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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五章 九


  九

  经过几天紧锣密鼓的准备,宁舟市公安局剿灭海匪行动的整体部署渐趋完备。王锦山局长对张磊捉刀制做的行动方案非常满意,尤其一些细节的衔接设计得恰到好处合情会理,理论上讲应该是天衣无缝。上午一上班,他就把张磊、陈平、翁副局长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见三人在沙发上肃然安坐,便示意秘书洪晓关门把风。他决心己下,说话也就直接明了:“张磊送来的方案我已反复推敲,总体上部署周密严丝合缝,特别是一些细部环节,策划周到。从理论逻揖常态上推演,应该是十拿九稳,能够达到预期目的。”他所说的方案,事先已经人手一份,三人边听边随手翻看。

  王锦山继续说:“唯一不足的是时间上是否扣得太紧,海上行动不象在陆上,如果行动过程中遇到海况突变或不明阻力,便会产生脱节,虽说可以电报联络,但搞不好就会丧失最佳战机。所以,我在张磊方案的基础上对时间作了适当调整,就是在第一时间段未能到达预定目的地时,采取相应的措施,争取第二时间段补回时间,比如放弃一些原定环节。大家看看还有什么意见”

  张磊第一个发表意见,说:“方案是在大家反复商量后定下来的,不能算我一个人的功劳,时间上确实欠考虑海上的特殊情况,我赞成领导的高瞻远瞩。另外,三号回电表示,岛上的海匪近日抢掠意念淡泊,引蛇出洞的计划实施中可能会有变数。”

  陈平接过话说:“国际刑警组织接到内线报告,称海匪最近有分散、逃离该岛的迹象,要求我们尽快采取行动。”

  翁副局长报告他的最新联络结果说:“海军部队已作好配合准备,原派出一艘登陆艇参战的计划有所改变。部队首长最后决定派两个连的海军陆战队和我们一起上揖私船出发。

  王局长听了他们的话并没有直接表态,思索良久,不无忧虑地说道:“少了部队的登陆艇,对我们的战斗力会有一定影响。我们的人主要化妆在货船上,部队战士最好有一半在货船上,便于及时参战。辑私船要晚半小时出发,万一引蛇出洞计划成功,货船上至少要顶一阵,揖私船才能赶上。老翁再和部认联系确认一下,要求派一个连提前赶到码头。”县翁副局长员承后,又说:“这几天大家紧张备战十分辛苦,但还须再接再厉不可松懈。这样,先按引蛇出洞的计划实施。中午十二点,参战特警人员和海军陆战队一个连在五号码头上货船,十二点半出发。其余参战干警和海军陆战队另一个连十二点半到六号码头上揖私艇,一点钟出发。大家还有什么补充,没有吗?好,那就分头行动,记住,严格保密,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范春林端了一瓢清水进门时,范春芳已经替宋晶兰做了人工呼吸。见她气息恢复,范春芳心神稍定,从范春林手中接过冷水,用手捞起一把洒在宋晶兰的脸上。宋晶兰被冷水一激醒了过来,睁开眼看见范春芳关切的脸,内心漾起一股感激的暖流,念及江洋和父母均已亡故,悲伤之情难以自抑,不禁泪如泉涌。嘴里不断念叨着:“爹、娘、江洋,江洋你们慢些走,等等我,让我也来和你们一起啊。”

  范春芳见宋晶兰伤心欲绝难以自拨。一边轻声劝慰,一边对范春林说:“哥,这天气好象越来越坏了,千万别让船出什么意外,你还是快去把船停稳吧。”范春林正无所适从,一听此话正是台阶,赶紧说:“我正想去加固船锚呢,那这里就交给你啦。”说着话人已往外走。

  范春林走出山洞,外面已是天色灰暗,乱云翻腾,海面上风逐浪头,层层叠叠。他来到沙难上,见被铁锚拖住的船只在不安地左右摇晃,犹如拴在缰绳上的烈马,正在试图努力挣脱束缚奔腾而去。范春林吃力地搬来一块大石块压在铁锚上,站起来思索一下,又去把周围的石块都搬来,全都压在铁锚上,铁锚被死死地固定在沙滩上,船在海上随风晃荡。范春林费力拖动船只收紧缆绳,最后,他的宝贝小货船几乎搁浅沙滩,再难自如地摇荡。他知道,只要潮水一退,船便会完全搁浅,那时,就算风浪再增大也伤不到它了。安置完这些,范春林正打算躲进船舱里歇一会,却听范春芳出来对着范春林大喊:“哥,你快过来。”

