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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五章 八


  八

  宁舟公安局小型会议室内,王锦山、陈平、张磊和其他四位公安局领导一起正在商量针对无名岛的清剿行动。王锦山自担任公安局长至今还是第一次处置匪警,所以尤其谨慎,上次张磊与陈平发生争执,他毫不犹豫支持张磊的意见。他的想法是要么不剿,要剿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为此,一个多月来,他亲自指导做了大量前期准备工作。直到眼下,才算眉目俱清。这位年届五十的老公安自信地说:“根据国际刑警组织提供的情报,太平洋海域一个无名岛上的海匪与国外的贩毒集团联手,已经形成了一处毒品中转站,并且其毒品的主要销路是大陆、TW、HK,上级要求我们配合国际刑警组织,尽快端掉这一匪窝。前段时间,我们联络有关方面,已经做了大量工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按照张磊首次拟定的方案,本来已经出手,只是因为实施中出了点意外,原方案只好搁浅。经过最近一个时期的补救和谋划,特别是特警的强化训练,为此次行动的胜利提供了更有力的保障。现在是水到渠成万事俱备,已经有了动则能战、战之必胜的把握。今天,是量后一次请大家对方案进行查漏补缺,确保万无一失。”说完,看着陈平。

  陈平一笑说:“我原本就赞成速战速决的,只是由于突发性原因,我们被迫暂停。最近一个多月来,在王局长亲自指挥下,做了大量准备工作,可以说已是箭在弦上。我看,可以按照引蛇出洞、海面歼灭的方案迅速进剿。”说完目光落在张磊身上。张磊补充说:“如果决定行动,还要与国际刑警组织联络,希望他们能同时出发。我再与三号联系,能否引诱海匪出动,在海面上消灭他们。”

  陈平接着他的话说:“这是必须的,前几天已经和海军联系过,具体方案确定后也要第一时间报告他们。”

  王锦山满意地点头道:“海军部队这边由翁副局长去联系,他们会派兵与我们一起行动的。”

  张磊似乎还有过虑,说了句:“如果海匪不出来怎么办?”陈平不加思索地答道:“不出来就强攻,我不信就端不了这小小的匪窝。”王局长笑笑说:“但愿不会出现这种局面,万一引蛇出洞做不到,要强攻无名岛,也要设法先除了那里的匪头。”张磊受到启发,说:“最好把这个意思也告诉国际刑警组织,他们在里面好像有人。”

  王局长表示同意,说:“可以,大家再仔细看看方案,有什么疑点及时指出,由张磊统一进行修改。”在座的领导们于是根据各自的职责,再次对方案进行深究细研,提出各自的意见。

  老雅岛上,宋晶兰终于确认自己又重返人间,终于有机会回到养育自己的那片陆地,终于还可以重回江洋身边时,不禁喜极而泣,含泪问范春芳:“你们是这座海岛的主人吗?这是什么地方。”范春芳答道:“这是我父亲承包下来的海岛,我们属于通潭省甫港县方舟坪乡。”宋晶兰重重地叹息一声,说:“想不到我竟漂泊到了通潭来了。”范春芳同情地说:“你别急,既然遇见了我们,你的劫难就算过去了,放宽心,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宋晶兰强忍住泪水说:“我是东南省蓬莱县荔港镇王家村的,东海开始捕鱼的第一天,我与男友随船出海。”范春芳听了暗吃一惊,原来竟有如此巧遇,传得纷纷扬扬的女人出海捕鱼沉船死人的事主还活着。但她却不去打断宋晶兰的述说,因为她听说的事对她的打击更大。宋晶兰的回忆无疑是痛苦的,想到爹和恋人处境的极端危险生死不明,渔船不来救她时的委屈无助,难免泣涕连连。

