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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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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蒂尔曼带着满身伤痕四处走动,他要挺过去,这个打击不亚于一场截肢手术。他向警方报案,可警方让他继续等待。离家出走并不算是失踪:只有相当一段时间后,你才能获此殊荣。值班警察建议蒂尔曼打电话问问妻子的朋友和家人,看看她是否和熟人在一起。如果孩子们第二天没去上学,蒂尔曼可以再向警局报案。在那之前,全家人在某个地方安然无恙的可能性远高于全体被绑架的可能性,尤其在有一张便条的情况下。r

t蒂尔曼知道,丽贝卡没有朋友,他也不清楚她的家人住在哪儿,要是他们还活着的话。他没有选择。他所能做的就是怀着微乎其微的希望在街上瞎逛,以期能撞上她。即使知道希望会落空,他还是继续走着。丽贝卡和孩子们此时已经走远了;那张便条的目的就是让他不要跟来,或是劝他说——仿佛那也是可能的——他们离开是出自本意。r

t他们不会是自愿离开的。这是他最初的想法。他像个机器人一样,沿着基尔伯恩的大街小巷追踪,不断地回忆那天发生的所有事:孩子们亲吻他,向他道别,与往日一样自然且充满爱意;丽贝卡告诉他,汽车可能在修车厂做车检,要是下班回家要搭车的话,她大概没法去接他(他打电话给修车厂确认:丽贝卡中午时把车开来,同时让他们更换了备胎,只要通过车检的话,准备第二天上午来取车);甚至连冰箱里的食物也能作证:她储备了一星期的食物,估计是在早上将车送去车检之前购买的。r

t这张便条是被人胁迫写下的——他必须立即把这个念头强制赶出自己的脑海,因为每念及此,所唤起的危险的狂怒就会威胁着用某种疯狂的方式撕毁他的理性。r

t到了第二天早晨,警察也无能为力了。他们辩解说,那张便条很清楚地说明蒂尔曼太太是出于自己的意志离开他的,带走孩子们是因为她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他抚养。r

t“前天晚上你们是否吵过架呢?”值班警察问他。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赤裸裸的厌恶,那表情似乎在说,肯定吵架了吧。女人时刻会离开她们的丈夫,但她们不会带着三个孩子走,除非真有什么特别严重的事。r

t蒂尔曼解释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不断地解释,可相同的问题一再出现,每次他们都断然拒绝将丽贝卡列入失踪人员名单。是的,还有孩子们,三个学龄前后的孩子不能就这么平白失踪了。警方将他的描述和相貌特征拼凑起来,并告诉蒂尔曼,他们会派人去找三个孩子的。不过,一旦找到,警方也不能将他们从母亲身边带走,警方没有义务协调蒂尔曼和妻子重新取得联系。这一切就要看丽贝卡的解释以及她自己的意愿了。r

t在这个充满居高临下的冷漠以及赤裸裸的猜忌的恶性循环中,蒂尔曼失控了。他在囚室里待了一晚,不得不被人拖着将他和那个年轻的警官拉开,一边满嘴叫嚷着污言秽语,起因是这个小畜生问他,丽贝卡是否有婚外情。万幸的是,他还没用双手掐住那小家伙的脖子,他当然是做得出的。r

t就蒂尔曼而言,警方没有进行过真正意义上的调查。他隔三差五地收到进度报告,根据警察厅的说法,不断有目击者出现,可结果每次都是空欢喜一场;一些八卦新闻一度捏造某种阴谋,声称他谋杀了妻子和孩子,或是说有人谋杀了他的妻子,还把他的孩子卖给了比利时恋童癖者。这种论调必须得有新闻来源,由于自事发那天起就再没有消息,这些小道消息还未引起轰动,便逐渐销声匿迹了。r

t蒂尔曼对这场颠覆他生活的灾难进行了一番深思熟虑。他本来可以继续工作,试图忘记这一切,但这从未是他认真考虑的一个选择。遗忘意味着将丽贝卡和他们的孩子交付到陌生人的手中,而他连那些人的动机都摸不准。如果他们不是自愿离开——他知道,他们不会是自愿的,那么他们就是被人带走的,从一个人口稠密的城市离开,没有留下蛛丝马迹。现在他们在等待救援。他们正在等他。r

