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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五


五、

老鸦岛是个外海小岛,离大陆较远,很少有人到岛上去采小海。试想,驾船到那么远的岛上去,来回一躺的柴油费用就很高,卖了采回的海鲜还抵不过几个油钱,更不用说赚钱。由此,岛上的生态受人类影响极小。宋晶兰漂居小岛后,找到范老汉留下的食物,几顿咸肉烧米粥喝过后,体力得以恢复。但心情阴郁烦躁无所适从,无奈之余,只好在海岛的山上山下无目标地游荡,希望能遇见过往船只,每每只能忍受失望的痛苦。这天,从山顶下来,带着失望和无助的心情来到海边,却发现这里的小海鲜十分丰富。范老汉留下的食物本来就不多,很快就会吃完,接下去只能靠挖地里的番薯为生,如果一年半载无人光顾,吃完番薯再吃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发现这些小海鲜无疑又增加了一种食物来源,有助于在海岛上坚持更长时间。宋晶来兴奋地奔回山洞拿了个脸盆来,不管是螺、蟹、鱼、虾,凡是能吃的统统拿下,一会儿就弄了一脸盆。这些东西除了鱼烧起来复杂些,其他的海鲜煮法都很简单,这里没有烧菜的佐料,宋晶兰只能更简单操作,半锅淡水烧开加点盐,把所有东西往里面一倒,烧熟后,喝汤吃肉,味道自然鲜美,营养更加丰富。

饱餐后又去外面远眺近观,依然不见一丝船影,渐渐心灰意冷。闲散无聊之际,宋晶兰忽然想起了山羊居住的那个山洞,初到时曾走进去几步,也未看到尽头,后来却一直未予关注。当时曾有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山洞里面究竟有多深,终点通往何处,难道真象传说中的通往海底吗。反正眼下有的是时间,不如去一探究竟,想做就做,她立即着手准备。于是拿了菜刀到山岙里砍来几株松树,斩成段,劈成爿,先在阳光下晒着,打算晒干后择日进洞探险。她也曾想过要用那几支蜡烛照明进洞,但觉得烛光太暗,放弃了,改用松树爿,关键时刻还派得上用场。

江洋暂时摆脱了死亡威胁后,与阿海共处一室。由于不知道阿海的真实状况况,在最初看到阿海的兴奋意念过去,冷静思考后,决定还是沉默静心耐性观望。阿海见江洋少言宴语似乎对自己心存戒备,开始几天也就只陪他起居吃玩,玩的范围只限于住宅区内,百事不谈,弄得江洋心里好不自在。这天晚上,两人在居室周围转过一圈进屋,坐在室内看着烛光摇曳,若明若暗。江洋主动问起阿海:“你们在这里平时都是这么清闲无事吗?他们当头的也是这样无所事事吗?如果是这样,你们的生活来源岂不成问题。”

阿海见江洋终于开口问话,笑了笑了说:“我以为你对这些一点也不关心,或者是你这个大学生、国家干部看不起我这个当海盗的老白姓呢。”江洋木无表情地摇摇头,说:“我毕业后没服从分配参加工作,早不是什么干部身份,也是老百姓一个,只是这几天心里莫名的烦躁,加上身处荒岛,生死未卜,也就无心开口。”阿海却说:“还不止这些吧。”江洋无所谓地说:“就这些,信不信由你。”阿海心里另有目的,只好不再计较,笑着说“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一个村里的,你爸又是村领导,我只能相信你。这里海匪平时也没有什么事,去大陆或HK地区买些货,偶然也到海上去掠些财物,那都是得了准信才去的,这两年已经很少去抢掠,马王爷很精明,一般是不出手的。”

江洋对这些其实并不感兴趣,他急于想知道的是阿海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现在的阿海哥是个什以样的人,这里离王家村有多远,有什么办法可以尽快回到王家村或与王家村联系上。于是问道:“你是怎么到这里的,我在外面河塘里看到的那条‘满昌’号,好像是你们的船。

