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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三


宋晶兰挣脱了江洋的手,跑向山坡,江洋在后面紧追,晶兰的目的很明确,先引江洋离开天书洞。江洋发劲追上宋晶兰,说:“兰兰,别跑,慢慢走,小心脚下。”宋晶兰停下来说:“你还去吗?”江洋小心说:“现在就不去了,等退了潮,我再进去拿吧。”对这个提议宋晶兰还是能接受的。晶兰说:“现在离退潮还有四、五个小时,能行吗?”江洋抬头看着天空,脸色有点沉重,天上灰色的云块越来越多,小岛上风挟云影飞奔,海上潮头前赴后继扑向沙滩、礁石,给他心中增添了明显的危机感。江洋揣揣不安地说:这天气好象要变,难道真的会有台风。宋晶兰也仰起脸看看天,说:不会吧,不就是天上多了些云吗。正好不用晒太阳,我们到沙滩去玩玩,等到退了潮就去洞里拿了渔篓回去,里面的佛手和螺不会跑了吧。

江洋于是随宋晶兰朝沙滩走去,他想,既使有台风来,按照王老伯的意思也要两天。现在到下午退潮也就四、五个小时,而且,我们只要潮水退到洞口就够了,应该不会有问题。来到沙滩,江洋与宋晶兰就不想再走了,两人都是一身湿漉漉的衣服,按说在这个无人往来的小岛,两人完全可以脱下衣服披在小树上晒干,但出于某种传统的理念,两人谁也没有想到要脱下衣服来。虽然两人之间已经有过那种事,但要在光天花日之下,面对面地脱光衣服,让身体暴露在对方眼前,那是绝对不可想象的。于是两人只能让湿衣裤粘在身上,背靠背坐在沙滩上,谁都不说话,似乎都在养精蓄锐,又似乎都在享受小岛特有的宁静和美丽。海面上涛走云飞海浪层叠,海水不断冲击沙滩,天上,阳光透过行云间隙照耀下来,沙滩不时闪过一片金黄。

尽管置身小岛,尽管海风阵阵,但毕竟是八月的骄阳,宋晶兰觉得被阳光照着时火热难忍,更觉****相加,只是由于累,赖得动,悠悠地对江洋说:“我有点饿。”

江洋猛然醒悟地看了看手表说:“呀,手表进水了,都12点多了,你坐着,我到船上去拿吃的。”说着,回过身,揽过宋晶兰的肩,吻了一下她的脸,宋晶兰脸上顿起红晕。江洋随即说:“你别走开,我很快就回来。”宋晶兰点点头说:“去吧。”

江洋起身朝山坡走去,来到山岗上,发现远处海上的船只都在朝着陆地方向开,觉得奇怪,再看看天上,比上午来时多了那些飘飞的云块,难道真的会有台风袭击,应该不会吧。这样想着,沿着狭窄的山道向小船走去,突然感觉身上的湿衣裤特别难受。回望来路,宋晶兰已看不见自己,环看周围,除了海,就是山,会动的也就对面山坡上几只白色的山羊。仔细看看山羊周围,确信没有放羊的人后,他便迅速脱下衣裤,把所有衣裤用劲拧一遍,然后,用力抖一抖披在柴草上,他希望利用最短的时间在太阳下晒一晒。然后,沿着山道赤身裸体来到泊船的船埠头,跨上小船,掀起一块舱板,从船舱里取出用塑料袋装着的馒头和汽水,盖回舱板下船上岸,慢慢往回走,他确信,他和晶兰己经安全了。

由于身上没穿衣服,江洋的行动便显得有些贼头贼脑,他不得不东张西望,观察有没有人偷看他的裸体。因为在他的思想中自已的裸体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尤其那个要害部位,那怕是男人也不行,更不用说是女人了,这是从小爹妈教育形成的十分明确的思想现念,也许就是一种文化。还有,除妈妈,象他这样的年青男人的身体是不能让年纪大的女人看到的,尤其千万不能碰到。在他们那里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位青年出海回来已经是很晚了,那个年代蓬莱的渔村还没有通电,家家户户用的是煤油灯,煤油是凭票供应的,所以一般是能节约就节约,尽量少用。小伙子在海上半个多月了,早想好上岸后到未婚的对象那里去亲热一番,回到家里匆匆洗个澡,换了衣服便去了对象家。那时候治安好,一般渔民家庭夜里都不关门,真所谓夜不闭户。小伙子熟门熟路直接来到对象寝室门前,那时没手机、没家庭电话,也不便联系,怕敲门声惊动了女方家长,先推了推门,居然没上锁。他便轻手轻脚上了对象的床,脱了衣服钻进被窝便急匆匆往女人身上扑,女的被惊醒后好象也知道对方是谁,男人出海后的女人都饥饿得很,配合得行云流水,小伙也曾奇怪女朋友今天怎么配合得这么出色。黑暗里看不清,赖得点灯,又不好说活,怕隔壁岳父母听到,加上出海回来本身累,经过这番折腾后更加累,糊里糊涂睡去,女的也累,都睡着了。清晨,天色稍稍有点亮,小青年尿急醒来,一看旁边睡的不是自已的对象,而是对象她妈。原来他的对象昨天来了个姐妹要和她一起睡,对象的爸爸出海去了,她妈妈就把大床让给她们两人睡,自已睡女儿的小床。半夜里小伙子****,他睡梦中以为是自已老公上了床,便如饥似渴干了那事,干完了也睡了,这会儿还没醒。小伙子思前想后,深感无脸见人,万念俱灰,找了一根绳子吊死在对象的房顶上。