  范春林从船上背来一大袋物品,来到山洞门口,正好听到宋晶兰在和范春芳讲她的艰难经历,便敲敲门问道:“我可以进来吗?”范春芳回头看一眼门口说:“进来吧!”便对宋晶兰说:“这是我哥。”范春林推门入内,把一大袋物品往地上一放,对范春芳说:“想不到这岛上还有如仙美女,知道这样,我早该来了。”范春芳嗔声说道:“哥,你别油嘴滑舌了,快烧些吃的吧。”范春林笑着说:“好,好,我这就办,这就办。”说着,他把一袋米倒入米缸内,又取出一些油盐等物,摆放开来。

  宋晶兰见他们兄妹不再对话,又继续说她的经历:“我被丢下海后,漂了一夜才到了这岛上的,我是眼看着我们的渔船被轮船撞翻的。”

  范春林一听是渔船被轮船撞翻,想起了前几天送货到旦荔港听来的一件事,回头问:“你是不是东南蓬莱旦荔镇王家村的?”宋晶兰有气无力地答应:“是的。”范春林犹如发现了新大陆,激动地说:“这么说你就是那位船老大的女儿。”

  范春芳焦急地向范春林眨眼睛,范春林却根本没看范春芳,只顾自己干活。

  宋晶兰见他知道王家村撞船的事,只想立刻知道结果,激切地撑起身体问:“是啊,你知道这件事吗?”范春林一边继续做他的事,一边不加思索地往下说:“怎么不知道,也是巧,上个月我去你们旦荔港送货,卸货时闲着无事,老板和我讲起他的一位王家村亲戚死里逃生的事。说是开始捕鱼第一天,船老大带他女儿出海,半夜里被货船撞沉,幸亏他正好起来小便,见大船撞过来急忙跳海逃到偎船上,检回一条命。现在村里人都说是因为女人上船出海才沉的船。说白了,都说是你害的。原来你还活着,啊,真是可怜。你们的船沉了,你爹和你男朋友死了,都说你也死了。你妈呢,想不开,上了吊,也死了。”他背对着她们,说得又快又清楚,全然不顾宋晶兰的表情。范春芳急得大叫:“哥,你别说了。”

  宋晶兰听着范春林这些话,已是伤心欲绝,尤其听到江洋死了,连她的妈妈也上吊死了,而且村里人都把她上船认作是翻船的根本原因时,再难自持,一声不响倒了下去。范春芳吓得赶紧用手去扶,哪里扶得住,宋晶兰重重地摔在床上。范春芳:“哥,说你笨,你就是笨,我还不知道她是王家村船老大的女儿吗?要说我早说啦!你看她都休克啦。”

  范春林一边打着自己的嘴巴,一边原地转圈说:“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变成休克疗法了,哎,你是医生,你快想办法。”

  一句话提醒了范春芳,她想了想说:“你快去拿些水来。”范春林顺从地拿了一个掏水的勺子,匆匆出去找水。范春芳俯身为宋晶兰做人工呼吸。

  此时,无名岛上空已是连续几天的阴云密布,给人的感觉是顷刻间便有倾盆大雨,却就是定格在这一状态,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马大成心神不定已有多日,他总觉得最担心的事即将发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如头上的黑云一般向他压来。这一刻他坐在太师椅上,正思索着如何向坐在对面的女儿开口,那位长得象日本女人一样的唐秀在他身后轻轻地给他敲着背。女儿是无辜的,不能让自己的罪孽玷污了她的清白人生。马大成沉思着对马兰说:“兰儿,我希望你是最后一次到这个岛上来了,我估计这也只能是最后一次了。”

  马兰吃了一惊,爹何以说出这类决别之词,疑惑地问:“爹,这是怎么回事?”