阿海用一种诚恳的口吻回答道:“你还能认出这船,眼力不错。三年前,你还在学校读书。那次,我们出去尝试远洋捕捞,几网下去,便满载而归。在回家的途中落了单,被马王爷这帮人围住,他们人多势大,手里有枪,我们便不敢妄动,两艘渔船上的人全被赶到偎船上。我躲在偎船的一角死盯着那个指挥抢劫的人,后来才知道叫刘仁民,他的小马脸蛤蟆眼脸特别吓人,我始终不敢出声。只听得刘仁民一边指挥海匪到偎船的机房拆坏了机器,同时把偎船上好的鱼货和值钱的东西全都搬上网船;一边裂着嘴大笑着威胁道:我们只劫财,不害命,放还你们一条生路,只是回去不准报案,要是报案让我们知道了,那就不客气了,我的兄弟们知道你们是什么地方人,连你们住哪里都一清二楚,要想上半夜来割你们的头决不会等到下半夜,到时候割的可不是你们当中一个人的头,是你们所有人的头,所有人全家老小的头。这话听得我毛骨悚然,连口里的唾沫都不敢往肚里咽,生怕发出声音让刘仁民看到我摸样。后来才知他那些全是吓人的屁话,他当时对船上的人一无所知,也根本记不住船上是哪些人。”

江洋同情地插话道:“海匪真是可恶,不过,这种事其实很少碰到的,现在象这样的海匪也很少,怎么就让你们给遇上了。我是那年读书放假回来才听说的,那一次你们损失不小,借钱的利息都还不出,全村无人不知。我当时到你家来看过你,你妈说你外出了,不想你也做起了海匪。”

阿海急忙辩解说:“你听我把话说完,有些事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说来还真巧,自从那次出海遇险后,我便再不出海了。我试着在宁舟打工,想不到居然在宁舟遇见了刘仁民,那次他刚好被几个人追杀。”

“被人追杀?他还敢跑到陆上去?”江洋好奇地问道。

阿海继续回忆道:那天刘仁民被几名便衣警察追捕,情急之下,慌不择路,逃进了我住着的那条深巷胡同。我那天早回家一步,正在烧火做饭,怕烟雾散不出,开着门。不想突然闯进一人,返身关上门,我以为是熟人,正要问,抬头见是刘仁民,当时还想不起他是谁,只觉得面熟,而且是一张可怕的熟人的脸。很快我就想起了就是那个可恶的海匪,真是怨家路窄,我正要寻你报酬呢。我于是立即思考怎么对付他,但内心发虚两脚打颤额头冒汗,我知道如果他认出了我,来硬的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说不定还未动手,自己便成了他的刀下之鬼。刘仁民回过头来,见我这付愣怔样,以为我害怕,换出一张和善的面孔说:你别怕,我是初来宁舟打工的,遇到坏人追杀,你能否让我躲躲,事后必定重谢。我这才肯定刘仁民根本不认识我,这让我冷静下来,于是决定先救他,以便想办法找回我家的船。我说了句跟我来,锁了他进来的后门,带着他从前门出逃,转了两个湾,奔上大街,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船码头。车到码头,我付了车钱和刘仁民一起下车。刘仁民十分感激,拉着我的手千恩万谢,最后还问我在宁波是做什么的,如有可能,一定尽力帮一把。我想,他是海匪,帮一把无非是给钱,他们的钱是脏钱,用了会污手,我要的是我自家的船。于是,我说,我刚到宁舟,还没找到活干,眼下正四处找活干。刘仁民迟疑了一下,终于说:既然这样,干脆跟我去海上谋生如何?我故意问:是去跑海运吗?那好啊。刘仁民不知可否地点点头说,你放心,跟着我,有我吃的一口,就有你吃的一口。就这样,我来到了这里。”

江洋沉默了一会儿,思量着阿海所说的真伪,觉得眼下只能相信阿海说的是真,否则自己可能也难以在此立足。抬头问道:“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怎么才能把你家渔船带回去呢?”

