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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四十七 菱塘捉匪


  李方莲紧跟住潘金山的匪自卫队后边溜,哪里还管得到他带出来的周家泽人,直到渡过裤裤荡,才揉着肚子说:“唉,还把我溜杀的,共军的火力太猛,我亲眼就看到好多好多的国军被打杀了。我如果不跑得快,怕的也要被打杀了。现在,我查查看,还有多少个周家泽人不曾渡过裤裤荡。”

  钱茂洪说:“李队长,有十几个人跟着潘乡长在东边走的。”李方莲点了点人数,说:“啊呀,现在渡过裤裤荡只有三十六个人。如果损了一个人,我回到周家泽,可要被周家泽人骂杀的。唉,好在潘金山事先关照过我的,我手一挥,大家跑得都快,加上共军眼睛都盯住穿黄衣裳的国军,我们这才没事。”钱茂洪说:“刘文华他也混在我们周家泽的人里面,往西北方向溜的。”

  李方莲心有余悸地说:“没得了,机关枪张了口,子弹飞飞的,有多少人在那火力之下就死多少人,真把我吓杀了。”朱汉青颤抖地说:“这回共军打杀我们的人有好多好多的。晓得今天晚上有这么厉害,说什么我也不会来的。”

  潘聚明说:“我们还在这里等什么,赶紧回家睡觉吧。”李方莲说:“那就走吧。明日早上我出来清点人数。”三十几个人便向北沿着河岸跑。

  半夜回家,带来的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平常的老百姓只要家里人不出事,也就安定下来。保长钱松芝获知沈埨据点匪军袭击东浒头大败消息,慌忙摸进朱秀福的家里,丧魂落魄地说道:“朱保长呀,今日晚上李方莲带的六十个人,不晓得够曾损掉一个人。如果有一个人死在东浒头,人家跟我们保长要人,这麻烦就大了。”朱秀福揉着揉眼睛,说:“我晓得这回又不是好事,眼睛皮老跳跳的,……唉,国民党的气数恐怕真的差不多了。”

  钱茂国跑路栽了个跟头,腿子瘸了,只好扶着拐杖走路。他急匆匆地扶着拐杖跑进朱秀福的家里,问道:“这次沈埨国军哪又打了个败仗?”朱秀福没好声气地说:“你好好的一个人,怎地陡然扶着拐杖进了我家?我也要问你呀!”钱茂国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慢吞吞地说:“潘金山路过我家里,告、告诉我国军大、大败消息,要我上庄把、把周家泽出来的人清点一下,望望有没有被打杀的人。我一慌,‘哐当’栽了一个大跟头,爬起来就不能跑路,还又非得上庄办事不可,我只好扶住拐杖到你家里。”

  钱松芝失声叫道:“唉呀,我不该接松能的保长的,这个户儿骗我骗得不轻的。”朱秀福恼怒道:“你个鬼呗,人家松能把好交易让给你,你不当保长,能做什么事?还不是到棺材沟里打蒲鞋?现在,你还在旁边说什么风凉话呢?”钱松芝吃了个闷鼻子,低着头再也说不出话了。

  朱秀福摆着头说:“好玩的,我不过当了一保的保长,出了事,你们二保、三保也来找我,就像我是周家泽的庄长。事情出来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周家泽自卫队分队长是李方莲,你们应该去找找他!”钱茂国说:“朱保长呀,一家有一主,一庙有一神,我们周家泽虽然分了三个保,但毕竟是以你为主的。我们到你家里来是跟你商议事情的,你如若不当周家泽一保的保长,我们也就自然不来找你。你说你听到坏消息心烦,我们哪就不心烦吗?你看看,我今日晚上把腿子都跌瘸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弄好腿子。如若弄不好的话,我下半辈子就得靠扶拐杖过日子了。”

  朱秀福打招呼地说:“实在对不起,我心情不好,说话发冲。你们两个保长可别要计较我。眼下已经快到半夜里,这样吧,你们两个先回家睡觉。你说你心急也没得用。明日早上,我们三个人都去找李方莲,是他跟我们要人的,并且还要我们出钱。你们说说看,不去找他,找哪个?”钱松芝忙点着头说:“朱保长说的话对,是他李方莲跟我们要人的,人又是他带出去的。如有哪个跟他走的人出了事,他李方莲是跑不掉的。”