  马大成依然沉思着说:“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自从你妈死后,我就一直让你离开我,也是为了不让你知道我的营生。”马兰自信地说:“那是因为我还小,现在我长大了,你可以让我知道了。”马大成摇摇手示意她别说话,接着说:“我闯荡江湖多年,干的多是非法的事,只在近几年有所收敛。”

  马大成拉过唐秀的一只手,让她坐在椅子的扶手上,看着她的脸说:“唐秀是我们的人贩卖毒品时,从一帮毒贩子手上救下的女子。他们和我说是中国的,我看着觉得象是日本的,唐秀自己却始终不肯说是哪里的。来到这个海岛后,做了压寨夫人。从此,一直陪着我。爹在这个岛上这么多年,从帮人偷渡到落草为寇,再到走私贩毒,干的都是法不许情不容的坏事,但自忖也只是为自己和这帮弟兄们的一线生机着想。比如干海盗,干了一两次,觉得太伤天害理,怕不得善终,这才搞毒品买卖。这几年来就是利用张丰年这类人贩卖白货,他们中有的带来卖给我,有的从我这里带去卖。”

  马兰紧张得直喘粗气说:“爹,你说的不是真的吧?连张丰年也和你有来往?”马大成不屑一顾地说:“这人面热心狠,决非善类,你们可得防着些,他也是我在你洪叔那里认识的。后来他就从马兰西亚、泰国等地带毒品过来转卖给我,可赚了不少钱那。”

  马兰恳切地说:“爹,你别干了,散了那些兄弟,不管到哪里,讨饭我也养着你。”马大成嘿嘿笑着,拍拍唐秀的手说:“曾经沧海难为水啊,你爹已是一身漆黑的人,再也洗不干净了。就是这位,她也已经和我一样是一身黑的人,我自觉对不起她,是我害她干了黑道上的活。以后,如果我没了,她还在,可能的话,还要你替我照顾着她些。”

  马兰看了一眼木无表情的唐秀,黯然低下了头。

  马大成继续说:“我有一个想法,你回HK后,正式过继给你周叔做他女儿,这事你周叔早就同意了,你一回去就可办。最近,我预感着要发生些什么事,你带着那位大陆渔民江洋,赶快离开这里,你们的商船什么时候来?”

  马兰不情愿地说:“三龙号明天早晨五点经过这里。”马大成并不看她,说:“你看江洋这小子怎样?”马兰不好意思地说:“Daddy,这是你一相情愿的事,反正洪叔也说过,要我先带他去HK再说,那就先带他去吧。”

  马大成从怀里取出两张存款单,分出一张,说:“这是存在HK银行的2000万港币,你带着,还有2000万我让唐秀带着。你也知道,爹这里有的是钱财,但这些都是为了让这帮弟兄们生存下去准备的,他们跟着我在刀刃上偷生,我也希望能够给他们一个善终。还有一部分是你周叔和洪叔的,兄弟钱财不可贪占,到时候要还他们。当然,你周叔的公司我也有三分之一,但公司经营不到最后说不准有多少财产,搞不好还要亏呢。那里,只能作为你谋生的平台。”

  马兰坚决地说:“爹,这钱我不要,您别难过,您不是说让我别参与您的事吗?我如果不知道,还有句话可说,可现在我知道了,就不能花您的钱了,我在HK能靠自己的力气养活自己。”马大成神情黯然,默默无语地看着唐秀。唐秀操着不十分熟练的汉语说:“你还是暂时放着吧,将来真的不需要,可用在慈善事业上。”

  马大成很赞成唐秀的说法,对马兰说:“唐秀说得对,你带着,就是到大陆去搞些投资,捐些善款,也算是替你老爸还债,赎罪。”

  唐秀从马大成手中拿过支票,走过来交给马兰,说:“如果一年之内,我不来取,我的那份也随你处置,或者用在慈善事业,或者搞投资,只要用在正当行业上就行。”马兰双手颤抖着接下了两张支票。

  这一切,恰好被前来报事的刘仁民躲在门外听了个一清二楚,刘仁民本想敲门进去,听完这些,摇了摇头便退了回去。在他看来,马王爷也太悲观,目前虽然有常玉田这样的人捣乱,但只要弟兄们肯卖命,在这样的海岛上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实在不行大不了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