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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太液池畔的奸情(6)


我这里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绿篱却已是麻溜儿地跪下了。r

张老太太看我没动静,怒道:“是不是真觉得自己成了太子妃了,是娘娘了,就跪不得我这个老太婆了?”r

我心里越发地诧异起来,绿篱却在后面偷偷地拽着我的裙角,小声地央求着:“大姑娘,大姑娘。”r

这称呼还不如“娘娘”呢,那个起码听了多半年了,都听习惯了。r

我勉为其难地撩了撩裙子,在张家老太太面前跪下了。r

张老太太龙头拐杖往地上这么一戳,气道:“绿篱只说你落水受了刺激,脑子乱了,我看你倒不是乱了脑子,而是乱了心!你蠢啊,蠢得都不像是我张家的女儿了!”r

我老老实实地垂头听骂着,心里却琢磨,这张老太太唱得这是哪一出?r

张老太太义愤填膺地指责我道:“其一,你向皇家人妄求情爱,此为不明;其二,你竟拿皇嗣之事来陷害映月,此为不智;其三,你与那杨严在东宫之内玩笑,此为不端;其四,你身为太子妃,却放任东宫事务不理,此为不严。你这等不明不智不端不严之女,哪里是出自我张家……”r

老太太上了年纪,牙口有些稀了,吐沫星子就在我眼前飘飘扬扬地落着……r

我垂着头听着,心道我这个冤噢,我比窦娥还冤呢。r

只盼着老太太早点骂完,我也好擦擦我这一头一脸的吐沫星子。r

谁知那老太太越说越气,说到后面气势非但不减,反而愈加激昂起来。r

结果,她这一激昂,差点把自己给激昂过去了。r

张老太太刚刚骂到高潮处,忽地没了动静,我这里抬头,正好看到张老太太直挺着身子往后仰去。亏得我反应快,上前迈一步伸胳膊就把她给接住了。绿篱从后面也紧跟着扑了上来,嘴里叫喊着:“老太太——”r

我本来已是托住了张老太太,结果被绿篱这么一压,好嘛,三个人齐齐地跌向地上,我就说嘛,这女人,除了坏事,她就做不了别的!r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张老太太垫到了最下面。三个人的体重,把张家老太太砸地吭了一吭,嘿!歪打正着,她愣是又缓过来了。r

我和绿篱连忙把张老太太扶到床上躺好,这回,张老太太的怒气也没了,只伸出手摸着我的手背,轻声说道:“傻丫头啊,你怎么就不明白,进了后宫的女人,情啊爱的就只是个虚想了,唯一有用的就是子嗣和娘家的势力啊!”r

我手一哆嗦,差点把张家老太太的手给甩出去。r

张家老太太却一把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半撑起身子逼近我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丫头,你必须生下皇嗣来,必须!尽快!”r

我强自忍耐着,垂着眼皮,装良善:“那太子不喜我,我有什么办法。”r

张老太太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他齐晟当我张家是傻子吗,别说是太子妃,就是许我张家后位又能如何?一个无子的皇后,说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我张家岂是这么好糊弄的!”r

张老太太停了一停,我的心也跟着停了一停,又听得她继续说道:“我已让你父亲给齐晟过了话,你生子之日,便是我们张家助他齐晟上位之时!”r

我刚才干吗要去接你?直接摔死你多好!r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还有点神不守舍的。r

绿篱也没什么话,一看就是有着心事,我忍不住多嘴问了一问:“绿篱啊,你这样愁眉苦脸为哪般啊?”r

绿篱用她那双纯真的眸子看着我,很是忧愁地说:“娘娘,您要万一先生了公主,那可怎么办?”r

我这刚刚自我建设得差不多的心理一下子崩塌了,满脑子只剩下了前世某位法号三俗的大师说过的一句话:一窝一个公主,一窝一个公主,最后一窝一气生了俩公主……r

等她想生太子的时候,皇上他……死啦!r

哎!真正的一夜无眠!r

归宁第三日,游园。r

张家园子依翠山山势逐层升高,园内的景色与园外的自然山林景色融合在一起,那是相当不错的,只是我昨日受的打击着实太大了些,又加上夜里一宿未睡,实是没什么心情欣赏这景致。r