  李方莲深知自己对带出去的周家泽人的责任重大,一夜都不曾睡得安稳。第二日天一亮,他就把昨日带的人全部梳理了一下,发觉有十三四个人生死不明,随即出来登门造访。他最后造访的是季上来,证实他在家,这才放下心来。

  他跑到普济庙东厢房里来见朱秀福。朱秀福冷若冰霜地说:“李方莲,昨日你说的机会来了。我问你呀,昨日五月十三是个什么日子?是沈埨国军灾难的日子。你带出去的六十个人,有没有全部回到周家泽啊?”李方莲笑哈哈地说:“朱保长,请你放心,这次我带上东浒头的六十个人全部回来了,他们身上的一根汗毛都不曾损掉。”“你有这个把握吗?”“唉,这你就放心吧。从东浒头回来之后,六十个人就全放在我头脑里过了堂。一开头有十三四个人没数,今日早上我跑上他们的门一一验证,确实全部回来了。现在,我李方莲可以说这个大话:如果有一个人漏掉,统归我李方莲一个人负责,与你们三个保长无关。”

  朱秀福高兴起来了,大加称赞道:“李队长确实会办事,有男子汉大丈夫的风度,敢作敢为,爽快利索。如果国军的长官都像你这样,跟共军打仗就不可能吃败仗。”

  钱茂洪走了进来,说道:“潘乡长、潘乡队副两个人都来了,查点昨晚周家泽人够曾有哪个没有回来。”朱秀福如释重负地说:“全都回来了。”

  潘金山、潘金成两人走进庙里,当获知昨晚周家泽没有损人,都神气活现起来。潘金山踱着步说:“昨日下午我在纪家舍就特别提醒李方莲,带去的人不能瞎打瞎冲,到了战场上要多长一个眼睛。在东浒头庄北头的贾家滩,一发现共军打得来,我就叫李方莲赶紧往西北方向溜,考究沈埨区公所刘队长也跟在我们周家泽人里面溜,他这才平安无事,逃了出来。”

  潘金成说:“我带的三四个人保护周区长、张区长,好在我们走得快,躲到蔡家堡庄上,避开了共军主力,神不知鬼不觉地跑了出来,一点都不曾碍事。”

  朱秀福殷勤地说:“好,李方莲,你去安排人忙饭。潘乡长、潘乡队副,今日我们弄两杯酒喝喝。”潘金山笑着招呼道:“周家泽人好啊,我们每回到家,都受到了你们的热情款待。因此,我们也就得为周家泽人多做点好事。今年两次突袭东浒头,我的原则是两条,一不能违背上司的命令,二不能伤我周家泽人的一条性命。朱保长,你说我够曾做到吗?”朱秀福拍着手说:“潘乡长是周家泽的一个大好人,处处都护着周家泽人说话。这确实令我朱秀福感动。”

  潘金山、朱秀福两个匪徒相互吹捧,把在场的几个人听得如痴如醉,都情不自禁地跟在后面喝彩。钱松芝坐在一旁,却很木然,在他看来,自己如同洁白无瑕的玉石掉到这大粪坑里,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在盘算如何找出一个替代自己的人来接任保长,好让自己全身隐退。自己不当保长只能靠打蒲鞋卖钱为生,虽说酸苦,但也比身处染缸里来得心情舒坦,人家嘲笑自己空有满腹才华,烂屎无用,也只得随他说去,反正自己躲在冷落的地方,就权当世外桃源吧。

  吃过饭后,钱松芝便来到钱松确家里。钱松确惊奇地说道:“芝先生,你一向清高,今日为的什么事跑到我门上来呢?”钱松芝拉过一张凳坐下来,说道:“兄弟呀,我找你商议一件事,不晓得你答应不答应?”钱松确仰起头笑着说:“是件什么事呀?说出来给我听听。”“兄弟呀,我钱松芝确实没得用,做的事一点都不漂亮,老受朱秀福的气,看来我保长当不下去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替我,我思来想去,只有你松确能当保长,家庭厚实,办事灵活,权衡周到,胆大心细。”钱松芝笑着摆着手说,“我就不晓得你愿意不愿意出来来当二保的保长。”

