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五章  画店倒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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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祥画店倒塌的消息在雨中迅速传递。
　　街坊们来了——穿着蓑衣，戴着斗笠。
　　吉祥画店门前的人越聚越多。
　　人们看着欲哭无泪的母亲，喟叹：“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想到这吉祥画店竟然说完就完了！”
　　大伯、三叔、思芸哥哥也都从城里边赶过来了。这次大伯没有带他的水烟袋，这是二姐记忆里唯一一次大伯没有带他的水烟袋。大伯看着那一片废墟，只说了一句话就走了，那是一句戳痛母亲心窝子的话。大伯说：“老娘们儿当家，房倒屋塌。”
　　三叔闭目摇头：“这是什么世道？这是他娘的什么世道啊？”骂完世道却也想不出什么辙，又莫名其妙地说了些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之类不着边际的话，叹息着离去。
　　二姐呆呆地在泥水里站了好一会儿，突然发疯似的冲向废墟，双手用力刨挖着那些砖头瓦砾，她顺着一根仅露出一点头儿的晾画杆挖下去……在把自个儿弄到满身泥浆时，二姐挖到了一坨东西——印好的年画已然变成了彩色的纸浆。一段断墙在二姐身后开始悄然倾斜，二姐却浑然不知。
　　“思萱小心！”思芸哥哥大叫一声冲上前去，一把扯住二姐的胳膊猛然一拉，由于用力过度，二姐和思芸哥哥一块儿摔倒在瓦砾之中。
　　断墙轰然倒塌。泥水四溅。
　　“思萱！思萱！”母亲尖叫着奔向废墟。
　　二姐站起来，思芸哥哥也站起来。雨中，两个面目全非的泥人儿。
　　雨还在稀稀落落地下着。
　　看客们悄然散去。
　　四野无声，只有地面上的雨水汩汩地涌向运河……
　　这时，从阁楼里传出父亲凄厉的笑声：“哈哈……天，红的。苇子，红的。血红血红……水……大水……好大好大的水……”
　　二姐和思芸哥哥手牵手走下废墟，走向母亲。
　　母亲将二姐和思芸哥哥一起揽在怀里，叫了一声：“孩子！”母亲无声地哭泣。
　　二姐抬头看了看乌蒙蒙的天，淡然说道：“娘，咱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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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雨一直在下，虽然雨势一天天减弱，但却总看不到停歇的征兆。那真是一场豪雨，它不仅彻底浇灭了母亲心头残存的一丝希望，而且也摧垮了母亲的身体。画店坍塌那天，因为淋了雨，母亲生病了，身上发烫。当时母亲怀有身孕不能吃药，二姐就煮了大半锅姜糖水给母亲喝。母亲为了腹中的胎儿，除了大碗大碗地喝着姜糖水，就是蒙了厚厚的被子睡觉。那几天，家里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二姐一个人身上——做饭、照顾父母。
　　第六天的早晨。母亲在床上半坐半卧，看着二姐里里外外地忙碌着，有几分心疼，也有几分无奈。流着眼泪喃喃自语：“吉祥画店完了，彻底完了！”
　　二姐把一碗姜糖水递到母亲手中，一字一顿地说：“吉祥画店完不了！不就是房子倒了吗？房子倒了可以再盖，盖得更好！”
　　母亲苦笑着摇头，说：“房子可以再盖，可咱的命根子没了……”
　　二姐不解，说：“命根子？”
　　母亲加重了语气，说：“画版！画版是咱吉祥画店的命根子！”
　　二姐不以为意，说：“嗨！画版是梨木做的，结实着呢！”
　　母亲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
　　“天晴了！”二姐兴奋地喊。
　　是的，天晴了。那场雨在下了足足五天五夜之后，老天终于放晴了！
　　二姐推开窗子，打开屋门。
　　久违的太阳出现在氤氲的水气中。
　　“天晴了！”二姐又叫了一声，转身说了一声：“娘，我去把伙计们叫来！”抬脚就跑出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