齐晟的脸色也不是十分明朗,我琢磨着是因为张尚书已经给过他话了呢,还是说江氏今儿没能来的缘故。r

赵王终一个人落了单,说是江氏昨儿夜里受了些风寒,不能同我们一起游园了。r

哎,我也颇有些同情江氏,你说天天大晚上的往紫竹林里跑,再好的身体也熬不住啊!r

本是张尚书领着大伙儿一同游园的,可游着游着这人群便分作了几堆,前前后后拖拉了老长。r

我回头看看那落在最后面的羞羞答答的二姑娘,再看看蹿在最前面的猴一般的上树君杨严,忍不住对“导游”张尚书深表同情。r

带着这么一伙子无组织无纪律的“团员”,您老,辛苦了。r

许是那江氏不在眼前,齐晟的眼光没了着落,便时不时地往我身上落了。r

绿篱在一旁看得惊喜异常,每每地边用手轻掐我的手肘来提醒我:“娘娘,娘娘,太子殿下又向您这里看过来了!”r

我面上仍坚持淡定着……r

唉,我说绿篱,你能别掐了吗?他每次看过来我那菊花都忍不住一紧,你说我能不知道吗?r

一旁相伴的大堂嫂白氏瞧出我脸色不好,忙低声询问:“娘娘可是觉得乏了?”r

我这里还未说话,她又极伶俐地指着西边一处院落说道:“那边是凝翠阁,虽简陋了些,可却胜在幽静,娘娘若是不嫌,我领了娘娘过去歇上一歇。”r

我斜着眼睛瞄白氏一眼,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嘴一点点,长得倒是真不赖,只是这眼睛太晶亮了些,不如纯纯的二姑娘可人心。r

转念一想,她就是长成天仙样,与我又有什么关系?r

罢了,随她去吧!r

趁着张尚书向齐晟等人讲解园中景致,我一手拉绿篱一手拉着白氏,悄摸摸地往凝翠阁方向溜,倒是没惊动什么人,只齐晟淡淡瞥了我一眼,却没说什么,移开视线继续听张“导游”的解说。r

还好,还好!r

刚摸到无人处,白氏便捂着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笑道:“哎呀,大姑娘还是这样调皮,哪里有点做娘娘的样子!”r

我顿时无语。r

绿篱忙对白氏说道:“我们娘娘夜里没睡好,大奶奶赶紧让人给打扫个清静点的地方,好让我们娘娘眯一会儿吧。”r

白氏又是笑,一迭声地:“凝翠阁里一早就备下的,我带娘娘过去就行。”r

凝翠阁里果然是一早备下的,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诸物精致,就是这香薰太过浓烈,直熏得我头昏脑胀恶心作呕。我这里刚要开口叫绿篱将门窗都打开散散味,就听白氏娇声说道:“因这香是娘娘出阁前最喜欢的,特意叫人提前熏上了,不知可还合娘娘的意?”r

我屏着呼吸点头,暗道:得!既是出阁前最喜欢的,先忍着吧。r

当下白氏告退出去,绿篱替我铺好了床铺收拾利索了,也自去门外守着了。r

我本想睡觉,可香熏得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死去活来,愣是睡不着!只得起来,看一眼前门,再扫一眼后窗,我果断地选择了后窗。窗子只一打开,立刻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我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觉得又活过来一般。r

屋后不远便是一大片绿柳环绕的荷塘,现在虽未到荷花盛开之时,荷叶却已是婷婷满塘,果然不负凝碧之名。r

我探出身瞅瞅四处无人,直接跳窗而出。r

荷塘边上还停着几叶小舟,估计是给人游玩用的。可我不会操船,便没敢动那小舟,转而向柳林中而去,择了花丛后一隐蔽之处躺了,正打算好好眯上一觉,可老天偏生要搅我安宁,我这里正睡得迷瞪,便听得有人说道:“若要看荷,再等一个月来最好,那时才是荷花最盛之时。”r

是个女子声音,含羞带怯温柔婉转,我听得心中一动,暗道有这等声音必然是个美人。r

一个男子低低嗯了一声,却未说话。r

我肚中暗骂:这个时候哪能“嗯”!r

果然,那女子没了下言。r

我心中更是气急,哪里有这样泡妞的!好歹也应说一句“人比花娇”。r

这样一气,反而醒过盹来,发现自己依旧在那花丛的阴凉处仰面躺着,四周哪里有什么人声!r

难不成在做梦?r

正疑惑间,头顶突然出现了一张人脸,吓得我一惊,细看了看竟然是一脸淡定的茅厕君。r

我愣了有那么两三秒钟,然后不露痕迹地将一直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又琢磨着这样四仰八叉地躺着也不太好,于是就又侧了侧身,可等侧过身来才发觉这个姿势更是不妙……r