  钱松确拍着大腿说:“哟,我还当什么大事的,原来是没人出来接你的保长,你跑上门叫我接着当二保的保长。行啊,我接你的保长职位。”钱松芝两手一合说:“眼下你就能上任。潘乡长还在钱松年的茶馆,我们两个跑进去一说就没事了。”

  钱松确便跟钱松芝往南面走过来,正好潘金山出来,钱松芝结巴着说:“潘乡长,我、我不会当、当保长,就让、让松确来当吧。眼下,我就、就交家。”潘金山望了望钱松芝,皱着眉头说:“你出来当保长,不是蛮好的吧?又不曾有哪个人说你不好。”钱松芝坚定地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当了,我办事能力差,免不了要受人的气。我不如退出来,让有能力的人来当保长。现在我找出松确当保长,他家庭厚实,人很机灵。”

  潘金山无奈地说:“好吧,你现在就去把账务交给钱松确吧。”钱松芝随即就到庙里跟钱松确移交去了,潘金山摊开两只手说,“……这个二保不晓得怎弄法子的,在季上体之后,老在换保长,就像走马灯似的。”朱秀福跑过来,惨淡地说:“这说明两个问题,一说明二保有能耐的人多,二又说明二保的滑头小多。可我就辞别不了保长,我向定一个人有能力,这就是季上扬,他弄得好的,不回个我上,也不回个我下,带上两个小伙往上海一蹲,哪个也找不住他。唉,我年纪大了,也该让位给贤人了。”

  面对蒋家王朝日渐颓势,潘金山也在考虑自己的退路,但他不动声色,摆着手说:“要振奋精神,我们的前途还是好得很的嘛。你们都请放心,共产党是穷人的党,成不了大气候的。……好了,我们上高里庄,走了。”

  人都走出去了,朱秀福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往桌上一趴,便恍惚地走到大街上。眼前陡然出现了无数的红旗,有五六个人大声喊道:“活捉朱秀福!”朱秀福张眼一看,满街的全是新四军,便拔腿就溜,……他溜呀溜,溜到大河边,没处跑了,回过头一看,无数的人正朝他跟前奔来,人群里竟然还有林大才、林大宽、朱焕珠这些穷得烂死的人,他们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大刀。他吓得喊道:“我的妈呀!”一转眼,眼前的人都没有了。他想动身却动不了,自己的身子被绳捆索绑。忽一会儿,来了两个人将自己拉到台上,也不知是什么人在说话……

  台子下的人个个喊道:“杀掉朱秀福!”“杀掉他呀,为唐永芝他们报仇!”朱秀福感觉到自己被押到坟墓跟前,双膝跪在地上,全身发凉。“砰砰”两声枪响,自己的头顶被打出了洞,鲜血直往地底下流,流儿流,……张牛喜却跑上来拉着他的手说:“夫君啊,你来了。我们在阳间里作恶,没有好下场啊!”朱秀福想拥抱一下自己的妻子,妻子却一阵烟似的被卷飞了起来,他就跟在后面追,追呀追,……展现在他前面的全是水,忽然间,那水把他卷进了旋涡里,……一切归于沉寂。此时,凳子一翘,朱秀福的身子滑倒下来,他睁开眼,原来自己做的是南柯一梦。

  朱秀福像猫头鹰怪叫了起来:“我朱秀福做英雄做了一世,如今,我这高贵的头上不知哪一天要被人家打了洞啊!啊呀,我朱秀福难逃一劫啊!我难道就蹲在周家泽等死吗?不!我要想办法,我要……”他跌坐在凳子上,喃喃地说:“天变了,天变掉了啦!”