这个故事让江洋十分担心自己的裸体被别的女人看到,明明知道金沙岛上不会有别的女人,他还是小心翼翼。等他走到自已凉晒衣服的地方一看,大吃一惊,只见一条大花蛇叼着他的短裤,见了他头也不回向远处游走了。江洋想追又怕被蛇咬,只好狼狈地穿上衣服,套上长裤,可里面没有了短裤便有了几分不踏实感,总怕那东西从长裤前襟的钮扣间钻出来。

江洋极不自然地爬上山坡,翻过山岗,来到原先宋晶兰躺过的沙滩,却只见一片空旷,根本不见宋晶兰的影子。江洋四下张望,急呼:“兰兰,晶兰,兰兰。”却没人应答,他放下塑料袋开始在沙滩上奔跑,边呼喊边寻找。

这时候的旦荔镇已经完全进入了抗台临战状态,旦荔港十里沿海码头上的渔船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按照区镇的统一规定,港区北部面对东海的位置不宜停靠船只,这一区域的船只必须转移到锚地。江宝财在自己的渔船驾驶舱内,手握舵轮,对着话筒喊:“王家村的渔船注意啦,听我的号令,从现在起,全部向锚地开发,要按次序开动,不要乱,不能掉队。好,现在起锚”。三十余艘渔船同时发动机器起锚,依次前进,呈一字形向旦荔港的另一个方向驶去。

江宝财的渔船是指挥船,航行在船队的一侧,虽然船体和其他渔船相比一样大,甚至比一些新打造的钢质渔船还小,但此刻它却是放羊倌骑的马,自觉比他们谁都大,是这个船队的总指挥。所以它时快时慢,始终保持着能看到整个船队的位置。江宝财这条钢质渔船是五年前打造的对船中的一条偎船,他与宋贵明合伙,两家各拿出三十万元,占了股分的主要部分,然后又吸收一些其他散股,打成村里第一对钢质渔船。今天江宝财亲自把舵驾船,他要确保村里所有船只的安全转移。他的伙计张亮明走进驾驶舱,对江宝财说:“江老大,康乐、康为他们的船没有动,好像不打算转移”。张亮明今年三十八岁了,祖辈都是村里的渔民,原来就和江宝财同一作业组,江宝财和宋贵明造钢质渔船他也参了股。

江宝财听了有点生气,想不到这两人还真听不进劝,问了句:“什么?他们真的不走?”

张亮明说:“刚才我就听他们船上的人说,梁家两兄弟坚持认为台风不会来,去锚地是浪费柴油不合算。”

江宝财这会儿难以分身去劝说他们,只好对着话筒喊:“喂,梁康乐、梁康为,你们两家的船为会什么不跟上来,快跟上,快跟上”。这种喊话似乎毫无作用,在王家村渔船的船队启程后,有两艘渔船原地停泊着。

金沙岛上只穿了外裤的江洋被吓得灵魂出窍,难道这岛上还有其他人,是强盗还是土匪,难道已经有海盗了吗,难道晶兰被海盗拉进哪个山洞里了吗,没听说过这里有海盗啊。这样想着,江洋便根本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一些不习惯和不自然了。他拚命在沙滩上奔跑,呼喊。

突然,宋晶兰在山上一块大岩石后面转了出来,手里举着一个用各种树枝,野花编起来的花环,自己头上也戴了一个同样的花环,这种花环看上去很有些别致。在东南沿海,往往在春天开的花以红色为主,而夏天开的花却以白色为主,到秋天开的花就以黄色为主,当然也有例外,如春天的油菜花、秋天的白菊花。但这一会金沙岛山上开的野花大多是白色的或紫色的,宋晶兰编的花环也可理解为花帽子,戴在头上正好遮挡太阳。她见江洋焦急的样子,心里既甜密又开心,把手里的花环举过头顶,散发着欢快的笑声,对着江洋说:“你喊什么啊,看,送你一顶花帽子,又好看,又遮阳。”

江洋听了一愣,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一见你不在,心里着急,也没顾上多想。其实这荒岛上你也不会跑到那里去的。”

宋晶兰跑过来,把花环戴在江洋的头上,问:“你拿来了吗?”