我也纠结了,这到底要换哪个姿势才能既庄重又文雅?r

许是茅厕君也看出了我的纠结,往后退了两步,终于开口道:“还是坐起来吧。”r

我从谏如流,立马翻身坐了起来,然后就去抓茅厕君的小辫子:“刚才过去的是你?”r

茅厕君点点头:“二姑娘陪我来看看荷。”r

啊!果然是二姑娘!r

孤男寡女郎情妹意干柴烈火……别想歪了,我说的是茅厕君和二姑娘。这种情形,他要是都不做了她,他一定不是爷们儿!r

我开始不露痕迹地打量茅厕君,希望能在他身上找出个树枝草叶什么的来……结果,他身上一点没有,我身上倒是沾了不少。r

我赶紧低头择身上的草叶子,边择边问茅厕君:“你对二姑娘有意?”r

茅厕君在我身旁坐下,答:“还好。”r

我又问:“想娶她?”r

茅厕君想了想,轻声道:“想。”r

我提醒:“那得赶紧下手!”r

茅厕君没回音,静默了一会儿,轻声问我:“你在为什么事犯难?”r

我一愣,转头看向茅厕君。r

茅厕君淡淡笑笑:“你睡着了都皱着眉头,必是有心事为难。”r

这话说的,好像你看了我多长时间似的!我想了想,反问茅厕君:“你说是性命重要还是菊花重要?”r

茅厕君被我问得一愣,思量了片刻答道:“世间有人爱菊胜过性命,可是菊可再开,人无重生。”r

我听得有些,果然有太多代沟,交流有碍!r

干脆也不再理他,只低下头专心地择身上的草屑花瓣,正已择了个七七八八,伸手捏腰带上散乱的花瓣的时候,身旁的茅厕君突然站起身来,淡然唤道:“三哥!”r

我手一哆嗦,不止把花瓣捏下来了,连带着腰带都扯开了些。r

我抬头,正好迎上齐晟的视线。我只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坏了,咱们好歹也做过二十几年爷们儿,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喜欢不喜欢你是一码事,可你爬不爬墙却是另一码事了!r

不会被逮去浸猪笼吧?不过我好歹也是太子妃,估摸着也不会那么野蛮,顶多一杯毒酒了事。r

哎,这有什么区别吗?r

齐晟眼神虽冷,语气倒是平静,说道:“张放在寻九弟,九弟快些过去吧。”r

茅厕君听了,向齐晟告辞,又转头向我揖了一揖,这才离去。r

待茅厕君走远,齐晟也转身而走,我明白他要是就这么走了,我早晚得喝毒酒不可,于是一个鱼跃从地上蹦了起来,上前两步伸手去抓齐晟肩膀:“别走!”r

齐晟肩膀微沉,一下子从我手中滑开,转回身冷冷地看我一眼,拂袖再走。r

我急忙在后紧跟,也不高呼什么“你听我解释”的废话,不管齐晟听与不听,我只管直奔主题:“我们俩之间没事!不小心碰到的,我想避开人在这眯一会儿,结果撞见他和二姑娘的奸情了……”r

齐晟理也不理我,只在前面走着,眼看着前面就要有人了,我一时也急了,叫道:“我有那么傻吗?我就是要偷也不偷他啊!紫竹林里那么好的地儿,赵王现成的人,我犯得着……”r

齐晟的脚步终于停下了,我也赶紧用手捂住了嘴。r

齐晟转回身冷冷地看我,我想了一想,试探地:“最后那一句不算,我再重来一遍?”r

齐晟冷哼一声:“张放已是和我提了,你回去告诉言氏,不用等她临闭眼前,我会尽快让她看到个重孙!”r

齐晟说完就走,我立在原地想了又想,一下子明白了,他这意思是要尽快和张氏xxoo?r

我一时觉得天昏地暗,雷霆阵阵。r

魂不守舍地回到凝翠阁,绿篱正因找不着我急得团团转,见到我回来直念菩萨保佑,然后惊喜万分地告诉我:“娘娘,殿下派人传了话,晚上要宿在娘娘房中……”r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只知道在我头顶响了许久的天雷终于劈了下来……r