  形势危急面前,李方莲并没有灰心,还在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他很想早日当上高周乡的乡队副。他想到潘金山对他的承诺,想到沈埨区公所刘文华中队长对他的赏识,心里老是美滋滋的。

  李方莲、朱秀福、钱松确、钱茂国四个人坐在普济庙东厢房里,商议抽人到沈埨据点里当兵。朱秀福说:“今后庄上凡遇到大事都由李队长定夺。”李方莲伸出手连连阻止道:“唉,唉,你为大,你为大。”朱秀福眼睛一勒,说道:“我已经是个年纪大的,难道你李方莲还要我操劳到死?”他又缓了口气说,“我身体大不如以前,也想如同以前一样做事的,可是力不从心啊!”钱茂国帮腔道:“李队长,你的身体多硬朗啊,能走能飞。我个瘸茂国,如今还要出来当保长,人家要骂我老现貌,怎不早点死掉,一瘸一拐,鬼势样子。钱松确他是我的叔子,以前没当过保长。所以说,庄上的事只有靠你李方莲来拿主。”

  李方莲决断道:“好好,我拿主。我说呀,这次我们庄上由这四个人去:潘高怀、季朝录他们以前在沈埨当过兵的,这回仍叫他们去。西湾的姜于兴,还有林志龙。”钱松确说:“林志龙他是个癞子,就怕上面不得要他呀。”李方莲笑着说:“上面不要,那可怪不得我们。我们把林志龙加进去,就算弄了四个人交差事。你们三个保长,望一望怎么样?”三个保长都一致说行。

  朱秀福想到自己的下场不寒而栗,心里怨怪国民党政权太不中用,沈埨据点里那批国军全是吃的老米干饭,全不济事。忽然他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栽倒下来。钱松确眼见朱秀福跑路软绵绵的,心里也不知是啥滋味。

  朱秀福这一失意,可便宜了李方莲。以后的四五十天里,整个周家泽全凭他一个人说了算,吃香的,喝辣的,乐得他整天手舞足蹈,神乎其神,指天说地。他不知道世事已经发生了逆转,人民革命战争的炮火快要响遍全中国,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何等精彩,他甚至连死神正步步向他逼近一点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在周家泽这个小天地里唯我独尊,何况还要往上升迁。

  天高气爽,阳光照在身上让人不感到火辣辣的,实在舒服得很。李方莲坐在普济庙东厢房的大凳上,沐猴而冠,挥着手说:“过他几天,我就要到高里庄任职了。”季时龙问道:“这回你要当什么官?”“嗯啦,高周乡的乡队副,整个高周乡的自卫队都归我管了。”朱焕文说:“这一说,我们周家泽又出了你这么个能人,往后要多多关顾周家泽的人啊。”“那还用说,这年头全靠家乡人支持,俗话说得好,打仗兄弟行,上阵父子兵。等到我当上高周乡的乡队副,要改变战略。自古就有这么个说法,兵贵神速。做事就得利索点。对付共产党的干部下手就是要快要狠!我日他妈妈的,高周乡的共产党干部我一个都不留,杀他个尽大光!”李方莲摇头晃脑地说。

  朱秀禄善于拍马屁,高举着两只手的大拇指,说:“李队长不光武有一套,文也很有一套,浑身是胆,如同常山赵子龙在世,同时还能神机妙算,不管遇到多高的坎,李队长都能跨过去。”一番话说得李方莲心花怒放,摆着手说:“老朱啊,今后还要仰仗你和你家大哥哥的威名,全力支持啊!”“这当然啰。”两个人一唱一和,似乎天底下就是他们两个人来掌乾坤。李方莲打了哈欠,随即躺倒下来,说:“我瞌睡上来了,要睡个午觉。”庙里七八个人都知趣地走了出去。

  季上玖从家里出来透个气,一抬眼望见西边有好多穿黄衣裳的人进了庄,便跑到东边说:“这回新四军来了,不同于以往,枪都明抓在手上。”朱秀禄、李义宫、王正义、朱焕文六七个人都悄悄地溜回家。大街小巷上一个拿枪的周家泽人都没有。程云杰、陈克勤、戴子清、张永枚、裴来桂五个人来到季上玖家前街,陈克勤说道:“戴子清,你回头带几个人向西往北边包抄;张永枚、裴来桂你们二人到东边巷上搜索。”

  李方莲听到庙外有人说话,睁开眼一看,发觉气氛不对,翻身跃起,从小门溜了出去。他走在大街上自言自语道:“我的人怎么一个都不见呢?”来到朱秀禄家门口敲了敲门,只见他家门紧闭,赶紧向北溜,溜到庄北沟,什么遮挡都没有,张眼一望,一览无余。他两条腿子直打颤,难道自己的大限快要到了吗?

