有点操之过急了,我们挂靠在唐老板公司下面做工程,有他罩着我们,少担当些风险,即使少赚点钱,不也挺好的吗?我说这话,也不是涨别人意气灭自己威风,而是始终觉得这牌子不是那么容易搞得到的。”
“寄人篱下,既受委屈,又不自由;挂靠唐老板的公司做工程,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不谈利润,也明显地限制了我们公司的发展壮大。我觉得,这事,花点心思去申请,打通各个环节的关系,不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现在,还没到最好的时机,失败的可能性远远大于成功,你自己再想想吧。要不,往后拖拖,来日方长呢。”
“这事,我琢磨好几年了,从做国贸大厦的打桩工程就开始琢磨了,不能再拖了,一拖再拖,做不了大事。”
王烈虎就像被逼进了死胡同的猎物,似乎结局注定是束手就擒或坐以待毙了,他也感觉到王军甚是咄咄逼人的意志和语气,压得他喘过气来,压得他似乎没了反抗的余地,心里一次又一次地反问着自己:难道我非要跟着他,举起鸡蛋砸石头吗?难道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吗?
王烈虎皱眉蹙额,有些犹豫地说:“军哥,这事,你给我给我几天时间想想,你也回去斟酌斟酌,再做决定,怎样?”
王军用双手握成拳头,狠狠地锤了几下滚烫的床板,有些怒其不争地说:“烈虎啊,我们不能再犹豫了,时间不等人啊。你回去好好想想,尽快给我答复。这事,我想过完年,就开始筹备。”
王烈虎有些莫名地庆幸自己终于暂时说服了强势的王军,平时跟王军商量事情,他只有妥协的份,没有反抗的余地,但这一次,他却以胜利者的姿态,结束了这场争论,这只是暂时的,最终的结局还没定,也许,无论争论也罢,还是人生也好,都没有明确输赢的分界线,没有唯一的标准答案,能够为自己赢得最大的利益化,便是最佳的选择,不管它付出了多少的时间和心血。
被热浪闷得有些躁的王军,似乎有些懊恼脑袋总是缺了根筋的王烈虎,怎么平时办事挺爽快的,到了做大事的关键时刻,就莫名其妙地犹豫不决起来了,这样优柔寡断的性格,怎能将东晓公司做大做强;这么鼠目短光,真是叫人心都凉了半截。这样不会以大局为重且不会高瞻远瞩的人,是否还值得同舟共济下去,王军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了这个让他都有些吃惊的念头。
在热浪的侵袭下,汗水依然不停地从他们的毛囊深处溢出,没有成功说服王烈虎接受他计划的王军,心里烦躁得像酷暑的哑蝉,沮丧得像在斗鸡场上被打败的公鸡,他已经再难以忍受封闭的房间里面的热气了,桑拿还没到半个小时,便提前半个小时结束了这次并不愉快的桑拿。
各自打着各自的小算盘的王军和王烈虎,走出了让人暂时脱离寒冷和痛苦的逍遥休闲会所,迎着冬天不大不小的寒风,融入了黑漆漆的夜色里,向各自的小车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