是屈辱地活着,还是庄严地死去?r

这事真让我纠结!r

我想了又想,纠结了又纠结,终于用司命星君的话劝服了自己。于是,我终于痛下决定,我还是屈辱地活着吧。r

司命星君他说:你本就应投了这个女身的……r

回凤仪院的时候碰见了江氏,许是她也知道我今天晚上要失身了,看我的眼神很是怜悯……r

我真想抱住她痛哭一场,要是能换成和你睡,那该多好!r

要说还是绿篱知我心,知我心慌,不等我吩咐就早早地备好了美酒,又交代我:“娘娘,您等着,我再去端几个小菜来。”r

我心道,壮胆的酒,哪还用得着什么酒菜啊!r

我在桌边坐下,一杯紧着一杯喝着,只想赶紧醉了往床上一倒,两腿一分,赶明天醒来的时候什么事也完了。r

我这里还喝着,绿篱端了几碟小菜进来,看见我正口对着酒壶喝酒,一下子就急了,两步冲过来,劈手来夺我手中的酒壶,急道:“哎呀!娘娘,您怎么自个儿喝上了?”r

我口齿有些不清:“你这不是老不回来嘛!”r

绿篱见我醉得迷糊,气急:“您喝这么多酒干吗!”r

她这语气,让我想起了我那上上任的女朋友,每每我喝多了的时候,她也总是这样骂我……r

我忽地悲从心来,一把抱住绿篱,喃喃:“我害怕,我害怕……”r

有人问:“现在不怕了?”r

我摇头:“不怕了,不怕了……”r

那人又说:“那就睡了吧。”r

一听见“睡”这个字,我一下子亢奋起来,伸手推开绿篱,猛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一脚踩上凳子,把手中酒壶用力往桌上一磕,用半拉破酒壶指着那人叫道:“睡?我倒看看谁敢睡我!”r

屋子里一片冷寂,我觉得头越来越晕,有点天旋地转起来。我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天地照常转着……r

一个娇俏的身影向我扑了过来,高呼着:“娘娘——”r

手里的半拉酒瓶被人夺了去,我转身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嗯,又香又暖,又细又软……是绿篱,我终放了心,闭上眼笑道:“绿篱,还是咱们俩……睡了吧。”r

说完,我一手沿着绿篱柔美的曲线下滑她的膝窝,用力一抄,绿篱纹丝不动。r

唉,绿篱啊绿篱,你真该减肥了,看着瘦,分量可真不轻。不过,我知道绝不能对着女人说胖的,哪怕丰满也不行,于是,我挺明白地选择了闭嘴,只又努了把劲……绿篱惊呼一声,终于被我掀翻,顺便也把我拉倒在地上。r

我哈哈大笑,笑声未止,身体一轻却被抱了起来。r

哎呀呀,女强男弱可不好,于是我****,趁着绿篱将我往床上放的空当,一个千斤坠把她拉倒,就势翻身将她压在下面,用手摸着她的脸蛋:“宝贝,我疼你……”r

绿篱初时并不回应,我只当她害羞,俯身从她额头轻轻吻起,流连着往下,时轻时重时缓时急,待吻到唇上时,她终于有了点点反应……r

世界终陷入了黑暗中。我又开始做起了梦,这次,没有菜青蛇,没有大甜瓜……只有无边无际的大海和颠簸不止的小船……r

再睁开眼时,屋里还是黑的,虽看不清,但凭着感觉我知道身旁是躺了一个人的,我闭住呼吸,伸出手,手指沿着柔滑的绸缎向那人身上慢慢摸去。r

先碰到的是手,掌心温热干燥,手指修长,骨节明显……r

这不是绿篱的手!r

我噌的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惊愕地“看”着那人。r

那人没动地方,依旧静静地躺着。r

除了太子,谁还能在太子妃的床上如此镇定?r

我还有点不死心,颤着声问:“你?”r

齐晟没回音,过了片刻后突然叫:“掌灯!”r

床帷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然后外面就亮了起来,红润的光透过帐子照进来,我看清了床里面躺的果然是披头散发的太子齐晟。r

我有点呆了,没什么反应。r

齐晟缓缓坐起身来,柔顺的长发从肩头滑落下来,遮住些他硬朗的线条,昏暗的光线下看过去,这小子的确长得很俊。r

可是,再俊也是男人啊!r

我气急败坏地跳下床来,从床边的衣服堆里摸了条裤子就往身上套,待套上了才发觉这裤子又肥又大,这是齐晟的裤子。于是,我又手脚利索地脱了下来往床上一扔,弯腰去翻找我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