  陈克勤正要往大庙里走,程云杰说:“我问一下季时龙,……喂,你晓得李方莲他人在哪里?”季时龙说:“李方莲他刚才还睡在东厢房的大凳上,发狠要把高周乡的共产党干部全部抓起来杀掉。咳,赶快追,我发现有个人影子在东边巷上闪了一下,说不定他溜到庄北头。”

  程云杰、陈克勤二人随即直奔北夹沟,咦,眼见前边明明晃了个人影子,怎么向前溜了几步,反而望不见人呢?陈克勤疑惑地说:“他人够得又溜回头?”程云杰断然说道:“不可能。东边、西边都有我们的人,我们两个是从中间追的。他李方莲肯定躲了起来,我们今天一定要把他这条地头蛇找出来!”

  戴子清、张永枚、裴来桂等十几个人也搜索过来了。裴来桂问道:“李方莲他人呢?好多人都说他人在周家泽,我们一来,他倒躲得快呢。”陈克勤突然发现庄夹沟河北风车水槽附近的菱盘有点凌乱,用手一指,说:“程会长,说不定他人就躲在水槽附近的菱盘子底下。”

  程云杰说:“撑条船过来,我们给他来个瓮中捉鳖。”民兵季上风随即从西边撑了条船过来。陈克勤发现那菱盘子底下往外移动,便放了一枪,正中了李方莲的屁股。他再也憋不住了,只得露出水面,但他的两条腿子被菱盘子缠住,无法移动。

  程云杰、戴子清、裴来桂三人上了船,船很快就靠了上去。程云杰揶揄道:“啊呀呀,李队长,李队长,岸上好好的,你干吗要一头钻到这水底下做什么?我还当是哪个的,原来是你老大人啊,快上船,快上船。”戴子清、裴来桂、季上风三个人七手八脚地将李方莲拖上了船。程云杰冷笑道:“快点拿两件干衣裳,给李队长把潮衣裳换下来,李队长是个雄心勃勃的人儿,今儿我们送李队长回去。”李方莲自知落在程云杰、陈克勤他们手上,在劫难逃,浑身瑟瑟发抖。民兵季时来找来一些衣裳给“落汤鸡”换了。

  陈克勤喝道:“戴子清、裴来桂你们两个把他捆起来!”两个战士拿起绳子用力绑缚李方莲,李方莲被反背绑的两个手腕往上一抬,他的腰便弯了下来。捆绑好后,陈克勤手一拉,李方莲跌坐在船中档里。由于绑得严严实实,李方莲动弹不得,呲牙咧嘴地说:“绑得太紧,这多疼啊!”程云杰冷峻地说:“绑老虎不能不紧。李方莲,你一直与人民为对,作恶多端。我问你呀,我们先后警告你多少次呢?有八次之多!你就是不思悔改,伺机反扑,你的双手沾满了革命者的鲜血。”

  陈克勤问季上风船是哪个的,季上风爽快地说:“是我的。你们需要,尽管撑了去。”陈克勤说:“今天我们借用一下,过两天我们派人给你撑回来。”季上风说:“没事。”便上了岸。十几个革命者全上了船。八九个人一起划船,船便飞似地直朝蚂蝗湾方向行驶。

  季时龙说:“我们周家泽从此少了一个祸害。”季上寿笑着说:“李方莲他今年的八月半月饼吃不成了。”季上风伸着头说:“李方莲他还想吃月饼的?要么给他吃两颗花生米还差不多。”季时来说:“这家伙癞蛤蟆坐井观天。现代形势发展变化多快啊,好多好多的国民党大官都投奔共产党,你个李方莲的哪里来的小毛卒子,倒能挡得住道啊?”季时龙摆着手说:“就在这几个钟头前,李方莲他还夸口等他当上高周乡的乡队副,要把高周乡的共产党的干部杀得个尽大光的。”季上风大笑着说:“蚍蜉撼树不知量,怎不把菩萨的尿笑撒下来的。”