江洋赶紧用手指了指塑料袋说:“拿来了,我们去吃吧。”

他们又回到沙滩坐下,江洋下坐的动作极不自然,象是裤裆里藏了什么东西生怕跑出来似的。宋晶兰看着他的别扭相,开玩笑说:“你怎么啦,裤子爬进青蟹啦,当心钳坏了宝贝。”江洋红着脸不好意思说出真相,只当没听见,从塑料袋里取出馒头、汽水等食品,对宋晶兰说:“快吃吧,这是我妈自己做的。”宋晶兰接过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口下去,差点噎住。江洋边看着她吃,边取过一瓶汽水,用牙齿咬开盖子递给她,说:“慢点,当心噎着。”

宋晶兰不好意思地接过汽水,喝了一口,感觉舒服多了,说:“没事,我在家里也这样,一饿就猛吃。”说完又想到刚才的话题,见江洋没回答,越觉得有问题,心想他脸红一定有什么事情瞒我,莫不是他的那个宝贝出了什么问题。这又不好直接问,她想了想,说:“江洋,我前几天听了一个故事,要不要讲给你听听。”江洋不知就里,顺着她的兴趣说:“好啊,讲讲。”

晶兰调皮地一笑:“那我说啦,我们蓬菜有位大爷去一个大城市看老亲家,带了一只自己养的鸭子,到了大城市要乘公交车,卖票的服务员不让他乘,说他带了活鸭不能乘。大爷没办法,走路又太远而且不一定找得到。想了好一会,总算想出了个好办法,他来到厕所,把鸭子放进裤裆里系上裤带,然后来乘公交车,果然顺利上了车。那里知道这大城市的公交车人太多,挤得鸭子受不了了,从两颗钮扣间伸出头来,对着前面一位妇女的屁股就是一口。那妇女被吓了一跳,以为后面的老头子在吃她豆腐,回头正要骂,看到是只鸭头,惊奇地太叫:啊呀,迭个木柿那能会得(这个东西怎么会)长眼晴的啦。”

江洋听得笑了起来,说:“哪里听来的这种下流笑话。”宋晶兰脸一红,说:“我也就在你这里说说嘛,现在你告诉我,你那里面是不是也藏了个长眼晴的木柿。”江洋这才知道,宋晶兰原来在挖他的秘密,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嘴上却不肯说实情,却说:“我们先吃完饭,然后好好休息一下,等退了潮我们还进洞里去采贝,好吗?”说完朝她挤挤眼。

宋晶兰见他还是不肯说实话,却拿天书洞里的事来诱她,翻了江洋一个白眼说:“你坏死了,我再不去天书洞了。”

江洋其实只是想避开话题,免得自己难堪,没想到晶兰想到这上面,便干脆顺了晶兰的话意说:“那结了婚呢?”

宋晶兰知道他是指结了婚到这里去生孩子的意思,却觉得这个天书洞太危险,危险得简直有点邪门,就象仙人眼里的上天台一样。便自言自语地说:“这天书洞真有点邪,就象上天台。”江洋听了睁大眼睛说:“不会吧。”他知道仙人眼里的上天台是什么地方。传说很久以前,王家村后面的双峰山北面有一个大寺庙,寺庙里有一口水井,水深无底,水质清洌,冬暖夏凉,人们称此井为仙人的眼晴。长饮此水对某些疾病还有奇效,被和尚与周围村民奉为圣水。更有一奇,每到夏秋季节,这井口隔三差五的便会升上来一个桌子大小的台面,人一站上去,就会被一股喷上来的水花罩住,等水花一散,便连人连桌台都消失无影了,和尚和周围村民都不知原委。有一天,一位老和尚出来说:佛祖显灵,说这是升天台,只要有人道行修足了,就可以通过此台升天,进入仙境了。此话一传出,寺庙里烧香拜佛的人大增,更有不少年迈老人,自觉此生修行已足,梦想早日升仙,便长居寺庙等待水井里上天台出现。几年下来,居然有不少人得以升天成仙,和尚们还煞有介事地为每个人起了仙名。偏有一位不信邪的书生要阻止他老娘去升天,跑到仙人眼边上观察所谓的升天,果然被他看出了秘密。原来这水井里伏着一条大蛇,每到夏秋就需要觅食,那个所谓的上天台其实就是蛇的舌头,也叫蛇信。江洋想到这里便有些悚悚地问:“你说这天书床也象上天台吗?”宋晶兰觉得需要告戒江洋再不要轻涉这种险地,就昂起头说:“除非有一天你变了心,我到天书洞去为我们的爱情殉葬。”

江洋打心底里坚信他们的爱情是圣洁而坚贞的,决不可能受到世界上任何污泥浊水的浸染,他会一生一世爱着她,爱到青丝不再,白发如霜,自己是这样,晶兰也一定会这样。他充满温情地看着宋晶兰,深情地说:“决不会的,除非我死了。”

宋晶兰完全相信自己的恋人是怎样专心地爱着自己,于是,急切地说道:“别胡说八道的,你死了还怎么变心啊?”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样的爱情是属于中国的这一个年代的,是中华爱情文化的瑰宝。

江洋端正了神态,说:“所以,我永远不会变心,这样吧,等退了潮,我进去,你在外面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