t蒂尔曼很聪明,他能够洞察问题的关键,那就是,他离妻儿们需要的那个人相去甚远:那个人可以找到并从歹徒手中解救他的家人。可他甚至无从入手。r

t家人失踪一周后,蒂尔曼坐在家中的厨房里,以冷静清晰的头脑仔细地思考了这件事。他无法去做此刻需要做的事,也不能相信别人。r

t他要转变,他得变成能够找到家人,为他们拼命、解救他们的人,做一切能恢复世界秩序的事。眼下他手上的资源是一千四百英镑的存款,还有一颗尚未测试出极限的大脑。r

t他从口袋里掏出丽贝卡留下的便条——“不要找我们”。为了寻找其表面和隐藏的意义,这几个字他已经看了一千遍了。也许,仅仅是也许,第一个字后面的空格略宽一些:丽贝卡对他的渴望融入了这空格之中,恳求他能明白她心里在真正嘶喊的内容:不要找我们。r

t我来了,他在心里对她说,一只手捏成拳头。也许要很久,但我会来的。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的人,我会要他付出血的代价,我会烧死他。r

t第二天他就参军了——第45皇家中型炮兵团,从此开始系统地改造自己。r

t不久,哈珀回到了办公室的“熊苑”,同事们个个迫不及待地向他打听与女魔头外出办公的情况。不料,哈珀没有爆料,不禁使他们大失所望。r

t“我们仅仅一起在车里待了——可能有十分钟,”他说,“剩下的时间我们在勘探现场,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我们几乎没有交谈。我们又不是在约会。”“假如你们是在约会,”科姆斯说,“事后她会逢人就说你射得太早了。”这话引得周围人哄堂大笑,尽管这只是背着肯尼迪说的另一个经过拙劣改编的玩笑,这种笑话在过去六个月里已经传得尽人皆知了。这些玩笑以各种形式四处传播,它们出现在匿名邮件,厕所的涂鸦,还有在老星酒吧中那些醉鬼们的胡言乱语中。为什么肯尼迪和男朋友分手?肯尼迪是怎么跟婚姻咨询师说的?为什么她永远不能达到高潮?他们对哈珀讲过这个故事。其实他已经很熟悉这个故事了,伦敦警察厅的每个警官都了解,只不过探员们重述这段传奇更多的是为了自娱自乐。肯尼迪曾经是一名ARU成员,一个武装反应单位。她加入了一个三人小组。有一回,凌晨两点,哈勒斯登一所连栋房屋外,有个家伙挥舞着枪,大叫大嚷。邻居们听到玻璃砸碎的声音。有个女人说听见了一声枪响。r

t肯尼迪担任前哨,向那家伙的正面逼近,她的两个同事盖茨和利基从停着的汽车后面包夹他。这个名叫马库斯·戴尔的家伙三十岁左右,兴奋得不知所以,他右手挥舞的东西看起来确实像一把枪。不过,事后据肯尼迪描述,当时他的左手鲜血直流,她怀疑他是用手砸碎了窗户,而不是开枪打碎的。r

t于是她慢慢逼近,一直在跟他说话,不断地说话,直到距他十英尺远时,她终于看清了戴尔手上的东西:它的上半截呈一个斜角露在外面,暗示了这是一部被摔坏的翻盖手机。r

t她发布了解除警报的信号。另外两名警官从隐蔽处出来,伴随着一个几乎事关生死的抉择,两人被告知解除武装,同时混杂着一股肾上腺素的喷涌,如释重负,愤怒,还有些许不真实的嗡嗡声。r

t不料,戴尔将手机掷向利基,正巧击中他的眼睛。盖茨和利基一下子失控了,在那短短的六秒钟里连续射击了十一发子弹。其中四发直接命中:两发命中手臂和大腿,两发命中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