阿海却似乎没有江洋那么多的疑虑,不加思索地说道:“具体打算还不是很成熟,但大致有了个方向,我是想……”

突然,屋顶传来“叭”的一声,好象有人朝屋顶上扔了块石头。

阿海赶紧闭口,吹灭蜡烛,发现窗口上有一个黑影随即匆匆离去。阿海大吃一惊,说声:“不好,我来这里的前因后果从未与人说过,如果他们知道我的秘密,我将有生命危险,刚才显然已有人偷听了我们的说话。”江洋焦急地说道:“那怎么办?赶紧去找到这人,乘其未向马大成报告之前把他摆平。”阿说却灰心丧气地说:“来不及了,要来的灾祸挡也挡不住。不如这样,看明天有什么变化,一旦马大成对我下手,你要设法自保,揭露我也好,与我划清界线也好,总之要想办法活下去。然后,想办法寻找机会把我家渔船带回去。”

窗外匆匆离去的黑影自然是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也真应了隔墙有耳这句话。偷听者正是常玉田依照马大成的吩咐安排的监视者,此人名叫王岳林,是常玉田从罗山队伍里调来的一名海匪,平时腿脚比较勤快,与常玉田走得比较近,三十来岁的一个瘦高个。王岳林在窗外正听得出神,不知是谁朝他扔来一颗石子,恰好打在屋顶上,惊动了屋内的监视对象。王岳林只好迅速离开,但他已经听到了他想要听到内容,这位新来的江洋可能没问题,阿海却是有大问题的人。他来不及细想,带着完成任务的喜悦,带着立功领赏的迫切心情,自然也带着生怕被阿海出来追上灭口的恐惧,急急忙忙奔去常玉田的住处报告。

室内的灯亮着,似乎正在等着王岳林来敲门,王岳林刚到门口,敲敲门轻轻一推,门开了,常玉田从屋内迎上王岳林,侧身让他进来,迅速关上,给王岳林端上一碗水。王岳林正口干呢,咕嘟咕嘟几下渴干。常玉田问道:“有什么发现?”王岳林得意地说:“常堂副,有大发现。”常玉田不动声色地问:“有什么大发现?难道这个江洋是警方的密探?”王岳林神密地说:“这人倒不是,我们都看走了眼,阿海这小子不是好人。”

常玉田似乎非常吃惊,问:“怎么回事?”

王岳林认真地说:“阿海是我们两年前抢的那条满昌号渔船的船主,他是认出了刘仁民才到了这岛上的,他有目的。”常玉田很有兴趣地问:“他有什么目的。”

王岳林说:“好象是要想办法把他家的渔船弄回去,具体怎么策划我设有听到,今夜见了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小子正要说下步打算,不知谁在我身后扔了块石头过来,那小子闭了嘴不说了。”

常玉田不经意地问:“还有谁知道这事?”

王岳林自信地回答:“这活是您给我派的,我是直接跑过来向您报告的,还没来得及告诉谁。你快下令,我们逮了那两个小子去见王爷。”

常玉田赞同地点点头说:“那好,我们这就去抓人,走吧。”待王岳林兴奋地转身开门时,常玉田趁其不备,在王岳林脑袋上猛拍一掌,随后右手迅速插过王岳林脖子,左手抓住右手腕,死死勒紧。王岳林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脑袋遭受猛击,正在眩晕之时,脖子已被勒住,拼命挣扎反抗,虽然正当壮年力强,无奈要害受制,气息不济,渐渐失去了反击之力,怨恨之际,一手狠劲抓住常玉田上衣的一颗扭扣,用力扯了下来,紧攥手心不放,象是要带着这物证去阎王爷那里去告状。

做了王岳林,常玉田趁着下半夜天黑无人,将尸体背上后山悬崖边,扔了下去,想着即使勒不死,摔也摔他死,实在摔不死,海水也会俺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