  革命形势飞跃发展,人民革命武装的铁拳头逐渐收拢起来,正要向反动派的主要武装的头上砸过去,里下河的敌人都已成了惊弓之鸟。

  夜晚,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濛濛细雨不时地喷洒着。裴进桂、程云杰、陈克勤、季国俊、李福劳、戴子清、夏明章七个人撑了三条船,从西浒头出发,一路了解各庄情况。他们准备在宁乡会合,要将那里的民兵全部带到东浒头编入周庄区队。

  三条船行到殷家庄直南河十字港时,程云杰上了岸。陈克勤嘱咐道:“老程啊,要注意安全。我们再颜家庄西头等你上船。”程云杰说道:“陈股长,你放心好了,我是随时准备着的。”

  程云杰沿着成熟的稻田便往北走,前边风车呼呼打着转。“哪一个?”迎面传来吆喝声,程云杰当听到第二声时,便发觉是顽匪潘金山了。这个国民党的乡长怎么窜到这里呢?原来他从此地住户陆正来嘴里打听到程云杰的行踪,他已经带兵到此地来过好几回了。程云杰反问道:“你是哪一个?”潘金山便将手枪对准程云杰。

  程云杰手里拿着长枪,不好施展,便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潘金山拿枪的手腕。匪徒急了,伸手来抓程云杰衣领。程云杰用力将他摔倒在地,潘金山滚翻着,程云杰将他摁在稻田里。匪徒拼命挣扎,身高力大的程云杰一把将他夹了起来,跑到风车凳上,把潘金山的头支在风车钵上,想将他轧死。丧魂落魄的潘金山连喊了几声:“救命啊,救命啊!”稻田边上窜来了十几个人影,他们是死心塌地为反动派卖命的潘金龙、戴吉圣、徐念文、骆朋祥、徐同德、李小牛等人,这些家伙一齐向程云杰猛扑过来。

  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程云杰只好松开潘金山,跳进河里,栽了个猛子,谁知要到对岸处,却被菱塘里的菱盘缠住了脚,挣脱不得。匪徒们发觉了目标,一阵乱枪,程云杰当即牺牲。

  潘金山揉了揉头上碰掉的皮,喘过气来,恶狠狠地说:“妈的,程云杰这多凶啊,现在也见了阎王爷了。哪个去弄条船来,把他的尸体拖上来。”徐念文说:“程云杰他弄杀了我们好多的人的。”潘金山说:“是啊,沈枢亭、沈方亭弟兄两个,孙玉苏,季上胡,钱松洲,这些人都死在他手上。前些天,他带人把我们手上一个得力的大将李方莲逮到胡官庄给杀掉了,这多伤我的心啊!”

  戴吉圣撑来小船,骆朋祥、潘金龙二人将程云杰的尸体拖上船。丧心病狂的潘金龙拿起菜刀割下程云杰的头颅。潘金山说道:“拿个擓拉子,把他的头送到周家庄。”匪徒戴吉圣随即拿来擓拉子放上程云杰的头颅,撑着小船前往周庄据点邀功请赏。

  程云杰与敌人血战到底的英雄气概一直激励着家乡的父老乡亲,受到人们的敬仰。后人在他的墓碑上刻上这样一副对联:

  一生忠骨报中华,丰功伟绩传万代。

  他的碑座上刻着这样的碑文:

  程云杰烈士传略

  程云杰,男,殷南村人,生于1908年。1942年冬参加革命,1944年冬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周颜乡乡长、校宁乡乡长、农抗会会长、区武工队队长、区农会会长等职务。他满腔热情,积极拥护党,带头送长子程朋万参军。1945年8月长子在解放兴化城战役中牺牲,他化悲痛为力量,精忠报国,深入敌后,舍小家顾大局,面对敌人不屈不饶,屡立战功,深受百姓的敬仰和爱戴,为解放战争的胜利立下汗马之劳,丰功伟绩在江苏史上均有记载。由于反动派残余势力兴风作浪,他在1948年9月23日(农历八月二十三)夜,单独执行任务时遭遇伏击,终因寡不敌众壮烈牺牲,年仅41岁。后来被政府追认为革命烈士。光阴岁月如梭,为了使后人铭记,特立此碑文。他的革命精神永远鞭策我们后代人,牢记血泪史,今天的幸福来之不易,并且把他的事迹永载光辉史册,革命烈士永垂不朽!

  后代传人记于2008年2月18日

  这真是: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