  范春林不知范春芳又有什么吩咐,便提高嗓门应道:“什么事啊?”范春芳跳着脚喊:“你快来。”范春林以为出了大事,只得快步跑去。

  没等范春林奔到洞口,范春芳已退回洞内去陪宋晶兰了。见范春林进门,范春芳焦急地对范春林说:“哥,宋妹妹现在严重缺乏营养,身体太虚弱,天气越来越冷,她这样傲不了几天的。”“那怎么办?”范春林焦地问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你去杀只羊,烧点羊肉汤给他补补身子,也许会好些。”范春芳急切地说道。

  一听说要杀羊,范春林两腿一软都快站不住了,但他在妹妹面前玩皮惯了,又怕被宋晶兰看不起,只是不好说自已不敢杀羊,却嘻皮笑脸地说:“我杀是会杀,可要经过老爸批准,这没经过他同意就杀羊,怕爸要骂。”

  范春芳知道他胆小不敢杀,但眼下情急救人,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便说:“你别再嘻嘻哈哈,我知道这难为你了,可这是救人性命的事,爸知道了哪里会骂,你要不去杀,他才会骂呢。你再不去,我讲你杀公鸡的故事了。”

  范春林尴尬地笑笑说:“别讲,我去就是了,你这么积极,想救活她做你嫂子啊?爸要是和我算账,就让你出钱买。”

  范春芳一跺脚说:“美了你。”宋晶兰本来闭着眼流泪,听了她兄妹的话赶紧说:“你们别再去杀羊了。”范家兄妹都是一愣,又听宗晶兰接着说:“今天上午,我实在傲不住番薯藤叶的干燥,想了好久,终于下决心杀了一只羊,可杀死后,我又害怕了,不敢吃,现在还在半山上,等回到大陆,那羊钱我付,还有这番薯的钱都算我的。”范春林一听,傻愣在一边呆看着范春芳,范春芳却笑着说:“即然杀了,就该烧了吃,你的身体现在正需要补充营养。我哥和我开玩笑,这是救人生命的如事,我爸那会要你钱。”说完见范春林还站着,便对范春林催促道:“哥,那你快去把那只杀了的羊找来吧。”范春林正为不用他杀羊庆幸,不想又要他去找杀掉的羊,为难地说:“这老鸦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到哪里找呢?”宋晶兰硬撑起身朝门外指着说:“就在对面的半山腰有三株松树长在一起的地方,仔细看,能看到倒在地上的羊。”范春林朝斜对面半山看,果然看到一个白点,于是说:“这到好,免了我动手杀羊了。”说完,转身便向山上走去。

  范春林一路上心情出奇地好,他觉得宋晶兰虽然形容憔悴,却依然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姑娘。她的男朋友死了,爹娘死了,王家村人当她是扫帚星,她一定回不了王家村。他有很大的婚配机遇。这样想着,心里密甜,脚下屁轻,一会儿就走到半山腰。但当他看到那只死羊时,他的胸口一下子堵了上来,一种异常的恐怖涌上心头,这么美貌的姑娘,看着柔弱无比的女孩,居然能下此狠手,如非亲见决难相信。看那只死羊,羊头已几乎被切掉,刀口刷平,仅留一块皮吊着。他不知道这是那口宝刀的功劳,还以为是宋晶兰下刀功夫纯熟所至。此事成了他以后在宋晶兰面前变得服服贴贴的一个重要心节,这是后话。

  惊奇也好恐怖也罢,范春林终于俯身背起那只死羊,在遇见最美姑娘良好心情的鼓舞下,脚步轻灵地下了山。由于云层依旧浓厚,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范春林从船上找来一把尖刀,三下五去二剥了羊皮,再开膛剖肚,切下一条羊腿,在水沟里洗净,斩成块,掬一锅清水,放了点盐,让范春芳生火,烧起羊肉汤来。

  灶上烧了柴火,洞屋顿时暖和了许多。宋晶兰却依然面色苍白,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几乎就如一具死尸。范春芳一边往灶孔里添柴,一边注视着宗晶兰的动静。范春林背一把柴草进来说:“这天气不对,好象又要来台风了,先拾点柴草,要不然没柴烧了。

  范春芳说:“你别胡说八道,都十一月了,那来的台风,是冷空气南下了。不知那些羊夜里会不会自己回来。”

  “美女杀了一只羊,其它的好像都受了惊吓,躲得离人远远的。现在与我们生分多了,不知道会不会回来。”范春林回答说。范春芳想了想说:“你去把那只领头羊拉回来,其他的就会回来了。”范春林觉得说得在理,只要领头的回来,不愁其他的不跟回来,于是答应一声出去找领头羊。

  范春芳揭开锅盖,用木柴削的筷子在锅里捅了几下,戳起一块羊肉,拿到嘴边闻闻,啃下一口嚼着,自言自语地说:“嗯,真香。”范春芳放下羊肉,来到床前,伸手摸摸宋晶兰的头,说:“喂,醒醒啊。”宋晶兰迷迷糊糊地叫了声:“妈,江洋哥呢?”

  范春芳拿了块毛巾,在宋晶兰的额头上擦了一把,宋晶兰慢慢地睁开眼睛,稍微清醒了一点。范春芳笑着说:“我可不是你妈,叫我一声姐还差不多。来,喝一碗羊肉汤。”范春芳把宋晶兰扶起来,斜靠在洞壁上,又到锅里盈了一碗肉汤,用一个白色的汤匙喂宋晶兰喝。

  宋晶兰毫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默然无语,若痴若迷,却顺从地喝着肉汤。宋晶兰喝过几口羊肉汤,似乎恢复了神智,眼泪又默默地往外流。

  范春芳忙劝她说:“你别难过了,碰上这种事,谁也意想不到的,我哥是去旦荔港送货时听人说的,我是偶然看了报纸才知道的,报纸上说有四人下落不明,只找到四具尸体,渔警船一连搜寻了十天才放弃寻找。”

  宋晶兰突然冒出了一句:“没有听说是谁的船撞了他们吗?”

  范春芳想了想,说:“我们和你们那里不是一个省,后来就没有听到这方面的消息了,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送你回去好吗?”

  宋晶兰却悲由心生,黯然说道:“我家里人都没了,江洋哥哥也死了,全村人都认为是因为我上了船才被撞沉的,找不着撞船的主,我便永远是罪人,我还怎么回去啊!呜……”又放声大哭起来。范春林从外面进来,睁大了眼睛,问:“怎么啦,好好的怎么又哭啦。范春芳斜了他一眼说:“不管你的事。”转头又对宋晶兰说:“你别哭了,哭坏了身体可不好,这是我哥,有时也去捕鱼的。”

  宋晶兰渐渐地止住了哭,满含谦意地对她们兄妹说:“谢谢你们,我把你家种的番薯都挖光了,还把这里的东西都吃光了。”

  范春林一边在锅里捞羊肉,一边故意逗她,说:“哎哟,你才想起来啊,我这里正在为这事担忧呢,这么好的东西让你吃了,我家岂不损失惨重,我正在想,你该拿什么东西来还呢?还有,杀了一只羊,自然也要算在你账上的,你说你怎么办呢?”范春芳笑着道:“哥,你说什么屁话嘛。”

  宋晶兰先是一愣,及到范春芳说话,才理解过来,也只是默然无语,脸上闪过一丝难得的霁色。

  范春林以为他的话引她发笑了,嘻皮笑脸地说:“难得引美人一笑,真是千金难买。”

  范春芳嘟哝道:“哥,你又说什么混话。”转过头对宋晶兰说:“我哥有些油嘴滑舌,你别把他当一会事。”此时,一阵大风刮过,呼呼的风声从门外传来,似乎要把门板掀走。范春芳赶紧说:“哥,天刮大风了,你去砍些树条来加固洞门,否则没了洞门,夜里太冷了。”范春林勤快地拎过那把杀羊的大刀出去,一会儿,砍来一梱带枝叶的小树,用绳子横七竖八地捆扎在洞门上。忙完这些,天己渐黑。

  范春芳又对范春林说:“哥,夜里你去船上睡,我和晶兰妹睡洞屋里。”“什么?让我一个人漂泊在海上,你真狠心啊!”范春林假装不情愿。范春芳以为他真不愿睡船上,便说:“我们俩是女人,你一个男人,难道还和我们一起睡不成?”范春林依然一付赖皮相说:“我是男人,可以保护你们,万一有坏人来,我还可以抵挡一阵。”范春芳笑道:“这岛上现在唯一的坏人就是你了,你还是离我们远一点吧,不过这把钢刀留在这里。”范春林一听钢刀留下,心内一颤,血淋淋的羊头立时浮现在眼前,再不想说玩笑话,只点头说:“好,好吧。”范春芳不解其意,继续吩咐说:“把船上的米都拿过来。这大风天没三、五日恐怕过不去。”范春林不再迟疑,出门去了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